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没有餐车,十津川是在站区内的餐馆用了晚饭以后乘坐“山阴”的。 十津川虽然钻进了三层式的卧铺,但当然睡不着,因为要思索的事情很多,加上由于是普通卧车,所以每站必停。 说是要在四月吉日的凌晨三点炸毁夜车的信寄给了国营铁路总裁。 另一方面,喜欢旅行的职员在青森站的站区内被人杀害,他的电子表的闹铃定在凌晨三点。 十津川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考虑了一下。 该职员藤代友彦好像是乘夜车“出云1号”去了山阴,并拍摄了鸟取沙丘的照片,可他的尸体被发现时并没有那卷胶卷,装在相机里的是证明他乘坐了由上野发向青森的特快“初雁11号”照片。 藤代在鸟取与一个估计是在旅途中结识的戴墨镜的男子在一起。会不会是这男子在青森杀害了藤代,窃取了至关重要的胶卷呢?这是为了掩盖藤代乘了“出云1号”这一事实,更确切地说,是为了掩盖这样一个事实:藤代在“出云1号”中已经留意凌晨三点这一时刻。 但也有不明之处。 这就是:藤代为什么乘“初雁11号”与那危险的男人一起去青森呢? 悠子说:如果回到了东京,为什么当时不给我打电话呢? 也有这一疑问。 首先还是没有证据说明这两件事情有联系。藤代友彦的手表定在凌晨三点响铃也说不定是偶然。 还没有找到回答这些疑问的答案,列车就抵达了福知山。 凌晨两点四十八分。 一下列车,渺无人迹的车站只有电灯照得通亮通亮。 因为是单轨,所以在两点五十二分“出云1号”到站之前不能发车,在这里停车十分钟。 “出云1号”晚点一分钟驶进车站。 十津川一乘上去便告诉列车长说自己想去鸟取,在付了车费以后给他看了警察身份证。 对方神色紧张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也许马上发生。车上有几位列车员广 “连我四个。” “请你们立即分头检查一下车厢。” “究竟要发生什么事?” “有消息说车内藏着爆炸物,不清楚是真是假,想检查一下,请你们协助。” “可是,刑警先生,这个时间乘客们都已经休息了,不能叫醒他们连卧铺下面都检查呀。特别是这趟列车最前部有单间卧铺,大家都锁上了……”列车长露出困惑的神色说道。 “请检查一下各车厢的厕所、走廊、果皮箱等地方,没有时间叫醒乘客检查卧铺下面了。” “说起时间,将在什么时候爆炸呢?” 列车长的嗓音都变了。要是这种时候说凌晨三点,也许反而会使他产生动摇。 “总之请检查一下,我也帮忙。有几节客车车厢?” “十一节。一节是餐车。餐车现在关着。” “那餐车就算了吧,其他客车车厢请务必检查一下。” 叫来了其余三名列车员,开始分头搜查。 “出云1号”还停在月台上。 十津川决定与列车长一起检查一号车厢和二号车厢。 一号车厢是单间卧铺车厢,十四个单间全部客满。乘客好像睡着了,通道一侧的小窗子上放下了窗帘。 一号车厢前部设西式和日本式厕所各一个,另外还有放着毯子等东西的贮藏室。 仔细地检查了两个厕所,贮藏室也由列车长打开了。 没有发现炸弹样的东西。 二号车厢至十一号车厢是双层式的卧铺车厢。 各车厢都设有两个厕所和两个盥洗台。 这儿也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没有啊。” 当列车长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站台的铃响了,“出云1号”“嘎登”地晃了一下开动了。 十津川条件反射般地看了看手表。凌晨两点五十六分。还有四分钟。 其余的列车员们气喘吁吁地集中了过来。 “每节车厢都没有看到那模样的东西。”三人说。 “是吗?” “这下不要紧了吧?”列车长问十津川。 “不知道,因为卧铺下面没有时间查了。” “说是什么时候爆炸?” “凌晨三点!” “啊?!” “还有三分钟,不,还有两分钟啦!”最年轻的列车员发出了近乎惨叫般的声音。 “也许只是闹着玩的电话,但万一出事,请大家竭尽全力救出乘客。”十津川说。 三名列车员脸色苍白地跑回各自的车厢去了。 窗外,夜景似流水般向后流去。 列车长凝视着怀表。 十津川也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 电子表的数字显示着2:59。 又变成了3:00。 十津川情不自禁地摆出架式,用力叉开了双腿。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窗外只是掠过平板乏味的夜景,传来单调的车轮声。 但十津川依旧神情紧张。 因为犯人预告的虽是凌晨三点,但不知是否确定凌晨三点,也许会慢两三分钟。 3:00成了3:01,又变成了3:00。 小站刹那间消逝在后方。 十分钟过去了,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十津川这才舒了一口气。 “不要紧了吗?”列车长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大概不要紧了吧。” “还是闹着玩的电话啊。” “也许如此吧。”十津川只是这样说道。 今天平安无事,但犯人说要在四月中炸毁列车。虽然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明天就不知道了。 岂止如此,“出云1号”是没有事了,但其它夜车也许被炸毁了。 “刑警先生,您睡一会儿怎么样?”列车长说,“到了鸟取我就叫醒您。” 2 “出云1号”于清晨五点三十分正点到达鸟取。虽说在卧铺上睡了一会儿,但不足两小时。 下到鸟取站月台上的十津川眼睛还红红的。 天已经亮了,射进月台的晨光在疲劳的眼睛里格外耀眼。 走出检票口。想买份晨刊,但小卖店尚未开门。 十津川从车站的站区内给东京的龟井刑警打了个电话。 传来了龟井疲惫的、比平素低沉的声音。 “‘出云1号’没有发生什么事,其它夜车怎么样?”十津川问。 “我在五点打听了一下国营铁路,他们说所有列车都平安无事。” “是吗?听了这我就放心了。” “现在在鸟取吗?” “嗯。打算今天回东京。” 说到这儿,百元硬币使用完了,电话断了。 想尽快地回东京的搜查总部去,但今天是星期四,上午没有从鸟取去东京的航班。 经过一番考虑,十津川乘上了早晨六点二十一分发出的“滨风2号”,这是因为他想自己也坐一下估计三月二十八日藤代友彦走过的路线。“滨风2号”在和田山离开山阴干线,绕道后于十点四十九分抵达大阪。 从大阪至新大阪乘电车约四分钟。正如原先所考虑的,十津川从容不迫地赶上了十一点十分由新大阪发出的“光22号”。 因为事先从新干线打了电话,所以龟井来东京车站迎候着他。 ‘特地叫你来,真对不起,是想尽早从阿龟那里听到那以后的动态呀。”十津川一面朝地铁的月台走去一面对龟井说。 “那笔迹鉴定的结果怎么样啊?” “有了满意的结果。首先,可以看作是同一个人的笔迹。但笔迹鉴定这东西,在审理中是不能成为决定性证据的。” “这我知道,但出现同一个人的可能性,这也有帮助呀,因为至今犯人的形象还丝毫没有暴露嘛。” “这就是说,犯人的目标还是‘出云1号’哮?” 龟井目光炯炯地看着十津川。 两人买了去霞美的车票,乘上了地铁。 并排抓着吊环。 “所以我今天是乘坐估计藤代友彦和戴墨镜的男人也坐过的‘光22号’回来的。”十津川说。 “就是说,您是乘十四点二十分到达东京站的‘光号’回来的喷?” “这样,就满可以赶上从上野发出的十五点三十分的‘初雁11号’了。除了那趟列车以外,早晨六点左右在鸟取沙丘的人是乘不上当天的‘初雁11号’的。” “可不是。”龟井笑着点了点头,但又突然歪着脑袋,“是十四点二十分到的‘光22号’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 “三月二十八日的‘光22号’这趟列车,确实好像在报纸或是什么地方看到过……” “什么事?” “这我想不起来了,回搜查总部后查一下吧。”龟井说。 回到搜查总部时将近三点了。 龟井立即取出装订好的报纸浏览了一遍。 “啊,登在这儿呢。”龟吉对十津川说道。 是三月二十九日星期目的晨刊的社会栏。 “不是‘光22号’发生的事,那一天上行的新干线每趟列车都误点了。”龟井说。 新干线因架线事故大幅度设点 二十八日上午九点十分由冈山发向东京的“光22号”在京都和米原间遇上架线事故,误点近两小时,于十五点二十九分到达东京站,为此,后续的每趟列车也都误点一小时至两小时,直至晚上八时许才完全恢复原来的行车时间。 3 十津川轻轻地叹了一声。 一看时刻表,“光叨号”是比“光22号”早四趟的列车,据说这趟列车发生了架线事故,晚点两小时到达东京。 十津川原以为藤代友彦和戴墨镜的男人从乌取乘“滨风2号”去大阪,然后又乘“光22号”到达东京,因为这样就能赶上“初雁11号”。可是,若是这趟“光号”大幅度误点的话,那就乘不上当天的“初雁11号”了。 “您这是怎么啦,警部?”电井惴惴不安地搭话说。 “糟了,阿龟,藤代友彦去不成青森了。”十津川缩了缩脖子说道。 “可是,警部,藤代是在青森被害的吧?” “是的。 “要是那样,他应该到东京,以便能赶上‘初雁11号’。” “可这不行啊,倘若没有新干线的事故倒是完全可以赶上的,可是……” “从鸟取回来,您乘了‘滨风2号’吧?” “嗯。今天我是坐那趟车来的,不过,因为我累坏了,所以一直睡到大贩。” “绕播但钱了吧?” “咽” “这样,不是经过姬路吗?如果是这样,就能不去大阪而在姬路下车,乘上新干线了,若是姬路没有大阪和新大阪那样的事,所以不是能乘上发生架线事故前的‘光号’了吗?” “ffgh,tBgwth。” 十津川急忙翻看时刻表。 他乘上“滨风2号”后睡着了,但据时刻表,到达姬路是上午九点三十分。到得很早。 (要是这样……) 十津川边想边将视线从播但线一页移到新干线一页。 “不行啊。”十津川咂了一下嘴。 “不行吗?” “到达姬路是九点三十分,所以能乘上九点四十分由姬路发出的新干线,可是,这‘光叨号’是趟遇到架线事故,于十五点二十九分到达东京的列车,要是一分钟时间,可不能从东京去上野呀。” 4 十津川感到困惑莫解。 “光90号”误点近两个小时,这意味着早晨六点在鸟取沙丘的藤代友彦没有能乘上“初雁门号”。 可是,藤代是于三月二十八日从上野乘“初雁11号”去青森,在那里被人杀害的。 十津川心想:只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是:藤代在沙丘的时刻比早晨六点还早些,他可能乘了六点十一分发出的“滨风2号”前一趟的列车。 比特快“滨风2号”还早离开鸟取的列车是快车“但马2号”,于清晨五点四十五分自鸟取发出。与“滨风2号”一样,绕播但钱,经姬路于上午十点四十五分抵达大阪。 到达姬路的时间是九点十四分,比“滨风2号”早到十六分钟,但看一下时刻表,也只能乘“光叨号”,因为“光90号”前面一趟的“光134号”是九点十二分由姬路发出的。 第二种是:从因架线事故而停下的“光号”上下来,乘汽车去了东京。 这似乎最有可能性。 报上说,发生架线事故是在京都和米原间,“光明号”到达京都是十点四十一分,所以发生事故的时间恐怕是在十点五十分前后。 如果说是十点五十分,那么到十五点三十分尚有四小时四十分钟的时间。问题是:这期间能否从停着的“光叨号”下来,雇一辆出租车直奔东京,到达上野姑呢? 从名古屋至东京,如果沿东名高速公路死劲奔跑,需三个小时;从东名高速公路出口至上野需三十分钟;从事故现场至名古屋需一小时十分钟,这就已经是四小时四十分钟了,但从事故现场至名古屋的一小时十分钟有点儿紧,因为不知是否能在事故现场雇到出租车。 首先,架线事故刚发生后有没有让乘客下车呢? “给我向国营铁路打听一下这事故的详细情况。”十津川对龟井说,“事故发生的准确时间和那以后是否让乘客下了车。” 龟井立即拨了电话,并作了记录。他拿着记录来到十津川的办公桌旁,汇报说: “发生架线事故据说是在三月二十八日的上午十点五十二分,地点在关原附近。听说十二三分钟后修复作业开始,但因为作业危险,所以窗子依旧关闭着,没有让乘客下去。.;约莫一小时后修理完毕。开始慢速行驶,晚点一小时三十分到达名古屋。” “这么说,到达名古屋是十二点五十九分噗?这就不行啦,从名古屋到上野,用两小时三十一分钟汽车是到不了的。” “剩下的就是飞机。为了补上耽误的时间,在名古屋下车,然后从小收机场飞往东京。这有可能吗?” “等一下。 十津川翻着时刻表。 大阪与东京间航班很多,但名古屋与东京间却出乎意料的少。 名古屋19:35一东京羽田m:30 名古屋16:35一东京成田17:30 只有这两次航班。 哪次航班都赶不上十五点三十分从上野发出的“初雁11号”。 “藤代他们不是乘‘光叨号’,而是乘下一趟‘光110号’的话怎么样呢?”龟井说。 “到东京是十三点四十四分吗?” “是的。这也完全能赶上,所以我认为藤代友彦也有可能乘了这趟车。这趟‘光110号’在发生架线事故的上午十点五十二分时刚巧在京都站。列车在那里停着不动,藤代会不会考虑用新干线以外的办法去东京上野呢?” “很有可能。但雇出租汽车不是不行吗?因为从京都沿名神、东名高速公路奔跑,到上野必须用四小时三十八分钟的时间嘛。在京都车站前雇一辆出租车,即使只是从京都高速公路出人口进入各种高速公路,也要起码花二十分钟的时间。” “汽车是不行,但飞机行。我曾经乘出租汽车从京都去过大阪的伊丹机场,四十分钟就到了。因为十二点前能到达大阪机场,所以想办法是能赶上十二点三十分发出的日本航空112航班的,如果乘这航班,十三点三十分就到达羽田,所以完全能赶上十五点三十分由上野发出的‘初雁门号’。如果赶不上这次航班,全日本航空公司的28航班是十三点四十分发出的,所以乘这班机也能于十四点四十分到达羽田,后者虽然离‘初雁11号’发车时间仅五十分钟,但在首都高速公路上,用五十分钟的时间是完全有可能从羽田到上野的。” “好,你给我调查一下这两班航班的乘客中是否有藤代友彦。” “知道了。” “可是,阿龟。” ‘啊?” “为什么藤代不辞劳苦,要在三月二十八日乘‘初雁11号’去青森呢?而且还瞒着情人冰室悠子……” 第八章 凌晨三点的男人 1 设在国营铁路总公司的“预告炸毁夜行列车对策总部”。 在没有取得任何对策的情况下即将迎来四月二日的夜晚。 北野自昨天以来一直没有回家。夜车说不定在凌晨三点被炸毁,总不能在这个时刻睡在家里。 给妻子的娘家打了电话,跟妻子君子说了罪犯预告炸毁列车的事,并告诉她说自己暂且住在国营铁路总公司。 但不知君子是否相信他的话,因为君子说:“我越来越不相信你的话了。” (这案子结束后,得好好跟她谈谈……)北野心里想道。 预告炸毁夜车的罪犯自寄来写有“四月吉日”的第四封信以后再也没有寄来任何东西。 四月吉日 凌晨三点 夜行列车 决然炸毁 仅此而已。也猜不透想在四月的哪一天炸毁哪趟列车,因而无计可施。- 不能在四月间每天停开所有夜车,如果那样干,日本大概会半身不遂了。 眼下虽然发出了指示,要求各夜车全力检查车厢,但这究竟有多大效果还是个疑问,因为不能连乘客携带的东西都检查呀! “北野君,警察还没有掌握任何线索吧?”对策总部部长小野田副总裁搭话说。 北野也是与警方进行联络的联络员。 “十津川警部与我取得了联系,他说作为目标的可能是运行在东京和滨田间的山阴干线的‘出云1号’。” “这有什么根据吗?” “三月二十六日从东京站乘上‘出云1号’的叫藤代友彦的三十岁的男人是在青森被害的,据说他的手表闹铃定在凌晨三点。” “光这一点?不也许是偶然吗?” “还有一点,这藤代友彦好像是被估计是在旅途中结识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杀害的,这人在鸟取的旅馆里写在店簿上的字跟写给总裁的预告信的字作了比较,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同一人?” “有可能。” “是有可能呀?那么不是也有可能是别人吗?总觉得靠不住呀,要是因此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出云1号’,犯人乘机把其他夜车作为目标,那就惨不忍睹哮!” “警察好像在沿这条线追缉。” “警察那样做就行了,可咱们关系到乘客的安全啊,还不得不着眼于所有的夜车。不是这样吗?” “为这问题,我想这就去一趟东京乘务员区。” “有什么事儿?” “想从乘在三月二十六日的‘出云1号’的列车员那儿听听情况。” “你也赞同警察的想法?” “不是,可我现在连根稻草都想抓呀。”北野说。 东京乘务员区设在东京站丸内北口的二楼。 因为事先联系过,所以乘在三月二十六日的“出云1号”上的四名列车员中的两人等候着北野。 两人都是四十五六岁的正达明白事理年龄的人,一个叫浅野,一个叫中村。在他们互相自我介绍时,列车的乘务员们也都在接受副站长的点名。 两人一组提着大皮包走出门去。一辆列车有四名列车员。其他两名大概分别去品川客车区接受所乘的列车去了。 “我想问问三月二十六日的‘出云1号’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北野对浅野和中村两位列车员说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 “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呀,正点到达终点站滨田,乘客中也没有受伤的。”浅野列车员说。 “我问些细小的事情:凌晨三点这时刻是列车刚出福知山p巴?” “是的,因为从福知山发出是凌晨两点五十六分。” “正三点时,车内有没有出什么事?不管什么事都行,厕所堵了有人发牢骚也行,喝醉酒的乘客撒酒疯儿也行。” “是凌晨三点吗?”中村列车员若有所思似地眼望着空中,说道,“什么事都行吗?” “是的。” “乘客几乎都睡了,没有人从福知山上车。可是,只有一个人站在通道上眺望着窗外。那大概是凌晨三点吧。” “几号车厢?” “我想大概是三号车厢的通道。” “所以你跟他打招呼了,是吧。” “因为那时间大家都休息了嘛?所以我打了声招呼,问他:‘您这是怎么啦?’心想会不会是因为头痛或是肚子痛睡不着觉呐。” “他回什么话了吗?” “他说起来上厕所了。” “看上去像是那样吗?” “不。”中村列车员笑着说,“看上去不像那样。” “为什么?” “因为那以后他也拉出通道上的折叠椅,坐在那上面看着窗外嘛。” “会不会是因为厕所被人占用着,所以坐在椅子上的呢?” “那节车厢的厕所可是空着。别的不说,他是坐在车厢的正中间呀。” “那在干什么呢?” “这我不清楚。也许是个喜欢看夜景的人。” “记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相貌啦,年龄啦……” “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乘客。” “没有戴墨镜吗?” “没有戴,但拿在手里。我打招呼时他是戴上墨镜后看我的。” “其它呢?” “个子跟你一般高,穿一件翻领毛衣,外面是西装,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上车的,大概没有睡好觉吧。” “其它还有没有注意到的什么事片 “就这一些,他并没有干什么危险的事嘛。只是在凌晨三点时望着窗外,也不能提醒他呀。” 中村列车员笑了。 “凌晨三点时有没有听到闹铃响?”北野问。 “是闹铃吗?” 浅野列车员露出诧异的神色。 “是的。这么说,也不是台钟的闹铃,是手表的闹铃。是跟这一样的东西。” 北野脱下自己的手表,按了一下闹铃按钮给他们看。闹铃发出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怎么大的声音呀。” “这样的话,因为列车的声音可就听不到啦,再说都放下了窗帘。”浅野说。 北野心想:也许确实如此。车轮在铁轨上运行的声音相当大,况且乘客在那卧铺上睡觉时都放下了窗帘,即使列车员没有听到也不足为奇。 总之,凌晨三点左右在夜车中有位乘客来到通道上,凝视着窗外的景色,这点是可以确认的。 当然尚未清楚这是否直接与预告炸毁列车的罪犯有联系,因为那个人也许只是离别了情人,乘上“出云1号”陷入了沉思。也有可能是这样一种情况:虽然上了卧铺,但旁边的乘客鼾声扰人,于是来到通道上望望窗外。 “谢谢。” 北野道谢后站起身来。 两位列车员露出扫兴的表情,问道: “这就行了吗?” 犯人预告炸毁列车的事尚未跟列车员们说,关于加强对于夜车的检查,也只是含混不清地解释说因为最近事件多,目的是为了避免引起混乱。 所以,即使两位列车员露出沮丧的表情,北野也不能对他们说犯人预告炸毁夜车的事。 “这就行了。其实,我们收到了夜车利用者的投书。信里说:乘坐了三月二十六日的‘出云1号’,但凌晨三点光景有个乘客闹了起来,吵得人家睡不着觉。信里还说,列车员在那种时刻应该立即叫他安静下来。” 北野一说,中村列车员立即使劲摆了摆手: “哪里的话!就是刚才说的那位乘客也只是来到通道上看着窗外,并没有吵闹,你就这么给我们回信,好吗?” “知道了。” 2 北野一回到国营铁路就接到了电话,就好像专等着他似的。 “我是新井呀。”男人的声音说道。 是大学里的同学、现在在“向二万公里挑战事务局”里工作的新井。 现在,国营铁路正在进行“舒适的旅行、向二万公里挑战”的宣传运动,作为招徕乘客的手段之一。 接受这一任务的,是设在出版时刻表等的K出版社内的事务局。 “是关于你托我的一件事。”新井说。 “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不过,对方的私生活你能保密吗?” “当然步。想马上听听情况。” “当然行。在新宿碰头吧。” 指定了新宿车站大楼的一家咖啡馆后,新井挂断了电话。 一个半小时以后,北野在大楼八楼的那家店里会见了新井。 窗外可以看到新宿闹市的夜景。 瘦削的新井习惯性地挽了一下头,随后从印有事务局名字的信封里取出了照片和信等东西。 “今天下午寄来的一份里有你托我找的人。” “还是个年轻女子哩!” “是个女大学生,二十岁。正如你看到的,寄来了在东京站拍的照片和出云市车站上的照片。这可是证明跑遍山阴线的东京、出云市间的照片呀。好像是跟她朋友两个人去的,她朋友也寄来了相同的照片。” “可是,光这一些的话,还是不清楚是否乘三月二十六日的‘出云1号’去的呀?” 北野一说,新井又挠了挠头。 “你好好看看照片。是用有日期的相机拍的,所以上面有数字吧。东京车站的这张是56.3.26,出云市的这张是56.3.27。当然是二十六日乘车,第二天到达学。从东京去出云市的夜车可只有‘出云’呀。” “56”指昭和56年,即公元1981年。以下同。 “但不清楚是‘出云1号’和‘出云3号’两趟车中的哪一趟。” “给我振作点精神!国营铁路总裁秘书在说什么呀!你好好看看这张东京车站的照片,月台上停着特快卧车,上面不是标有‘滨田’这一特快的标志吗?‘出云1号’经出云市去滨田,可‘出云3号’终点是出云市。 “可不是。” “就是国营铁路,管理人员也不熟悉实际情况啊。”新井奚落说。 照片主人的名字叫折原伸子,是K大学英文科的三年级学生,住在京王线笠泳附近的公寓里。 北野想见一下面,正当他把伸子的名字和地址写在手册上时,新井俯身看着他的手边,问道: “究竟在调查什么?告诉我好吗?” “有人来信对三月二十六日的‘出云1号’提出了一点批评意见,所以……” “什么样的意见?” “是乘客的意见,说吵得睡不着。”北野说了与在东京乘务员区说过的同样的话。 “总裁秘书还要为这种意见到处奔走呀?” “秘书的工作本来就好像管处理意见的嘛。” 3 折原伸子的房间在甲州公路旁的一幢公寓的六楼。 (女大学生的生活也变得优雅起来啦!)北野边想边按了一下门铃。 房门打开了一条缝,但链条依然挂着。已经过晚上九点了,所以对方小心谨慎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照片上的那张脸出现在打开了一条缝的门的那一侧。 “是哪一位?” 对方问。放着唱片,里面好像有人的样子。 北野出示了身份证,递过一张印有头衔的名片。 “国营铁路总裁的秘书……” “是的。您乘了三月二十六日的‘出云1号’吧。” “咽” “其实我有事想打听一下,这么晚打搅您……” “是国营铁路的人?” 折原又看了几遍北野的身份证,然后松下链条,让北野进到里面。 屋子里有个年龄与折原相仿的女子,对北野说:“晚上好。” 北野总觉得有点儿晃眼,他一面望着这两位年轻的女子,一面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两人虽然都没有化妆,折原伸子穿着一件白毛衣,另一人简陋地穿着花格衬衣,但她们身上都显出一股青春活力,压倒了北野。 (妻子君子结婚的时候也是这般年龄。)北野这样思忖着。 君子从学校一毕业北野就跟她结了婚,那时君子才二十二岁。北野觉得当时的君子也是这样纯真无邪,可是现在,君子却发牢骚说:“结婚太早了,没有能自由自在地玩一玩。” “这位是我的朋友户谷尚子。”伸子介绍说。 “是一起乘‘出云1号’的?” “嗯。”尚子微笑着说,“我们共同的朋友在松江,这回利用春假去见她,是昨天回来的。” “您喝咖啡吗?”伸子从一旁问道。 “我是因工作来的,请不要张罗。” “我们也想喝啊。” 伸子说道,并端来了热咖啡。 “你们是乘‘出云1号’去出云市的吗?”北野闻着咖啡的香味,说道。 “嗯。是参拜出云大社后绕到松江去的。” “松江真漂亮啊!去拜访的朋友跟我们同岁,当女办事员,不久就要结婚了。” “其实我是为‘出云1号’的事来的。”北野看了看伸子,又看了看尚子,“三月二十六日的一位乘客寄来了信,提出了一点批评意见,说凌晨三点左右有个乘客在车厢里大吵大嚷,太打搅人了。所以我问了列车员,可列车员说没有发生那种事。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来拜访你们了。” “啊?” 尚子喊了起来,伸子则一面往三个人的杯里冲咖啡,一面问: “是凌晨三点?” “是的,刚离开福知山的时候。” “那时我们睡得熟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伸子缩了缩肩。 “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没能帮您忙。” “其实我们知道了估计在车厢内大吵大嚷的人,只是谁都说没有看见他大吵大嚷,所以我想要是你们看到这位乘客的话…… 北野给两人看了从十津川那儿借来的藤代友彦的照片的复印件。 “名字叫藤代友彦,你们在‘出云1号’中或是出云市里有没有见过他?” “给我们好好看一下。” 两人拿着那照片看了片刻,伸子看了看尚子,说道: “这个人,不是在出云大社见过吗?” “经你这么一说……” “这个人是请他按快门的人呀。” “对呀。” “那么,你们见过步?”北野移膝躬身,问道。 伸子从屋内拿出相册,给北野看了照片。 “有我和尚子两人在出云大社前拍的照片吧。这个,是请这个人按的快门。没有错。” “一定是这个人吗?” “你瞧,这儿有我拍的照片。” 伸子说着翻到了下面一页。 照片上是个男人,背景是出云大社那朴素而又雄伟的神社。因为戴着墨镜,所以看上去像是另外一个人,但仔细一看,是藤代友彦。他的脸尴尬地笑着,大概是因为被两位姑娘拍照而觉着难为情吧。 “跟这个人一起,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吗?”北野探问道。 “嗯,有啊。”说这话的是尚子。 “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一个戴墨镜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吗?”北野来了兴头,问道。 “嗯,是戴墨镜的。照片上的淡墨镜就是他的。” “这是怎么回事?” “拍照时阳光很晃眼,于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向一起来的男人说:‘把墨镜借给我。’所以拍了这张照片。”伸子说。 “另一个人的照片为什么没拍呢?” “我说:给你们拍照,你们排好。于是他说:‘我不用了。’说罢就到一旁去了,我心想这个人太腼腆了……” “三十岁左右的年龄吗?” “咽” “照片上的人,也就是藤代友彦和那个男人样子怎么样?看上去两人说话投机吗?” “嗯,看上去像是好朋友。” “两个男人跟你们也说话吗?” “请他们按快门以后讲了几句话,例如,好像是乘的同一趟列车啦,从东京来的啦,不过就是这些话,名字都没有问啊。要是再年轻一点的男子,也许会更积极地跟他们搭话的,可是……”伸子说着笑了。 “到出云大社是什么时候?” “嗯……到达出云市大概是二十七日上午八点十六分吧。是正点到达的。日本的国营铁路可准点哩!” “谢谢。” “我们也一直盼望着乘坐大社线,所以立即换乘了大社线。” “衔接得可好呐厂尚子从旁说,“到达出云大社越大概是八点四十分左右吧?” “根据时刻表,从出云市发车是八点二十三分,到达出云大社站是八点三十六分。” 北野说道。出来时他在时刻表上查看过。 “从出云大社站我们是走着去的,到那里一看,那两个人已经在那里了。所以他们可能是从出云市站乘出租汽车来的吧?”伸子边思索边说道。 “不过,他们说回去乘大社线。”尚子接着说。 “这么说,在出云大社见到两人是九点左右步?” “咽” “他们后来怎么了?” “大概乘大社线了吧,因为我们乘公共汽车去日御搞了,可那两个人没有来。那天天气很好,虽然是星期四,可车里坐满了新婚夫妇。” “日御峡好像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是吧?” “是条新婚夫妇的路线。从断崖上眺望的大海景色美极了!那里既有被人称为‘山阴的宫岛’的红色的日御椅神社,又有被称为黑尾鸥的繁殖地的经岛……” “后来你们干什么了?” “乘公共汽车去朋友呆着的松江了。她这个月内将在出云大社举行婚礼,我们还得去。”伸子欢乐地笑了。 “跟藤代同行的那个男子,你们也看见过他摘下墨镜的脸吗?” “off!” “长着一副什么样的脸?有什么特征吗?” “是副什么样的脸呢?” 伸子和尚子又互相看了一眼。 “是个四方脸浓眉毛的人,总而言之不是美男子,好像对女人没有多大吸引力。”伸子笑着尖刻地说道。 “其他方面呢?” “属于瘦的,身长大约一米七二、七三左右吧。”尚子说道。 这两位年轻女子对于自己不关心的异性兴许不太记得了,但北野心想案子稍稍有了进展。 藤代友彦和跟他一起的男人是二十七日早晨在出云市站从“出云1号”下车并参拜出云大社的。 (可是,这果真与预告炸毁夜车有联系吗?) 4 回到国营铁路总公司,北野便与十津川取得了联系,谈了两位女大学生的事,因为他觉得她们的证词,较之预告炸毁夜车这一问题来,也许更有助于凶杀案的解决。 对策总部也是同样一种气氛。 “你的汇报不是只让警察高兴吗?”说这话的是对策总部部长小野田副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