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美的笔尖都陷进了笔记本的纸页里。在这种时候只说一句多谢,实在是太对我的胃口了。在接续昨天的进度之前你喜欢黑咖啡?不是因为只能二选一?对。嗯,那我记住了。从此以后,野坂都改带黑咖啡来给由美。就在队里开始弥漫起考试气氛时,考古题也都复习完了。之后差不多就是这样,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就好。来问我听这语气,他从明天起就不会再固定到这儿来了。心里突然有某种计划取消的失落感。术科项目没问题?嗯。考试快到时,大部分的长官都会稍微指导自己队上的人,由美所待的武器队也一样。关口小姐满擅长术科项目的嘛?由美的运动神经本来就好,术科的正步和各种敬礼等基本动作都能做得标准。以女性面言,她的举枪敬礼或背枪之类的持怆动作也十分俐落。放心吧!见由美没怎么答腔,野坂大概看出了她的不安,于是故作轻松地说:学科保证没问题。我也不是只为了占你便宜才来的。废话,我当然知道。白痴。由美越想越烦躁。若不是为了阶级之差,她好想这么回敬对方。野坂教得很认真。他若是表现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态度,那么由美老早就主动喊停了。加油。稀松平常的这么一句,结束了最后一堂家敦课。虽然她自知有望,陆上自卫队士官考试的放榜日还是等得人心焦。有话就等我升上了下士再说期限虽是由美自己设的,话出口时也许太冲动了点。且不管野坂对由美的想法如何,如今心急的反而是由美;焦急的一方反而让情况陷于胶着,显然是她用错了战略。也罢。要是整件事在这段期间就自动烟消云散,那她也就当做没发生过这回事了。偶尔让他请几罐黑咖啡、偶尔在相遇时打声招呼聊几句。别人大概常见到他们在福利社坐在一起,但若不是为了指导学科这理由,分属不同部队的他们原本是不会有交集的。想东想西地过了半年,一线一樱的阶级章交到了她的手上。不知道野坂是不是还有话想说?别着新阶级章出勤的第一天中午。恭喜。准备去贩卖机买饮料的由美被一声道贺给叫住。是野坂。这时机巧妙得超出了巧合的范围,显然他想说的话还在心里。由美按了下排中间的按钮,白色铁罐滚出来。你不是不喝咖啡欧蕾的吗?野坂打趣道,由美迳自把白罐子塞给他:家教费。我是托你的福才考上的,谢啦。你要是有话想说,我现在可以听。要讲吗?野坂接过铁罐,抓了抓头。在这里讲?你不是本来就这么打算的吗?说是这么说,他们还是走到离贩卖机稍远的地方。那里有许多队员站着聊天,比较不那么引人注目。唉,都是藉口太早被你发现了。所以一开始的那次也不是买错的吧?只是装得非常像是不小心买错而已。野坂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关口小姐,你知道自己在男性队员里还满受欢迎的吗?这种环境嘛。在这种女性占绝对少数的环境中,大多数的女队员都处于热卖市场。来跟由美提交往的人也不只一个两个了。跟环境无关,是我自己为了你而越来越紧张。我们不同部队,平时没有交集,我却一天到晚听别人说起有关你的事,好比武器队的哪个谁已经看上你了之类的。这种现象在女队员里也差不多,只差在买卖方市场的立场不同,以及某些要钓金龟婿的女队员专把目光集中在单身长官的身上,如此而已。附带一提,野坂自己也是女队员们口中的潜力股。在同梯的预备士官之中,他算是很早就升上下士的,所以女队员们私下总是自顾想像起来,说野坂若是就这么平步青云,趁早跟他攀交情也不错。刚好就在那时候,我看到你一个人坐在福利社,想说要制造机会就只有现在了!所以,我就想了一个妙计那样也算妙计?由美不假思索地用跟同性之间聊天的语气叫了起来,只见野坂苦笑。别这么说嘛,那已经是我的能力极限了。反正就是那样,后来刚好看到你在准备陆上自卫队士官考试的事,又让我抓到一个机会,况且学科算是我的拿手项目。也对,你教得的确很好。谢谢。然后呢?被她这么一催,野坂像是困扰已极仰头望天。关口下士,你实在太敏锐了。开什么玩笑呀你,跟女人讲这种事情还打马虎眼,像什么话。别以为可以混过去。干嘛这样逼供?你不是喜欢凶女人吗?哇啊,你从哪里听到的?我还真不能大意啊。别罗哩叭嗦了,快讲。由美边催边瞪他。你不快点讲,那我要怎么点头说嗯啊?看他那副恍然大悟的惊愕样,是少根筋?这一点也很对她的味可恶。坦白说,我很早以前就注意你了。跟我交往好不好?带着有点难为情、又有点傻乎乎的表情,这段话就成了野坂正的表白之词。想不到他自己过不了半年就忘了,还辩解说当时太紧张哪有办法记得住。瞧他一直担心的追问我当时是怎么说的?由美就是想欺负他,硬是不肯讲。好啊,那我也不跟你讲了。阿正由美后来就改口这么喊他了也这么说道。他还得意的说,反正你也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吧?由美确实不记得了。他总是主张由美先讲他才要讲,也不知是在打什么算盘,不过这种交换条件通常只得到一句想得美。对由美来说,重要的是逼阿正先开口。这就是整件事情该有的结果;至于她当时有没有在他面前出洋相,这一点她可很有自信。再加上阿正每次大叹当时我到底是说了什么啊?时总是一脸苦恼,那副仰天兴喟的模样完全就像当时,可爱得不得了。你还满稳健派的嘛。同寝的一个室友这么说她。另一个室友是个包打听,也说曾有阶级更高的人放话想追由美,连哪个队什么人的名字都列举出来,阶级不是中士就是上士等等。只不过由美本来就嫌这种事麻烦,现在当然更不感兴趣了。那位包打听平常就爱嚷嚷着要找乘龙快婿,这会儿便肆无忌惮地庆幸少了一名竞争者。其实我也想追你啊!也有男性同袍对她说过这种话。等到她已经被人追走了才讲,显然是在放马后炮,安心地存着被拒绝也是理所当然的心态,让由美觉得很无聊。被异性用我已经有对象了以外的理由拒绝,通常表示对方对告白的人兴趣缺缺,所以大多数人都宁可接受这种藉口。也不想承认自己在对方眼中缺少身为异性的吸引力。少了这一层顾虑之后,有些人甚至跑来问如果我先表白,你会考虑我吗?这么窝囊的话也讲得出来,难怪你们没有女人缘啦!不可能!你们讲出口的那一刹那就完全失去男性魅力了。呃啊,讲得这么过分!就这样,她先发制人的给自己建立起泼辣女下士的形象。毕竟她完全不想听这一群不成材的家伙说野坂哪里好、他跟我们有什么不同之类的蠢话。至少阿正努力了那么久,还假装他不爱喝咖啡欧蕾。当时说什么我不喜欢喝甜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是多么的低声下气啊;就为了找机会和她讲话,拚着将来迟早拆穿的丢脸也要假装,教她一想起来就好笑得忍不住眼角泛泪。该死。想不到我这么黏他。究竟是谁先喜欢上谁,早就没有意义了。其实她早就料到阿正偏爱甜食,只是没想到会爱到这个地步,甚至每次约会都要买圣代来吃。刚开始还不那么熟,他也没有提,是约会几次之后才心虚地问我可以吃甜的吗,恐怕也是在乎她的观感,特地算好了时机才提出来的。她就喜欢他这一点,喜欢为此捉弄他也许他也是故意的。点餐都是由阿正开口,服务生端来时必定将圣代放在由美面前,然后他俩再偷偷交换,阿正吃圣代,由美喝她的黑咖啡。跟他交往之后,由美才发现许多情侣也都是男方偏爱甜食。蛋糕或冰淇淋之类的还好,男人吃起来不会引入侧目。圣代就不一样了。一个大男人坐在那儿吃圣代实在很难看,跟普通朋友一起时更不好意思开口。经他这么一说,吃圣代好像成了交女友之后才能享受的特权了。他说带着女朋友去吃圣代是一大梦想,说得可爱兮兮的。那你当时还骗说自己不爱吃甜的。要是没被我拆穿,你不就得一直假装下去?我想,等到我们够熟,你就会笑着原谅我,我再向你赔不是就好。而且那时情况紧急,我一时实在想不到别的藉口啊。反过来说,一个男人拿着黑咖啡说我不爱喝这个,看起来不也满逊的吗?你要是那么做,我反而才高兴呢。我喜欢喝黑咖啡嘛。你也体谅一下啊,男人遇到喜欢的女生都会装模作样的。不经意的这么一句,听得她心中小鹿乱撞。我问你你喜欢我呀?其实她从没想过这句话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若是换作别人,她一定也不好意思问出口。可是,她就是爱看他一脸苦恼的样子。两人在外头租了一间小套房,外宿时会在那里过夜,也算是互许了终身,就这样过了三年。不知不觉间,她开始想,这段感情是不是变成例行公事了。情场职场两得意,也有了一点积蓄,可以买买喜欢的东西或去哪里游玩。宿舍规定其实不严,习惯了也能在其中逍遥自在,觉得太闷了就逃到他们租的小套房去喘口气。这样的日子就已经够惬意、够轻松快活了,她不觉得还有什么积极改变的需要。某个假日的前一天,他们申请了外宿,她在天快亮时冷醒。倒不是气温下降的缘故,而是前一晚亲热后就这么睡着,身上没有穿衣服。她懒得下床找衣服穿,于是缩起身子,便觉得背后温温的笼上一股暖意。是阿正伸手来抱她。冷不冷?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问道,一面为她盖被。嗯,暖了。那就好阿正又沉沉睡去。她翻个身面向他,阿正也无意识地挪了挪手臂,好让她睡起来舒服一点。裸着身子感受到的体温格外有一分安详感。在寒冷时会来为她取暖的情人,或许在各方面也都合得来,她也觉得自己是被爱的,有时甚至心想,嫁给他应该也不坏。可是,只要一离开这个两人的小天地,回到营队的生活步调,她在心情上似乎就会比这时更放松,他俩会是一对互不干涉且行事低调的男女朋友,军营里的集体生活让他们不必担心每天的生活琐事,而她也能和一帮同性朋友们开心出游,不必为对方迁就什么。对现状没有不满,她因而跨不出结婚那一步.她问自己,结了婚会比现在更好吗?开始了两人生活之后就会有家务分担种种问题,岂不是很麻烦?私人时间会减少,又得兼顾家庭与工作,面对生活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性,也不知道阿正会体贴到什么程度,万一反而增加两人之间的摩擦,结婚就毫无意义了。我的老家在和歌山,下次休假时耍不要跟我一起回家去走走?听见他在小套房里提出这个要求时,她只觉得忽然有一丝怯意。始终用逍遥的日子掩饰的这个问题,终于要来逼她做出决定了。你这是唷?就是要带我给你的爸妈看罗?她也知道是明知故问,但还是问出口了。只见阿正一脸讶异。不然你觉得是什么?哎呀,原来你脑子里是打这个主意呀。看见他的神色猛地一沉,她就知道自己讲错话了。你要是没想过,我才觉得意外呢。阿正的口气难得这么凶。不是,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啦。要是老实告诉他,他会接受吗?说她只是想再快活一阵子,现在的感觉太好了她不想有任何改变等等。我当然不是没想过,只是阿正的表情突然变了,像是有点受伤似的。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可是常常都在想哦。你以为我不是吗?由美这么想着,突然有点想发脾气。她找不到适当的言词,总觉得分明就是自己懒散,还有什么好包装的。阿正个性温柔,心态总是正面,她不好意思坦白说出自己怠惰和胆怯的理由.谁能保证结了婚不会使两人的关系恶化呢?我只是害怕改变嘛。因为现在这样太好了。想了又想,她总算想出一个比较温和的说法,阿正果然也用正面的心态去解读。我是觉得,如果是我们两个,其实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的,我以为你也跟我一样。大概是我太急了,抱歉。你干嘛抱歉。根本不是你的错。是你对我够认真,愿意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只不过,我不敢相信自己。我不敢相信婚后的一切都会跟现在一样,更不敢相信它会变得更好。等我们开始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等我做了你的妻子,我的缺点就统统摊在你面前了,你一定会嫌弃我、讨厌我的.因为我是个贪图安逸、只顾眼前而不肯改变的懒惰鬼啊。阿正抓住由美的手腕,轻轻将她拉过去,把她拥在怀里。好啦好啦,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哭的。她只知道自己坐在地上,双膝无力,不知道自己原来在掉眼泪。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只是我觉得,你大概是担心太多了。没关系,我们不急,你就慢慢考虑吧。慢慢考虑只是拉长了做决定的期限,但那期限还是会来的。她开始害怕,不知何时会超出这段感情的极限。因为害怕,她有意无意地减少了两人见面的次数。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一种会使人变成盐的怪病,瞬间在城市中蔓延。致病原因和传染途径不详,甚至有人怀疑是空气传染。但就算是空气传染,自卫队还是得出动救灾,到大街小巷去清除满街的遗骸、事故车辆成了陆自的主要任务,协助安置灾民,设置避难所也是当务之急。人人都说自卫队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存在的,她也知道实话如此,心里却还是不由得愤慨。怪病带来的恐惧令人心大变,灾民们只觉得自卫队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每个人都嫌不够,辛勤付出得不到多少回报,无从宣泄的压力只能用笑容忍下。这股压力也在队里扩散开来。在长官看不见的地方,倾轧或管教过当的现象开始发生。那场名为盐害的天灾耗去了上级的大半精神,队内的风纪只能完全委由各队的下士管理。由美也是其中之一。名曰管理,一个人的耳目总不可能那么灵通,在大多数案件中,她都只能在事情发生后喝斥那些加害人,却做不到事前预防,这又令她无比抑郁。更严重的是,他们越是想导正风气,这些见不得人的行为就越隐密、越不容易被发现。该怎么办才好?没有一个方法可以根本的纡解强者发泄在弱者身上的那些压力,队里的人心抵挡不了巨大灾变,只能任由劣根性侵蚀。阿正现在不知如何?换作是他,又会怎么做呢?由美常这么想,他们却忙得连私下碰面的时间也挤不出来。之前她明明想要躲他,遇上这种事却反而格外想念他,有几次勉强用手机互相联系,但也没法儿久聊,工作多到逼得他们只能匆匆挂断。就在队里士气大跌之际怪病的魔掌开始伸向队员。就像梳子落齿似的,出席朝会的人数一天比一天少。盐害一旦发病就无药可医,染病的人还是会被送往自卫队医院,却是一个也没有回来。我只做到今天了。隔壁寝室的队员来由美的寝室向她们辞行,说她要回乡下老家。防卫省几乎只剩一个空壳子之后,各屯驻地的管理阶级再也挡不住基层队员的离职潮,许多人都是迳自填了退队申请书就走得不见踪影。由美的寝室也只剩下她和另一名室友。三个女孩就这么开了一个小小的饯别酒会。我老家太远,我怕拖晚了就回不去了,赶快趁现在走。邻室的队员摇着空啤酒罐说道。由美记得她是东北人。飞机和火车都已经停驶,她一个女人要怎么回到东北?由美不敢问也不敢想,因为问了也帮不上忙。现在的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这趟归乡之旅有多么辛苦,因为留下来的人还有剩下的工作要做。宿舍变得好冷清哦。这里曾经住着几百个女孩子,永远都像个吵翻天的麻雀笼,那段日子彷佛是遥远的过去。她们曾经一群人凑在一起聊金龟婿,搬弄着谁中意谁、竞争率又是多少之类的蠢话,但那样的日子大概也不会再来了。你们两个要怎么打算?我暂时没打算辞职。听得由美答道,邻室的她便直勾勾盯来。我说,你们留在这种地方死缠烂打又能怎样?现在谁能保证什么。再怎么卖力,那些老百姓还不是一天到晚骂我们不够尽力?留在这里还有什么乐趣啊?她大概在藉酒发牢骚了。由美苦笑着打圆场:哎,这里起码能保障衣食住嘛。回去家里也不会没饭吃吧?现在又有配给。我劝你们还是快逃吧,而且你家又在关东,不像我家这么远。还是说,你不舍得跟你男朋友分开?哎唷,真幸福。你够了没!怒吼的竟是由美的室友。你要逃跑就自己逃啊,没人拦着你!我们干嘛听你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冷言冷语啊!你是想炫耀什么?逃跑才是对的吗?卷着尾巴落荒而逃的丧家犬,少在这儿耀武扬威啦!别这样。室友的老家情况有点复杂,她和家里关系不好,几乎等于是无家可归。当然,邻室的队员并不知情。由美也知道,邻室的她其实只是极度不安.在这样混乱的情势中,她有办法只身平安的回到东北吗?她不顾一切要回家,可见故乡是令她牵挂的,而这份牵挂令由美的室友嫉妒,也令有家可归却迟迟不归的由美内心焦虑。反正你要走了,我也不怕你难堪了。由美向邻室的她说道:你不过是个上兵。打工的本来就是这样。上兵以下不过是临时工,这就是队内对他们的私下评语。由美现在故意拉到台面上来讲。我们拚上来做下士,可不是抱着出了事就脚底抹油的心态。正职有正职的责任厌,打零工的大概不会懂什么叫做敬业精神吧?她听见两个声音在说过分。想逃跑的尽管逃跑,谁也不必去责怪谁。时局这么差,我们本来就不指望打零工的能多么坚守岗位。不逃跑的就算不逃跑,也不过就是个有骨气的工读生罢了,你们爱打什么工随你们高兴,反正只是一份薪水。有什么了不起语带不满的是室友。是呀,别的不说,我在阶级上也确实比你们了不起呀。由美大刺刺地直言。都要分别了,开心一点吧,大家要好聚好散。规则规则的让人心烦,走到哪儿都没有隐私的团体生活也曾令人厌倦,但她们的确在这栋宿舍里共同度过快乐时光。她不希望连这一点回忆都给破坏了。放下情绪之后,三人重新举杯。祝你一路平安。这话也许只是口头安慰。相识一场,能够互相安慰,交情也不算浅。她希望她们彼此都记得这一点。把酒言欢的气氛稍微回来了一点时,由美忽然起了归去的念头。归去哪儿?最先浮现在脑中的,是那个与他一起租下、却在天灾与忙乱中几近被遗忘的小套房。由美那晚所说的话虽是义正词严,意志上却不是百分之百的坚定。她只是把自卫队的义务当成一种依靠或寄托罢了。这世界一天比一天更不稳定,能获得这样的一分使命感实属可贵。只要克尽职责,他们就站得住脚,也没有人可以诋毁他们。无论世界会不会恢复原样,他们没有义务去想到那么远,只要一心一意处理眼前堆积如山的工作就好只要执行任务就好。被做不完的事情追着跑,让日子一天过一天,她就觉得生活有意义,生活是满足的。邻室的同袍逃回老家,由美逃进工作。说穿了就是这样。你比较豁达吧,豁达的人胆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