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和不普通的世界之间的关联加深时,我总是会严格叮咛自己记住这一点,因为我觉得这是维持「我就是我」的重要关键,也是我在这间妖怪公寓生活之后学到的东西。我认为这是放眼四海皆准的思考方式。只有「我一个」的话,我是不会存在的。有了这个世界,才有现在的我。而且,世界是广袤无尽的。回去公寓之前,我先绕到打工的宅配公司一趟。「午安!」「喔,夕士!放学了吗?」剑崎社长、经理岛津姐和专董都在办公室里。从管理阶层到最底层的工读生,这家公司的每个同事人都很好,简直就是奇迹,是典型的「气氛融洽的工作环境」。尤其是剑崎社长,他非常喜欢我,老是跟我说:「别念高中了,现在就来我们公司当正式员工啦。」让我有点伤脑筋,不过这家公司真的好到让我想一直待下去。说到社长剑崎护,他实在是非常有情有义,简直就像古代武侠片里的帮派老大一样豪气干云、处事俐落、处处为属下着想,而且比谁都努力工作。专董以下的正式员工,全都是因为崇拜社长的个性而工作的。「我八月开始上班,请您多多关照了!」「喔,快点来吧,大家都在等你喔!」剑崎社长充满男子气概地豪爽大笑。社长能让我这样任意变换工作时间,我真的满怀感激。「暑假的工读生已经开始上班了吧?是什么样的人呢?」我这么问完,社长和专董的表情都暗淡下来。「嗯,高三和大一、大二的学生,总共录取了五个人……现在还不太清楚啦。」专董暧昧地回答。「就各方面来说,他们都很像现今的年轻人,不过以后才会知道吧。」社长也稍微笑了一下,搔搔头。暑期工读生是在七月之前招募的,现在那五个工读生才开始正式工作十天左右。在工作上手之前,社长他们大概比较难自在调度工读生吧。我也去了仓库打招呼。「喔,稻叶!」「你八月就会来了吧?」担任正式员工的大叔们堆满笑容迎接我。可是,即便那些新进工读生也在仓库里,大叔和他们之间也好像拉起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似的。工读生彷佛完全忽视叔叔伯伯和我的存在一般,不是继续工作,就是呆呆地站着不动,完全没有看我们。叔叔伯伯们也没有把我介绍给那些工读生,因此我也决定不去和那些工读生接触。和叔叔伯伯们打过招呼之后,我便迅速离开了。确实,职场的气氛感觉有点奇怪,不过我马上就要回去打工了,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就好——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哩!第四卷 升级「放暑假啦——!」我也想这么大喊,然后悠闲度日,不过我的行程早就塞爆了。接下来,我整个七月天天都要修行。进入八月以后,每个星期三、星期五全天修行,其他日子则是要打工一整天,所以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只能恳求修行或是打工能请假了。「主人、主人。」我还在睡,但有只小小的手拉扯着我的下唇。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身高十五公分的小矮人站在我胸口。「早安,主人。工作的时间快到了。」小矮人说完,夸张地行了个礼。这家伙是「富尔」,魔法书《小希洛佐异魂》的介绍人,特征是有礼貌到不行,还有假仙得要命的言行举止。他或许觉得自己尽心尽力了,事实上却总是帮倒忙,让我哭笑不得。他算是使魔当中的「老大」,所以其他妖魔是什么德行也不用我多说了。「从本日起,全新的修行就开始了。主人的成长就是我们的成长,请你努力工作,我们全都同心……」「好啦好啦。」「早,夕士!」早上五点。我的训练师久贺秋音来叫我起床了。久贺秋音就读于鹰之台高中三年级,是未来目标成为除灵师的储备灵能力者。白天的她是个高中女生,晚上则在拥有妖怪专门病栋的月野木医院实习。我在秋音的指导下进行提升精神力的「行」——穿着一条泳裤,一边让冷水从头到脚淋过全身,一边诵读着不知道是经文还是咒文的东西。我有点期待全新的修行会是什么样子,可是……「来,从今天开始就诵读这个吧。」秋音递给我单子上已经包好了防水包膜,上面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汉字。「这……已经不念般若心经了吗?」「是神咒⑴喔。经文的一种……这很难喔~」秋音坏心眼地笑着说。确实,这个叫做什么神咒的东西,比般若心经难多了。「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菩提萨埵婆耶……」虽然上面印着注音,不过因为我念得不顺,再加上只是念发音而不知道意义,无法像平常一样集中精神。从头淋下来的水也是,要是平常的话,我根本不会去注意,但是今天却让我觉得很碍事,烦得不得了。「我知道你很烦,可是要忍耐喔,夕士!要忍耐!」恐怕这个就是修行吧,不过还是……还是……啊——烦死了!啊——真是不爽!即便正值夏季,我还是能感受到身体在流水的浇淋下慢慢地变冷了。我的肌肉僵硬,最后则是全身频频颤抖不已,手脚也开始失去知觉。(不、不会吧!竟然……)竟然会变成这样,完全出乎我的预料。自己的精神和身体怎么会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啊?「摩、摩、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罗罚曳·数怛……啊~气死了!」「要忍耐!」幸好秋音时而对我精神喊话,我才好不容易恢复清醒。要是平常的话,两个小时总是很快就过去了;但今天却感觉时间漫长到无以复加!彷佛背着沉重的行囊走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道路上,看不见出口的不安让我的头脑混乱。我听见自己发着抖,全身上下都发出关节摩擦的声音。「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这个久违的想法浮现脑海。自从修行开始的第一天过后,我就不曾这么想过了。一开始修行的时候,我的身体也是难过得要命,老想着「我才不想做这种事哩」,不过很快就习惯了(就秋音的说法,好像是因为我本来就有让精绅集中的资质),早上的水行和中午的读经也在不知不觉间上手了。我太天真了……!那只不过是起步中的起步而已。只是稍微升级,竟然就给我难成这样!「忍耐!」秋音的声音彷佛穿过了我的脑浆一般,我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冷静下来!要忍耐、忍耐、忍耐……!」我拚命和痛苦与烦躁抗战,也清楚知道自己内心各种情绪正在进行大规模的互斗,然后……「好!这样就可以了,夕士。」在宣告结束的声音响起时,我立刻像是昏倒一般跌坐在望胶游泳池里。「你还好吗?」我很想对看着我的秋音说:「一点也不好!」不过我却连这句话也说不出来。头脑昏昏沉沉、手脚颤抖,全身上下到处都痛得要命!难受死了!秋音完全不在意我的状况,笑着说:「真亏你熬过来了呢!了不起!」……谢谢你称赞我,不过我已经快挂了。秋音接着落井下石地说:「等一下喔,我去叫阿明先生过来带你去洗澡。」啊啊啊,这招果然出现了吗?「不……不、不要这……」不要这样——我的声音自然是无法传进边跑边跳地冲进公寓的秋音耳里了。我跟公寓里的男性们一起洗过好几次澡,事到如今当然也不可能说什么「不好意思让大家看到我裸体」。可是这样像公主一样被男人抱着,还让男人帮我脱衣服「带去洗澡」,这种行为究竟对男人的自尊有多大的伤害,秋音,你不懂吧……只是现在只能喘着气、动弹不得的我,还真没资格说这种话。「我这种人的自尊,在这间妖怪公寓里根本连个屁都算不上吧……」感觉到一直以来渐渐累积而成的微渺自尊轻易地崩解,我在塑胶游泳池里陷入了极度的忧郁。「久等了~夕士,你还活着吗?」直率开朗的秋音回来了——跟在打着大呵欠的画家深濑明后面。放浪画家深濑明,他前卫又具有力量的画作在海外比在日本还受欢迎。顶着一头褐色头发,目光锐利又爱穿黑色皮衣,看起来不像画家倒比较像流氓。实际上,这个爱打架的画家好像也常在自己的个展会场上大演全武行的样子。「你动不了啊,夕士?哇哈哈哈哈!」画家看着瘫软无力的我哈哈大笑。好吧,尽情笑吧!「哇,他好冰喔!简直跟尸体没两样嘛。」画家轻轻地把我抱起来。「阿明先生,让他好好泡个澡吧。」「好,包在我身上!」「那我先去准备早餐罗,夕士。你慢慢泡罗~」你这个魔鬼……我很想对她这么说。在妖怪公寓的地下洞窟天然温泉里,蒸气徐徐上升。画家抱着我,彷佛婴儿一般,他把我直接浸在水温恰到好处的微暗岩石浴池里。画家也就这么抱着我,让池水浸泡到肩膀深的地方。「呼~泡澡好舒服对不对啊,宝宝~」「……」我已经无所谓了。不过,这种自暴自弃的情绪立刻就被温泉化解。手脚的末端一点一点地感到酥麻,然后,血管和肌肉像是要溶化一般让我通体舒畅。当这种感觉蔓延到头顶的时候,令人窒息的舒服感让我吐了一口气。「呼……」「喔,你终于放松了啊。」「不好意思,阿明先生,给你添麻烦了。」「刚好我昨天晚上喝太多了啦。要除去酒气,最棒的方法就是早上泡澡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真是辛苦哩!」画家咧嘴一笑。「不、不会啦……」就各种层面来说,我都觉得很尴尬。除了他故意把我当小婴儿损我之外,我也感觉他似乎看穿了我对于修行的不满。「唉,慢慢来吧。」画家补充的这句话,让我又再度觉得被他彻底看穿了。他言下之意,应该是告诉我偶尔吐吐苦水也没关系吧……「是。」我微微点头。就算觉得辛苦、就算觉得这一切多么不寻常,我还是不埋怨自己的命运。来到公寓以前的我,是绝对不可能这么想的,这种时候,那句话就会重复浮现在脑海中:你的人生还很长,世界也无远弗届的广袤。放轻松一点吧!无论是我的世界,或是我存在的世界,都是无远弗届的广袤。有我还没有看过的世界,也有我自己还不知道的「我」。只要这么一想,我就会觉得兴奋异常。「我是操纵二十二只妖魔的魔法师」——这样子的我不是还满厉害的吗?所以,我不会放弃。不管修行有多痛苦,那都是对接下来的我来说不可或缺的。我旁边这个为了醒酒而一大早就一边泡澡,一边哼着歌的人……他能体谅我的状况。不只是画家,在公寓里的人们、妖怪们,大家都谅解。他们会轻声笑着对我说:「吐苦水也没关系啦。」我觉得身体暖暖的,当然不只是因为泡温泉的关系……泡完澡之后,从餐厅飘来的香味又让我快窒息了。「早,你们两个一大早就这么辛苦啊。」在餐厅里的人是龙先生。「怎么,你回来啦。怪不得我觉得很安静。」画家和龙先生相视而笑。龙先生是高段的灵能力者,也是秋音的超级前辈。与其说是灵能力者,这个身材纤细、留着一头长发的美男子看起来更像是演艺圈或是美容界的人。只要龙先生一回来,公寓里的妖怪们全都紧张兮兮,不是逃之天天,就是瞬间让出一条路,十分壮观。我没有见识过龙先生是个什么样的灵能力者,但是从妖怪们致上最高敬意的态度,就可以充分了解了吧。说归说,我自己其实也对龙先生抱着某种特别的情愫。这个聪明、洞察力优异的人说的话总是很有说服力,带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我想这就是所谓的「言灵」吧!「你的人生还很长,世界也无远弗届的广袤。放轻松一点吧!」对我说这句话的人就是龙先生,这句话也拯救了我。「听说你的修行从今天开始升级了啊,夕士?」龙先生笑咪咪地问。「是、是的。呃……」「所以你才会站不起来啊。哈哈哈!」拜托不要这么轻描淡写地嘲笑我!啊,可恶,超丢脸的!「明天换我带你去泡澡吧~」「噗!」刚喝进口的水从我嘴里喷了出来。「不、不麻烦了!」「怎么了,别这么冷淡嘛……阿明先生就可以喔?」「原来你喜欢我这一型的啊?」「哇哈哈哈哈哈!」「哎唷……你们不要联手捉弄我啦!」一大声说话,我的头就晕了。「好啦好啦,各位,到此为止。早餐好了喔~」秋音端着早餐从厨房走过来。「等好久啦!」南蛮酱腌青花鱼苗、拌了许多夏季时蔬的蛋豆腐、豆腐白味噌凉拌菠菜和菊花、猪肉炒豆芽、蛤蜊汤和淡腌茄子,全是一些吃起来很有饱足感,味道却相当清淡的料理。「醋的香味真的会让人上瘾呢!」连龙先生的表情都温柔了起来。「夕士就请用这份特别餐点吧。香草和薄片牛肉沙拉,先从这个开始吃,要慢慢来喔。」「哇,真漂亮!」芝麻菜和茴芹的翠绿配上番茄的鲜红,看起来好鲜艳、充满了夏日风情。薄片牛肉则是事先加入芹菜、洋葱腌过,一放进嘴里,美味的酸咸滋味就充满整个口腔,让人食欲大增。配菜的水煮鹌鹑蛋更是顺滑好下口,感觉自己不管吃几个都没问题。龙先生和画家羡慕地看着我的菜说:「好好喔~好好喔~」酸味虽然刺激着嘴巴和舌头上的几个伤口,但是料理还是美味得让我忘了疼痛。吃完沙拉,我的下一道料理是取代白饭的稀饭。有着淡淡高汤味的清粥温和地渗入我的身体。「谢谢你,琉璃子!好好吃喔!」一手挑起公寓伙食问题、只有一截纤纤玉手的幽灵「琉璃子」扭着那白皙漂亮的手指。在香味的吸引下,公寓的居民们一一在餐厅里现身。「唷,早啊。」「早。」诗人兼童话作家一色黎明;明明是妖怪,却在大型化妆品公司工作的「佐藤先生」;总是在庭院里莳花弄草的「山田先生」等等,常出现的面孔都集合了。「龙先生,你回来啦。」「嗯,我刚到。」「今天你还起得真早哩,阿明。」「我去泡澡醒酒啦。」「那怎么现在就在喝啤酒?」「泡完澡就是要来点啤酒啊。」笑声充满了餐厅。温泉彻底暖和了我的身子,又吃了好吃的饭菜,在大家的笑声包围之下,我的心情好得无以复加,幸福得不得了。下一秒。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在起居室里睡了一觉,小圆躺在我旁边。「喔,你起来啦?」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诗人抬起脸来。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夕士,你是边吃早餐边睡着的耶,好像小婴儿喔。」「啊啊啊,又来了!」我抱着头懊恼不已,诗人则哈哈大笑。「就算这样,也不用把我跟小圆并排在一起睡吧!」小圆是两、三岁的男孩子,是被亲生母亲虐待致死的幼童幽灵。他和总是跟在他身边的养母小白狗,一起在这问公寓等待投胎。「裹着毛巾被、躺在夏天的缘廊上沉睡的两个小孩……真是美景!沭浴在从天空洒下的光与影当中,地面的太阳随着动脉和静脉燃烧……」诗人入神地喃喃说道。这段意义不明的话,似乎是在咏叹公寓的庭院景致。洒满夏季阳光的庭院里,向日葵和紫阳花争奇斗艳。吹过开放式起居室的风非常凉爽,妖怪公寓里根本不需要冷气。「喔,你起来啦,夕士。感觉怎么样?」龙先生走进起居室。「是,已经……」我已经完全恢复了。吃过早餐之后沉睡了将近四个小时,那种难受彷佛不曾存在一般,现在全都消失了,我的头脑也相当清醒。「哎呀~年轻真好呢!了不起。」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岁的龙先生笑了(这个人实际上到底是几岁我也不知道,完全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啊,不管什么东西都能迅速吸收消化呢,然后就会迅速蜕变,变得闪闪发亮,真不可思议啊……」「因为现在是研磨中的宝石嘛!」意思是说我是「宝石」吗?那是因为有磨练我的人在,我才撑得下去。「吃午餐了喔。」秋音来叫我们了。「啊,夕士,你感觉如何啊?」「通体舒畅!」「好,那就来吃午餐吧。是面线跟寿司喔~」「咦?修行的时候,午餐不都是面包吗?」「这次的午间修行比较轻松,可以吃饭没关系。」「耶!」琉璃子的特别(每次都很特别就是了)午餐是透心凉的面线和鲭鱼什锦寿司。微温的鲭鱼什锦寿司,不只带有白醋深层浓郁的酸味,还有一种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味,堪称一绝啊!「这就是鲭鱼高汤了不起的地方。」诗人低声说完,龙先生做出了喝酒的手势。「让人忍不住想来一杯呢。」「喔,要喝吗?」「好啊。」「小琉璃,把大吟酿拿出来~」面线和什锦寿司可以配酒啊?我和秋音都还未成年,只能相视而笑,感觉这个鲭鱼什锦寿司应该真的满下酒的。炎热的夏日午后,冰凉的面线和味道深层的鲭鱼什锦寿司配上大吟酿,真是幸福至极啊!就算不能喝酒,我都能体会那种幸福了。「对了,长谷不来吗?」秋音说。看来她似乎觉得学校一放假,长谷就一定会立刻来这里的样子。长谷泉贵是我的死党。不管是这间公寓或是「小希」,所有和我有关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他就读都内超有名的明星学校,平常我们是没办法见面的,不过现在,爱上妖怪公寓的长谷每到放假,就会立刻跑来这里,悠悠哉哉地待上好几天。「长谷跟家人到澳洲去滑雪了,大概要等到下下个星期才会回来吧。」「在盛夏时节滑雪!有钱人的消遥果然不一样啊,」「说家人其实也只是他跟妈妈、姐姐三个人而已啦。他爸爸工作还是很忙,抽不了身。在他家,女生的权力是很大的,只要她们一说想去什么地方,就没人能阻止,包括在盛夏时节去滑雪。」「哈哈,长谷还满辛苦的嘛。」「与其说是全家出游,但是他几乎都在做旅行社做的事,老是跟我抱怨说什么预约交通工具、订饭店、张罗三餐全部都要他做。尤其是去国外旅游,他永远都是精疲力竭地回来的。」「啊哈哈哈哈!」我一边享用着琉璃子的特别午餐,一边和大家谈天说笑,悠闲地度过午餐时光。下午的「行」只有傍晚的两个小时——盯着黑暗房间里的烛光看,一面诵经。泡完温泉、吃尽美味的晚餐之后,一天就结束了。我回到房间,桌子上放着「小希」,富尔站在上面夸张地行了个礼,说:「一整天的工作真是辛苦您了,主人。」「嗯。」「主人身上又散发出更高一级的波动了,小的真是荣幸至极……」富尔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我露出苦笑,觉得他实在太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