虽然她的确是一个不能轻易相信其口中所言的危险“魔王”,但是面对显现后的约翰时她也放开了手,而且还在这里等着我们的来访。对于这件事,她根本就没有说谎的必要性。 “……” 亚拉斯特尔经过一番沉思,决定不再问她绝对不愿意说的事,对另外的部分……作为火雾战士必有确认的问题进行提问。 “‘不再啃食人类’这个誓言,你是不会违背的吧?” “当然了,那也是约翰跟我说过不能做的事。而且,今天也从他那里获得了大量的‘存在之力’。有这么多的话,目前是不会有问题的。” 在这番以离开这里为前提的对话中—— “只是,不能把‘那个他’带走,必须把他留在这里……” 菲蕾丝加入了一丝慨叹,又再次无视夏娜的刀刃,慢慢地环视了一下周围。 她看到的,是在面前燃烧着炽红色的光辉紧紧盯住自己的“炎发灼眼的杀手”、从下面抬头仰望自己的“悼文吟诵手”以及威尔艾米娜几位火雾战士,体内隐藏着被怪物侵蚀的约翰的“密斯提斯”,以及身为玛琼琳协助者的两们少年,还有—— “……” 察觉到最后看到的那个人所代表的意义,菲蕾丝作出了选择。 “……对了……” 她根本没有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刀刃—— “啊!” 丝毫不理会被除吃惊的夏娜手里的大太刀划出的伤口,她从凉亭的屋顶跳了下来。从颈项到侧头部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可是本人似乎毫不在意。她的笑容没有改变,只是从伤口里飘出的琥珀色火粉随风飞舞的样子,就宛如四处彷徨的幽魂鬼魅一样。 在若无其事地走过来的她面前,站着威尔艾米娜。 “菲蕾丝。” “……” 她的笑容第一次掠过了阴云。 呆站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间弯起身子,面向前方踏出了一步,并非向着等待着回答的威尔艾米娜,而是向着站在她身旁的那位少女的鼻尖凑过脸去。 “——!?” 吃了一惊的少女——吉田一美呆呆地注视着菲蕾丝。 “……” 虽然她已经重新表明了自己不会再对任何人施加危害,但是她已经背叛过一次了,任何人都反射性的对她的行动作出警戒。 就在身旁的威尔艾米娜和玛琼琳,接着是从屋顶了下来的夏娜、身心的力量都消耗到极限的悠二、一脸憔悴的佐藤和田中等等,都为了在她对吉田产生加害举动的瞬间立刻制止而严阵以待。 在众人为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犹豫的状况下—— “……你……还是在‘这里’吗?” 菲蕾丝以确认的含义,把曾几何时向少女提出过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在只能看到对方眼睛的极近距离中,吉田听到了她的声音—— “是的。” 她再一次把向朋友立下的约誓说了出口。 然而,她却并没有意识到寄托在这个问题里的真正含义。 “是么。” 眯起了眼睛的菲蕾丝,以不经意的动作握住了她的手—— “给你。” 然后,住吉田手心向上的手掌里,放上了一个硬币般大小的小十字架。 那个十字架,是纵横长度相等的两条线在中央相交……也就是所谓的希腊十字架的形态,大概是一个吊坠吧,其上端还附带有挂绳。 “这是‘希拉达’——可以让人类使用大型自在法的宝具。” “……?” “我在这里面,注入了跟诱导‘风之转轮’的傀儡一样的自在法。” 对她这番说明的意义所在感到不解的吉田,马上就听到了正中核心的回答。 “只要向它祈祷的话,就可以呼唤我。” “咦!?” 吉田吃了一惊,放着十字架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晃动了起来。 “我把它交给你。” 菲蕾丝说完,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吉田的手掌上只剩下一个十字架。一个纯粹只是人类的少女,作为众人的代表,把其他的各人怀有的同一个疑问,向菲蕾丝提出: “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 菲蕾丝依然把脸凑到最接近她的位置上—— “因为你是这些人里面,唯一能够使用这个宝具的人。” 这时候,来自她眼睛的另一个声音接着说道: 对于这个接着响起在脑海里的声音,以及话语里所蕴含的意义—— “!?” 吉田就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捏碎了似的恐怖感。同时,她根据周围各人的反应,凭直觉理解了那第二个声音只有自己听得到。 “这……这是怎么回事?” 菲蕾丝就好像要窥探她内心深处似的挺起身子,注视着她的眼眸。 “这个宝具,是只有人类……而且还要是女性才可以使用的宝具。” 不知孰真孰假的两个声音,把正遭受着附带痛楚的激烈心跳和耳鸣折磨的少女的心毫不留情地压垮了。 “这是为了你而准备的宝具。” “——!!” 吉田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醒觉过来后,她才终于理解了自己确实是置身于现实之中。 放在自己手掌上的,是一个形状为小十字架的宝具。 既像诱惑,又像威胁,冰冷的声音继续刺激着少女的誓言。 “如果你说不想要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收下。” 在周围的人看来,吉田似乎正在犹豫着是否应该拒绝菲蕾丝赠送宝具这种奇特要求。听不到第二种声音的话,自然就只会认为她手上的十字架是能够呼唤强大“红世魔王”的宝具了。 “不过,如果你真的希望留在‘这里’的话,就一定会用到这个。因为要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就一定需要力量。” 可是,那种“力量”却必须要舍弃自己的一切才能获得。 菲蕾丝看透了少女的一切,继续纺织出更为残酷的话语。 “如果,你需要力量的话,下定了决心的话。 菲蕾丝的话语,摇撼着少女感情的最根源部分。对如果遵从誓言下定决心,使用了这个宝具的话——其结果就是带来“自己的死”这个终点,和另一位少女留下来的世界,这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结果的行为。 就好像在考验她的感情到底有多真一样,或者说仿佛在拿她那虚有其表的誓言戏弄她一样,菲蕾丝继续说道: “当这个‘密斯提斯’面临危险的时候,你就呼唤我吧。” 突然,吉田觉得那第二个声音说的话有点奇怪。 (……?) 她第一次以自己的意志主动去注视菲蕾丝的眼睛。 在那发出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的地方,却跟话语本身的恐怖感相反,完全不带有半分本应在内心沸腾着的感情。里面只是空空如也,敞开着一片寒意彻骨的虚无空间。 “可是,那只能用一次而已。” 吉田开始产生了明显的不和谐感。 菲蕾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对一个单纯只是人类的少女进行威胁和煽动。用这样的做法,她真的以为就可以让仅仅是怀有恋情羁绊的人听她说的去做吗?如果说她是想用威胁和煽动来促使她的恋慕心振奋起来的话,那这种交换条件也未免太过分了。 (她为什么……要把那“一旦使用就会死”的事告诉我呢?) 在动摇的谷底里,她终于有了感到疑惑的余力。 要是想让我在坂井悠二……“零时迷子” ……约翰陷入危机的时候使用宝具的话,这些多余的情报,被知道的话就只会被避忌的条件,她不说出来就行了……不,应该是绝对不能说出来才对。对现在就要离开这里的她来说,如果说只有这个宝具是她所爱的男从的救命绳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到底她……在想些什么?) 这种连精神被逼迫到极限的吉田也会感到疑惑的难以理解的行动。 毫不理会疑惑不解的少女,菲蕾丝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 “如果你需要这唯一的一次,就向它祈祷吧。” 这一次,没有传来第二个声音。 仅仅是注视着彼此的眼瞳而已,她们两人只是在互相面对面。 吉田无法回答。 只是,手掌上依然放着那个十字架。 只有这个,是勉强算是表明态度的回答。 (不明白。) 吉田并不是下定了使用这个宝具的决心,以后说不定也会对周围的人说出具体的内情,也可能因为害怕而什么都不说就把它扔掉,不使用它的可能性应该会更大吧。 (虽然不明白……但是……) 现在,她已经把手掌上的十字架握住了。 就因为“彩飘”菲蕾丝所表现出来的难以理解的行动。 然后,过了几秒钟—— 在周围的众人对互相注视的两人产生怀疑之前的瞬间,菲蕾丝以好像已经决定了什么似的利落动作、以及好像做完了全部要做的事似的轻松口吻—— “那么,我走了。” 作出了道别的宣言。她向着背对某一个人的方向,走到了离众人的圈子稍远的位置,然后往全身注入力量。左右的肩章马上发生巨大化,变成了一个盾牌,上面雕刻着既像人脸又像鸟颜的图案。那脸上张开的嘴巴,开始吸入周围的空气。 那是她启程的准备。 正当大家对就这样让她离开有没有问题而感到犹疑的时候—— “菲蕾丝!” 被背对着的“某一个人”,一直被无视的那个人,抢先一步叫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个人——为什么不对我……” 为什么不依靠我、不跟我商量、不告诉我呢…… 不是十字架的事,而是指所有的一切。 面对无法把话说到最后、颤抖着随时会崩溃的铁面皮的朋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在风中以背相对的“红世魔王”,依然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 “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她的声音,就好像随时要被背叛行为的重量压垮一样。 即使如此,威尔艾米娜还是呼唤道: “我……并不——” “谢谢你。” 跟她背叛的时候所说的话完全一样, 可是却完全不蕴含笑意的苦涩声音—— 嘭! 在风喷涌而出的离去之际,短暂地回响于众人的周围。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自那以后,吉田的胸口就一直挂着十字架“希拉达”。 关于使用了这个宝具的人类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坂井悠二、夏娜、亚拉斯特尔、玛琼琳、马可西亚斯、威尔艾米娜、蒂雅玛特、佐藤启作、田中荣太……他们都不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向着从“彩飘”菲蕾丝那里得到的东西,不断地提出疑问。 那时候,从菲蕾丝手里接过宝具时产生的各种感情,现在也依然搅动着她的心。 对被宝具“希尔达”夺去性命感到害怕。 对只有自己一个被排斥出大家所在的地方感到悲伤。 对一直能跟坂井悠二共同前进的夏娜感到羡慕。 所以,她需要宝具来赋予自己踏进那里的力量。 可是,菲蕾丝为什么故意把宝具的令人忌讳的秘密,对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而利用的人类说出来了呢——这是最为占据她内心的疑问。 (自那以后已经过了两个月……现在还没有发生任何需要呼唤她的可怕事情。) 平衡没有改变任何东西。只是让她拿着的东西,以及无法得出答案的烦恼,耸立在她的身旁。尽管置身于其阴影之中,却不可思议地完全没有痛苦的感觉。如果说被赋予的感情是难以理解的话,那么接受下来的自己所抱有的感情也是难以理解的。 (就在这段时间里,坂井同学的妈妈有了孩子。) 在烦恼之余,今天又多出了一丝来自悲伤的寒意,以及来自焦急的热感。 (坂井同学……他好像很高兴。) 这两者,都是由喜悦而产生的感觉。 是由喜悦所带来的、向着某条道路前进的预感而产生的感觉。 (不过,坂井同学……同时也好像很寂寞。) 坂井悠二将要离开这个城市。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马上就离开,但是他……还有世界,都确实逐渐朝着那个方向固定着轨道。 (把坂井同学留在这里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少了。) 自己作出某个决断、做好引起变化的思想准备,或者是自己期待着的战斗,在没有这一切的情况下,他、还有世界,都因为别的事而发生改变。 就在这一点上,吉田感觉到了来自悲伤的寒意,以及来自焦急的热感。什么也做不到,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好的自己,仅仅是被催促自己行动的冲动所煎熬。 (我——) 这时候—— “一美。” 在她的面前,站着手里拿着垃圾耙的夏娜。 “咦?啊,夏娜。”吉田这才发现,自己由于陷入了沉思而停下了干活的手。 “对、对不起,我偷懒了……” “没关系,那边我已经做完了,我帮你吧。” 现在她跟这位火雾战士少女,已经几乎没有了刚认识时的那种围绕着悠二胡乱闹腾的对立感情了。相反,她们把彼此当成了比任何人都更亲近的好朋友。 “谢谢你。” “嗯。” 夏娜作出了简短的回应,与此同时,她已经麻利地拿着垃圾耙清理起假山上的落叶了。她以绝妙的力量,把沾在草坪上的树叶,全部都清除得干干净净。 “呀,好厉害呢。” “嗯。” 这次是稍微有点得意的回答。 然后—— “一美。” “怎么了,夏娜?” 面对看着自己的吉田,夏娜说道: “悠二说,在看清楚目前形势之前,都会留在这里。因为还有千草的事,所以不会马上有什么变化。” “啊……” 对于夏娜察觉了自己的悲伤和焦急,以及她对自己的关心,吉田身为她的情敌,同时也身为她的朋友,感觉到胸口一阵发热。仿佛要掩饰似的,她开始用竹扫帚打扫起周围的落叶。 看到她那副模样,夏娜不禁觉得好笑,然而却马上又露出认真的表情,说道: “不过,也不是说一直都会维持现状。” 发生决定性变化的时刻,是一定会到来的。 吉田接受了这个无可避免的事实,点了点头。 “……嗯。” 用扫帚和垃圾耙追赶着落叶的两人,不知何时开始彼此背靠着背。 只有声音往来于两人之间。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差距了。” 夏娜说道。 “嗯,在心情上……是这样。” 吉田回答道。 “一美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红世’的事。” 夏娜又说了一句,然后回想起在这校舍后面互相大喊的情景。 吉田也以相反的视点回想起完全相同的场面,然后发现了。 “……夏娜,你也要跟他说‘喜欢你’吗?” 作为情敌,为了进行平等的较量,她重新对条件进行着确认。 沉默降临在秋风之中,过了几秒,夏娜又重新发表了宣战布告。 “我会说的。” 由于菲蕾丝的到来而被中断,在这个任何人都正努力从战斗的伤痕中重新站起来的时候,静静埋藏在心底的那一声呼唤——这是决心让它重新觉醒,再次向少年表露的誓言。 “嗯。” 吉田也平静地接受了她的挑战。 夏娜把塞满了树叶,已经到了容量极限的韧性塑料袋拿到池的身旁。 没有特别留意就接了过来了的池—— “呜哇!?” 身体不由得被其出乎意料的重量压得向前倾,险些摔倒。夏娜马上作出反应—— “!” 轻轻用手托起了差点掉落在地的塑料袋。 “要小心。” “嗯,谢谢。” 道了谢的池,突然发现浮现在少女脸上的柔和微笑,几乎已经跟普通的同班同学没有差异了。 (她变了呢。) 曾经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一样,向周围散发出逼人气魄的那段日子就好像做梦——刚想到这里,他又笑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啦。 (毕竟已经这样子跟大家相处了半年多了啊。) 悠二一边跟回去收拾工具的夏娜说了几句,一边向他走来。 “没想到大家的动作都这么利落啊,这样的话应该不会被埋怨了吧?” 说完,他就把自己的塑料袋放了下来,发出了“咚”的沉重声音——简直就跟夏娜拿来的那袋差不了多少。 稍微有点吃惊的池,不由得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一脸若无其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威势起来的、从初中开始认识的好友。 “怎么了?” “不、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锻炼过身体了?” “咦?啊,算是吧。” 那张掩饰的笑脸所包含的感情并不单纯。只有亲密的好友才能看出,在那里面还混入了一丝丝的寂寞感。 对于那种从几乎没有改变过的外表上偶尔显露出的深沉感,池作为一个少年,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类似羡慕的感觉。虽然不能具体说出来,但他确实是改变了。 “那不如我把这些先拿到垃圾场去吧。” “啊,那拜托你了。” 在如此回答的池面前,悠二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的袋子和夏娜拿来的袋子——这两袋重量相当可观的塑料袋——轻松地拿了起来。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一件很厉害的事,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向着位于校舍另一侧的垃圾场走去。 哑然地目送着他的池,发现佐藤也跟自己一样注视着同一个背影。他以一种有点不服气、却并不包含恶意的严肃表情,注视着悠二。 这位平常总是活泼开朗的少年偶尔露出的认真表情,最近池也不止一次地看到过。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采取“一遇到烦恼就找人商量”的轻率行动,而是自己思考。 这时候—— “怎么啦,池?” 田中把扫帚和垃圾耙等工具集中拿了过来。 “嗯?啊,没有啦。” 池含糊地回答道。于是,田中也顺着池的视线方向一看,然而表情却马上就变得阴暗起来了。然后,他重新抱起刚要放下来的扫帚和垃圾耙—— “我把这些东西拿回去用具仓库吧。” 说完,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最近的他似乎抱有跟佐藤完全相反的烦恼,也时不时会露出阴郁的表情……那种阴郁完全不像以前的他。虽然平时跟大家相处的时候他都像以往那么开朗,可是偶尔却会变得无精打采,就像现在这样。 就在这时,绪方—— “等一下,田中。我也要把这个拿去。 拿着叠起来的扫落叶用的簸箕跑了过来。来到他身边,却并没有跟他说话,就好像挨着他一样跟着他走……静静地,跟他在一起。田中也同样什么都没说。 池知道绪方一直对田中的烦恼感到忧虑,也为此费尽了心思。 “……” 那样的她,正在以现在的自己能做到的方式,努力地在背后支持着田中。本来她一直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从正面向田中发起猛攻的啊。 “改变了的人……原来并不只是我一个吗……” 仿佛在确认一般,池自言自语道。 “池同学——” 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他马上转过身来。 只见吉田正从校舍那边向这里小步跑过来。 “老师说马上就会过来确认了,我们好像是最快的呢。” “是吗。那么等老师的检查通过之后,我们大家一起去饭堂,喝点果汁什么的吧。” 池笑着向她说道。 吉田也以开朗的笑容回答道: “嗯。” 在点头同意的她背后,池看见了。 “啊,坂井也回来了呢。接下来——” “……” 这时候,转过脸去的她,在轻柔地跃动着的头发间掠过的笑容—— (——啊啊。) 在自己也知道是被那种光芒所吸引的内心中—— (——对了。) 池突然间察觉了某件事。 (我喜欢的,是喜欢上坂井的吉田同学散发出的这种光辉啊。) 那并不是在无意识地共同度过的学校生活中积聚起来的在感情。 而是自从见到了她这种光辉灿烂的笑容之后,自己才被她吸引的。 (既然这样,那么我喜欢“喜欢坂井的她”,也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而是理所当然的呢。)终章 漆黑的夜幕下,在一座只有航空障碍灯闪着红光的超高层办会大厦的底层。 在没有半个人影的石铺地板上纵身跃起,贝露佩欧露站到了阶梯的边缘上。 她以左边和额上的两只眼睛,注视着黯淡的诱导路灯映照下的狭窄区间、看起来如同没入黑暗中的道路一般的阶梯底部。 “好久不见,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跟上次见面相隔太短时间了呢——‘坏刃’萨布拉克?” 在楼梯的中间,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 “我找了你很久哦。真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找这个岛国有事……” 那个男人——‘坏刃’萨布拉克没有回过头,只是向着黑暗中吐出话语。 “我不是找国家有事,只是在这里等那个大言不惭的笨女人。” 他以一种从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似的冰冷语气,继续小声说道。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像你这种程度的弱者,怎么可能敌得过驰名红世的魔神和他的契约者啊。就算是拥有一点特殊能力也好,作为强者是必定会有跟强者相应的运气,所谓的力量是附带着超越其本身的意义而存在于世上的……” 在约定会面的最后一天也没有出现的一个“使徒”——正因为是弱者而屡次做出蠢事的可悲蝴蝶……缅怀那个“使徒”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停顿了下来。 贝露佩欧露把他习惯性的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轻轻带过,马上就切入正题了。 “看来我这次来委托你新的任务,也算是来得合时了吧?” “工作得让我来挑才行,我现在心情不好。” 萨布拉克的衣领遮住了半边脸,自言自语的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 “就算不是这样,我这半年来,不仅被那个疯狂的破机关师把我的宝剑‘休斯特里克斯’变成了废物,而且那个我本来认为跟我旗鼓相当而一直追踪着的火雾战士,却竟然被我毫不费力地就大卸了八块。就算没有达到‘辉烁撒布者’那种程度,也至少要是有点嚼头的家伙才行……” 面对这位跟现在正身在组织的“疯狂的破机关师”有着意义正好相反的难相处性格的“红世魔王”,贝露佩欧露却笑着煽动他道: “我想你早就察觉到了吧。因为毕竟事关重大,我稍微调查了你一下。听说你把跟我碰面时获得的情报,告诉了那个你在等着的女人了哦?” 萨布拉克抽搐了一下,嘴巴马上僵住了。 仿佛在欣赏他的反应似的,[化装舞会]的参谋继续说道: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哦?而且我也没有阻止过你说出来……” 从容的笑意依然没变,然而威势却逐渐增强,为了实现多年来苦心策谋的计划,把委托的内容说了出来。 “……我只不过是觉得很有趣罢了。因为这次新的委托内容并非别的、正是有关那个‘炎发灼眼的杀手’和‘零时迷子’的事情哦。” “好,我接下了。” 萨布拉克简短明快地作出了回答,接着还是那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 “不过我并不打算把这个当作为了哀悼那家伙的一战。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我觉得应该说,这次是我为了对‘把那个情报告诉了那家伙让她死掉了’的那件事做个了断,给自己一个交待。而在这个了断之中,同时也包含了对那家伙的哀悼之意吧……” 贝露佩欧露等他的自言自语告一段落之后,开始了条件的交涉。 “有什么我们这边可以为你准备的东西没有?不过正如你所知,这次的目标是定居者,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准备一个外界宿了。” “……” 萨布拉克合上嘴巴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接着,他把不知什么时候拨出来的长剑,从披风里指了出来。 “那就让我用‘那个’吧。” 他那剑尖所指的含义、存在于这栋大厦建筑区域外的东西、他的意图……尽管对这一切都全都了如指掌,但是这位神机妙算的“魔王”却理所当然似的不带一丝踌躇,回答道: “当然可以了。” 异变从日常的阴影中悄然而出。 那是看得见却躲不开的、无法回避的异变。 世界,正确切地刻印着每一下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