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眼的夏娜][高桥弥七郎][第十三卷]-3

总算脱离了缎带束缚的费可鲁,却没有展开“马格尼西亚”的暴风漩涡……不,是不能展开。如果在没有确认赫佳特所在位置的情况下生成了粒子浊流,万一让身为保护对象的她也卷入其中的话,那就本末倒置了。  玛琼琳和威尔艾米娜对费可鲁的攻击,其成果就只有把他扯下来的数米距离、对别的攻击对象发动的“马格尼西亚”、以及找不到赫佳特而陷入的混乱——从时间上来说仅仅是数秒的空白而已。  但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她们两人就是需要这几秒种的空白。  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夏娜的攻击行动——  利用两位火雾战士创造的机会,全身燃烧着炽红色火焰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向着把大杖刺进悠二身体、想要杀死悠二的[化装舞会]的巫女,果敢地发动了三次突击。  醒悟过来的赫佳特,丝毫没有显露出对分解容器的执着,马上就马锡杖的前端从悠二的胸口拨了出来,然后用宛如涟漪的轻柔声音吟唱道:  “——‘星球’啊。”  然后,把大杖“TRIGON”对准了径直向自己飞来的火雾战士。  “锵啷——”  随着活环的清脆声音响动,空中突然出现了几十个耀眼的水蓝色光弹,就像流星群一样飞了出来。  缠绕着悠二手指的自在式发生了重组。  (怎、么了……?)  重组完成后,又缠住了他的手臂和整个身体。  面对沿着复杂的曲线轨道袭来的水蓝色流星群,夏娜展开炽红色的双翼不断躲避,手里紧紧握着“贽殿遮那”径直往前冲。这种勇往直前的坚强意志转化为力量,充满了她的全身。  突然间,仿佛把凝缩起来的光解放出来似的,好几个水蓝色的光弹发生了爆炸。  然而,夏娜猛地一挥手臂——  “喝!”  以已经不能算是火焰弹的织红色热浪,从正面抵消了光弹的爆压,甚至反过来将其压倒。夏娜依靠着包裹自身的火焰,冲破了水蓝色和炽红色两股力量互相纠缠的乱流。  就在视野豁然开朗的瞬间——  “嘿——!!”  面对肃然伫立在空中的白装束巫女,夏娜挥起大太刀“贽殿遮那”,使出了全力一击。  与此相对,赫佳特以宛如舞姿般的轻柔动作,把双手按在大杖“TRIGON”上——  “——”  顺着对方攻击的势头,从正面挡住了斩击。  嘭——  这种不可见的力量之间的冲突,化成了震取的重低音回响在四周。  面对拥有与其纤弱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的优秀身法和强大臂力的“红世魔王”,夏娜咬紧牙关,继续把大太刀往下压去。  “呜……!”  “——‘星球’啊。”  赫佳特再次吟唱,在双方视线相交的中心点生成一个光弹,迸射而出。  “!!”  夏娜凭着惊异的反射神经避开了这几乎是零距离的射击。她松开了下压的力道,身体往后一仰,然后顺势来了一个斜身纵向翻腾,向着赫佳特举起大杖的手臂下方、也就是右侧腹部,使出了一记反手斩击。  面对这一下来自大衣下方的斩击,赫佳特的反应稍微迟缓了一瞬,但还是勉强避开了。斩击擦过了大衣的一角,仿佛被这一下冲击吹飞了似的,赫佳特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跟夏娜拉开了距离。在这段时间里,数十个用以掩护自身退避的光弹也同时被释放了出来。  面对时而擦过脸颊、时而在近处爆炸的水蓝色流星群,夏娜依然不顾一切的向前直冲。为了让赫佳特离开悠二的距离进一步扩大,她再次以炽红色的热浪横扫了眼前的光弹群。  “喝——!”  “——!!”  为了躲避夏娜的攻击,赫佳特把娇小的身体轻轻往后跃开。  突然间,悠二在混浊的意识中,触碰到了某种东西。  (是……谁?)  全身开始出现一种的类似于虚无的麻痹感,其中的一边眼睛渐渐失去光泽。  在夏娜与赫佳特之间展开的不足一分钟的生死搏斗的期间——  被威尔艾米娜甩来甩去,在空中弄得搞不清方向的费可鲁,这时候终于重新发现了自己护卫对象所在的位置。他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了更大的恐惧。  (啊、哇哇?)  自己竟然让三柱臣的巫女跟敌人兵刃相交,而且夏娜的反手斩击还把她的大衣切裂了一条缝。  (糟、糟糟糟糕了……)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组织核心,而自己则是为了保护她而被派出的护卫。参谋大人没有派出大军,而是把这个重任交托给自己,这样下去的话就会辜负上司的信赖——然而,他内心的恐惧并不仅仅来自于这些组织机构上的危机感。  而是一种更为直接的、绝望的恐怖。  (如果、如果这件事被将军阁下知道的话……)  众所周知,平时不拘小节、待人宽厚的猛兽——身为三柱臣其中一柱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只要一提起赫佳特的安全问题就会变得异常过敏。一直以来,在她仅有的几次外出机会中,对她的安全造成了轻微危险的好几个“使徒”和“魔王”(这里面也包括那个“探耽求究”丹塔里奥在内)都曾经遭到过他狂怒的爪牙和火焰的洗礼。  这次紧急袭击,是执行御命中尤其重要的一次作战。可是,这并不是说即使陷入苦战出没问题。相反,必须更安全更稳固地确保任务的成功。  (必须保护她!!)  所有的一切都迫使他专注于这个意念,并使其转化为具体的行动。即使把正在近处飞来飞去的魔神及其道具包容在内也顾不得了,必须马上构筑球形的“马格尼西亚”——  “对不起了。”  ——正当他要这么做的时候,脸却被什么人踩了一脚。  “呜嘎!?”  那个人踩着他的脸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陈旧旅行装束,脏脏的外套迎风飘扬——  那是一位少年。  “哈哈——终于来到外面啦!!”  金色的头发随着飞翔在风中飞舞,黑色的眼瞳宛如小孩子一样闪耀着光辉,纤瘦的身躯洋溢着无限的跃动感,向所有人显示出生命的璀璨——  那简直是一个少年的结晶。  夏娜、玛琼琳、威尔艾米娜——甚至连赫佳特也不由得愕然了。  他并不是毫无来由地出现在某个地方。在两人正在激烈交锋的时候,在空中无力地漂浮着的悠二,就像轻飘飘的落叶翻了个身一样,发生了变化。  仿佛早就了解一切似的,少年对周围的状况丝毫没有感到吃惊。  他露出了灿烂得让人难以直视的纯真笑容,仅仅是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菲蕾丝,过来吧!!”  霎娜间——  在威尔艾米娜的臂弯里卷起了一阵暴风。  “约翰!!”  被呼唤的女性流露出至高无上的喜悦和眼泪,向着他的身边飞去。  “这、个!?”  费可鲁慌忙释放出数个由“马格尼西亚”生成的立方体——  “——‘星球’啊。”  赫佳特把攻击目标从夏娜转移到少年身上,放出了光弹流星群——  “抱歉,让你久等了,菲蕾丝。”  “嗯,嗯!约翰!!”  宛如轻盈的疾风般越过了所有障碍的“约定的两人”,终于握住了彼此的手。  “永远的恋人”约翰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像个孩子一样搂着他脖子的菲蕾丝的头发,一边在外套的周围卷起琥珀色的狂风,以此躲避依然持续着的追击。  “真麻烦,这里太吵嚷了,我还想说一些重要的话啊。”  “约翰,我好想见你啊……!”  “我更想见你哦。”  “我更想。”  “是我更想啦。”  “我。”  “我。”  两人一边互相贴着额头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说着甜蜜的情话一边在空中飞舞。如此异样的情景不由得让人怦然心动,那正是不容许任何人介入的恋人姿态。  “我们走吧,约翰。”  丝毫不介意自己剩余的力量已经不多,菲蕾丝发动了“伊菲尔那”。  “到上空去吧。”  约翰抬头向着自己的头顶……如今闪烁着菲蕾丝的琥珀色火焰而非悠二的银色火焰的彩霞半球体——封绝的顶部看去。在完全无视他人,正要往上飞去的时候,少年轻轻地向着位于下方的那位戴着面具的朋友报心笑容。  “——”  那是跟他面对菲蕾丝时完全不同的、悲哀的笑容。  尽管他的嘴唇只是轻微动了一下,但威尔艾米娜的心却确实地听到了他说的话。  “——对不起。”  把在场的人们即将要采取的制止、妨碍、说服和攻击等行动都抛诸脑后,随着迸涌而出的琥珀色光辉,两人从封绝的顶部脱离到外界。  仅仅是留下了仅有的一点点火粉。  “大御巫!”  面对意料之外的事态,费可鲁焦躁不安地往上方看去。  “我们回去吧。”  然而,赫佳特却以平淡的声音作出了回答。  “贝露佩欧露会担心的。”  “可、可是……!”  “原定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其他的事,就等下一次机会吧。”  正如她所说,抑制“银”的显现以及往“零时迷子”施加刻印,这两项由贝露佩欧露指示的作业已经完成了。虽然在刻印后没有完成破坏“密斯提斯“使其随机转移,同时也遇到了“永远的恋人”约翰出现这种怪事,但这些都不是能够阻碍御命完成的问题。  “……是!”  费可鲁明显地流露出对战斗终于结束的安心感,点了点头。同时也为了争取撤退所需时间而展开“马格尼西亚”,再次生成了彩形的暴风漩涡。  “那么,大御巫……”  “与书库同步——”  在赫佳特和费可鲁的周围,出现了复杂无比的耀眼水蓝色自在式,并形成了漩涡。  “——归还。”  无论是不可一世的台词,还是离开时说的经典文句,他们都没有留下。两个“红世魔王”连同“马格尼西亚”的自在式,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漂浮在空中的玛琼琳终于解除了警戒状态,从托卡中探出头来。  那个似乎是约翰的少年在离脱封绝之后,大概把封绝的控制权也同时转移了过来,现在燃烧在地面上的火焰图腾和在彩霞半球体壁面闪过的火焰颜色,都已经从原来的琥珀色变成了威尔艾米娜的樱色。  注视着连同破坏痕迹残留下来的这一幕令人心酸的情景,玛琼琳以尽可能冷静的头脑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出现的人、离去的人……对于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事态,自己现在是否应该采取行动来加以刺激呢?确认了掌握所有谜团的危险恋人——“约定的两人”的气息就在上方之后,她终于开口道:  “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  听了她并非在索求答案的问题,马可西亚斯作出了敷衍式的回答。  抱着佐藤、田中和吉田躲到了半毁坏的校舍一侧的威尔艾米娜,就好像灵魂出了窍似的呆站着,只是抬头仰望着两位朋友离去后的上空。  “……”  “……”蒂雅玛特也什么都没有说。  只有一个人——夏娜,正在追赶着他们。  她心无旁骛地往上空飞去,追赶着突然出现的约翰,追赶着变质后的悠二,追赶着再次飞起来的菲蕾丝,追赶着从封绝顶部脱离到外界的“约定的两人”的身影。  (悠二!)  要是就这样让两人逃掉的话,  要是悠二就这样不能恢复原样的话——  (悠二!!)  一种难以抑制的、至今为止从没感觉到过的阴暗恐怖涌上心头。炽红的双翼喷涌出超越极限的火焰,夏娜穿过了封绝的顶部。  展开在眼前的景色,是地平线只剩下一缕淡红夕阳光辉的傍晚景象。  这时候,位于遥远高空的“约定的两人”——  “!?”  却并没有逃走,反而是在空中谈着话。不过,他们谈的却不是情话。约翰握住了菲蕾丝的双肩,仿佛要让她听从自己的吩咐一样,以认真的表情说着些什么。  而存在于那里的“女人”,跟至今为止夏娜看到过的所有姿态都不一样。  刚烈的性情、专心一意的迫切感、以及令见着心寒的冷酷感,现在都一扫而空了。她就像一个纯真的孩子一样,一边听着约翰的话一边点头,以柔和的笑容作出回应,把少年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当作福音一样铭记在心。  不知为什么,夏娜明白到刚才是她的真正姿态,至今为止的她其实一直都在勉强着自己。  (我知道。)  那种无视一切是非曲直和当前状况,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姿态——过去自己曾经打败过的“使徒”自豪地表现出的毅然姿态——以及用以表达这种姿态的话语,夏娜都知道。  (——“爱”——)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  “!?”  在自己前进方向上闪耀着光辉的“爱”的姿态,拥抱着约翰的菲蕾丝的笑容消失了。  刚才为止都安详感发生了逆转,绝望和叹息、愤怒和悲伤的阴暗感情化作了眼泪,涌出了眼眶。  听到呼唤着自己名字的绝望呼喊声后,约翰仅仅以寂寞的微笑作为回答。  “不行!”  夏娜在焦躁的心情驱动下,无意识地挤出了声音。  她凭着直觉理解到,这种行为并不仅仅具有表面上的意义。  “快住手!”  与夏娜哀求般的喊声中隐含着的悬念一致,约翰通过彼此相触的嘴唇,宛如一下子涌出的怒涛一般,把悠二所保持的大量“存在之力”都转移到菲蕾丝身上了。  “快住手!!”  感觉到越来越微弱、甚至让人怀疑他马上就要消失的、稀薄得让人难以置信的悠二的存在,夏娜不禁发出了来自于恐怖的尖叫声。  “快住手——!!”  几乎把所有的力量都注入了菲蕾丝身体的约翰,终于离开了她的嘴唇——  “……”  然后把视线投向朝着自己两人飞来的夏娜身上。他轻轻一笑,向着近在咫尺的心爱女人轻声低语了一句话——  然后推开了她的身体,住下落去。  在听到他那声低语的瞬间,菲蕾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决定了不会再次放手的、一直在追寻着的心爱男人——从自己的手里滑落。  在头朝下脚朝上地往下落去的途中,  又一次像轻飘飘的落叶翻了个身一样,  约翰变回了坂井悠二。  “——!!”  夏娜以飞扑过去的势头,把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年抱起。  “好痛、好痛啊,夏娜……”  耳边响起的是软弱无力的、同时也确实是属于坂井悠二的声音。  “悠二……悠二!!”  “好痛痛痛!?夏娜,我真的好痛!!”  “悠二……太好了……!!”  “好痛——……”  被紧紧拥抱着的悠二,终于察觉到这位火雾战士少女正把哭泣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夏娜。”  他不知所措地犹豫了一会儿,顾虑了一下周围(尤其是夹在两人中间的“红世”魔神)的状况——但马上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坦率地顺应自己的心情,把怀里那颤抖着的小肩膀紧紧拥抱起来。  “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  他尽量以温柔的口吻说道。  “虽然力量几乎全部都转移到了菲蕾丝小姐身上,现在浑身无力……也不知道为什么恢复了过来……但是,我想应该没事了。”  “嗯……太……好了……悠二……”  夏娜颤抖着身体,为了不再失去眼前的悠二,把双手抱得更紧了。  从胸前的吊坠中,并没有传出任何斥责的声音。  悠二就这样忍耐着这种用尽全力的拥抱,过了几分钟后——  (没事吗……)  仿佛再次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状况一样,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在遥远的下方,是在修复作业平安无事地结束后的市立御崎高中清秋节的闭幕式。  玛琼琳和威尔艾米娜她们正坐在天台出口上仰望着自己这边。  在不远的上空,“彩飘”菲蕾丝正一言不发地俯视着自己两人。  在没有留下一丝激烈战斗痕迹的操场舞台上,拿着麦克风的学生会长和挤成一块的学生们,正在以激动的声音齐声呼喊着。  “一——二——三!!”  随着最后的一声号令,挂在舞台背后板壁上的垂幕被拉了下来。  跟开幕时的狂热有着明显不同的、混入了寂寞感的巨大欢呼声随即响起。  御崎高中的清秋祭终于结束了。  就在自已漂浮在空中的这段时间里。  悠二不由得对此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寂寞感。  那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自那以后,也没有再发生过和[化装舞会]有关的事件。  自己的身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对悠二来说,当时自己所抱有的这种几乎等同于绝望的迫切危惧感和不安感,也随着过去的两个月时间以及身边的各种事情而逐渐变得淡薄起来了。  当今天归来的父亲给他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喜讯,还告知了他有关自己出生的重大秘密时,这种感情再次在他的内心复苏了。  ——以跟上次完全相反的形式和方向复苏了。  “那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事是也。”  “可喜可贺。”  稍微松驰了表情的威尔艾米娜,和往常一样沉着冷静的蒂雅玛特——  “唔——那不是很好么。”  “哎呀,真是值得庆贺!那两位还真是努力呜噢!?”  笑着拍了一下搭档的玛琼琳,笑着被搭档拍了一下的马可西亚斯——  “努力?”  “不、不管怎样,这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事。”  一时间无法理解事态的夏娜,想设法把话题敷衍过去的亚拉斯特尔——  “嗯,谢谢大家。”  听到在场的各人都纷纷道出祝贺的话语,悠二不禁有点害羞了。  “到了这个年纪突然要当哥哥,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呢。”  他害羞地搔了搔脸颊——  “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高兴才好……”  浮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平静了下来——  “不过这样的话,即使没有我在,那个孩子也可以成为支撑起爸爸和妈妈的力量了。”  然后,他在静寂之中下定了决心。  至今为止,悠二都是通过借助“零时迷子”的效能脱离“总有一天会消失”的火炬宿命来获得安心感,并以此来保持着自身精神的平静。同时,他也一直依靠着这种联系来维持着自己“身为人类”的立场。  实际上,这并不仅仅是对自己本身的悲叹,同时也包含着对父母的歉疚之情。白白浪费了他们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的岁月,在失去儿子之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这种愧疚感,一直赋予着他难以脱离日常的理由。  可是,如今因为新的家庭成员——“绝对不会消失的孩子”的诞生,他一下了就“失去”了这种难以脱离日常的最大理由。  即使没有自己也没问题。  这位十六岁的少年以全身心去承受这种伴随着强烈孤独感的完全自由,在心底下定了决心,要尽量把开心的一面表现出来。即使是在如今这一刻,他也在为此而努力。  在封绝里闪烁着的炽红色光辉映照下,他那下定了决心的身姿越发显得毅然而坚定。  亚拉斯特尔向那位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柔弱的“密斯提斯”少年说道:  “那就是说,要离开这个城市么?”  “!!”  夏娜面对着这终究要到来的一刻,不由得绷紧了嘴角。  看到她的神情、感觉到她内心所想的悠二,为了让少女安心而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说马上就要离开,只是说我已经可以选择这条路而已。不过很可惜……不,应该说是值得高兴吧?现在我并不能轻易地选择那条路。我想亚拉斯特尔你也知道吧?”  “唔?”  “如果这个城市,果真成了亚拉斯特尔一直在担心的‘斗争漩涡’的话,我们就不能撒手不管就此离开。如果我们必须守护的人都生活在这里的话,就更是如此了。因为像鱼鹰祭那时的走钢丝般的幸运奇迹,也不可能会多次重复出现吧。”  “……唔。”  听了最近变得越来越有气势的少年说的话,“红世”的魔神也表示了同意。  从以前开始,除了对存在于悠二的体内的“零时迷子”有所警戒之外,他还向众人表明了御崎市本身所带有的危险性——吸引各种混乱、引导因果波动、最后归结于冲突的、可怕的“时间”流势——御崎市这块土地有可能是“斗争漩涡”的悬念。  的确如他所说,最近的确是有不少令人惊异的人物,以异常的频度来访御崎市。两个月前“彩飘”菲蕾丝和“永远的恋人”约翰的出现,还有“顶之座”赫佳特和“岚蹄”费可鲁的袭击等等,更是当中之最。  放着这片土地不管而离开,究竟是不是真的能够回避灾难呢?  不管怎么想,也不会得出答案。  再者,假设现在仅把注意力集中于“零时迷子”和[化装舞会]的事件上,然后离开这里到达另一个陌生的土地,那么即使把那些不认识的人卷入战斗,也没有问题吗?那难道不是向全世界散播灾难的行为吗?剩下的人们就不会被[化装舞会]的阴谋诡计所利用了吗?反而在这件事了结之前,由强力的讨伐者们集中在这里进行保护不是更好吗——  这个问题越想就越复杂。  按照亚拉斯特尔的话说,正因为它是隐含了这类无法摆脱的前因后果在内的命运焦点,所以才被称为“斗争漩涡”。  虽说如此,但在自己实际居住的城市迎击“使徒”,的确是有着很大的危险。  像悠二刚才说的,在鱼鹰祭时发生的战斗中,“碰巧”在没有设置封绝的情况下进行战斗,结果给御崎市车站一带留下了无法修复的瓦砾堆。仅仅是因为“碰巧”那个“使徒”没有把啃食人类包括在他的计划之中,才奇迹般地没有出现遇害人。  走钢丝时用的钢丝全部都是由敌人准备的危险性。  作为守护方的宿命,总是无法掌握战斗的主导权。  无论如何也必须保护,但危机却变得越来越严重。  这简直是令人想起来就会不寒而栗的状况,但却完全没有任何改善的办法。  悠二思考着这种以自己为核心束缚着一切的现状,同时也因此而坚定地起誓道:  “虽然我也明白这样会陷入不利局面,但至少在解决我的问题之前,我必须保护在这里生活的亲人和朋友,以及其他活着的人们。”  威尔艾米娜姑且对少年的这番觉悟表示了敬意。  “的确,现在外界宿也依然没有对有关你的处置作出正式的指示是也。既然这样,那么静观其变也不失为一种手段是也。”  听了她的发言,亚拉斯特尔向她确认道:  “外界宿的混乱还没有平静下来么?”  威尔艾米娜以严肃的神情说道:  “据佐菲·萨伯莉淑发来的联络,现在欧洲依然在反复上演着愚不可及的斗争是也。”  “混乱不像样。”  就连蒂雅玛特也罕见地以包含着感情的唾弃般的声音说道。  火雾战士们进行情报交换、获取各种支援的设施——“外界宿”。  在分布于世界各地的这些设施中,拥有最大影响力的一团——多雷尔之团的中枢连续遭到了不明人物的袭击,最后被歼灭,那已经是四个多月前的事了。  与身为其主宰者的火雾战士“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克共同进退,由负责组织的运营、财务以及战略部门的数人组成的幕僚团“库贝利克的交响乐”。  紧随其后,由负责支援以欧洲为核心的世界交通的火雾战士“无穷之倾听者”皮埃特罗·蒙特贝迪率领的数十名运行管理者组成的“蒙特贝迪之航路”。  由于这两方面的丧失而招致的混乱,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没有收敛,而且还有逐渐扩大的迹象。  作为外界宿革命者而为世人所知的多雷尔·库贝利克,一直以来都通过让人类加入组织运营的方式来提高效率和扩大规模,但在这场混乱中,却正是这种让人类加入的管理构造本身大大地拖了组织重建的后腿。  也就是说,包括多雷尔自身在内的“库贝利克的交响乐”这样一个让拥有强大指导力和知识的团体镇守中央,完全依靠其指导来发挥效用的外界宿,在其意外陷落之后,人类和火雾战士开始互相争夺组织的主导权,结果演变成了一场权力斗争。  由于火雾战士基本上都是在年轻时代订立契约,所以对组织运营之类的事都不太熟悉,缺乏适应性。虽说如此,但外界宿本来就是为了他们而建立的组织,没有他们的赞同,组织就无法运作。当然,光从力量上看的话,人类也的确算不上什么问题。  与此相对的是,被招揽进组织的人类都是有能力的人,他们牢牢地掌握着组织的枢要部位。没有他们就无法运作的部署以及全权委任他们负责的部门也不少。更重要的是,拥有足以跟他们对抗的智慧和理性的人,都已经在初期的袭击中被尽数杀害了。  最让人头疼的问题是,这场在旁观者看来是愚蠢行为,但对当事人来说却等于一切的争斗,并非起因于诸如诛杀对手、抢占有利组织等等恶党式的简单目的和理由。双方阵营都是以“希望把组织变得比以前更好”这个信念为基础而争斗起来的。  按照火雾战士方的说法,就是必须以这次的事件为教训,把重心过分偏向于人类世界的外界宿改造成更富有战斗力的组织。要是不这样做的话,就无法跟身分依然不明不白的敌人战斗。作为战斗者来说,这的确是很有道理的主张。  而人类方面则反对那些脑袋古板的火雾战士企图把外界宿恢复成过去那种低效率的体制,如果要跟强大的敌人战斗,就更需要推进改革来巩固组织的防卫体制。在理论上来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主张。  无论哪一方都有其道理,所以很难得出最后的结论。从组织起步开始就一直负责对重大事项进行裁定的多雷尔已经身亡,在如此非同寻常的情势之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如果说又出现了新的危机、然后两者团结一致抗敌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从中找到彼此间的妥协点。然而糟糕的是,那神秘的敌人自从在前段时间发动了一系列的猛烈攻势之后,如今却好像销声匿迹似的不见踪影。  就好像在等待先前施加的重伤伤口自行腐烂一样。  不管是不是正中敌人下怀也好,结果双方还是在植根于热情的负面感情的支配下,逐渐加深了彼此间不信任的裂痕。  当然,他们也并不是什么策略也不考虑就互相骂起来。  在大约两个月前,为了对这场一发不可收拾的骚动进行裁定,身为“大战”英雄之一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以临时指导者的身份被邀请过来了。  但是这个英雄本来是中世纪时代的人,对现代的组织并不熟悉,而且她还有着因为讨厌权力斗争而进入修道院的过去经历。虽然她在战时是个能够让手下兵将团结一心的能干司令官,但对于在平时出现问题的组织进行修复和周旋的工作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以前一直都把这些细致的集团运营工作全权交给她的生涯挚友——作为她左右手的两位火雾战士去处理。然而那两人都在近代的奇祸惨剧——与[革正团]之间的战斗中双双丧命。正因为这样,她才过上了跟隐居无异的生活,现在就算把她硬拉了出来推上指导者的位置,也不可能有什么有效的举措。实际上——  “我已经打算放弃,举手投降了。”  身为她老朋友的威尔艾米娜也收到过许多封像这样类似于哭诉的信件。  不管怎么说,即使仅考虑目前的行动方针——  认为首先要查明袭击事件真相而四处搜集情报的人。  倾向于讨伐敌人而擅自组织党徒四处活动的人,  不拘泥于事件本身,打算着手重建组织的人,  完全不合群,漫无计划地随机战斗的人……  也是处于这么一种一盘散沙的局面。如果连站在主导全世界外界宿立场上的欧洲也是这副模样的话,那么其他地域的部署就自然不可能正常运作了。  有关坂井悠二的处置也是如此,直到佐菲采取直接发出书函的非常手段,这件事才总算传达到中枢里面去。人人都只顾着考虑眼前的事件和自己的事情,至于这一系列的外界宿袭击对整体来说有什么样的影响这类问题,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的余力。当然,他们作出的回应也没有什么实际价值可言。  现在外界宿的全体人员都忙着巩固防备力量,根本没有余力照顾到那边去。神秘敌人的袭击都集中发生在欧洲,也没有对东洋上的岛国进行警戒的必然性。  巫女“顶之座”赫佳特也曾经现身于各次大规模的战役中,如果仅仅以“岚蹄”费可鲁的随行来判断这次事件具有特殊性的话,这个依据也未免过于薄弱了。  虽说秘宝“零时迷子”拥有回复“存在之力”的能力,但从大局上来看,其效能也只不过能供一个“使徒”利用而已。所以很难想像争夺这个宝具会有什么样的重大意义。  而且该宝具的原来所有者“约定的两人”,事实上也因为拥有这个效能而几乎没有对世间造成危害。所以在被夺取之后,先看看有没有造成实际危害再作定论会比较好……  而对这种过分消极的回应而感到气恼的“红世”真正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忍不住亲自提出了调查邀请,然而他们的回应却迟钝得令人难以置信。  他跟被誉为当代最强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在战场上取得赫赫战功的大战,已经是数百年前的往事了。而且自那以后直到几年前为止,他都一直置身于“天道宫”里没有露面,所以在外界宿的临时指导部里——人类自不必说,就连火雾战士也一样——对他有详细了解的人可以说少之又少(只有悠二和夏娜知道,他为了自已威名衰落这件事大受打击,还意志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虽然听说佐菲也联络了她的旧相识——散布世界各地的强力讨伐者们,为此事做了一些准备,但那些家伙基本上都是不依赖外界宿、喜欢独步江湖的人,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来这里支援也是个未知数。事实上,经过了这两个月也还是杳无音信。  这件事态的严重性,依然还没有引起世界上任何人的注意。  这些有关外界宿目前所处的状况,悠二都是在帮忙整理送来的资料时听威尔艾米娜说的。不过他的感想——  (也没有办法啦。)  就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至少他们没有下达“马上抹杀坂井悠二!”的命令,这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他甚至为此而感到安心。而且就算说有关于外界宿的事,对从没去过那里的他来说也只是对牛弹琴而已。比起这些事——  (那个叫作[化装舞会]的“使徒”组织,会不会在那边也引起了骚动呢……)  跟在御崎大桥上碰到的“千变”修德南、以及在两个月前想要杀掉自己的“顶之座”赫佳特一起被合称为“三柱臣”的那个——“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亚拉斯特尔和威尔艾米娜、甚至连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也对她有所警戒,还说“那家伙的话干什么都有可能”,那会不会是这个诡计多端的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所有的事都是她安排的呢。虽然用道理来思考很简单,但是眼前的世界实在过于广阔,从感觉上来说,要断定事情是在谁的操纵下发展,是非常难办到的。  (大概这一点反而是那个叫贝露佩欧露的家伙乘虚而入的最佳突破口吧。)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注视着也许同样是其道具之一的自身,以及摇曳在胸口的火苗——显示出自己并非人类的证明。作为一种观念,它看起来就像是在燃烧着的“存在之力”的结晶,同时也是身为火炬与“密斯提斯”的坂井悠二的核心。在它的周围,漂浮着类似枷锁般的环状自在式。  (刻印……么……)  这是在那次袭击中,赫佳特用那把三角头的杖(悠二并不懂得锡杖这个词)对自己的体内深处……不,恐怕是对“零时迷子”施加的烙印。  根据玛琼琳所说——  “这就是所谓的信号机啦。那位星之公主打算在完成对‘零时迷子’的刻印之后把你破坏,然后让它发生随即转移呢。只要在不分对象发生的‘戒禁’里头刻印上这个东西,就不能轻易对其动手脚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而听了她这番话的夏娜——  “即使把悠二破坏来让宝具发生转移,也不能对他们的企图有所妨碍……反而只会令我们火雾战士丢失目标,所以绝对要保护悠二才行。”  却反而有点高兴地说道。  至于威尔艾米娜——  “不过,既然有了这个刻印,那就意味着[化装舞会]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动袭击是也。所以你绝对不能有所大意,放松警惕。”  则凝重地嘱咐了他一番。  刚才所说的不能放任“斗争漩涡”不管的那件事,加上外界宿的混乱状况,以及只要有这个刻印在,那就算逃到哪里去也是白费力气——基于这一系列无奈的原因,悠二在迎来冬天之后也依然在御崎市过着人类的生活。  另外,经历了“银”的显现、赫佳特的袭击、约翰的出现等等一连串的事件后,他身上的变化就只有那个刻印而已,并没有出现其他人所担心的(但是有一名凶暴的火雾战士则对此充满期待)跟“银”有关的副作用和后遗症,这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真奇怪啊。)  于是,这个在离危险又近了一步的御崎市生活的“密斯提斯”少年,感觉到在自己内心深处积聚的所有抑郁,正不知不觉地在日常生活中发生了变化。  在今天听到喜讯之后,这种感觉变得更为强烈了。  他感觉到的“那种变化”,并不是通常应该会抱有的不安之类的阴暗感情。反而完全相反,那是已经超越了放开来想的状态,甚至可以说是类似于可靠的踏实感。  (现在这个刻印,在我眼里看来,已经不再是无法解开的诅咒了。)  跟至今为止一次又一次吃尽苦头、被逼迫得透不过气来的感情相反,他感到的是情绪的高涨。  (不仅如此……我甚至觉得这就像把我跟世界相连的强烈羁绊一样。)  心情向着前方大大地扩展了开来。  (仅仅是一个喜讯,就能够让世界发生如此之大的改变么。)  然而,少年的这个梦想——  “你打算发呆到什么时候?”  却被威尔艾米娜的一声呼喝打破了。  “现在开始今晚的锻炼是也。”  “体势准备。”  蒂雅玛特也一起喝斥了他一句。  “啊!”  悠二慌忙挺直了腰背。  威尔艾米娜在他的手臂上缠上了一条锻带。缎带的另一端则与夏娜相连,成为了从悠二身上供给她在锻炼中所需力量的通道。  以前两人一直都是通过手牵手来进行力量传递的,但是因为威尔艾米娜对两人关系的进展抱有极大戒心,所以夏娜也难以直接提出反对。而且在实际应用上,如果不用这种办法的话,两人就很难分别进行不同类型的锻炼。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有从道理上去体谅这种做法了。  至于悠二,则只是对供给力量多寡的把握上遇到了一点困难,但不用多久就马上习惯了这种方法。像通过感应夏娜将要使用的力量大小来控制供给相应的份量这种细微的调整,现在也已经能做到了。按照亚拉斯特尔的话说,这也属于锻炼的其中一环。  在被这条煅带缠绕的过程中,威尔艾米娜也不忘继续对他进行督导。  “喜事是喜事。不,正因为有喜事,你才必须更认真地进行锻炼,为将来危险到来的时刻做好准备是也。”  “我知道啊。”  “不得反抗。”  “……”  被封住了嘴巴无法反驳的悠二,现在几乎是处于毫无自觉的状态下,若无其事地走在屋顶的光滑瓦片上,完全没有以往那种脚步虚浮的感觉。他走到了已经成为自己夜间锻炼指定位置的屋顶最高点——屋脊的突起之上。  脚跟之后只留有不足一厘米的空间,背后是离地有两层楼高的地面。以火线描绘在狭窄后院地面上的封绝图腾闪耀着炽红色的光芒,强调着彼此之间的高度差。  (我真的不想再掉下去了啊。)  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最近的悠二,已经被迫多次进行从如今所站位置掉落到地面的这么一种虽单纯却极其危险性的锻炼。  这并不是要求他运用身法来让双脚“着地”的锻炼,而是让他直接被抛上空中,然后直接以那个姿势“落地” ……总的来说,就是让他像一只被扔出去的青蛙一样“啪嗒”地摔在地面上,以此提高在战斗中遇到意外冲击时的耐久力的锻炼。  (虽然我也明白这是在战斗中很重要的技法……)  当然,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以这种高度来锻炼。首先是从家里的外走廊开始,等习惯之后就站到庭院的围墙上,接着就到二楼的窗户……是这种循序渐进的锻炼带来的成果。  无论是出于本能的打滚动作,还是反射性地伸出的手,全部都被威尔艾米娜的缎带封住了,因此当初仅仅是站在外走廊上被推了下去,他就已经难受得透不过气,动弹不得。  (不过,现在也多亏了这种粗暴的锻炼方式……)  悠二看了看身后。  (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也不会有大碍了吧……?)  在五天前,(站在锻炼指导者的立场上看)幸运的是,附近有一辆车刚好停在封绝的内部,于是悠二就从现在所站的屋脊上被狠狠地摔到那辆车的车顶上。  至于那辆绿色的外国车子,车身被砸歪、玻璃被砸碎、轮胎被砸飞……而自己则陷进了车顶盖里面晕了过去。然后——  “这也是强化耐久力锻炼的一个环节,没想到你却怀疑我别有居心是也。”  在威尔艾米娜的辩解——  “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那么用力撞上去嘛!”  以及夏娜的抗议声中醒了过来。  相对于车子的惨状,被撞上去的自己却没有受到半点伤,这一切都是拜锻炼所赐,可以算是值得高兴的事了,但是……  (不管怎么说,还是会痛的啊……)  自那么后,每当站上屋顶的时候,他都会先确认一下附近的路上有没有停靠的车辆,养成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习惯。虽说在封绝里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做一些粗暴的行为,但超越了那“某种程度”的话最好就可免则免了(悠二还不知道威尔艾米娜计划着下次把他撞到附近随处可见的砖砌围墙上)。  在这位有点胆怯的少年面前,作为今天的锻炼指导者走上前来的人——  “那么,就由我来当你今天的对手吧。”  正是作白衬衫加长裤的悠闲打扮、在火雾战士中首屈一指的杀手“悼文吟诵手”玛琼琳·朵。  “……请多多指教!”  为了不让人察觉自己反射性地松了口气,悠二故意大声回答道。虽然感觉到威尔艾米娜好像瞪了自己一眼,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自从那个“银”的显现发生后,玛琼琳也开始频繁地参加在坂井家进行的夜间锻炼了。她起初参加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有关“银”的真正身份的线索,以及确认悠二在事后是否有副作用,到了后来才开始加入他们的锻炼之中。  “我发现他似乎具有自在师的适应性是也。”  “秘技传授。”  原因就在于威尔艾米娜提出的这个请求。  玛琼琳以严峻的目光审视着悠二,然后——  “唔,也算是有那方面的资质……不过这仅仅是指能力上而已吧。  “要形成性格必须花上十年,也就是说要想办法让他坚持到那个时候啦,嘻嘻嘻。”  再加上马可西亚斯这种隐含的催促,才终于勉强答应了下来。  自那天以后,悠二一直以每周一两次的频度接受着玛琼琳的自在法讲学。  “我只会教你一些人人都会的基本功哦。剩下的就要靠你的悟性去领会了。”  虽然玛琼琳丢出了一句不负责任的教育方针,但按照他的现状来看,即使教他一些复杂的东西,他也无法实行,所以这样子其实也已经足够了。  玛琼琳站在跟位于屋顶一侧的悠二相隔几步远的屋脊上(威尔艾米娜和她背对背地站在不远的位置上,与她正面相对的是接受她指导的夏娜)。玛琼琳和从她右腋下的书型神器“格利摩尔”发出声音的马可西亚斯,各自宣布了锻炼的开始。  “要开始了哦。”  “好嘞,那么就先从生火开始吧。”  既非平常的那副松驰面容,也非战斗时那种勇猛咆哮的姿态,身为名震天下的自在师的这位女杰,以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接受锻炼的少年。  “是!”  怀着收紧身心的意念,悠二把右手向前伸出。  (首先是,嗯……)  在胸前紧握拳头。  (构成我身体的“存在之力” ……用心去感觉在无意识中对其加以控制的意志总体的运作,并将其置于自己支配之下。)  被教过的这些难懂的词汇——最近他终于通过实感理解到其意义所在了。  (将从我的存在边缘零落的一丝微弱力量集中在拳头上……)  把胸前的拳头以手掌向上的方式慢慢往前伸出。  (然后把火焰的印象具体化——)  跟意念完全吻合——  嘭!  大小恰好到好处的火焰,在手掌上点燃起来了。  颜色是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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