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野性的证明-4

味泽答着话,在待者指引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对初次来的单身客人,反正不会叫出色的女招待来陪酒,对于他的意图来说,在这店里呆的时间长而又不文出名的女招待倒是最理想的。“您来啦!”随着话音,一个女招待微微地哈着腰来到味泽的座位上;看样了年纪在四十岁上下,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一说要个“老人”,果真给个老家伙,味泽心里嘀咕着,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个女人可能已经有两、三个孩子了。侍者也许把“老人”理解成了年纪大的,若是这样的话,味泽就要把仅有的一点钱白花在这里了。那女人一屁股就偎坐在了味泽的身边。“您喝点什么?”一张嘴,赶紧憋住一个小小的哈欠。“您是头一次来吧?”女人一边搭着话。一边往味泽要的酒里对水。“这么豪华的地方,我们这等靠月薪生活的人来不了几趟。“像您这样的人,星期六晚上即使不到这样的地方来,更快活的地方不也有的是吗?”对完了水,女招待把玻璃杯递约味泽,眼神显得分外温柔,仿佛在劝戒比自己还年轻的男人:不要勉强嘛!这种态度对店里来说够不上怎么热心,但却像是设身处地地在为客人着想似的。自己可能意外地碰上一个好对象了,味泽转念想道。“光棍一条。连个女朋友也没有的男人。哪儿也没有可去的地方呀!”“哩哟!您这位先生还没有结婚哪?”女人露出惊奇的神色。味泽点了点头。“我可不信。您这么沉着稳重,像您这样的人,到哪儿都吃香啊,何必叫我这样的老太婆。”“女人不在年纪大小。”“暖哟。您说的真叫人高兴。不在年纪。那在什么呢?”“在于性格的温柔和与年纪相称的风姿。男人可分为两大类。”“哪两类?”女人不知不觉地被味泽的话拴上了套。味泽的谈话技巧,在劝人加入保险的工作中锻炼得满出色,这时谈话的情形,已看不出哪个是主人,哪个是客人了。味泽就像来劝告人加入保险似地聊开来了。“女人分上半身和下半身,两大类就是一类只对下半身感兴趣:一类则喜爱女人整个身子。”“上半身和下半身,讲得真好。那么,你是属于哪一类?哟!我真糊涂!您要是下半身派,就不会叫我这样的人了。”女人苦笑了一下。俩人之间充满了融洽的气氛。这时,店里的客人多起来,夜总会的气氛一点点地高涨着。“您是这里的老人吧?”看到时机成熟,味泽就开口问道。“是啊!眼看快到三年了。干这个行道,三年就算老的了。“最老的是几年?”“五年左右。老人是三年到五年,其余几乎都只是半年或一年左右。短的于一大就不干了。”“那么说,您是老资格啦!”“是啊!我数第十左右。不过,按赚钱多少说来,我是最少的十个人之一。店方叫我赶快辞职不干算了,可是辞职了又没有别的地方,所以我打算一直呆到被解雇再说。”“现在这里的皇后是谁呀?”“联枝!那人很得势呢!”女人的话里暗含着反感,味泽这才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一个理想的对象。“前几天我听朋友讲,不是有个叫井崎明美的是皇后吗?”味泽慢慢地抛出了引线。“噢,明美呀,她可真可怜。听说她连人带车都掉到花魁潭里了,我吓了一跳。联枝未这儿以前,明美是天字第一号,谁也比不了。”“这么说,联枝是新来的?”“对!也就一年左右。”“明美是老人吗?”“三年左右,几乎是和我同时来的。”“联枝竟能夺走这样一位老人儿的位置,也真有两下子啊,今晚来了吗?”“有名气的人星期六晚上不出来。现在她可能又缠住一个阔佬了。她那个人反正豁出身子干了,正经八百的人,怎么也敌不过她哟。”“那么说来,她是靠下半身获得皇后桂冠的喽?”“是哟。可不是呢!您说得真好。那个人只有下半身,不过,对男人来说,那也就够了。要不是这样,男人就不会花许多钱,特意到达样的地方来喝酒了。”说到这里,女人突然用疑感的眼光打量起味泽魁梧的身材来。“不!不!我决没有那种卑鄙的野心,我只是………”“您用不着解释,您倒是很天真啊!”看到味泽赶忙辩解的样子,女人笑了。“不过,还是有那种野心好,有些时候,男人和女人就是碰巧的事儿.一错过最初的机会,即使俩人心里觉得仿佛都有意,也把机会丢掉了。还是一开头就把野心彻底亮出来,才能把女人搞到手。”在这个懒洋洋的女人的眼神里,充满了一个成熟女人对味泽的好奇心。味泽心想,这种好奇心太强了,情况就难以刺探下去。“为了维持皇后的宝座,整天价豁出身子来干,也够累呀。”“一开头可不是!不过,若交上个阔老爷,以后就轻松了。”“那么说,她已经缠住一个阔佬喽?”“是啊,最近,给她撑腰的后台老板似乎已经定了下来。”“能给金门夜总会皇后撑腰后台老板,当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喽!”“有专找皇后的人,男人活像个人傻瓜。夜总会的皇后并没有什么权威,把皇后搞到手,好像自己也中了什么状元似地神气起来。”“是谁呀,给联枝撑腰的那个后合老板?”“他是……”女人往四周扫了一眼,刚想把嘴贴近味泽的耳边,突然神色一变,马上作出一副有所警惕的姿态。“可是,您怎么对联枝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呢?”“不!并不是什么特别感兴趣,给皇后撑腰的后台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想只要是男人。谁都想知道。”“是那样吗?不过,最好还是对联枝不要太感兴趣。”“那又是为什么呢?”“也不用了解这个,为的是对您好。”女人微微一笑。这时,侍者过来叫她,好像连她这样的女人也另外有人点似的,这时,店里已经到了高潮,全部席位几乎都占满,由于女人不够用,似乎不能老是陪着一个初来乍到的单身客人。一个人也要占一个包座的,把女招待叫走,让他一个人孤单单地呆在那儿,就不得不滚蛋了。味泽清楚地感到店里是在撵他走。“那么,我到别处应酬一下,您慢慢喝着吧。”女人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味泽只好把她这种临别的样子当作还算差强人意的表现,就借着这个机会站了起来。走出金门夜总会后,味泽想起来这儿离《羽代新报》报社不远。星期六的晚上九点多钟,朋子自然不会在报社里。但他的双脚不由得朝那个方向迈夫。自从上次在茶馆里遇上侍者遭流氓毒打之事以后,味泽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一直没和朋子见面,也没有联系过,朋子当然也没有理他。既然她对自己一声不吭,而自己还赶着去找她,让她看来就会像求着她似的,因而味泽一直控制着自己。他想,哪怕在报社外边回想一下朋子的面容也好,于是。便向前走去,越是见不着,就越想见到她。刚一看到《羽代新报》的楼房,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喊声有些流里流气,因而味泽只回了回头,没去理会,照旧往前走。四个流氓打扮的家伙追上来。味泽以为是醉鬼前来纠缠。就决心不理睬。“喂!让你等一下,你听见了没有?”又是一阵恐吓的声音。“哦!是叫我呀?”味泽再也不能佯装不知了。“除了你能有谁!”对方的声音里好像还带着一丝笑意。由于是星期六的夜晚,街上行人已稀稀拉拉,人们大概早已回到家里,和家人欢度周未了。味泽的眼前突然浮现出赖子心神不安、孤零零地盼着他离开的样子。“有什么事儿吗?”“你刚才刨根问底地打听了奈良冈联枝的事吧?”“那……那是在金门夜总会。”味泽明白了,这些家伙是从那里盯上来的。“真是斗胆包大!你来打听联枝的事究竟想干什么?”这帮家伙显露出一股凶暴的杀气直朝味泽逼来。看来他们是中户家的流氓恶棍。“我并没打听什么!只是聊聊金门夜总会的皇后是什么样的女人。”“你这个人寿保险的外勤小子!干嘛把鼻子伸到联枝的身边来?”原来对方知道味泽的身份,他不由得全身紧张起来。“我是想碰巧也许能请她加入人寿保险。既然是金门夜总会的皇后,我想会是个好主顾。我这一行干惯了,对谁都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请诸位也考虑一下怎样?”“别罗嗦。少废话!”话音未落,拳头就到了,味泽一下子就被打翻在地。这些家伙看来惯于打人,根本不给倒下的味泽再站起来的机会。围着他一个劲地殴打。四个流氓把根本没动手抵抗的味泽打得趴在地上,就像锤打一块破布似的。四个家伙看到味泽动弹不得了才住手。“你听着,要想活命,以后就不要到处刨根问底地打听那些无聊的事!”“下一回再干这种事,可就不会这样轻饶你了!”四个流氓临走说了一句恐吓的活,吐了口唾沫。扬长而去。味泽趴在人行道的石板上,一面听着他们离去的脚步声。一面心里暗暗肯定自己追查的方向是正确的。刚才,他们追问人寿保险的外勤员干嘛要刺探联枝的情况,这就是说,他们一开头就把人寿保险和奈良冈联枝联系在一起了。单凭味泽去了趟夜总会,是根本不足以使二者联在一起的。而他们竟然把二者联系起来,这说明他们事先就准备下了联系起来的媒介。味泽想要刺探的情况,想不到竟由对方暴露了出来,如果联枝和井崎之间没有联系,中户家的打手就不会来袭击味泽。“流了这么多的血!”“快去叫警察来!”味泽的身边吵嚷起来。不一会儿,过路人和瞧热闹的人就聚了一大椎,他们可能是屏息静气、不声不响地在等这场行凶风暴的过去。要是流氓在行凶时。有人冒冒失失地叫警察,下回便该轮到他自己吃拳头了。在这个城市里,警察也和流氓一个鼻孔出气。多年的经验使市民们懂得,尽量卑躬屈节,不去顶撞。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法宝。味泽想爬起来,但感到胸部一阵剧痛。虽说身体锻炼得很棒,但四个人一齐上来毒打,可能使肋骨出了毛病。使过路人惊惶失色的那滩血。是从鼻子和打破了的嘴唇里流出来的,倒没多大关系。“味泽,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啊?”他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来是朋子站在自己的身旁,看来她还没有下班。“噢,是朋子,我挨打了。”味泽眼望朋子的脸,松了一口气。就像小孩儿淘气被人发现了似地笑了笑。“这是怎么了,怎么打得这么狠?”朋子话里带着要哭出来的声调。“遇到中户家的流氓了,没什么,伤不重,躺一两天就好了。对不起。给我叫辆车来吧!”“不行!不到医院去治一治哪行,我去叫救护车来。”“已经去叫了。”过路人搭话说。个一会儿,救护车来了,朋子一直陪着味泽来到医院。幸亏伤势不重,正像味泽自己诊断的那样,右侧第五根肋骨有轻微的骨折,所以,医生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几天。自从这次遭到袭击以后,味泽和朋子又恢复了来往。味泽冒着危险去调查井崎明美的交通意外,似乎唤起了朋子的好感。味泽把大致的情况告诉了朋子。“据我推测,明美肯定是被井崎杀害的,你看吧,等风波平息下去,早晚他会和奈良冈联枝结婚的。”“不过,即使弄清了井崎和联枝的关系,也不等于明美是被杀的呀!”“是联枝把井崎介绍给我的,要是弄清那时候他们俩就有了关系,这就是相当有力的证据。我还想。掉进花魁潭的是不是光是汽车,明美也许是在另外一个地方被弄死,而把尸体掩藏起来了呢?因为只要警察一签发事故证明,即使没有看到尸体也得付保险金。现在就已经付了保险金。”“那么,奈良冈联枝也可能知道明美的尸体藏在哪儿!”朋子紧张得脸色发白。“只要明美的尸体在别的什么地方一出现,那就是不容抵赖的证据。”“不过,如果井崎确实是把明美的尸体藏在了哪儿,他肯定会挑选一个不易发现的地方。”如果发现了尸体上留有杀人痕迹,这种犯罪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因此;对犯人来说,藏匿尸体当然要选择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我还想冒一次险。”“冒险?冒什么险?”“我了解到在汽车出事的前一天,明美一直在金门夜总会露面来着,如果是被杀害的,那也就在第二天事故发生前的二十几个小时以内。即使在另一个地方杀害她,把尸体掩藏起来,也不会跑到太远的地方去。我想,作案时用的汽车就是掉到湖里的那辆车。“你想调查汽车吗?”朋子马上就察觉到了话里的含义。“对!那辆汽车从湖里打捞出来,经警察检查以后,还扔在警察署的后院里呢!调查一下那辆汽车,也许会发现点什么线索。”“要是有什么痕迹。警察早就发现了呀!”朋子觉得,不管警察怎样与流氓集团关系密切。也会放过杀人的罪证。“不!警察是抱着明美的尸体已沉到湖底的概念而检查汽车的,所以一开头的着眼点就不对。与其说警察漏过了犯罪的痕迹,莫如说他们压根儿就从观察的对象上排除了这点。而这点给我们留下了。”“你只是刺探了一下奈良冈联枝的情况,就被人家毒打了一顿,要是中户家知道你又去调查井崎的汽车。还不知道下回会于出什么事情来呢!朋子脸上泛起不安的神色。那种担心的样子,是把味泽当成自己亲人的表示。“在警察署里,总不会干出前几天的那种勾当来。”“也不见得,他们都是一丘之貉,不过,嗳,味泽,你对工作的责任心可真强啊!”朋子稍微改变了对味泽的看法。在警察也认定是事故,公司也信以为真付了保险金之后,味泽还要单枪匹马、冒着危险、自掏腰包去继续进行调查,其他外勤员没有一个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单单是对工作的责任心。”“那还为什么?”“那帮家伙的所作所为叫人忍受不了!”“哪帮家伙?”“就是中户家和他背后的大场家族。”“那么,你是……”朋子的眼睛闪闪发光。“我想揭露他们贪图保险金而谋财害命的真相,回敬他们一拳!当然,这么一点小事可能动摇不了大场家族的权势,但是。如果谋财富命一经证实,以此为导火索,就有可能把中户家的其它一些罪恶勾当抖搂出来!中户家肯定也参与了这次谋杀。”“我也尽量协助你。”“谢谢!不过。我不愿意让你身临险境。”“我没关系,如果掌握了犯罪的证据。我就想方设法登报!”“哦?能办到吗?”现在的《羽代新报》,已经完全变成了大场家族的御用报纸,凡是对他们不利的消息,就休想上报。““有办法。可以利用编辑回家以后的空子塞进去,编辑不在,就没有核对了,稿件一定会采用。”“要是在《羽代新报》上登出中户家的干部谋财害命的特快消息,可真是大快人心。”“味泽,干吧!一定要把证据抓住,咱们俩一起干吧!”朋子感到,父亲传给她的热血冷了一阵之后重新又沸腾起来。第四章 作案现场的碎渣羽代警察署座落在市的甫郊,以前曾在市中心的布店街,但由于房屋窄小.便在南郊新盖起一座大楼搬了过来。不过。许多市民都认为,警察署的迁走,是因为布店街一带属于中户家势力的老巢,就有意“回避”了。警察和暴力集团无论怎样串通一气,若是接邻而后,也不能遇事总是装聋作哑。警察搬家的时候,就像证实市民猜测似的,中户家的大批人马都前来帮忙。在庆祝新楼落成的仪式上,中户家还向警察署的全体人员赠送了外国制造的高级圆珠笔。警察“回避”到郊区以后,即使市里闹出什么案子,也就越发姗姗来迟了。市的南郊还没有用推土机全面平整地面,警察署大楼突出地显现在田野的当中,光看一下楼房,就知道规模和设备都要比旧址高级得多。这座四层的现代化大楼是用钢筋水泥建的,里面有可以和宾馆媲美的食堂、浴室、醉汉保护室等。院子也相当宽敞,就是停放上巡逻车、职工的汽车和外面来的汽车也还绰绰有余。井崎汽车的残骸从花魁潭打捞上来后,就放在停车场的一角。这里员说是个院子,却没有同外部隔开的墙和栅栏。工程都集中在大楼上了,还没有腾出手来修整院子。所以。从哪儿都可以进入警察署的院里。不过,也不能因为要检查汽车,在大白天就大摇大摆地闯进去。等到夜静更深的时候,味泽潜入了院内。大楼窗户的灯光十有人九都熄灭了,看样子只剩下值班人员,四周一片寂静。由于大场家族的独裁政治搞得很彻底,市内还算稳定。这是一个和警察串通一气的龌龊的和平。在大场家族和中户家的压力之下,羽代市也不会发生大不了的案件。警察的太平无事实际上意味着这个城市的堕落。井崎的汽车打捞上来以后,警察便检查过了,并准备最近把它卖给废铁收购商。汽车是从百米高的悬崖上滚下去的,由于滚落的冲击,车身严重损伤。挡风玻璃摔得粉碎,右前门已不知去向,车身前头发动机部分摔得面貌全非。前保险杠,车大灯、挡泥板、散热器隔栅、马达罩等都摔断的摔断,压扁的压扁,变形的变形。车后半部比前头好一些,基本上保持着原来的形状。味泽一边留神大楼方面的动静,一边用带来的钢笔手电筒仔细检查。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杀人的痕迹。其实,即使有些蛛丝马迹。在湖底泡了好几天,也许早就消失无遗了。在黑洞洞的夜里,只凭着钢笔手电筒的一点微光,还要时刻留神四周的情况,这样的检查,很难说面面俱到、没有遗漏。味泽正要死心走开,就在这时,汽车残骸旁边高高隆起的泥土堆绊了他的脚。一一一咦?这儿为什么堆着土呢?他很奇怪,低头一看才明白,原来是警察检查汽车时,从车里掏出来的湖底的泥沙。因为汽车陷进了彻底的淤泥里,车里便灌满了湖底的泥。那些泥,警察果真检查过了吗?也许检查过了。可是如果还没检查的话……从跑进汽车里的湖泥中有可能发现破案的线索。于是,味泽就给守在家里等候消息的朋子挂了电话。“你发现什么了吗?”朋子的声音团有所期待而抬高了,那种口气就像要和味泽手拉着手一起扬帆出海,冒险航行一样兴奋。““发现一堆泥。”“泥!”味泽解释了“泥”的来历。“你的着眼点很对!”“所以,我想把泥全部偷走检查一下。可是,数量相当多,要是有汽车就可以装进尾箱里,可惜我没有汽车。朋子,你能找个嘴严的人,给我借一车辆吗?因为这要从警察署的院子里偷出来呀!”“报社里有辆吉普车,我借口采访把它借出来。”“吉普车当然好极了。不过,我要再返回报社可要耽误时间。”“我开去不行吗?”“啊!你会开车吗?”“我最近刚领来驾驶执照,一个新闻记者要是不会开车,怎么能到处采访呀。“那太好啦!我以前也有过执照,到期也没去换新的就扔掉了。不过。即使没有执照,轻易也发现不了。你会开车,那就再好也没有啦。”“你等着,我马上就去。”“你从家去报社时,一定要叫辆出租车,要是再发生上次那种情况就槽了。”“放心吧!别的不说,要是走着去,天就亮了。半个钟头就到。”不大一会儿,朋子就开着《羽代新报》的吉普车赶来,车上插的社旗早已卸下去了。“这样的话。即使警察叫停下,也不会怀疑。泥就在那里,由于放在露天地上都干透了。”“我带来了铁锹和帆布。”“太好了!我忘了告诉你带来。”“我也来帮助你弄。”“你先上车,做好随时可以开动的准备,那些泥我一个人就行了。”味泽让朋子上车作好准备,自己用铁锹把那堆泥铲到帆布上。土堆里面还有点潮湿。那堆土刚好把帆布装满,重量足有七十公斤。味泽把它搬到吉普车上,大楼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很顺利。走吧!”“这回可真成了‘泥贼’了!”“讲得真妙!从警察那里偷泥。也只有你我于得出来呀!”“要是被抓住,是否也要被判成盗窃罪?”“是啊!因为泥也是一种资料嘛!”二人视线一对笑了起来。这件微不足道的“偷窃”,加深了二人之间的合作关系,但对敌人来说,这次偷窃却成了严重的威胁。搜查科长竹村刚一上班,便觉得有些奇怪。署内的情况好像与往常不同,哪里有了什么变化,一时还没察觉出来。他觉得就好像外出时,屋里的家具被稍微挪动了一下似的。“怪哉!”他正琢磨着与往常有些不同的原因,手下的探员宇野向他说。“怎么啦?”“我总觉得署里哪个地方变了样。”竹村往窗外看了看,那种不同往常的感觉总像从院子那边来的。“变了样?不会的吧!”“可是,我总觉得和昨天的样子不同呢!”“是吗?我看不出来哪儿有什么变化。”“也许是我的神经在作怪?”“一定是。”就在这时,两个穿工作服的男人战战兢兢地走进署里来。“我们是XX废铁回收公司的,来收汽车残骸。”“噢!是废铁回收商啊。正等着你们呢!车就放在院子里。请运走吧!”宇野探员回答说。“废铁商?”竹村眼光忽然一闪,把视线转向院子。“对啦!宇野!竹村突然喊了一声。被喊叫的宇野倒没怎样,两个废铁商却吓得缩了缩脖子。“那堆泥没有了!是谁弄走的?”“泥?”“你忘啦?就是塞在井崎汽车里的那堆湖泥。原来不是像个小山似地堆在废铁旁边吗!”“噢!对啦!是没有啦!也许是谁给清理掉了吧。”“你去问一下,昨天晚上还确实在哪!”“那堆泥有什么问题吗?”“我有点担心。”宇野从屋里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转了回来。“真奇怪!谁也没有去清理呀!”“宇野!跟我来。”竹村从屋里跑了出去,站在那堆废铁旁边说:“确实有人在昨天晚上把泥弄走了。宇野,你来看,泥从这儿一直栖到院子外边。”竹村指着地面说。直到昨晚那里还是一堆泥。现在只有上堆底子星星点点地丢在那里。“谁把那些泥弄走干什么去了呢?我们这儿倒是利索了,干净多了。”字野左思右想。“一定是有人心里惦着这些泥!你想为什么呢?如果他心里惦着井崎车里塞的泥,而把它运走了,那么,这个人有可能对井崎的汽车也感兴趣。”“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为什么不把汽车弄走呢?”“把汽车弄走太显眼。‘敌人’可能在秘密调查,不想让人知道。而且,一辆皇冠牌汽车的废铁,不把卡车开来是弄不定的,而光是运泥的话,小轿车的尾箱就能装得下。”“到底是谁搞的鬼呢?噢!也许是井崎吧!”“不会是井崎!他不可能给自己招惹嫌疑。”“泥土一直洒到院子外边去了。”洒落在地上的泥上一直连到院子外边,这就是犯人的踪迹。两个人顺着这个踪迹追了下去。“到这儿没有了。”“那就是从这儿装上了车。”“哎呀!这儿有轮胎印儿。”宇野指着地面,洒落在地下的松土上清清楚楚地印着轮胎压过的痕迹。“快叫鉴别员来照像!轮胎印既然这么清楚,也许能查出是什么型号的车。”“长官!我们可以拉走吗?”刚才的那两个废铁收购商话正围着汽车残骸打转转,不停追问着竹村。“对不起,情况变了!这堆废铁还得在警察署放一段时间。”竹村冷冰冰地回答了废铁商。卖掉汽车残骸一事姑且被放下了。竹村拿起电话,拨了一下号码。冲着接电话的人说:“喂!是井崎吗?我是警察署的竹村。有点事想问问你。”对方一听说是警察,话音立刻紧张起来。“就是掉进花魁潭的那辆汽车的事。你昨晚没去摆弄它吗?”“什么?摆弄汽车……那堆度铁不是放在警察署里吗?”井崎好像一时没有理解竹村话里的意思。“如果想进警察署的院子的话,走出走进是很随便的!”“竹村先生,请您说清楚点儿.您到底想说什么呀?”“昨天晚上,有人摆弄你的汽车了!”“您是说那是我干的吗?我早就不要啦!我哪里还会去摆弄那堆废铁呢!”“确切他说。是你车里塞的那些湖泥。我们已把泥从车里掏出来堆在车的旁边,有人把它弄走了。这么说来,不是你干的了?”“车里的泥?我干嘛去弄它呢!”“我也这样想。事故证明已经给你了,你不会干那种有腥味的傻事。”“弄走那些泥能干什么呢?”“我们也搞不清。不过。肯定是一个对你那辆汽车感兴趣的家伙干的。对你的汽车感兴趣。就是说有人认为你那次交通事故很可疑。”“真够呛!听话音儿好像连竹村先生也怀疑我井崎了。”“事故证明是给你开了,可是。我们并没有见到你老婆的尸体呀!不管怎么说。这次事故让你赚了六千万日元的钱哪!”“什么赚了钱!请您别说这些难听的闲话啦!不说这些。还有很多人整天用白眼看我呢!”“就是嘛!六千万日元到手了嘛!一星半点的小麻烦就忍着吧!我们并不是卖人情,要是另一个警察署的话。就不会轻易给你开事故证明。”“对这一点我感激不尽。所以,六千万日元我决不想独自吞掉。”“好啦!这件事就说到达儿吧!那么。真的不是你干的了?”“绝对不是我!”“那么,有人正在刺探车祸的情况。你还是提防点吧!”“也许是那个家伙!”“你有什么线索吗?”“可能是人寿保险公司的外勤员在调查我的事。”“噢!要是保险公司的活,是得调查一番,因为没有尸体嘛!”“请不要再说尸体、尸体的啦!也并不是掩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保险公司人员只是调查调查,你也用不着那么神经过敏!“并不是我神经过敏,保险公司好像有些怀疑,我心里不舒服。”“噢!你还是暂时老实点吧!女人也要少搞些!”竹村用叮嘱的口气说了一句,便挂上了电话。巧妙地偷出来的泥土暂时放在朋子家的院子里,因为味泽住的是公寓的单元房子,不好运到他那里去。朋子家的院子比较宽敞,又不怎么显眼。突然运来一堆泥上,让朋子母亲吃了一惊。朋子解释说是填院子用的,她也就信以为真了。自从丈夫和大女儿死了以后,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味泽和朋子分头检查了泥土,并没有发现里面掺着特别可疑的东西。那个地方本来不是湖,而是一片山林田野,后来凭人工把水拦住,所以泥里有树林和田野的土,里面还混着沙子、石头、树根等,使人一看就想起湖底的前身。但是,泥里并没有水草和藻类,这说明那些泥是来自很深很深的湖底。里面还有几条沾满了泥的死小鱼。“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有呀!朋子的声音充满了失望。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地从警察署那里“偷”出来,竟然一无所获,她不禁大失所望。“别急!失望还为时过早,比如说,这些泥上和小鱼到底是不是花魁潭里的还没有断定。“你是说从别的地方运来的吗?”“也并不排除那种可能性。“也许是那样。不过,假定就是从别处运来的,看起来也都是一样的呀!就说鱼吧.这些可能都是鲫鱼,羽代湖本来就有的是鲫鱼。“还有些泥没检查呢!我们来检查到最后一粒吧!”味泽极力控制越来越失望的情绪,像过筛子似地检查着泥土。其实,他也不是满有把握,只是目前别无良策,只好这样坚持下去。未经检查的泥土堆越来越小了。“咦!”味泽自言自语道。他把从泥里滚出来的小石头捏了起来。刚才也有几个沙粒状的小石头。“这里头还有石头子儿啊!”朋子用懒洋洋的眼神看了看。“不!这不是石头子儿。”味泽迎着亮光来观察两指捏起来的莫名其妙的东西。那是块灰白色的东西,表面很粗糙。“是什么呀?”朋子的眼神兴奋起来。“像是混凝上的碎渣!”味泽歪着头,一半像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混凝土?花魁潭里会有混凝土吗?”“所以我觉得奇怪呢!朋子,花魁潭在有水以前是个什么样子?”“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一处山林或田野。”“潭附近没有用混凝上修筑的桥、道路或建筑物吗?”“我记得没有那类东西。那一带是羽代最荒凉的地区。”“那么说,这块像混凝土碎渣似的东西,肯定是从别的地方运来的。而且,你来看,这个碎渣的颜色是多么新鲜!要是长期丢在水里或上里,颜色应该很陈旧才是。”“对呀!”俩人眼神渐渐地精神起来。“不过,要是说井崎的汽车在行驶中这类碎渣飞进了车里,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朋子提出另一种可能性。“是啊!那是没什么奇怪的。不过,一般来说,汽车行驶中崩起来的石头子或碎渣,是要飞向车身外侧的。”“要是碰到什么上又弹回来呢?”“挡风玻璃是摔碎了,可是,警察公布情况时说,车往下滚时关得严严实实的。”“这么说来,碎渣怎么会跑到车里去了呢?”“东西很小,钻进车里的机会多得很。比如挂到衣服角上带进去。或者随着口袋、布块一同上了车。”“车里并没有口袋或布块呀!”“肯定是在汽车掉进花魁潭以前就收拾利索了。因为汽车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所以要尽量不让车里留下‘莫名其妙’的东西。”现在,他俩对那个“莫名其妙”的东西的用途有了一个共同的设想:一个漆黑的夜晚,一具用口袋或布裹着的尸体从车上卸到地上,把尸体扔掉后,生怕口袋或布日后成为罪证,便带了回去。可是,犯人没有注意到,有块小小的碎渣粘在上边,收拾完口袋或布以后,碎渣便留在了车里。那么,这个碎渣就是从扔掉尸体或掩藏尸体的那个地方带来的。这就是说,那是作案现场的碎渣。“不管如何,我要调查一下这块碎渣的来历。我在东京有个朋友,是那方面的专家,费不了多大事。”味泽满怀信心他说。第五章 堤坝的祭祝羽代警察署检查了印在湖泥上的轮胎花纹,结果鉴定出那种轮胎是适于在山地险路上行驶的汽车,轮胎的花纹是横沟型,牵引能力和刹车性能都很先进,轮胎规格的尺寸是7.60~15~6PR,据分析可能是安在吉普车上的。近年来,为了提高吉普车的性能,特地换了一批轮胎,这种型号的轮胎,只有M公司生产的7X年型以后的汽车才能安得上。若是M公司7X年型以后的吉普车,本地区只有屈指可数的几辆。那辆车轮胎花纹的深度是12.8MM,而这种型号的轮胳花纹,本来是13.3mm,据说,1mm的磨损相当于行驶三千到五千公里,所以那辆汽车应该是行驶了一千五口到二千公里,因为据说只有7X年型以后的汽车才能安装这种轮胎,所以那轮胎看来皇新车上装备的,不是后来换上的。对井崎的汽车感兴趣的人,不会是从远地来的。这么一来,在羽代市和市的左近拥有7X年型以后的吉普车、装有轮胎花纹深度为12.8mm的人、就越发寥寥无几了。竹材通报了所管辖的陆运事务所。味泽把从湖泥里捡出来的那块混凝土渣似的碎块寄给了东京的朋友,请他给化验一下。他是味泽高中时候的同学,在大学的工学院应用化学系学过高分手化学专业。现在在某化学工业公司的高分手研究所工作。味泽记得,几年前在校友会上和他见面时,他说正在从事接合剂的研究。味泽认为,混凝土、水泥也井非没有类似接合剂的地方。几天以后。他打来了电话。“哎!没头没脑弄那么个怪玩艺儿来化验。吓我一跳!那位朋友苦笑着说。“真抱歉!突然给你找了个怪差事。因为除了你。没人可求呀!味泽道过歉,接着问道:“你弄清是个什么玩意儿了吗?”“噢。差不离吧!”“到底是什么呀!”“正像你估计的,是一种混凝土。”“到底还是混凝土啊!”“不过,有点特别.叫作可塑混凝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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