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首浪漫派—人间失格-24

「为什幺 ? 」无伊实用力击墙。整个房间震动不己 , 完全没有顾虑自己身体的猛力一拳。尽管不是自己被打 , 我却感到背脊一阵冰凉。面对杀人鬼比现在好太多了。比面对这种坏人好太多了。「为什幺 ? 为什幺不响应巫女子的心情 ?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为什幺连这幺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 为什幺连这点事都不肯替她做 ? 」「是我先问你问题的。你也先回答我啊 ? 我重新问你 , 几次都可以。你为什幺要杀秋春君 ?明明没有理由。其它一切都很清晰 , 唯独这件事完全猜不透。我刚才也说过了 , 到袭击我为止 , 我都可以接受喔。你有这样做的理由。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为什幺用袭击我的那双腿 , 跑去杀死秋春君 ? 」「如果我回答你 , 你也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 」「好。」无伊实又继续瞪视我片响。数分钟之后。「很简单。」无伊实说 : 「因为我觉得这样做最自然。」「自然… 吗 ? 」我一边窥视无伊实的表情 , 一边说 : 「可是 , 秋春君不是你的朋友 ? 」「没错。我喜欢他。不过 , 没有喜欢到无论发生什幺都可以不绞杀他的地步。」那句话语里、那个动作中 , 不带任何一丝谎言。「朋友并不构成不能杀死对方的理由 , 这单纯只是优先顺位的问题。」她发自内心老实说。我眯起双眼 , 缓缓点头。优先顺位。朋友。顺位。朋友。在脑筋里咀嚼她的话语 , 接着 , 思考该如何回答她才好。「难道你是绝对不杀朋友的人 ? 无论任何理由 , 绝对不杀朋友的人 ? 」「可能杀死的存在 , 我不会称之为朋友。」「那还真是了不起啊。」无伊实嗤笑。「你这个伪善者 ! 为什幺不将那个伪善分给巫女子 ?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我在脑中重复三次自己想说的台词 , 接着从唇间吐出。「大概是因为不喜欢吧。」我以为无伊实会一拳挥来 , 然而 , 她一动也没有动。直勾勾地盯着我 , 文风不动。「原来如此。」无伊实静静说道 : 「你既不是卑鄙 , 也不是迟钝 , 只不过是残酷而已吗 ? 」「所以呢 ? 」「我应该说过了。应该说得很明白了。要是你敢伤害巫女子 ,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面对彷佛即将炸裂的无伊实 , 我半闭上眼睛。我再度耸耸肩。「话说回来 , 你又是如何 ? 我是完全无法理解。虽然明白你的行动理念 , 但不知道是否真的是为了巫女子。」「我不是叫你别把她的名字挂在嘴上 ? 别自以为是地讲述巫女子的事 ! 明明什幺都不知道。」无伊实说 : 「我什幺都知道。只要是巫女子的事 , 我什幺都知道。我跟她从小学就认识了。对她的事比自己的事还明白。若说有什幺事搞不懂的 , 就只有她为何会爱上你这种残酷的男人 ! 」「我想答案很简单。」这次我立刻回答。非常简单 , 对我来说是再明白不过的事。「误会。」「…」「错觉。误解。错误。错估。迷恋。被爱冲昏头的美少女 , 总之就是没有识人的眼光吧。」「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 」无伊实的语气带着昭然若揭的怒火。这股怒火何时爆发都不奇怪。现在这样对话 , 光是这样交谈恐怕都已抵达极限。「不 , 还有一件事。这毕竟是跟巫女子的约定 , 还是完成吧。无伊实。」我最后开口问了。你能否容许…「你能否容许自己身为杀人犯的存在 ? 」「有什幺容许不容许的 ! 」无伊实终于大发雷霆。「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 绝对没有 ! 为巫女子做的事怎幺可能会错 ? 最替巫女子设想的人是我 ! 你有什幺资格指责我 ? 这一切都是为了巫女子 ! 只要是为了她 , 我什幺都干得出来 ! 就算是杀人 , 就算是自杀 , 根本算不了什幺 ! 」「…」为了正义。为了信念。为了真理。为了助人。为了伙伴。为了朋友。杀人。「我喜欢巫女子 , 跟你不同 ! 明明无法喜欢任何人、明明不肯替任何人着想 , 别活得那幺逍遥自在 ! 明明没有替任何人做过任何事 ! 你这种没有任何人类感情的不良制品少给我大放厥辞 ! 」因为是为了其它某个人。毫不筹躇。没有疑惑。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没有后悔。不愧对他人 , 不顾虑自己。杀人。「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 这样子我、智惠、巫女子、秋春就能跟以前一样快快乐乐地生活 ! 你没有出现就好了 ! 我们一直过得好好的 ! 从小学开始、从高中、上大学以后也是 ! 因为你的出现 , 我们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 」因为妨碍。因为阻挠。因为麻烦。因为碍事。因为郁闷。因为不安定。因为不愉快。杀人。「全部都是为了巫女子 ! 巫女子是我的 , 我是巫女子的 ! 我跟她是好朋友 ! 我为了她 , 连父母都能杀死 ! 她为了我 , 连你都能杀死 ! 」因为是为了重要的人。谁都能杀死。几个人都能杀死。不论是几十个人、还是几百个人。不论是自己、还是别人。连死党都能杀死。「我没有错 ! 我是对的 ! 所以要我说几次都可以 ! 就算时光倒转 , 我也会做相同的事 ! 巫女子也一定会原谅我的 ! 」并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无技可施。犹如呼吸一般。犹如拦路杀人鬼一般、犹如杀人狂一般。犹如不良制品一般、犹如人问失格一般。杀人。「我 … 可以原谅我自己 ! 」无伊实一脚踏在满是碎片的地板 , 如此咆哮。「喔。」注视着怒不可抑的无伊实 ,我的双眸想必是非常冷静。「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她对我怒目而视。这种事根本无所谓。「那就好了。我求你 , 别再说话了。你的声音很刺耳 , 你的存在很碍眼… 说完所有想说的话 , 做完所有想做的事 , 这样就满足了吗 ? 你完完全全地坏了。肯定是要失败的。」「失败 ? 我吗 ? 」「什幺为了巫女子 ? 无伊实 , 你只不过是把责任推给巫女子 , 不是吗 ? 」「别说得一副自以为是…」我知道无伊实正努力克制意欲朝我扑来的身体。倘若我没有说出巫女子的名字 , 她铁定早就这幺做了。现在。能够让无伊实保持清醒的 , 只有葵井巫女子这个存在。「既然如此… 」她彷佛在地狱底端呻吟 , 沉声说道 : 「既然如此 , 你又是如何 ? 你对巫女子的死 , 没有感到任何责任吗 ? 回答我 ! 」「没有。一点都没有。亡者终究只是死亡而已。」「…」无伊实的脸孔「喇」的一声转白。她的精神既已逾越发怒的阶段。我虽然察觉到了 , 可是并未停止说话。犹如机械般地继续开口。「我没有傲慢到干涉他人的人生。想做什幺、做了什幺 , 毕竟只有当事人应该负责。你应该也不例外 , 无伊实。」「你究竟是什幺东西 ? 为什幺能够这样想 ? 为什幺能够有如此恶心的想法 ? 你疯了。你不是人。」「我只不过是无法苟同硬要将他人塞进自我里的黏稠人生。我是为了谁、为了谁…这种凡事归咎他人的人生 , 简直无聊透顶。」宛如正在凝视自己。「我好象曾经说过你跟智惠很像… 我重新订正。」无伊实宛如畏惧恶魔似的说 : 「智惠疏远他人的性格是自卑感的表现… 而你只不过是对人类的愤恨。」「唉… 」我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既无法否定 , 也不想否认 , 反倒想问她为何事到如今才察觉。似是而非的东西 , 终究还是非。这是简单至极的道理。「…算了 , 你喜欢怎样就怎样。我和你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 所以没有干预你的意思 .....可是杀秋春君就不太好了 , 无伊实。你很快就会被逮捕啰。虽然我不认为巫女子希望看到这种事…」「这种事根本无所谓。我也不懂法律。被逮捕 ? 大概吧。可是 , 到那为止还有时间。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痛殴你、杀死你。」无伊实单膝跪地 , 配合我的视线高度。不知何时出鞘的刀刃 , 对我闪着白晃晃的光芒。那天晚上 , 黑衣客使用的那把刀。掠过我的颈动脉的那把刀。「没有人会来打扰了。」「杀了我又能怎样 ? 」「关我屁事 ? 你或许觉得莫名其妙 , 不过我要你负起伤害巫女子的责任。」「… 」啊啊 , 是吗 ?无伊实你终究不暸解最重要的事。嘴里一直说是为了巫女子、为了巫女子、为了巫女子 , 那说法分明只是借口、辩解、托词。促使你行动的 ,是对我的嫉妒 ,对巫女子的平凡后悔 ,对自己的无聊罪恶感。只不过如此啊。「戏言也别该适可而止 , 无伊实。」我一无所惧地说 :「所以呢 ? 要继续上次的事 ? 殴打我、殴打我、攻击我、攻击我 , 让我体验所有称为痛苦的痛苦 , 最后还想杀我 ? 」「没错。」「是吗 ? 」我 ,以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食指。「例如像这样折断手指 ? 」接着顺势将手指向后一扳 . 指骨应声而断。犹如 ,折断树枝的声音。无伊实的表情粟然僵硬。随时都要发狂的剧痛在断指处奔驰 , 可是我表情毫无变化 , 向她展示折断的食指。「这样满足了吗 ? 」「… 」「不对。你不可能这样就满足。你不可能这样就释怀。因为你对我恨、恨、恨之入骨 , 不可能这样就罢休。因为只要是为了巫女子 , 连道德、法律、常识都不放在眼里。」「唔、唔唔…」动摇。无伊实的感情里第一次参杂了动摇。就连这种事 , 我都不在意。「接下来是中指吗 ? 」我说完 , 用力握住中指。彷佛将自己的身体当成木偶。因为是木偶 , 所以没有神经。因为是木偶 , 所以不需要心灵。所以能够若无其事地折断。喀啦。「接下来是无名指 ? 」将无名指扳向不可能的方向。喀啦。「最后是小指 ? 」将小指弯成不可能的形状。喀啦。「这样右手就彻底破坏了。这样我就再也无法抵抗了。」「啊啊啊…」无伊实面无血色。与其说是恐惧 , 倒不如说是慌乱。打从心底惧怕着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某种凌驾一切怒气的致命性感情。「那接下来是左手 ? 」我将四只手指朝向地板。接着殴打地板似的将体重加在手臂上。喀啦喀啦喀啦喀啦。美妙愉悦的四重奏。「再扭转看看。」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接着将两只手并拢… 」「你… 你在做什幺 ? 」无伊实冷不防尖叫 , 扔下刀子 , 握住我的手腕。「你…你的脑筋有问题吗 ? 什幺 ? 你在做什幺 ? 」「替你做你想做的事。这跟你自己做是一样的。再说得白一点 , 这跟巫女子做是一样的吧 ?要是让你来形容的话。」我向她展示八只诡异扭曲的手指。即便是神经异于常人的她 , 似乎亦不忍目睹这番景象 , 无伊实反射性地撇开目光。「不…不痛吗 ? 你的手 ! 」「还好。」我从容不迫地答道 : 「对我来说 , 这种事算不了什幺。无论如何殴打、攻击 , 我都没有任何感觉。你想杀我就杀吧 , 听凭尊便。可是对我来说 , 死亡是一种解放 , 只是解放而已。」「胡说八… 」「我已经腻了。对活着这件事、对周围的人和不在周围的人、对构成世界的各种意志和没有构成世界的各种意志、对你、对巫女子、当然对自己也是。感到非常不耐烦。不好的是我。对活着这件事只感到痛苦。对我来说 , 这里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地方。就算明天世界灭亡、就算今天我注定死亡 , 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 , 这样反而比较好。所以杀死我一点意义都没有。就算那天晚上被你杀了也无所谓。」「… 」「话虽如此 , 只要杀死我 , 你就得偿所愿了吧 ? 但这既不是复仇 , 也不是正义 , 更不是对好友的侠义之心。这只不过是你的消愁解闷。只不过是排遣郁闷罢了。这样你的心情就会舒坦 , 只不过如此。藉由让我痛苦 , 消除对我的嫉妒 ; 利用让我难过 , 遗忘自己的后悔 ; 透过杀死我 , 排除自己的罪恶感。」「不是 ! 」无伊实抱住自己的头 , 发狂般地拚命摇动。「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 别岔开话题 !别岔开话题 ! 自己在那里胡说八道 ! 我是为了巫女子… 」「那幺杀了我吧。用自己的双手杀了我吧。就算这样 , 世界也不会改变的。」单纯为了自己。别说是为了任何人。没有任何解释、辩驳的余地。单纯基于自我意志杀死我吧。触犯没有任何利益的罪行吧。「唔唔唔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无伊实捡起刀子。接着以激忿填膺的神色, 鬼气逼人的目光、忍受咀咒般地紧咬樱唇, 全力掐住我的喉咙, 反手一刀贴着我的颈动脉, 刀刃刺破一层皮…迷惑…茫然…呆滞…迷惑…「呜…」接下来,她仍旧一脸迷惑。我闭上眼,暂时任时间流逝。不过很快就厌了。「什幺跟什幺啊…」我轻轻挥开她的玉手, 刀于远离颈部。站起身,低头俯瞰蹲坐在地, 喃喃自语的无伊实, 接着猛力一伸懒腰。「能够替自己做些什幺的人类, 究竟是何时消失的呢.无伊实?」什幺使命感、正义感。什幺群体意识.友情。「你不觉得根本是一派戏言吗 ? 」无伊实并未回答。话说回来 ,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问她这种问题。别说是替自己 , 我甚至未曾替任何人做过任何事。甚至未曾替任何人做过任何事。「那你要我怎幺办… 」无伊实哀求似的说 : 「我究竟能够替巫女子做什幺…你说我该替她做什幺才好 ? 你究竟要我怎幺做才好啊…」这种事问我又有何用 ?一旦思考这种事 , 结局终归是死路一条。自己可以替谁做什幺 , 这种事毕竟只是一种幸福幻想。而今察觉一切都是虚幻的你 , 业已无路可走了。就跟智惠和我一样无路可走。大幅逾越绝望 , 此刻在你面前的是彻底黑暗的绝对虚无。业已无路可走了。然而 , 对我也好 , 对她也罢 , 这都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 , 我并不打算点破。即使她不明白 ,我也不打算主动告诉她。「如果要我说真心话…」我背对无伊实说。「我来这里是为了让你杀死 , 是想让你杀死才来的。有人想杀我 , 而我也期望被杀 , 因此觉得这样也好 , 打算就这样结束这件事。可是 , 我改变心意了。我不想被你这点程度的人杀死。」「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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