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大概已经出去新婚旅行了吧,要是那样,四五天大概回不来吧。即使回来也好像直接去新居那头,所以 “你从小山那里听说过中河英男这个人吗?” “中河?不,没有。要是问日下部,他知道。” “日下部是谁?” “是和小山结婚的男方呀。这儿也来过两三次,是个给人印象很好的青年。小山爱上他的理由我也似乎明白了。” “你真的不知道中河英男这个人?” “m目” “是这个人。”樱井给管理人看了中河的照片。 “不,不是这个。”管理人说。 “你说不是这个,是什么意思?” “就在刚才看到了与这照片不一样的一个男人。跟您一样,张望了一会儿小山的信箱。所以我心想:‘啊,是被小釜山甩了吧。’于是我对他说:‘要是小山,她今天举行婚礼三啦!’他便垂头丧气地回去了。”“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嘛……是个戴一副宽框眼镜,留着胡子的人。脸色很黑,看上去三十岁左右。” (好像不是中河。)樱井心里想。 “你说就在刚才,那是……” “六点半左右。确实是。”管理人员说。 樱井心想,从时间上来说也好像不对呀,因为“出云1号”已经在五十分钟以前就从东京站出发了。 9 前天乘“出云1号”的西本和安井两位刑警回到了东京。八时许,只剩下两人的搜查总部接到了东京铁路同好会会长小早川打来的电话。“刚才中河打来了电话。”小早川突然这样说道。“啊!”接电话的安井刑警不由得大声说道,“中河?是中河英男吗?”“是的。因为先前龟井刑警让我一见到中河就给他打电话。你是龟井君吗?”“不,我叫安井。中河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打电话来的?” “七点半左右。地点是从新宿的咖啡馆里。” “他说些什么了?” 安井迫不及待地问道。西本刑警把耳朵贴近了过来。 “他说他要回老家盛冈去,想向会长我打个招呼。所以’、我说:可能的话我想见见你。因为我想见他,所以我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便告诉我在新宿车站大楼的一家彼斯特洛①的咖啡馆里。后来我说,我去见你,你待在那里。可他把电话挂了,说是列车快要发车了。” “一定是中河的声音吗?” “嗯,他是中河。” “电话挂断是在什么时候?” “七点半左右打来的,是在讲了五六分钟以后,所以我想是七点三十五六分吧。” “是新宿车站大楼的彼斯特洛吧?” “嗯。确实是在八楼的一家店。” “谢谢。” 谢过后一放下话筒,安井就把以后的事托给西本,从搜查总部跑了出来。 乘地铁来到新宿。 在车站大楼八楼的叫彼斯特洛的咖啡馆,安井也曾用来约会过。 在宽敞的店堂里临窗一坐,新宿的闹市尽收眼帘。 安井一进店就给一位女招待员看了中河英男的照片。 “这个男人应该是在七点半左右从这里打过电话的。” “是顾客吗?” 那位女招待看了一会儿中河的照片。然后微微一笑,说道: “嗯,要是这位,确实用过那边的粉红色电话。” “不会错吧?” 安井一叶问,摆有粉红色电话机的收款处的女子也说: “他说他要打电话,让我破开一百日元硬币,所以我是记得的。而且他还问我:现在几点了?” “他没有戴手表吗?” “不。我一说是七点二十九分,他便看了看自己的表说:晚了两分钟呀。” “是这以后打的电话吧?” “嗯。一打完电话就回去了,好像挺急的。” ‘海开这儿的时间是……” “我想是七点四十分左右。不过,也许要比这早两三分钟。” “我再提醒一下,一定是这个人吧?” 安井又问了一下这两个女子,但出纳员和女招待员都作证说是中河。 “那能不能告诉我他穿着什么衣服和拿着什么东西?” “是灰色西装,结一条鲜红的领带。手里好像拿着一只小的手提包。” 女招待员说道。出纳员也说了大致相同的话,不同的只是手提包的大小而已。 安井立即给守候在国营铁路东京综合指令室的小川打了电话。 小川当然会使用在国营铁路的无线电话,替自己将这些情况告诉给“出云1号”上的十津川他们。 第十五章 迫近凌晨三点 1 在乘务室里,十津川的声音骤然变得严厉起来: “那是事实吗?” “安井刑警刚打来电话。” 在无线电话的那一头响起了小川刑警的声音。 “那么我再确认一下,是说中河英男子今晚七点三十分出现在新宿车站大楼八楼的咖啡馆里,是吧?” “是的。在向出纳员打听时间,确认七点二十九分以后从彼斯特洛这爿店里给东京铁路同好会的小平川会长打了电话。听说过了五六分钟以后挂上电话,从店里出去了。安井刑警去那爿店确认了这一点。” “中河给同好会的会长打了什么样的电话?” “据会长说,中河就要回老家盛冈去,所以向他辞别。会长说去那里见他,中河便挂了电话,说是列车就要出发了。离开咖啡馆估计是七点四十分左右。听说穿一身灰色西装,结一条红领带,拎着一个手提包。” “接到樱井刑警的汇报了吗?” “听说他去见最后两个女会员了。一个因自杀未遂被送到了急救医院。” “这我在东京时就听说了,名字确实叫松原久仁技吧。我是想知道另一个人的情况。” “最后一个叫小山广子,二十四岁,听说今天在市内的青年会馆举行了婚礼。” “举行了婚礼?” “今天是黄道吉日嘛,所以我一定想有好多对举行了婚守L。” “那女的去什么地方新婚旅行?” “不知道。” “樱井刑警没有调查吗?” “听说与中河英男不像有什么牵连,再说婚礼已经结束,所以调查很困难。他倒是说到了明天大概就清楚了……” “你说什么?!”十津川难得这样在电话机旁边大声申斥,“你转告樱井刑警,叫他别磨磨路路的,赶快调查向我汇报。” 一挂断电话走出乘务室,在外面听着的龟井立即问: “中河出现了吗?” “听说今天七点半在新宿一家彼斯特洛的咖啡馆里。说是离开那店是七点四十分左右,好像穿一身灰色西装,结着红领带。” “是七点半到七点四十分这段时间吗?” “听说他从那家店给那个同好会的会长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回老家盛冈去。” “真不明白呀。”龟井皱起眉头。 “中河的行动我也难以理解呀。如果今天想在这趟列车上安置炸药,那为什么在那种时间还在新宿磨磨蹭蹭呢?” “‘出云1号’七点四十八分抵达热海,所以要说七点三十分至四十分这段时间,它已经通过小由原,开到了真鹤一带,出现在新宿的果真是中河吗?” “说安井刑警去了那家店,确认是中河。” “这么说,中河是不打算乘这趟车噗?打消了今天炸毁列车的念头噗?” “最有可能性的这天故意露面,这真叫人放心不下啊!跟同好会的会长辞别不也好像是故意的吗?” “我也有这感觉。从时间上来说,中河不是乘不上这趟车了吗?假定他一直在新宿呆到七点四十分,那么到达东京站时已经过八点了。‘出云1号’离开东京站是六点十五分,所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这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呢?要是知道了这点也就知道了对策,可是……” “真想在东京逮住中河?” “中河是凶杀案的嫌疑犯。安井君在新宿确认中河来过后,也与本多一科长取得了联系,科长好像替我们在新宿周围、东京站以及上野车站布置了人员。” “那么说,中河没有落网噗?” “因为布置人员时已经将近八点半了,动手晚了。” “警部您认为中河回老家去了吗?” “若是打算回老家去,应该早就回去了。离三月辞掉公司职务以后已经过了近一个月了嘛。” “您好像还说了一件什么事。” “有件事总挂在心上呀,据说那个同好会的一名女会员今天在市内举行了婚礼。” “说不定新婚旅行选了山阴这条路线,乘在这趟列车上呢。” “我已经托他们查了。” 2 夜幕笼罩着新宿,樱井沿大街朝青年会馆走去。 晚上十点二十分。 新宿的闹市区还显示黄昏时的热闹景象,但青年会馆一带却已经万籁俱寂了。 附近可以看到新宿御苑的大片树林。 今天是黄道吉日,也许有几对情侣在这里举行婚礼,闹得天翻地覆,可一到这时刻,大门也都关闭了,只是在工作人员出入的小门口点着淡淡的电灯。 “你是谁?” 当樱井沿窄廓往前走去时,一个穿制服的门卫在门卫休息室前朝他喊了一声,那声音像是盘问他似的。 樱井默默地出示了警察身份证,较之身体的疲劳来,精神上的疲劳要更甚些。 樱井感到即使按这条线搜查下去也似乎找不到解决事件的线索。他想即便调查了与中河英男无关的女人也无济于事,他对十津川命令他彻底调查那女人有点儿反感。 “原来是刑警。” 五十岁上下的门卫露出一副吃惊的神色,叫来了呆在休息室里的同事。 “我想问一下今天在这儿举行婚礼的一对夫妇的事。” 樱井用疲惫的声音说道,正因为他年轻,所以对追踪犯人什么的感到精力充沛,可对这种不惹人注目的查访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今天因为是黄道吉日,所以从一早起有十八对举行了婚礼呢。” “其中应该有个叫小山广子的人……” “请稍等片刻。” 两名门卫从里面一拿来日志,立即摊开了夹在里面的今天举行婚礼的一览表。 “啊,有了。日下部家和小山家,是这个吧?按计划是下午三点半举行的婚礼。” “知道他们新婚旅行去什么地方吗?” “这点不清楚。最近的人好像去关岛啦、夏威夷啦这些地方。” “去哪儿能了解到呢?” “我们会馆不清楚。因为新宿旅行的去向这儿不介绍。” “那告诉我日下部的地址好吗?” “我们不知道。” “但向这儿申请时应该也写地址和电话号码的吧?那申请书在什么地方?” “应该是保管在馆长室里,可没有馆长的同意是进不去的。” “房间的钥匙在这儿吧!” “有,但若是没有许可……再说即便进得了屋也没有用,因为文件柜的钥匙馆长他拿着。” “那请你们跟馆长联系一下。” “这事急吗?” “当然。” “馆长在就好了……” 门卫一面嘴里咕哝着,一面给馆长家里挂了电话。 好在馆长藤堂在镰仓的自己家里。 “总之我想尽早知道日下部这位青年的住址和电话号码。”樱井在电话里说道。 “但应该已经出去新婚旅行了呀。倒是也有夫妇今天一天在市内的旅馆过的,可是……” “如果他本人不在,就见他家里人,作为我们来说,知道他去什么地方新婚旅行就行了。” “原来是这样。” “想请你立即来这儿,给我看一下资料。” “如果是警察的要求,应该赶去的,不过,即使现在就开车子去,也要起码花一个半小时呀。如果这也可以,我就马上收拾一下出门。” “行,请马上来。” 3 过十点,车厢内便安静起来。 餐车也中断了营业,将于次日早晨再开放。 听不到小孩子在通道上奔跑的声音了,车厢内的灯也都被关闭,只剩下几盏常明灯。 单间卧铺都已关上门,帘子也被拉上了。 沿二号车厢以下的双层卧铺车厢的通道走去,不时传来乘客在睡眠中的呼吸声。 新婚夫妇或许在做着甜美的梦吧,相反十津川他们却在紧张和不安中警觉地监视着动静。 “出云1号”载着这些乘客们的种种感情,像是要劈开黑夜似的继续奔驶着。 平均时速六十四公里。正如“天蓝色列车”这话本身所表达的,从远处看也许像颗蓝色的流星。 十津川和角并在他们自己的铺位、二号车厢最边上的卧铺上坐了下来。 在双层卧铺车厢里,上下两层卧铺互相对着,形成一个包厢。即四名乘客住在一个包厢里,只是最边上的是一个只有上下两层的狭小的包厢。 那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十津川托北野事前预约了边上的铺位。 “中河的下落好像还没有掌握吧?”龟井低声说。 车内一静下来,自然不得不压低嗓门儿。 “好像总是棋慢一着啊?只知道他晚上七点四十分走出新宿大楼的咖啡馆。” “中河在那种时间为什么在新宿呢?警部您认为是为了打电话告诉同好会的会长说要回老家去吗?” “刚才我也说了,如果想回老家去,那应该早就回去了,所以问题是中河从新宿去哪儿了。” “樱井君在干什么?” “还在调查同好会女会员呀。问题是今天举行婚礼的女子去什么地方新婚旅行了。” “假如乘在这趟‘出云1号’上去山阴,那就必须盯住楼。如果中河看上了那个女子但却被她甩了,那么为了杀死她而在这趟列车上安置炸药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呀,阿龟,就像你所说的,那为什么失恋直接促使他炸毁夜车呢?据说中河不善于交际,性格忧郁,但照理应该具备某种程度的常识呀!总而言之到二十九岁为止他没有犯过什么罪嘛。这种男人因为被女人甩了想杀死那女人,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果真连她乘的夜车都要炸毁吗?如果想发泄被甩的私愤,那杀她一个人就行了嘛。那机会应该是多的是。” “中河以前对特快卧车‘富士’的单间卧铺发过牢骚。会不会是那件事和女人的新婚旅行累积在一起呢?” “哎,能够考虑的就这一点了,但总觉得缺少证据啊。首先连那女人是否乘了这趟车都不清楚嘛。” “樱井君他说什么时候能查明这一点呢?” “结婚礼堂已经关闭了,他说十二点以前大概会明白。” “要是这样就赶得上凌晨三点。” “赶不上可就精了!” 十津川用强烈的语气说道。 4总裁秘书北野没有回国营铁路总公司去,而在东京车站。 这是因为他想一旦出事时,自己应呆在比国营铁路总公司更接近夜车的地方,哪怕近一点点都好。 况且国营铁路总公司的对策总部里今天应该有总部部长、小野田副总裁替自己守候着。 北野在站长室里。 站长回家去了,两位副站长将同北野一起通宵达旦守候在这里。 “说起夜车,”个子矮小的小西副站长跟北野搭话说,“在今天早晨到达的‘出云4号’上,有人送来了拣到的东西。” 就小西副站长来说,他说这话大概是想解解困而已。 (要是上行的‘出云4号’,没有多大意义啊。) 北野一面这样思索一面说: “是车厢内的失物吗?” “是的。是个男式钱包,装着三万来元钱。送东西的是‘出云4号’的一位乘客。” “原来是这样。” “哎,这种事常有,但这位乘客说的话可有点儿意思。不过,这不是我亲耳所闻,而是从‘出云4号’的列车长那里听来的……” “什么样的话?” “这位乘客是从起点站滨田站上车的。是‘出云4号’的单间卧铺,据说是中间一带的房间。在下一站出云市站上来的一位乘客提出要跟他交换车票。” “噢!” “据说是位男乘客,他说自己曾与病故的太太去过一次东京,当时乘坐‘出云4号’单间卧铺的七号和八号房间;想到亡妻时总是情不自禁地怀念起那趟特快卧车来,今天要是可能的话,想乘那间令人怀念的包厢去东京,但七号房间和八号房间的车票已经售完,只剩下十几号房间的车票了,所以若是可能的话,能不能跟八号房间的车票调换一下呢?于是跟他换了车票,自己进了对方的包厢,但到东京站下车时,发现床铺下面掉着一个钱包。心想是换车票的那个男人的,可是对方已经下车了,于是便交给了列车长。” “这种事多吗?” 北野一边牵挂着时间一边问道。 马上到十一点了,如果“富士”今天被作为目标,那么犯人该是要安置炸药了吧? “这种事?是指什么?指的是失物吗?”小西副站长反问道。 “不,指换座位。” “乘客之间互相交换我们是不知道的,可能出乎意料的多吧,因为谁都有像这一情况那样,想坐到引起记忆的座位上或是想在引起记忆的卧铺上睡觉的心情嘛。哎,这件事大概跟这次事件没有直接关系吧。” “是啊。我们盯的是‘富士’的上行、下行的列车,警察认为是下行的‘出云1号’,所以没有直接关系……” 北野微微笑了一下,心想小西副站长大概是想消除自己的紧张心情而说这种话的吧。 “我说,犯人的下落还不知道吧!”另一位副站长松村问北野。 “警察好像还没有追寻到离开新宿以后的中河英男的踪迹呀。” “警察也太不争气了!”松村毫不客气地说。 “那中河是犯人,可他为什么不乘‘富士’,而在新宿这地方打转呢?七点四十分时他在新宿嘛。”小西副站长纳闷起来。 北野也点了点头,像是说,“我也有同感。”然后说道: “这点我也不理解,说不定跟警察估计的相反,今天他什么都不打算干,或许是因为我们戒备森严,他放弃了炸毁夜车的念头。这当然是乐观的估计,但我还是愿意这样想。” “也许是他摆出的一副为了让我们放心的样子呢!”松村副站长说。 “是出现在新宿这件事吗?” “是的,为了让我们以为他今天什么都不干了。” “可是,松村君,七点四十分时下行的‘富士’已经到沼津附近了,因为七点三十分到热海,七点四十五分到沼津嘛。” “但不是很容易追上吗?” “对,乘新干线是能追上的。”小西副站长也瞪大了眼睛。 北野急忙查看了一下时刻表。 完全如两位副站长所说的,二十点十二分由东京发出的“光185号”是去新大阪的末班列车,但二十二点十三分(十点十三分)就抵达名古屋。另一方面,“富士”到达名古屋是二十二点四十九分,发车是二十二点五十四分。 七点四十分离开新宿车站大楼的中河,如果乘中央线的话二十分钟就能到达东京站。这是各站都停车的电车,如果是只在新宿、四谷、御茶水、神田、东京站停车的快速电车,只需十六分钟。 北野心想:这新宿车站大楼的咖啡馆是他计划的得意之处。 如果事前买好车票,那么从离开咖啡馆到乘上中央线大概只需五六分钟时间。 即使不是快速电车而是普通电车,也是能赶上二十点十二分发的“光185号”的。 “立即跟‘富士’联系吧。”北野说,也许中河在新宿露面,让我们麻痹大意,然后乘新干线追赶,从名古屋或它前方的大阪乘上了‘富士’。” 5 晚上十点四十五分。 “出云1号”上也接到了北野的通知。 北野的一句话使十津川他们顿时紧张起来。 “出云1号”比“富士”晚十五分钟离开东京站,这就是说,中河更能轻易地乘“光185号”追上这趟列车。 “光肥5号”到达名古屋的时间是二十二点十三分。 “出云1号”到达名古屋的时间是二十三点0九分。 有五十六分钟的时间。 “假如中河英男追上来乘这趟列车,那就是在名古屋啦!”十津川断言道。 列车长松木也点了点头说: “下一站京都是临时停车,乘客不能上下车,而且从京都开始就是山阴干线了。” “在名古屋有几个人上车?”十津川问。 “只有九个人。没有一个在名古屋下的。”松木边看记录边回答说。 “知道这九个人上几号车厢吗?” “知道。九号车厢六个人,这是团体乘客。另外三个人,四号车厢一人,五号车厢两人。” “那到了名古屋,请你注意这九个人,其中是否有中河英男。如果有中河,立即以杀人嫌疑逮捕。” “我来转告给其他列车员吧。”松木说。 一临近名古屋,十津川他们决定分头去九人上来的车厢待命。 两位专务列车员去四号车厢和五号车厢。 十津川和龟井去六个团体乘客上来的九号车厢。 十津川和龟井穿过已经停止营业的餐车,朝九号车厢走去。 “中河打算在名古屋上车吗?”龟井在九号车厢通道上停住脚步,问十津川道。 “要是今天想干的话。故意在七点半左右出现在新宿,让我们麻痹大意,为了让我们作出判断,以为七点四十分在新宿的话就乘不上‘出云1号’了,然后他乘新干线追上来,在名古屋上车。如果是这样,中河可是自掘坟墓吵!” “但我想六个团体乘客中不会有中河。可疑的会不会是乘到四号车厢和五号车厢上来的三个人呢?” “不能光这么说。”十津川说,“我考虑了一下中途上来的钓鱼的团体乘客。中河辞掉公司职务躲藏起来已经近一个月了,这期间不是有可能搬到名古屋去了吗?住在名古屋,加入了垂钓团体,促成了这团体去山阴钓鱼。当然是乘今天的‘出云1号’哆。我看了刚才在热海上车的垂钓团体的衣着,可真是全副武装呀!戴着深帽檐的帽子,提着很大的便携式冰箱,容易遮住脸,即使拿着炸药也不知道。而且,也许他认为团体的话我们不会注意上的。” “可不是。” 龟井点头时,“出云1号”放慢了速度。 二十三点十分。比正点晚一分钟到达名古屋。 车门一打开,六名乘客像是早就等候着似的一齐走进九号车厢。 可是,这不是十津川估计的那种垂钓团体,而是一些二三十岁到三四十岁的职员类型的男人。 穿着青一色的运动上衣。 这六人中没有中河英男那张股。 “请问,带队的是哪一位?”十津川问。 “什么?”看去年岁最大的戴眼镜的汉子皱起眉头说。 “我们得到某案件的犯人潜入了这趟列车的情报,正在进行调查,所以我们才问诸位是什么样的团体。”十津川一面出示警察身份证一面说道。 “我们是在名古屋没有总店的‘饮食产业’的联号店呀,只是作出成绩的分店经理这次决定去山阴作三日四宿的旅行。嘿,真是对我们的奖励啊!路线是参拜出云大社后乘坐蒸气机车的山口线,然后乘新干线回来。”带队的汉子甚至出示了身份证。 停车四分钟后,“出云1号”离开了名古屋。 十津川和龟井回到一号车厢。 “上四号车厢和五号车厢来的乘客也都不是中河英男。”松木列车长说。 “真的吗?” “上四号车厢来的是位女大学生,五号车厢的两人是一位母亲和十三岁的男孩,说是去米子的。” “再也没有乘客了吧?” “没有了。” “中河今天真的死了心吗广龟井摇着头似地说道。 “在下一站京都站不能上车吧?”十津川像是要确认似地问松木道。 “是临时停车,所以乘客不能上下车。” “到凌晨三点为止,剩下的停车站就只是福知山噗?” “嗯。到达福知山的时间是两点五十二分。发车时间是两点五十六分,但没有乘客从那里上车。” “这么说,中河美男打算今天什么都不干楼?”十津川望着从窗外流动而过的黑夜自言自语道。 6 十一点三十七分。 藤堂馆长好不容易到达青年会馆。 “我是开汽车赶来的。” 藤堂摇晃着他那肥胖的身子对樱井说道。脸上渗出了汗珠。 “不管怎样,先给我看一下申请书吧。”樱井焦灼地说。 “知道了。” 藤堂走进馆长室,随后用带来的钥匙打开了文件柜。 从按月日整理好的申请书中取出口下部家和小山家的申请书,交给了樱井。 两个月前就以日下部淳的名字提交了申请。 虽然也填写着日下部的住址和电话号码,但住址只写着:“神泉公寓”。 如果日下部独自过着公寓生活,那么就是找到这地址也不知果真能否了解到新婚旅行的目的地。 试着打了一下电话,果然没有回音。 但倘是就此罢休,那就毫无办法了。 樱井决定不管怎样先去神泉公寓看看。他叫住了一辆出租汽车,从涩谷沿井头线去第一个车站神泉。 神泉公寓就位于车站附近。 樱井会见了管理人。 “要是日下部,现在正在新婚旅行的途中呐。”管理人笑嘻嘻地说道。 “这我清楚。我是想知道去什么地方新婚旅行了?你不清楚吗?” “这我可不知道。” “那请你打开日下部的房间。” “干这种事行吗?” “我负责。事关人命呀!” “既然刑警你这么说……” 管理人员拿来了万能钥匙,他的脸在笑,兴许是喜欢偷看的缘故。 日下部的房间在五楼,是由一间起居室、一间厨房兼餐室组成的套间。 打开门进屋一看,只见女用衣柜和三面镜等也都放在起居室里。大概是今天举行婚礼的小山广子的东西吧。 樱井请管理人在场,自己在被家具堵得很狭窄的屋里转了一圈。 挂在墙上的日历从今年四月十三日至十七日用红墨水划掉了。大概是外出作四宿五日的新婚旅行吧。 但没有记上去向。 打开桌子抽屉,里面摆满了旅行指南的小册子。 是一些北海道、冲绳、九州、山阴等日本所有地方的旅行指南。这就无法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恐怕是两人反复思考后决定去向的。要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就毫无办法了。 也浏览了一下信一类的东西,虽有祝贺两人结婚的贺信,但没有发现写着新婚旅行地点的信。 若是有什么地址录什么的便可询问一下朋友或是亲戚,可桌子抽屉里和衣柜抽屉里都没有发现那类东西。 樱井失望地站起身来,重新环视了一下屋里。 突然他查看起那个书架来。 那是一个小书架,但摆在那儿的书却引起了樱井的注意。 上面有许多有关铁路的书而且是专业书。 “摆着许多有关铁路的书,是加入了同好会什么的吧?” 樱井向站在门口的管理人问道。 “日下都可是在国营铁路工作呀。”管理人探着头说。 “啊?” “您不知道吗?” “是国营铁路的职员吗?” “嗯。国营铁路的职员呀,据说能免费乘坐列车,好位子也能优先弄到手。我去仙台时也曾经请他买过车票呐。” “原来是国营铁路的人……” “听说今天结婚的女子也会对国营铁路有兴趣哩,因为据说他们是被作为东京铁路同好会的临时参加者叫去出席会议,在会上认识的。 “原来如此。”樱井点点头。 这下樱井觉得原来不可理解的部分似乎透进了光线。 最不可理解的是犯人企图炸毁夜车的动机。 樱井觉得这动机开始明晰起来。 假定中河英男看上了在同一同好会认识的小山广子。 一天,国营铁路职员日下部作为临时参加者出席了会议。但小山广子和日下部两人相好了,并订了婚。 就中河来说,他颇有一番被国营铁路职员夺走所爱女子的感触吧。 如果两人的新婚旅行是乘“出云1号”的山阴之行,那又会如何呢? 大概在对夜车的仇恨上又增加了对抛弃自己的小山广子的仇恨。 可是,怎么才能调查日下部淳和小山广子选择什么地方去新婚旅行了呢? 7 冰室悠子躺在卧铺上,但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好久悠子依旧没有睡意,于是她从卧铺上爬了来,随即披上了外套走到了通道上。 一看手表,已近凌晨一点。 “出云1号”依然继续奔驰在黑夜中。 “冰室小姐。” 她被人喊了一声。原来是十津川。 “怎么也睡不着啊。”悠子说。 十津川点燃了一支烟,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再过四十五分钟,下一站就是京都喀。” “时刻表上没有写着,京都是临时停车吧?” “你很了解呀。” “是去世的藤代告诉我的呀。他是一个熟知铁路的人嘛。” “原来如此。” 在两人这样说话的过程中,列车穿过中山隧道正向京都站靠近。 “出云1号”到达的二号月台上看不到一个乘客,只是荧光灯的青白色光芒照射着空荡的站台。 当然车门不开。 立即开始调换机车。 只是站台前才发出着噪音。 到京都为止是东海道干线,已经电气化了,但从这儿往前方的山阴干线尚未电气化,所以要将牵引十二节车厢到这儿来的电机车换成柴油机车。 换上的是一节称为“DD51”的柴油机车。 在青白色的荧光灯下,调换机车的作业在小心谨慎地进行着。 没有下到月台上的十津川当然看不到这作业的情景,他只是从像是在进行作业的声音以及分开、连接时的震动中判断出来。 乘客们似乎都已入睡,谁都没有起来。 悠子将脸贴在车门的玻璃上眺望着月台。 三月二十六日乘同一趟“出云1号”从东京出发的藤代,大概在京部也这样看着月台吧? 悠子一面这样思索着,一面从外套兜里掏出烟来点上了火。 “抽烟吗?”十津川诧异地问。 “是最近抽起来的。”悠子说。 她自己并不认为这是由于失去藤代的寂寞所致。她想干一下新鲜的什么事情,只是从这种心情开始抽烟的。 列车在京都停了七分钟。 马力很大的大型DDSI机车拖着十二节车厢慢慢地启动了。 这时,一直凝视着月台的悠子的眼角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8 “出云1号”开始加速向北奔驰。 “你这是怎么啦!表情好奇怪啊。” 十津川问悠子,因为悠子歪着头沉思着什么。 “京都是临时停车,不会有乘客上下车吧?”悠子反问道。 “是的。所以客车厢的门都没有打开呀。” “可刚才月台上有个人呀!” “那是调换机车的操作人员吧。” “不,是在月台的正中间有个人。” “是个什么样的人?” “穿浅茶色外套的男人,竖着外套的领子,并且还戴着墨镜。” “不像是站务员呀。” 十津川说道,随后问列车长松木: “在京都,除了调换机车以外,还干些什么样的事?” “装卸行李和供水。” “装卸行李是在前面那节行李车厢吧?” “供水呢?” “当然是给客车厢的水槽供水。” “怎么干的?” “沿车站站区内的线路有一条供水用的管道,用它给水槽供水。” “这样的话,操作人员不会在月台上吧?” “嗯,不会。” “那么,如果月台的中央有个男人,那他在干什么呢?” “不是国营铁路的职员吧?”松木说道。随后又说: “会不会是来送行的人呢?” “可京都不会有乘客上下车呀。” “是的,但偶尔也有一些多年不见的朋友知道在京都临时停车而来站台的。因为是隔着玻璃窗,所以只是看着脸而已。” “那你看到的大概是这种人吧。” 十津川这样对悠子一说,悠子立即语气含混地说道: “也许是的,可是……” “不能理解吗?” “倒也不是,可觉得像警部您给我看的中河英男这个人。” “啊?!” 这回十津川喊了起来,与龟井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 “真的是中河吗?” “看上去像是照片上的那个人,可那是一刹那的时间,没有把握呀。” “说详细一点。发觉那男人是什么时候?是一到京都站就看见的吗?” “不,换好机车,列车开动的时候,我无意中朝月台的后方看了一眼。不过,因为是从这窗子里看,所以无论怎么贴紧脸也看不见月台头上,只是一晃儿在月台正中看到一个男人。” “那你没有看清楚哮?” “那你为什么还说像是中河?” “只是那样感觉,而且那个人的表情总叫人放心不下。” “什么样的表情?” “觉得他看着这边笑了一下。” “真的吗?” “看上去是那样,可是……” “我说两句——”松木列车长插话说,“我觉得这个人是来送行的也是符合逻辑的。假定乘在五六号车厢的乘客来到通道上。男的也许跟那乘客打招呼。这也符合逻辑吧?” “嗯。是啊。” “大概是朋友在车内挥手,他就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