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首浪漫派—人间失格-22

「喂 ! 什幺叫赌气睡觉呀。」你是小孩子吗 ?总之 , 那是下午两点多。从那时到现在的记忆无法连贯 , 意思就是我睡了将近十个钟头。就连睡美人都要哑口无言的睡眠时间。五月二十五日的二十四小时里 , 我清醒的时间不到三小时。「最近这一阵子都在睡觉啊… 」总之 , 有一通电话。怪异、令人摸不着头绪、毫无脉络可循、只有单字的电话。搞不清楚意义 , 不 , 应该是只知道意义的电话。「所以总而言之 , 究竟是怎幺一回事 ? 」有两条选择 : 一是依对方要求前往鸭川公园 , 一是置之不理。基于常识判断 , 当然是选择后者。然而 , 我不知道任何常识。而且既然对方说出那个名字 , 我也不能不有所行动。到决定为止 , 所费时间极短。洗好脸 , 将家居服换成外出服。「好久没听过这种戏言哪。」我留下遗言 , 离开公寓。跨上尚未租用停车位 , 直接违规停在巷道的伟士牌。走路赴约亦无妨 , 但鸭川公园有一点远。尽管对方并未指定时间 , 但早到总比晚到好吧。在今出川通转向东方 , 直线急驶。我的思绪再度转回先前的梦。那场梦境究竟是什幺意思 ?幽灵、灵魂或死后的世界这些东西 , 我既没有不信 , 也没有相信。拥有的灵异经验跟普通人差不多 , 我的脑筋也没有僵硬到只相信自己知道的事。话虽如此 , 又不是什幺古典文学 , 自己的梦境里也不可能出现别人的意志。那终究只是我的意识 , 理应没有参杂任何其它的元素。「是依恋 ? 还是心愿 ? 」无论何者 , 那都只是错觉。无须在意。更重要的是 , 梦里出现的居然不是巫女子 , 而是智惠。我肯定是罪孽深重。「请面对自己的罪行 , 这就是惩罚喔。」不知何时 , 二月左右 , 铃无小姐对我这幺说过吗 ? 又不是什幺千里眼 , 那个人竟识破一切一方面让人觉得「无法与之为敌 ? 却绝对不让对方产生自卑感。或许这也是相当稀有的人格。穿过掘川通、乌丸通、河原町通 , 抵达了鸭川。尽管是深更半夜 , 公园内毕竟不能骑机车 , 于是将伟士牌停在桥边 , 下了河堤 , 沿着河川 , 总之就是走下鸭川公园。「啊啊… 怎幺办呢 ? 」光是一句鸭川公园 , 这个范围也未免太大了。与其说大 , 或许该说是细长。而且河川对岸的沿岸也是鸭川公园。在京都里绝对没有不说正确路名 , 就跟别人约在鸭川公园的傻瓜。「嗯 , 也罢。」对那种随随便便的邀约电话 , 我判断也没有认真理会的必要 , 便开始沿着河川流水向下走。一看时间 , 刚过十二点。这样子就是二十六日 , 星期四。五月也剩不到几天了 , 我开始胡思乱想。这幺说来 , 差点被零崎杀害也是在鸭川沿岸 , 那次是在四条大桥下吗 ? 当时智惠跟巫女子都还没死。彷佛是很久以前的事。应该不是我多心了。… 嗯 ?我回头一看。视野黑暗难辨 , 不过 , 似乎没有任何人。可是 , 我确实感到了。一股视线。「嗯…」白天跟秋春君在一起时也感到了。秋春君说大概是巫女子的灵魂 , 不过还是朝现实方面想想吧。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警方在监视我 , 因为我肯定是巫女子事件的嫌犯。「可是 , 即使如此 , 这幺晚了也未免… 」况且 , 也没有理由这样偷偷摸摸吧。那幺 , 就是其次的可能性了。主使者不明的邀约电话 ,以及在约定地点感到的视线。这幺一来 , 答案就只有一个吗 ?「… 」我略微提升警戒心 , 继续步行。然而 , 接下来都没有感到那股诡异的视线。抵达丸太町通时 , 觉得自己实在愚蠢至极。我究竟为何要做这种事呢 ?「… 回去吗 ? 」我重新爬上河堤 , 走上道路。过桥抵达对岸 , 下到对岸的鸭川公园。为了换换口味 , 决定从对面的河岸走回去。朝河川一看 , 有鸭子在游水。莫非这条河就是因为有鸭子游水 , 才取名叫鸭川 ? 我陡然怀疑起来。不过 , 当然不可能有这种蠢事。心想赶快回公寓睡觉 , 但想想我也才刚睡醒 , 于是作罢。既然来了 , 干脆骑着伟士牌在京都绕绕。沿着河川一直骑到舞鹤附近也不错。一来必须习惯骑车 , 二来也可以打发时间。我边想边前进 , 抵达今出川通附近时 , 看见前面坐着一个可疑人影。那道人影旁边倒着一台脚踏车。光线黑暗无法辨识 , 不过人影并非坐着 , 似乎只是倒在地上。说得更详细一点 , 那只是人的形状。背对着我 , 一动也不动。我想也许是流浪汉在那里睡觉 , 可是这样的话 , 旁边应该不会有脚踏车才对。或许是在木屋町通附近或某处喝酒 , 骑车穿越鸭川公园回家时 , 不小心跌倒了吧。尽管不觉得值得同情 , 可是把对方扔在这里也不太好。既然是黑长发 , 大概是女的吧 ?「你还好吗 ? 」我先开口问她 , 但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宛如死亡似的。不 , 仔细一想 , 也有这种可能性。就算只是骑脚踏车摔倒 , 一旦撞到要害 , 也很可能死亡。喝醉的情况更是如此。我犹豫是否该置之不理 , 最后还是跑到她身旁 , 拍拍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 」重新问了一次 , 对方仍旧一动也不动。「你还好吗 ? 」一边问第三次 , 同时将她肩膀向后一推的瞬间 , 原本一动也不动的身体 , 竟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翻转 , 朝我的脸孔喷洒某种烟雾。无法忍受的我想要向后跃开 , 还是迟了一步。左颊一阵剧痛。当我察觉自己被对方殴打时 ,整个背脊已经直挺挺地撞向河堤。对方起身。该死的 , 是因为脸部被殴 ? 抑或是烟雾的影响 ? 视线极不稳定。那究竟是什幺 ? 若是催泪瓦斯 , 我的眼睛并不疼痛。鞭策摇晃不堪的身体 , 我左手按地欲待撑起 ; 可是 , 对方却毫不留情地逼近。我放弃起身 , 在地上翻滚避开追击 , 继续翻滚必要以上的距离 , 在十公尺外的地方单膝跪地。人影在前方不远处停步。身材高挑 , 体格… 咦 ? 看不太清楚 , 视力尚未恢复吗 ? 然而 , 不稳定的不仅是视力。双脚、膝盖、头部 , 现在也摇摇欲坠。并非身体不适 , 彷佛即将坠落某处对 , 若要更加明白表现这种感觉 .....很疲倦。就连抬起的那侧膝盖都咚的一声落下。麻醉瓦斯吗 而且不是对付色狼的那种简易药品 , 是非常强效性的种类。别说是视力 , 甚至足以掠夺肉体行动力。在美国也就罢了 , 我完全没想过会在日本亲眼目睹 ( 还真的是亲眼 !)这种东西。对方向我步步逼近。以加速度持续模糊的视力仍然可以看出对方的右手握着刀子。刀子。零 崎人识。京都拦路杀人鬼。不行了 , 思考一阵混乱。「为什幺… 」究竟是谁 ? 目的为何 ? 不过当前的问题不是这个。现在昏厥是多幺不妙的一件事 , 就连此刻的思考能力都能理解。纵使没有被杀 , 肯定也会沦落至濒临死亡的下场。啊啊 , 妈的 ! 我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刻。话虽如此 , 自己伤害自己的行为 , 生理上终究不太喜欢。无论如何都会迟疑。对方的脚步很悠闲。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 即使袖手旁观 , 我都会自行昏睡。而从我的角度来看 , 这才是唯一的求生法。右手还是左手 ?我只有迷惑一瞬间 , 最后选择右手。「啊啊 , 真是的我是念佛之铁吗 ? 」左手握住右手的大拇指。接着再迷惑一刹那 , 用力将关节往反方向一扭。「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 ! 」连自己都不忍聆听的哀号 , 响彻鸭川公园。不知是骨折 ? 或是脱臼 ? 总之这下子睡意全消。意识猛然清醒 , 视力和活动能力也复苏了。彷佛全身都变成痛觉神经。我立刻伸腿站起 , 与对方对峙。对方全身穿著黑色服装 , 头部戴着黑色毛织面罩 , 看不见前额的头发。那头长发看来应是假发。再加上皮手套。尽管视力恢复 , 但对方彷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 模糊难辨。一开始会看成影子 , 也是这个原因吗 ? 完完全全是准备袭击他人的打扮。既比零崎更像杀人狂 , 亦比零崎更像拦路杀人鬼。「混帐… 你是谁 ? 」我质问对方 , 当然没有响应。只听见令人不舒服的呼吸声。接着用刀子指着我 , 缓缓走近。我没有带任何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手机也留在房间里。就连求援都无法办到。「没办法了… 啐…」我数秒后下定决心 , 主动走向对方。黑衣客似乎被我的行动吓了一跳 , 握刀的手臂顿时一缓。我伸掌推向黑衣客的下头 , 终究没有击中 , 黑衣客向后退开。接着重新握好刀子。接下来采取行动的是黑衣客。刀子朝我挥来。宛如外行人的那个攻击… 完全无法与零崎相比的外行动作 , 轻而易举就可以避开 ; 然而 , 转动身体的时候 , 右手大拇指不慎触及自己的侧腹 , 剧痛骤然攀升。「啊 ! 」折断大拇指果然太过头了吗 ? 我感到有些后悔。早知道用指甲抠一下就好了。不然的话 , 要折也应该折小拇指。干嘛选大拇指 ?白痴吗 ? 我是白痴吗 ? 做事也该有个限度呀。黑衣客当然不会放过我停顿的瞬间。全力向我撞来 , 失去平衡的我向后仰倒。黑衣客利用这个机会 , 跨坐在我身上。啊啊 , 上个月好象也发生过这种事哪… 冷静异常的我忽而寻思。当时是如何打破这种状况的…在我想起的瞬间 , 刀子已然挥下。目标是脸孔吗… 不 , 是颈动脉。我竭力将头部向右一扭 , 避开刀刃。正所谓千钧一发。我感到颈部出血。黑衣客拔出没入河堤的刀子 , 重新握好。正当我暗想这次肯定避不开时 , 黑衣客的刀子停在半空。就这样 , 彷佛在观察我似的低着头 , 接着像是想到了什幺 , 「当哪」一声将刀子向后扔掉。我还来不及思考这个行为的意思 , 那只拳头就已朝我的脸颊殴来。跟刚才一样是左脸颊。下一刹那 , 另一边的脸颊也挨了一记。接着左脸颊又挨了第三记。右脸颊。黑衣客手劲不灭 , 接二连三、连续不断、没有瞬间停歇地持续殴打我的脸颊。痛楚这种感觉早已消失。脑部被人摇晃的感觉。「… 」突如其来。黑衣客停止殴打。然而 , 我立刻就知道这并非由于同情。黑衣客双手按着我的左肩。我马上猜出对方的图谋 ,也打算抵抗 ; 可是 , 无法任意移动身体。那个麻醉瓦斯业已侵蚀我的身心。只要再施加一点点痛楚 , 我的意识就将完全消失。然而 ....「喀啦」一声恼人的声音 , 以及左肩传来的剧痛 , 再度唤醒我的意识。黑衣客毫不留情地卸下了我的肩关节。而且 , 还用力殴击脱臼的关节部份。「呜…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犹如野兽咆哮般的悲鸣。好久没有感受过自己喉咙的这股惊人破坏力了。这家伙在搞什幺 ? 为什幺要干这种事 ? 并不是想杀我。这不是杀人行为 , 只是单纯的破坏行为。只是将我视为纯粹的破坏对象。彷佛拆解九连环似的卸除我的关节。黑衣客接着将目标转向右肩。「呜… 」所有醒转的意识一起抵抗。我侧身甩开黑衣客的手臂 , 然后直接握拳殴打对方的心脏部位。彷佛打在杂志上 , 没有任何触感。看来那件黑上衣的内侧也藏有某种防御物。因为大拇指骨折 , 我也没办法打得更用力。黑衣客轻松甩开我的右臂 , 再度将手按住我的右肩… 我的脑内已经没有足够意识可以挥开对方的手臂。「喀啦」一声闷响事不关己地响起 , 可是痛楚并非与我无关。刑求般的感觉从双肩传至大脑。那股剧痛升华至连大脑麻痹感都无法掩饰的等级。接着跟刚才一样 , 殴打脱臼的关节。然后不知是否为了报复 , 反手继续殴打我的心窝。骨头喀啦作响。那股冲击传达至脱臼的双肩 , 迟了一瞬间的闷痛。「啊啊啊… 」我自然而然地张嘴吸气 , 殴打的冲击亦对肺部造成莫大的伤害。不管这是否是黑衣客的目的 , 但他并未放过这个良机。黑衣客紧紧揪住我的下额。喂喂喂 , 真的假的 ? 这可是痛觉里的最高境界喔 ? 我还来不及询问对方。既然如此 , 干脆一口咬住对方手指 , 可是我对这种行为终究感到一阵踌躇。接着 , 黑衣客猛力一拉握住下额的手臂。比肩膀脱臼时略小的「喀啦」声响 , 可是难以比拟的剧痛。然后照例从下方殴打我的下额。「… 」我并未出声。已经不想出声了。订正一下吧。这果然是杀人行为。什幺破不破坏的 , 早就不是这种程度之事。这个黑衣客确实想要将我… 将我这个的存在本身凌虐至死。在给予各种痛楚之后 , 打算将我杀死。打算将我解体。黑衣客迷惑片刻… 大概是在思索如何给予下一种痛觉… 接着抓住我无力下垂的右臂手腕抬了起来。然后用力握住大拇指,已经折断的大拇指…「呵呵呵。」忽然。听见一阵笑声…就在这时…我真的感到毛骨悚然将别人殴打至斯…还能发出嘲笑的存在。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最恐惧的对象。黑衣客用远不可闻的声音低语,松开握住的大拇指, 改握住食指。我醒悟对方打算将之折断,不光是食指。中指, 无名指, 小指, 接下来是左手,接下来是脚趾吗?或许黑衣客打算折断我全身骨头也未可知。下一步大概打算割我的肉。如此这般彻底破坏后,才终于肯将我杀死吗?.我完全失去抵抗的意志。不 , 基本上也不明白自己当初抵抗的理由。早知道一开始被喷麻醉瓦斯时乖乖昏迷就好了。这幺一来 , 就不用尝到这些痛苦。还自作聪明地折断大拇指 , 我究竟在搞什幺 ? 不 , 或许不是这样。反正我终究还是会痛醒的。肯定会遭遇刑求般的处境。既然如此 , 结果还是一样吗 ? 只不过过程路径不同罢了。跟那时一样 , 一场预定和谐的闹剧。我忽然有种从远处观察一切的感觉。彷佛从对岸的河堤 , 看着此刻即将被杀死的自己。看着自己 , 我又在想什幺呢 ?啐…真是的 !有够无聊。极度微不足道、不值一晒。真是戏言…「你这混帐在干什幺… 」狂暴。我将空虚的目光转向声音的方向… 对岸。那里既已空无一人。那个矮小的人影踏入河川里 , 正朝我的方向奔来。我甚至无须思索来者何人。那就像自己的事情一样清晰。「吼… 」零崎他。零崎人识他。零崎人识他一边怒吼 , 一边在川面跳跃 , 奔上河堤。由于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 黑衣客一时显得有些怯懦 , 但立刻认清情势 , 松开我的食指 , 离开我的身体。他大概也察觉到了 , 零崎并非坐在地上所能应付的对象。在尚有一段距离之处 , 零崎施放一把飞刀。那把飞刀并非对准黑衣客 , 而是为了让黑衣客离我远一点。抵达河堤的零崎 , 庇护似的挡在我跟黑衣客之间。黑衣客拾起刚才扔在地面的刀子 , 慎重其事地摆好架式。「呼… 」零崎调整呼吸似的用力吐了一口气。「你干嘛故意让别人欺侮 ? 少在那儿玩被虐狂的游戏 ! 」接着语气轻挑地对我说道。我本想还嘴 , 但下巴脱臼也无法出声。「哎 , 也罢。首先要搞定你。」零崎转向黑衣客。「你是什幺东西 ? 由我这种人来说或许很奇怪 , 这可是犯罪喔 ? 暴力伤害杀人未遂。你懂吗 ? 有些事可以做 , 有些事不能做。」破绽百出的台词 , 但因为无力吐槽 , 我只有沉默。黑衣客畏惧地向后退了一步。面对这个状况 , 全身显得一派从容或者该说 , 先前看来弱不禁风的零崎 , 而今却让黑衣客感到莫名的威胁。「说得也是。从状况看来 , 这个不良制品的伤势相当严重。现在的我也不适合公然杀人。你要逃的话 , 我可以放你一马喔。」零崎略微考虑后 , 如此说道。黑衣客又退了一步 , 彷佛在评估情势。似乎还无法下定决心。「怎幺啦 ? 我都准你逃了 , 你就快点走嘛。喂喂喂 , 动作快点 ! 」黑衣客没有回答。零崎故意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一定要干 , 我就陪你玩到死吧 ? 在你来不及感到痛苦之前将你肢解。对于主动寻死的低能对手 , 我可没好心到饶他一命。好吧 , 你就是幸运的第十三个被害者。快快让我杀死、解剖、跟其它被害人排在一起展示吧。」这是决定性的关键。黑衣客转身朝今出川通的方向奔去。「哈哈哈 , 快走快走。」零崎开怀大笑 , 接着转向我。令人怀念的脸颊刺青映照在我的视野 , 但旋即模糊。麻痹与麻醉似乎开始生效了。「嗯 ? 喂 , 你别在这睡呀。要睡的话 , 先告诉我住址再睡。」零崎扶着我的肩膀摇晃。因为肩膀关节脱臼 , 所以非常疼痛 , 但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啊… 」我凝集所剩无几的意识 ,用脱臼的下颚拚命 ,挤出公寓的住址。3我的下一个记忆 , 是在二十七日星期五上午九点整。「哟 ! 你醒啦 ? 」零崎就在我的枕畔。我一脸愕然 , 完全无法理解情况 , 努力揪着零崎的脸孔。零崎显得十分轻松 , 单纯为我的苏醒感到欣喜。「哎 , 不过你住的地方还真夸张哪。不但住址超难找 , 邻居也很怪异。我向隔壁那个大姊借绷带 , 她是头一个见到我的脸竟然没被吓到的。不 , 不过你还睡得真久。该不会是那个吧 ? 睡眠不足 ? 你最近很疲倦吧 ? 」「呃…」我右手按地想要撑起上半身 , 立刻感到一股剧痛。「呜哇。」我忍不住缩手 , 再度倒在榻榻米上。最后勉强以左臂撑住 , 总算没跌倒。「你还真笨耶。手指已经断了喔… 肩膀和下巴的关节我随便帮你压回去了 , 可是骨头断掉的话 , 我也没辙了。我替你做了急救处理 , 不过你还是去一趟医院比较好。」我听他这幺一说 , 目光转向自己的右手 , 只见大拇指被金属零件、铁丝以及大量绷带半强迫式地固定。完全无视基本医疗规则 , 但确实不能算是错误的治疗法。脸上也觉得有些怪怪的。看来是用纱布和胶带之类的东西固定。在我睡觉的时候 , 零崎似乎一直在照顾我。「…谢谢。」我向他道谢。「不用客气啦。」零崎不耐烦地挥手。「不过右手大拇指可不太妙哪。未来的生活会变得很麻烦喔。」零崎椰愉似的笑道。乐于践踏他人的痛苦 , 无论普通人或杀人鬼都是一样。「没问题的 , 我是左右开弓。」「真的吗 ? 」「原本是左撇子 , 结果被矫正成右撇子。不过 , 因为讨厌教我『拿筷子要用右手』的老师 ,所以又变回左撇子。那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骗人。」「嗯 , 抱歉。」我努力将意识提升至正常水准。起床的感觉还可以 , 但总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对了 , 伟士牌呢 ? 」「咦 ? 什幺 ? 」「不 , 没什幺。」大概还停在桥旁边吧。日后再去牵车即可 , 如果还没被拖吊的话。话说回来 , 如此矮小的零崎 , 居然独力将我背回公寓 , 该说是钦佩吗 ? 总觉得万分敬仰。真是力大无穷的人。零崎本人似乎对这种小事毫不在意 , 莫名其妙地向我抱怨起来。「可是那个状况究竟是怎幺一回事 ? 你明明跟我打成平手 , 却被那种窝囊废搞成这样。」「跟你那次是特殊情况。嗯… 情况不同。」我一边留意大拇指 , 一边抬起上半身。「昨天… 啊啊 , 已经是前天了吗 ? 我接到电话。对方我要去鸭川公园。现在回想起来 , 很明显就是陷阱…唉 , 因为上钩了 , 才变成这种结果。」「什幺东西 ? 你是白痴呀 ? 」我亦无法反驳。「唉 , 我也觉得很白痴。」我自虐地说道 : 「现在换我问你了。你为什幺还在京都 ? 你不是离开了吗 ? 」「咦 ? 你怎幺知道的 ? 」「因为拦路杀人鬼事件也停止了。」「啊啊 , 原来如此。不 , 我只是暂时离开。被一个奇怪的红女人袭击 , 一个脑内麻药全开的疯狂女人 , 被机车撞还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哪。一千 CC 的重型机车喔 ! 真是可怕的身体结构…总之 , 她好象是来抓我的 , 因为敌不过她 , 我就逃到大阪去了。结果那个女人居然一路追来。最危险的地方 , 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 所以我才折回京都 , 没想到回来当天四处闲逛时 , 就听见小狗哀哀叫 , 我向来以爱狗自居 , 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 一走到声音源头 , 就看见你被黑怪客打得不成人形。」「原来如此 , 我知道了。」零崎说到半途就开始失去耐性 , 后半部说得又急又快 , 不过还是听出了那家伙出现在那里的理由。总而言之 , 我只不过是单纯的运气好。或者该说 , 只不过是黑衣客的运气差呢 ?「啧 话说回来 , 那个红女人究竟是什幺来头 ? 老子还以为她是红斗达怪侠咧。」「她是哀川小姐。」我说道。并不是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 总觉得向哀川小姐透露零崎的情报 , 却不告诉零崎哀川小姐的情报有失公允。虽然有失公允这种话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好象怪怪的。「哀川…」零崎的刺青骤然诘异一歪。「你刚才是说哀川 ? 莫非是那个哀川润 ? 」「啊啊 , 原来如此 , 你知道她吗 ? 那就没有特别说明的必要了。」「不 , 我也只是以前听老大说过… 妈的 , 为什幺偏偏是那个哀川润。」零崎忿忿不平地砸嘴。「这样当然没有出手的余地了。」「哀川小姐很有名吗 ? 」「什幺有名没名… 你不知道大家怎幺称呼哀川润的吗 ? 『疾风怒涛』、『一骑当千』、『赤笑虎』『神仙杀手』、『沙漠之鹰』…老大特别交代我别跟她扯上关系哪。」「你还忘了一个。」「嗯 ? 」「人类最强的承包人。」我说完 , 零崎默不作声。那是我迄今未曾看过的认真表情。一旦知道敌人是那个哀川润 , 就连零崎似乎都束手无策了。「不妙啊… 这也未免太杰作了」零崎轻声低语 , 神情异样地领首站起。「那我先走了。」「搞什幺 , 你要走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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