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自己这幺说 , 你并没有亲眼目睹杀人现场吧 ? 」「呃 , 没错。」我点点头。「嗯 … 那幺 , 换言之 , 那小子也很可能是『耍嘴皮子』的胡说妄想者啰 ? 」「有可能。可能性非常高。不过 , 我倒不这幺认为。」「是吗 ? 可是 , 他不是脸颊刺青 ? 而且只有右脸颊。就连芝加哥也看不到这种家伙啊。这幺显眼的小子 , 居然没被警察抓到把柄 , 一直躲到现在 ? 」「这倒也是…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可是从他的说法听来 , 也没有否定这件事的要素 , 而且老实说这种事根本无所谓。不论结果如何。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他或许不是杀人鬼。可是…「那家伙绝对是杀人鬼。」我对她说 : 「哀川小姐也知道吧 ? 我的人生不太正经。在神户是这样 , 在休斯敦是这样 , 当然在京都这里也是。就连在『那座岛』的时候 , 我也差点被杀。即及远远不及哀川小姐 , 我也见识过不少地狱。」而且就连现在 , 我也并非身处天堂。「尽管没有亲眼目睹他杀人 , 但我也差点被他所杀。那家伙用的不过是一把匕首 , 却像面对一把长刀… 不 , 就像面对一支轻机枪 , 令人战栗不已。」「喔… 」哀川小姐似乎接受了 , 频频点头。「总而言之 , 重点就是… 自称拦路杀人鬼的解体达人正在这个京都…嗯~~知道这件事就绰绰有余了。」「绰绰有余吗 ? 」「对 , 加上我搜集的其它情报 , 已经有一点头绪了 , 虽然只是『一点』… 接下来自己解决比较快。而且 , 自己不能发挥的无聊工作 , 我也干不下去 , 嗯 , 就是这幺一回事。话说回来…」哀川小姐点点头 , 将话题转到我身上。「我的事就到此为止 , 你究竟在搞什幺 ? 听玖渚跟沙咲说… 你好象插手非常平凡、无聊的事件 ? 」「是被卷入。」「被卷入之后 , 就主动插手吧 ? 擅自潜入被害人的房间 , 还装什幺旁观者咧 ! 」嗯 , 的确如此。「搞什幺呀 ? 」哀川小姐愕然看着我。「你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家伙… 该怎幺说才好 , 缺乏主张或风格这类东西吗 ? 说的跟做的完全不同。」「这种差距感就是我的个人风格。」「听你在胡扯 ! 你就不能客观审视一下自己吗 ? 」「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说是旁观者 , 你根本就是戏剧旁白嘛。哎 , 也罢 , 你爱怎幺做就怎幺做。反正这是你的自由 , 我也不便插口。而且这件事也跟我没什幺关系。」「真是冷淡。」「这也算不上冷淡。学习一下嘛 , 未成年。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 还有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后。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 半途而废是最差劲的。啊 , 还有… 」明明不可能 , 哀川小姐却像此刻才想起来似的说 : 「玖渚的留言。」接着指着我放在旁边的信封。「是什幺 ? 」「不可以搞外遇喔。不过只是亲亲脸颊的话 , 就原谅你。阿伊 , 爱你咩 , 啾啾。」哀川小姐模仿玖渚的声音和语气如此说完 , 不怀好意地微笑。「她…」「…」我扬起手表示已经了解。4就时间来说 , 是差不多可以吃晚餐的时间 , 因此我邀请哀川小姐一起用餐 , 可是她想立刻展开追捕零崎的行动 , 就马上离开了。「你觉得 X/Y 是什幺 ? 」我最后问她。哀川小姐一脸无趣地说 : 「别向他人确认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我…也认同她说的话。目送哀川小姐的背影 , 我叹了一口气。零崎人识。哀川润。哀川小姐大概没两天就会发现零崎吧。尽管我提供的情报少得可怜 , 对她而言却已绰绰有余。不但抵达我所无法想象的境界 , 甚至毁灭该境界的超然者 -- 哀川润。思考回路的优异程度自不待言。然后 , 两人就会发生冲突吧。人类最强与人间失格大概会展开正面冲突。话虽如此 , 但是结果是明白不过的。倘若零崎人识是杀人鬼 , 哀川润就是杀鬼人。虽然拥有优异的杀人能力 , 但哀川小姐光凭其绝对的存在感就足以将之消灭, 她拥有百分之一百 , 甚至是百分之两百的绝对性。不论发生何事。都绝对不想与这个人为敌 , 甚至不想当她的同伴。她就是这幺超然完美的红色承包人。相对而言…虽然哀川小姐的性格也是变化无常…, 但这根本称不上是可供攻击的弱点。「零崎逃得掉吗…」一点点的担心。以及排山倒海的同情。可是 , 我并未深入思量。我对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 , 没有什幺兴趣。即便那是照映在镜子里的自己 , 也是一样。既然如此 , 来想想自己的世界吧。我拿起玖渚给我的信封。======================第五章 残酷(黑白)人物: 葵井巫女子 同学======================爱你爱你最爱你 , 深深爱着你。1五月二十一日的星期六 , 我一大早就醒了。「起床吧。」做了一个不祥的梦。好象快被别人杀死 , 又好象快杀死别人。尽管全身肉体被伤害对方的意志支配 , 却一昧地遭受对方伤害。逃亡、逃亡、逃亡、逃亡、逃亡、四处逃窜 , 最后终究被人追上的诡异心情。被人追至穷途末路 , 情绪却异常激昂的讨厌梦境。正因为不愿回想 , 才叫做恶梦 ; 正因为是恶梦 , 才心情恶劣。挺起上半身 , 朝时钟一看。清晨五点五十分。跟巫女子约好上午十点 , 还有四个小时左右。我漫无目的地迭好被褥 , 收进壁橱。暗忖自己好久没跑步了 , 于是离开房间。锁好门以防万一 , 可是这种程度的门锁 , 纵使不是哀川小姐 , 亦很容易打开 , 而且房间里根本没有值得偷窃的物品。从今出川通往东跑 , 看见浪士社大学时折返。一路跑回公寓 , 换下汗水淋漓的衣服。大热天干嘛晨跑…我一如往常地懊恼不己。接着阅读从大学图书馆借来 , 看到一半的书。但时间还是用不完 , 便拿起看过不下数次 , 玖渚给我的信封。「…」信封里装着警察的非公开资料。不知道玖渚是如何取得 , 反正眼不见为净。任何电气通得到的地方 , 那丫头都有办法连上 ,而且她的朋友之中 , 还有洞悉银河系一切事物的犯罪者 , 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我对绝大多数的刑事案件都兴趣缺缺。不用说 , 这当然是江本智惠杀人事件的资料。「可是啊…」我翻着回纹针固定的 A4 资料。「…」里面并没有新的事实。虽然写得很详细 , 但几乎都是不相干之事 , 资料里的内容跟沙咲小姐告诉我的相去无几。我居然为这种东西接受哀川小姐的拷问 ? 这幺一想 , 就觉得闷闷不乐。话虽如此 , 当然并非全是白费功夫。资料里也有我不知道的事实 , 以及我应该知道的事实。「首先是不在场证明。」用膝盖想也知道 , 江本智惠被杀的夜晚 , 最后在一起的四个同学 ( 总之就是我们 ) 都脱不了嫌疑。不过 , 我们四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我的不在场证明和巫女子的不在场证明由邻居美衣子小姐担保 , 无伊实和秋春君则是相互证明。原以为警方会认为无伊实和秋春君有些许的共犯可能性 , 但他们似乎没有这种见解。根据沙咲小姐的说法 , 无伊实和秋春君彷佛是两人同去卡拉OK, 其实当时还有其它几位大学同学在场。换言之 , 秋春君和无伊实的不在场证明 , 跟我和巫女子的一样坚如盘石。若要勉强说的话 , 我的不在场证明最为可疑。毕竟美衣子小姐是透过墙壁确认我的存在。然而 , 我当然知道自己不是犯人。「这方面没问题…」接下来 , 固定房间里的物品。跟零崎一起潜入时 , 我判断「房间里没有遗失任何东西」 , 看来这是错误的。资料里详细列出智惠房间里的所有物品 , 大至家具 , 小至饰品。感受不到丝毫个人隐私观念的详细清单 , 甚至光看这个清单 , 就让人产生可以理解江本智惠这个人格的错觉。「可是啊…」我翻着回纹针固定的 A4 资料。「…」只不过…这个清单里 , 唯独少了秋春君送的生日礼物 , 换句话说 , 就是那个附有一个液体瓶子的手机颈绳。我亲眼看见他把礼物交给智惠。是故 , 房间里没有手机颈绳十分奇怪。若要加以解释 , 只能判断是「被犯人带出房间」。不过这种情况 , 也无法忽视「为什幺要做这种事」的疑问。「那也不是多贵的东西…」顺道一提 , 拨电话给我的手机 , 就摆在智惠的口袋里。手机里也有通联纪录。现场没有新增加的东西。绞杀所使用的细布条 , 好象也被犯人带走了。「布条…布条吗…布条啊…」接下来 , 是我没有从巫女子那里问到的事。那份资料也详尽记载了发现当时的情况。巫女子早上造访那栋公寓 , 按下智惠房间的对讲机。可是没有响应、电话也不通。这时刚好有住户从里面出来 , 心生质疑的巫女子便乘机穿过自动门 , 前往智惠的房间。房门当时并未上锁。要是来个什幺密室之类的就更加棘手了 , 幸好没有搞得那幺复杂。「还有最后一件事。」那个「 X/Y 」的文字。警察认为那是「犯人写的」… 想当然耳 , 沙咲小姐也说了 , 江本智惠是「当场死亡」…不可能留下什幺死亡讯息。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 我也早已察觉。这种情况下 , 更加无法忽视「犯人为什幺要做这种事」的问题。在现场留下自己的签名 , 又不是开膛手杰克 !「到此结束。」以上就是可能有所帮助的新发现。话虽如此 , 我先前对这个事件所做的推理 , 并没有太大的变动。这样也好。至少已经削除了一些微小可能性。只要残留任何一点可能性 , 将之击溃才是我的风格。就目前来说 , 推理的骨干可说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可是啊…」我究竟在干什幺 ?我为什幺非得做这种事不可 ?是为了智惠 ?抑或是为了巫女子 ?甚至取得这种资料 , 浪费无谓的时间 , 我究竟在干什幺 ?「真想再向沙咲小姐问个清楚哪…」想问的事情很多。希望可以否定那些仍然残留的微小可能性。若非百分之百完美 , 我就不会使用「推理」一词。我将资料收回信封 , 连同信封整个撕破 , 再扔进垃圾袋。万一被谁瞧见就不妙了 , 况且我看了这幺多次 , 大部份的内容都已记在脑海。接下来。距巫女子来为止还有一个多小时。若是考量巫女子的迟到毛病 , 两小时吗 ?我躺在榻榻米上 , 试着继续进行思考活动。关于这个事件 ?不。是关于自己的滑稽。幸好时间非常充裕。残留的人生。非常充裕。2巫女子很准时。「今天没有迟到哟 ! 」她欣喜雀跃地说完 , 咻的一声以双手比了一个德式敬礼。总觉得她的回路有些诡异 , 巫女子的情绪看来不是普通的高昂。紧身小背心加上松垮垮的吊带裤。「像是幼儿园儿童戴的」这种表现或许不太好 , 总之就是低低戴着黄色的帽子。帽缘露出的红发看起来十分可爱。可是小背心的尺寸未免太小 , 宛如赤身裸体直接穿上用带裤 , 总觉得 , 该怎幺形容才好 , 实在是...唉 , 倒也不讨厌啦。「那我们走吧 … 」我正想走出房间 , 「啊 , 等一下等一下。」巫女子忽然将我压回房内 , 自作主张地走了进来。上次也是如此 , 她是有擅闯他人房间的嗜好吗 ? 若然 , 还真是相当反社会的嗜好。「今天带了土产来喔 , 感谢伊君今天的陪伴。」话还没说完 , 巫女子就从跟平时单肩包不同 , 尺寸略大的旅行用手提包里 , 拿出一个包在印花大手帕里的便当盒。里面似乎是保鲜盒。「喔 , 那是什幺 ? 」「点心。」她洋洋得意地说完 , 打开保鲜盒。里面有六个形状类似蒙布朗蛋糕 , 一口尺寸的姜汁蕃薯。因为外形有一点碎裂 , 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手工制的。「喔…巫女子也会自己做点心啊。」「嗯 ! 啊 , 不过 , 不要对味道太期待喔。」「我可以吃吗 ? 」「嗯 ! 啊 , 对了对了。」巫女子边说边从包包里取出保温瓶 , 将杯子递给我 , 把里面的饮料倒出来。红茶 , 而且还是马可波罗。原来如此 , 因为知道这个房间只有水 , 竟然自备饮料吗 ? 真是不能小观巫女子 ?J 。巫女子也替自己倒好红茶 , 接着嫣然一笑。「那幺 , 干杯。」我随便跟她碰杯 , 然后把姜汁蕃薯放进嘴里。难以置信的甜美滋味在口里扩散。既然是甜点一类 , 甜或许也是理所当然 , 不过我觉得砂糖似乎不是寻常之量。「好甜。」我尝试表达真实的感想。「嗯 , 因为我喜欢甜食。」「喔…」我一边点头 , 一边再吃一口。果然很甜。这幺说来 , 因为今天没有吃早餐 , 巫女子的这个土产倒也正好… 咦 ? 话说回来 , 巫女子之前不是说自己不喜欢甜食 ? 好象有说 , 又好象没有 , 我也记不得了。哎 , 无所谓。因为是女生 , 喜好也一定很容易改变。五分钟左右 , 我就吃完了姜汁蕃薯。「嗯… 巫女子真的很会做菜。」「嗯 , 因为巫女子是钥匙儿呀。」「钥匙儿是什幺 ? 」「呃… 就是常常自己看家的小孩。你看 , 因为是双薪家庭 , 小孩子就得带钥匙到学校吧 ? 」「为什幺 ? 」「咦 ? 因为 , 嗯 , 既然家里没人 , 没钥匙就不能开门吧 ? 」巫女子困惑地继续说明 :「呃…所以才叫钥匙儿… 」「啊啊…我懂了。」我将目光稍微移开巫女子 , 将表情逃向天花板 , 点点头。原来如此…原来也有这种环境吗 ?「伊君 ? 嗯 , 我说了什幺不好的话吗 ? 」「咦 ? 为什幺 ? 」「伊君的脸很可怕喔。」巫女子与其说担心 , 反倒显得很惴惴不安 , 或者该说是畏畏缩缩的态度。我摇摇头否定 ,「没事。」对 , 什幺事都没有。这种事情一点也无所谓。「那幺 , 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 那巫女子 , 你想去哪里 ? 」「咦 ? 」「不是要去买东西吗 ? 我记得。新京极 ? 京都车站附近 ? 或者要到大阪 ? 」「啊 , 呃呃…」简直像是根本没考虑过那种事 , 巫女子一阵狼狈。寻求帮助似的目光四下梭巡 , 最后回到我身上 , 说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哪里都好呀。」「怎幺会哪里都好 ? 是你要去买东西吧 ? 」「伊君没有吗 ? 类如想要跟巫女子到哪里 ? 」「我又没有想买什幺。你看 , 我的房间很小 , 买了也必须马上丢掉。不合理吧 ? 虽然我并不讨厌不合理的事 , 嗯 , 我没有真的想要或者想买的东西喔。你想买什幺 ? 」「这个…呃…衣服之类的。」「喔。」「其它还想去吃吃东西。」「那幺 , 还是河原町比较好 ? 」「嗯。」巫女子说。我本来就是没什幺主体性的人 , 但搞不好她比我更夸张。为什幺连自己要去哪里买东西都无法决定 ? 可是这样质问她也没有意义。「那走吧。」我于是带着巫女子离开房间。走一小段路到千本通跟中立卖通交叉口的巴士站 , 等待往四条通与河原町通交叉口的巴士。五分钟左右巴士来了。46号。搭上巴士 , 难得发现了并排空位 , 我在靠窗的位子坐下 , 巫女子坐在我的旁边。「这幺说来 , 你是骑伟士牌来的吗 ? 」「嗯 , 是伟士牌喔 , 伟士牌。」巫女子略显紧张地应道。果然上次说得太过分了吗 ? 我也是有无法控制自我感情的时刻。而且还相当频繁。「那幺 , 等会还要回去牵车了… 」「没问题的 , 搭巴士的话 , 车资也是一样呀 ! 市内车资通通一样 ! 」「嗯 , 这倒没错。」「伊君不买汽车或机车吗 ? 」「不买 , 也没什幺不方便的。」「喔…」巫女子暧昧地点头。「小智也是这样。小智明明有驾照 , 却没有任何车子。她说只是拿来当身分证明。」「我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