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峯小姐,你有男朋友吗?」来了。聪子早做好万全准备,立刻回答:「有啊!」聪子不得不承认她的语调带了点攻击性。「可是感觉不出来啊!任何时候找你加班,你都没问题。」别再说下去了。聪子表露出明显的排斥感,但少爷并不具备察言观色的技能。「其实你根本没有男朋友吧?」我说有你是听不懂吗?去死吧白痴!幸好聪子的怒吼只停留在幻想之中。「我正和心上人交往啊!只是他因为工作关系,不能常和我见面。」聪子无意把冬原的身份告诉这种人。自卫官兼潜艇水手,这种行业已经够惹人好奇了。少爷追问,聪子便随口敷衍,打发过去。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到了隔天,聪子却从田口的口中得知少爷下了个结论;聪子说有男友是骗人的。因为我问她男友的事,她都不说啊!还说什么因为工作关系不常见面,听起来就很假。你怎么不觉得是人家根本不想告诉你?假如不是骗人,就是交往得不顺利,快分手了。要你多管闲事?聪子嘴上骂得铿锵有力,心里却有点泄气。不但不常见面,就连简讯都是一个月难得有一封。聪子自己野没把握和冬原是否还算在交往。我仍然是春的女友吗?春还喜欢我吗?我打的简讯每次都长到快挤不下,但他打的简讯却总是只有三行。这一点令聪子不断怀疑他们两人的用情深度是否不同。还有苦等联络的时间太长,也是个问题。春下次入港是什么时候?入港时会不会联络我?说不定他对我的感情已经转淡,开始嫌麻烦了?就算他的心境有所改变,我也无从得知啊!不安就像幽灵的数目一样,越数越多。正因为聪子平时老师胡思乱想,才会发生那种事。隔了一个月重逢,和上次相比已经快上许多,照理说应该很开心的,谁知居然败在最后一刻。前来过夜的冬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归队;聪子又一如往常地抱怨道:「唉!又结束啦!不知下次何时才能见面?」「对不起。」面对无法回答的问题,冬原的脸上并无不耐烦的神色,只是略带为难地笑着。「假如知道得等多久,至少心里会轻松一点啊!」明明知道责备他无济于事,聪子却停不住无谓的抱怨。接下来这句话更是决定性的错误。「假如你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就好了。」当时冬原的表情,聪子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显得非常非常非常地——伤心。「……这么说不久等于否定我们相识的前提?」你不觉得潜水艇像鲸鱼吗?这句话就是他们坠入情网的契机。假如冬原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这样的契机根本不会发生。对不起。聪子无声地轻喃。我为什么会说这种话——聪子深深诅咒自己的不小心,但说出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如今她能说的话只有一句:「对不起,我以后绝不会再说这种话了。」「嗯。」冬原也只是简短地如此答道。在尴尬的气氛之下,冬原收拾好行李,一如往常地在玄关简短地说了声「再见」,并轻轻吻别聪子。正当聪子庆幸一切依旧如昔的时候——「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冬原喃喃说道:「你随时可以分手。」聪子反射性地全力大叫,但听在自己的耳里却只是惨叫,所以她又重复了一次。「我不要!」这话就像是在耍赖一般。泪水一口气决堤,模糊了冬原的身影。冬原一言不发,轻轻摸了摸聪子的头之后,便离开了聪子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喜欢骑着鲸鱼的春,因为我认识的春就是骑着鲸鱼的春。如果是面对面,聪子还能化冲动为动力,说出这些羞死人的台词;然而当她用手机一字一句地打文章时,恢复冷静的自己便又挡在跟前把关。最后她打出来的,终究是「一路小心,保重身体」这类不痛不痒的话语。冬原也回了封不痛不痒的简讯:「我会的,你也要保重身体。」接着杳无信息的日子又开始了。欸,我们和好了吧?(似乎不算)你已经原谅我了吧?(不知道,说不定他还在生气)那件事不等于分手吧?(还是不知道)我们不会就此曲终人散吧?(我没把握,谁教我伤他那么深?)心中忐忑不安却只能等待的日子很苦,偏偏雪上加霜,连公司里都多了个苦差事。少爷转调营业部门,而每个营业员都有一名女性助理,所以少爷也顺理成章地指名聪子当他的助理。聪子与成了直属上司的少爷一对一接触之后,才发现他是个相当恶质的暴君;只要事情不如己意,他马上使起性子来,并发泄在聪子身上。即使在客户面前,他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之色,所以每当拜访客户或是客户来访时,聪子总要费劲心思打圆场,弄得自己神经衰弱。这么一来,聪子只好以别触怒少爷为最优先事项,纵使是共进晚餐等显然与工作无关的命令,她也只能乖乖遵从。自从成为少爷的助理以后,聪子的薪水之中便多了一份其他女职员所不知情的神秘津贴,看来便是出于这个缘故。每当少爷捅娄子,聪子就得被执行长和总经理叫去训话。「你要好好处理啊!」就是为了要你替她擦屁股,才替你加薪的。有蠢子必有蠢父,眼前的就是标准范本。抱歉,替你们的蠢儿子擦屁股,只领两万元的津贴根本划不来。你们期待一个三流二专毕业的女人能有什么本领?聪子任职行政人员的时候,可以向同事抱怨,或在下班后找些乐子,发泄怨气;但自从转调营业部门之后,这些机会就大为减少了。营业助理下班的时间都很晚,鲜少相邀聚餐;就算想找人诉苦,每个营业员都是各行其是,根本没有交集点。聪子好怀念田口的毒舌。非但如此,老板夫妇也开始明目张胆地偏袒儿子。自创业以来一直为公司卖命的元老级高阶主管不过是纠正了一下少爷的工作态度,居然就被解雇了;这件事震撼了公司上下。现在没人敢招惹少爷。这正是二世祖败坏家业的典型构图,有些耳聪目明的员工已经开始准备换工作了。负责驾驭这个棘手人物的人就是聪子。老实说,一想到自己竟有本事操纵这个执绔子弟,聪子开始觉得她应该也能胜任大公司的秘书职位;有时电视上播放搭配着轻快音乐的人力公司广告,她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看得如此认真。少爷虽然把聪子当出气筒,但「追求」聪子的心意似乎未变;拜访客户后直接下班,要聪子陪他吃晚餐的频率越来越高。少爷嘴上说他请客,但结账时一定会以公司名义拿收据,这种斤斤计较的小气态度让聪子厌烦至极。连追求女性职员的开销都可以报公费?当小开还真是稳赚不赔啊!偶尔自掏腰包一次行不行?「其实你没有男朋友吧?」「我有。」这类对话如今已成了鸡同鸭讲,各说各话。纵使聪子显露出厌烦之色,少爷依旧不以为意,一再追问。这世上就是有些不挨揍就不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嫌的人,但这些人偏偏处在揍不得的地位。「那就给我看他的照片啊!」别闹了,我干嘛拿男友的照片给你这种人看啊?我可没义务向上司公开我的私生活。或许让少爷看了照片,便能摆脱他的纠缠;但聪子总觉得这么做便如同沾污自己的宝物。她在离别的前一刻伤害了冬原,不愿在冬原不知情的状况下对这种烂人揭露他的庐山真面目。日复一日,聪子越来越难以忍受。「我根本不想继承老爸的事业!本来我是想当宇宙开发技术员的!」「可是你数理根本不行啊!」别吵了,很丢人!没这么大叫出声,聪子已经很佩服自己了。办公室设置于便宜的住商混合大楼里,就算门关起来,外面还是听得见老板一家三口在执行室中的吵架声;想当然耳,只用便宜隔板围起来的接待室里也听得一清二楚。偏偏少爷的客户总挑在这种时候来访,聪子每回上茶时都觉得羞愧不已,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好吓人啊!客户半带失笑的咕哝声中显然带有轻视之意。会在拜访他人公司时显露这种态度的客户水准可想而知,不过聪子却得被归类于水准更低的一方,教她欲哭无泪。谁教聪子是这儿的员工,而上司又是那种人呢?这种时候通常是高阶主管出面提醒,却没半个人走进执行长室,人人对争吵声置若罔闻。先前高阶主管纠正少爷而惨遭开除的记忆犹新,还有谁敢犯言直谏?聪子当然也不敢。反正这家公司的水准就只有如此,员工的水准也只有如此,包含聪子亦然。结果这场亲子吵架以总经理的一句「只考得上XX那种水准的学校,还敢说什么大话!」而收场。少爷的母校在一般人眼中已经算得上是一流大学,在执行长口中却是不值得一提。你也挺可怜的。要是我考上你的母校,我爸妈早就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了,你爸妈却是一句「那种水准」就带过。你该生在我们「这种水准」的家庭。少爷并不值得聪子暗自怜悯他,却像是欲报一箭之仇似地在客户面前骂她出气。自小被灌输这种观念的少爷或许可怜,但现在根本不是同情他的时候。被拿来当出气筒的自己比他更可怜。压力这种玩意儿,便是从高处往低处流,流到弱者身上。好想念春,至少听听他的声音也好。聪子明知打不通,却还是打了冬原的手机号码好几次。或许冬原的潜艇正奇迹地浮在近海上,而冬原也刚好拿着手机上了甲板。倘若是连续剧,这时候便会发生奇迹;但现实却是枯燥无味、残酷无情,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正当此时,聪子期待已久的简讯总算出现了;在那尴尬离别后的两个月,附上了冬天渔火的照片。聪子觉得这回的简讯似乎隔得特别久。换作平时,她只会认为是航海行程所致,但现在却不由得疑神疑鬼。欸,我们还能继续走下去吧?近来好吗?浮上水面,看见渔火很美,拍下来寄给你。春天还很远,小心别感冒了。这淡淡的三行字不足以驱散聪子的愧疚与不安。她的思考开始转向负面,但她奋力打住了念头。若是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只怕最后会冒出一些不该有的傻念头。她已经决定了,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绝不再有「如果春不是潜艇水手就好了」的念头。*春天还很远。又过了两个月,来到了四月。横须贺发生一场大骚动,连自卫队都出动救灾了。电视画面上的横须贺就像灾难片一样惨不忍睹,据说死者已达数百人,说不定会破千。这场变故对聪子造成的直接影响,只有神奈川方面业务活动有所不便及电车班次的变化;不过某艘潜艇在横须贺触礁动惮不得的新闻,却让聪子有些挂怀。该不会是春的潜艇吧?聪子才担心着,久未来电的惠美便打了电话来。她说她的叔叔在横须贺事件之中过世了。她的叔叔正是冬原的舰长。春呢?听惠美哭得那么伤心,聪子不好开口询问;就在她结结巴巴之际,惠美主动提及了。「听说船员几乎都平安避难了,不过有几个人被困在潜艇里;我不知道冬原先生人在哪一边,对不起。」说什么对不起?「谢谢你,在这么难过的时候还特地通知我。」说再多谢谢也不足以表达聪子对朋友这份厚意的感激之情。「听说你人在横须贺,你没事吧?」聪子发了封简讯,但冬原并没联络她。是因为状况太过混乱?还是他已经不在乎我了,所以没联络?聪子好厌恶在这种时候之际还操这种心。聪子怕造成冬原的困扰,不敢再发简讯。就算她再怎么不按,也没蠢到不懂得看情况。聪子每天都紧追着报道不放,不但预录新闻,每天早上还在车站买齐各大报,趁着上班前的些微时间拼命检查报纸上有无潜艇水手死亡的消息,完全不顾同事讶异的眼光。在横须贺港触礁的潜水艇叫做「雾潮号」。意外得知冬原乘坐的潜艇名称之后,聪子才发觉冬原从未告诉她任何足以猜出他是乘坐那艘潜艇的资讯。聪子对军事没有半点知识和兴趣,就算告诉她舰名也不致于泄露机密,但冬原还是谨守公私之分。或许冬原对工作的态度比聪子所想的更加一丝不苟。我的鲸鱼骑士,一板一眼的鲸鱼骑士。你可千万要平安无事啊!如果可以,聪子真想整天守在电视前,但她总不能一直请病假,直到事件解决。她在公司仍然得看少爷的脸色,同时又得担心可能身处事件中心的男友。现实便是如此无情。六天之后,事件总算解决了。聪子原以为事件解决之后,冬原就会联络她;没想到那天依旧没有任何音讯。事件尚未解决之时,聪子只须担心冬原的安危就好;但事件一旦解决,过去封印于理性之下的无聊担忧便一口气爆发出来了。为什么事情已经结束了,还不联络我?春已经不想理我了吗?离别前的那一场争执果然成了我们之间的致命伤吗?今晚打电话给他吧!事件已经解决了,我只是打个电话确认他的安危,应该不致于造成他的困扰。聪子下定决心的这一天,少爷又宣布傍晚跑完业务之后不回公司,直接下班。「我今天想早点回家。」聪子试图反抗,但少爷又立刻发起脾气来,她只得乖乖答应陪他吃晚饭。「啊,时间很晚了。」受到横须贺事件影响,神奈川往东京都内一带面临前所未有的大塞车,开车跑业务总会拖得很晚。聪子本以为时间已这么晚,应该可以免赴晚餐之约,没想到还是得奉陪到底。我到底算什么?这个中年人的下女吗?假如是找间家常餐厅速战速决也就罢了,偏偏少爷却选择上高级餐厅享用最花时间的全餐料理。太晚打电话给冬原,会造成他的困扰。冬原在队员宿舍里可是过着团体生活啊!聪子心急如焚,却只能耐着性子等待料理上完,结果离开餐厅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今天电话是打不成了,只能等到明天。至少发封简讯好了。少爷表示时间已经很晚,要送聪子一程;聪子见电车班次仍然混乱,便同意了。她原以为只要在住处附件的车站下车即可,但事实证明她太过天真了。「假如你没有男友,就和我交往吧!」「我有男朋友了。」为何我得和少爷坐在公务车里鸡同鸭讲?「其实你根本没男友吧?你从没说过有约会,想准时下班啊!」少爷那自作聪明的表情教聪子想吐。假如我真的没男友还硬对你说有,那就表示我根本不想和你交往。我可以对这个白痴挑明这一点吗?聪子真想回敬他一句:「就算没男友,我也从没把你当男人看待过。」不过一思及纠正少爷而被炒鱿鱼的高阶主管,她便开不了口。「你究竟喜欢我哪一点?」聪子不想再争论下去,便问了这个问题。少爷天真无邪地笑了。「你不像其他女性职员那么拽,而且又不会反抗我。」哇!好差劲!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差劲,更是他最差劲的一点。我没反抗你,是因为我领了那两万元的神秘津贴;至于还没领津贴之前,则是因为我认为别和白痴对扛才是最明智的作法。早知会变成如此,我就像田口一样口无遮拦、畅所欲言了。「总之我有男友了。失陪了。」聪子硬生生地打断话头,跳下车。「等等!」少爷也跟着下车,迈开脚步追上聪子。说不定我拿「跟踪狂规制法」告他能胜诉呢!少爷不断呼唤着聪子,聪子除了「已经很晚了」、「我累了」以外什么也不说,只是自顾自地回家。她居住的公寓用的是密码式大门,只要逃进大门内就安全了。让少爷知道聪子住哪儿是个大问题,不过聪子已经下定决心,若是他日后胆敢到住处纠缠,便要抱着辞职的觉悟去报警。独居在外,一旦丢掉工作,生活便会拮据许多,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公寓就近在眼前,聪子忍不住小跑步起来。一冲进玄关门廊,突然传来一股前所未闻的异臭。像油臭味、像烟味,又像汗臭味,也像男人的体味。咦?什么味道?聪子不由得停下脚步,才发现有人坐在篱笆之下。「回来啦?星期六还得上班到这么晚,辛苦你了。」一脸疲倦地抬头望着聪子的人,正是冬原。异臭的来源也是冬原。哦!这么一提,冬原曾说过潜水艇内密不透气,所以刚下潜艇的人身上总会充满强烈的臭味。「对不起,没先打理一下就跑来。出了一点事情,所以我下潜艇以后直接来找你。」起身后的冬原头发也显得油油塌塌的,不过还是衣服上的臭味最为惊人。在长期航海的过程之中,潜水艇的臭味已经渗透衣服。少爷也追了上来,踏入门廊。「中峯!」她一面呼唤聪子,一面靠近;只见他似乎也察觉到臭味,一脸讶异地交互打量着聪子及冬原。冬原也默默无语地凝视着少爷,随即又望着聪子说道:「哦……对不起。」「……傻瓜!」冬原欲离去,聪子从正面用力抱住他,抱住以后才觉得欧典后悔,因为鼻子快废了。不过——「为什么是你走啊!」聪子低声说道,冬原露出苦笑。「……唉呀,你的衣服会染上臭味喔!」「没关系。」其实有关系,不过聪子依然将脸庞埋在冬原的胸前,没有离开。俗话说得好,一不做二不休。冬原轻轻睇用手臂环住聪子的背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哪位,不过能请你别打扰我们吗?我们已经四个月没见面了。」只听见几声仓皇失措的「哦,嗯」,紧接着便是一阵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待脚步声完全消失——「抱歉,我撑不住了!」聪子立刻从冬原身边跳开。「哇!你也不用闪得这么明显吧?」「真的太毒了嘛!虽然我听你说过,但没想到这么厉害,我还是头一次问道能熏眼的臭味。」「那当然啦!搭电车的时候,半径五公尺内可是无人敢靠近啊!真没想到你居然敢在这种状况之下抱住我。」千钧一发之际王子英勇登场,的确是很戏剧化;不过浑身散发异臭的王子可就不怎么戏剧化了。不知道下周到了公司,又会被少爷说得多难听。不过这下子正好证明她的确有男友,一点儿逆风也算不了什么了。一回到家,聪子便赶冬原进浴室,把他所穿的衣物全都丢进洗衣机。「啊!聪子,你的衣服不分开洗会沾上臭味喔!」从浴室里传来冬原一派轻松的声音,说得好像无关己事。「早点说嘛!」聪子连忙把之际的衣物从洗衣槽中拉出来。「你有带换洗衣物吗?」「没有。上次我不是留了套休闲服在这儿?」「休闲服是有,可是没内裤啊!我这就去买。」便利商店就在公寓旁,聪子套了件针织外套便出去了。少的只有内裤,不过光拿内裤去柜台结账有点奇怪,所以她又多买了饭团及零食,或许冬原会想吃。虽然男用内裤是放在篮子里,上头还偶饭团及零食掩护,但聪子仍觉得难为情,硬是等到柜台没有其他客人时才去结账,大约花了十分钟才回到家。「还不到十分钟,你已经出来了?」聪子的声音近乎惨叫。「你真的有洗吗?」「有啦!自卫官洗澡很快,你也知道吧?」「可是你刚才那么臭耶!」「唉呀!你真的很啰嗦耶!你自己闻。」冬原将脑袋凑近聪子,他的发丝带着聪子使用的洗发精香味。勉强及格。聪子将内裤递给他,又从衣柜里拿出休闲服。聪子也去冲了个澡,待衣服洗完之后,已经过了将近一小时。这明明该是场戏剧性的重逢,却一点也不戏剧。冬原也自顾自地吃着聪子买来当掩护的食物。「明天应该就会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