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可别慌慌张张的,对伤口不利呀!”味泽的嘴角上挂着一丝笑容,他轻轻地按住了风见的身体,虽然只用了一点点力气,却像泰山压顶似的。“这……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风见极力装得镇静,但手表就在枕边,却连瞅一眼的功夫也没有,估计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四周一片寂静,夜显得更深了。“我是来探望你呀。”“探望?你白天不是来了吗?”“来上两趟有啥不好!”“现在不是探视时间,你走吧!”风见说着。手悄悄地朝枕头下伸去,那里放着叫护士用的电铃拉线。“你手在找什么?”味泽早就盯住了风见的手。“没……没什么?”“你要找的,是这个吧?”味泽用手指挑着电铃拉线,对面部肌肉颤抖的风见说。“你有事也别找护士啦,由我来代替。”“没……没什么事。”“是吗?那么,这个电铃就暂时靠边站吧!”味泽恶作剧地把电铃拉线放到风见够不着的地方。“我要睡觉了,你没事就走吧。”“有点事要问你呢。”“问我?”风见心里扑腾一跳。“前些天,你们干嘛拦劫我?”“不为什么,碰巧你从那儿路过,想和你开个玩笑。”“你们说不许打听山田道子的事,为什么?”“不知道呀!”“我听得真真切切。”“我不记得说过那种话。”“是吗?那么。我来让你想起来吧!”“我真不知道。”“山田道子和你是什么关系?”“拦劫你是我不对,请你原谅。”“你还有俩个同伙呢、把他们的名字和住址告诉我吧。”“我不知道。”“你们不都是‘狂犬’的队员吗?”“我们不过是在‘钢盔’快餐部认识的,不知道名字和住址。”“你是一问三不知啊!好吧,好吧!我来让你一下子都想起来吧!”味泽冷笑着,靠近了床边。“你……你要干什么?”味泽逼上来的样子是那么可怕,把风见动弹不得的身子吓僵了。“你脑袋挨了撞,什么都忘了。因撞击引起的健忘症可以凭新的撞击恢复过来。我把你的头往铁床架子上撞几下,大概你就会想起来了。”“别碰我!”“不过,再次敲打敲打你的脑袋,你那好容易要痊愈的伤口,说不定会再破裂。你的脑袋现在处于微妙的状态,当初要是没戴头盔,你早就上面天了。现在你的脑浆可能就像快要熄灭的余烬似地勉勉强强保持着平衡,要是再给它加上点新的撞击,你想会怎样呢?这回,你可没带钢盔啊!“你再不走,我要叫警察了!”“呵呵,你怎么叫呢?”味泽把电铃拉线垂到他眼前晃来晃去地摆动着。“我求求你,你走吧!”“我不是说了吗,你要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走。”“我不知道,没法回答你。”“你好像还不知自己的处境,你的同伙把你撞倒就逃走了,你差点被你的同伙撞死,你没有任何理由掩护他们。”“那么,你还是要让我来撞撞你的脑袋好叫你想想吗?”味泽说着,把两下插到风见的头下,就要把头抱起来。“等等!”“怎么?这回想说啦?”“我没强奸她!“你们三个人轮奸了山田道子吧?”“我没有!我只是放哨,我一直都是放哨。”“那么,是谁干的?”“说!”“可别说是我说的。”“你要老老实实交代,我就给你保密。”“是头头和津川。”“头头和津川?是哪儿的人?”“津川在汽车厂工作。”“头头是谁?”“为了你的安全,还是不知道为好。”“说!”“是大场先生。”“大场?”“大场市长的公子。”“你是说大场一成的儿子是你们头头?”味泽猛然觉得一束强光照射到眼睛上。“对啦!他是”狂犬‘的统帅,是我们学校高三的学生。““市长有三四个儿子哪!”“是老三。”这回捉住的猎物可真不小。不仅猎物本身非同小可,在它的后面还有一大帮眷属。“是大场的三儿子和津川强奸了山田道子?”“嗯!头头老早就看上了山田道子、勾引过她。可是她置之不理,于是我们就埋伏在塑料温室附近强奸了她。头头让我也去强奸她,可我觉得没劲儿。”“你们后来是不是还继续纠缠着山田道子不放?”“山田道子的爸爸是羽代交通公司的公共汽车司机,我们头头的哥哥是那个公司的经理,我们吓唬道子说,要是她胆敢不听头头的话,就把她爸爸开除。她无可奈何,只好和我们鬼混。”“你们前些天袭击我,是山田道子告诉你们的吧?”“不是,‘狂犬’的队员告诉我们说,你在‘钢盔’快餐部追查山田道子,所以我们才想吓唬你一下。”“你刚才说,他们一直让你放哨?”“除了放哨,我还要去叫头头玩弄过的女人。其实我从没动过女人一根汗毛。”“这么说,除了山田道子,还搞过别的女人?”味泽一步步向核心问题追问下去。不打即招的风见脸上现出了不知所措的为难神色。“不过,那都是些女流氓。”“越智朋子可不是流氓。”追问的刀锋在要害部位的表皮上先划了一下,然后一拧就刺进了核心。风见大惊失色。“怎么?吓坏了?九月二日夜里,不!正确他说是九月三日的凌晨,强奸了一个名叫越智朋子女人的不正是你们吗?”“不!不是我们!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强奸和强奸杀人,犯罪的性质是不同的。风见满以为味泽不过是为山田道子而来,一知道他的真实意图,便慌了起来。“既然不是,你又为何这么害怕呢?”“和我没关系!”“别喊!你们拦劫我的地点就是杀害越智朋子的地点,你们对那一带很熟呀!”“是偶然……偶然的巧合!”“你就是小说也没关系!我会从大场的混帐儿子和津川的嘴里掏出来,我就说是你说出来的。”“求求你,可别这样!”“那你就老实交代!杀害越智朋子的是谁?在场的是不是就你们三个?另外还有谁在场?”“求求你,我说了他们会整死我.”“你要不说,现在就整死你!如果你不是凶手,作别人的替死鬼。你不以为太傻了吗?你要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我会请求警察保护你。““警察靠不住。羽代的警察都是头头他爸爸的人。”“是吗?凶手还是大场的混帐儿子啊。”“啊!”“现在你想不说也晚了!你也是同谋犯吧?”“我没杀人。我在旁边放哨来着,头头和津川慌里慌张跑来,我就跟着一起逃跑了。后来才知道把那女的给弄死了,我觉得这下子事情可闹大了,吓得魂都丢了。”“你们为什么袭击越智朋子?是像山田道子那样,早就盯上了吗?”“不是。那天夜里。我们三个还像往常那样兜风,发现一个挺帅的女人独自在那里走着,就一时心血来潮袭击了她。可是,没想到那个女人拼命抵抗,由于用力过猛竟把她弄死了。不过,我离那地方挺远,知道的不大详细。真的,请相信我,我可不敢杀害女人。”事情清楚了,朋子的死与造反大致没有关系。正如推测的那样。大场的儿子就是犯人,说起来也真是该着。“现场就是大场、津川和你三个人吗?”“就三个人,我在路边放哨来着。”“‘狂犬’有三百人呢。为什么就你们三个人去兜风?”“全体行动大伙都参加,找女人的时候,一直是我们三个人,这是为了保密。一年前,我们三个偶尔在一起兜风,搞了一个单身走路的女人,从那就得到了甜头。”“你放哨得到甜头了吗?”“头头给了我钱,是一笔很好的业余收入。”“真没出息!你不是有的是钱吗?”“我想换一辆功率大的摩托,爸爸不肯给我买五百CC以上的摩托。”这位高中生,把帮助别人强奸妇女的报酬拼命攒起来,竟是想买一辆功率更大的摩托车!这是在机械文明高度发展中。精神还停留在幼稚阶段的可怜的年轻人的写照。他也许想跨上高性能的摩托车,来挽救他精神上的落后!味泽终于找到了罪犯。虽然弄清了朋子之死并不是出于对造反的报复,但同大场体制正面交锋已成了定局。不管对手是多么强大,为了雪耻朋子遭受的欺辱和被杀的怨恨,这场冲突是不能回避的。为了同大场进行决战,味泽认为必须把自己这方面分散的力量集结起来。面对大场的强大体制,即便尽量集结自己的力量,也不过是在巨大的岩石前把沙子变成碎石而已,但至少比沙子要大些,而且,要是用法得当,碎石子也会变成炸毁岩石的炸药。一小把炸药,也会把一堆巨大的岩石炸得粉碎。四“糟蹋你姐姐的犯人已经知道了。”“哦!真的?”山田范子瞪大眼睛。在分散得稀稀落落的自己人当中。她是味泽心里暗自依靠的一个人。““是真的。罪犯还不只一个。”“到底是谁?“是‘狂犬’一伙,主犯是他们的头子大场成明。”“大场?”“是大场家族里的,大场一成的三儿子。另外两个是他的小喽罗。”“原来是大场家族的人啊。”可以看出来,范子突然像身上没劲儿了似的,她的表情说明,她心里已经体会到姐姐不肯说出犯人的名字,也不无道理。“不要因为是大场家的人就胆怯呀!”“不过,要是和大场作对的话……”“我知道你爸爸在羽代交通公司工作,可是,奸污你姐姐的罪犯也是杀害我未婚妻的凶手,我们一起控诉,就会非常有力。”“有证据吗?”“他的一个同伙招供了。”“我害怕!”“范子,怕是不行的。市民中还有好多咱们的人。拿出勇气来吧!”“可是,被奸污的不是我呀。”听到大场的名字,范子突然变得胆小怕事了。“那些混帐东西说不定还在打你的生意呢。只是还没暴露出来罢了。受害者,除了你姐姐,还有好些人,今后还会出现受害者。现在是让这伙人尝到罪孽报应的大好时机。”“您说我谈怎么办?”“你要设法说服你姐姐和你父母,请他们去控告大场成明。奸污你姐姐的至少有两个人,这种情况,就是你姐姐本人不去控诉也可以告发。不过,不管怎样说,还是受害者本人的控告有力得多。那个好容易才招供了的小喽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推翻自己的供词。不!警察一出面,他肯定要翻供。到那时,若是没有本人的控诉就没有力量了。““姐姐不同意呀!”“所以我才来求你,此时你要不毅然决然站出来。犯人今后肯定还会缠住你姐姐不放!”味泽提高了嗓门。“今后还要?”范子的神情有些变化。“是啊!肯定还会纠缠不放。你姐姐是他们叼在嘴里的一块肥肉,那伙衣冠禽兽决不会把好容易弄到手的猎物轻易放掉。”“范子,现在不是前思后虑的时候,是行动起来的时候,你要真的想搭救你姐姐。就助我一臂之力吧!”味泽抓住范子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一下。味泽下一个访问的目标,是原《羽代新报》社会部编辑浦川悟郎。由于那次失败的造反,他受到停职处分,呆在自己房里闭门不出。事情明摆着,虽说是停职,肯定不会止他恢复工作的。幸好工资还照发,生活倒不成问题。这种作法正是大场的狡黠之处,因为一旦堵死了生活之道,说不定会逼上梁山。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所以,只剥夺了他的工作,把他养活到死拉倒。离开工作岗位还役多久,浦川却完全消沉潦倒了。味泽访问他的时候,浦川正躺在卧室里看电视。大白天屋甲酒气冲天,他两眼通红无神,表情呆滞,胡子乱蓬蓬的已有四五大没刮了,看上去老了好多,电视虽然开着,他却几乎不瞥一眼。他这副样子,叫人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和那个帮助朋子策划对大场造反的《羽代新报》社会部编辑是同一个人。味泽亲眼看到了一个失去工作的人竟然老得这么快。他看见味泽时,几乎忘掉了是谁,大场养恬到死的策略看来真有效。味泽扼制着大夫所望的情绪,开始了说服动员工作。对味泽满腔热忱的话,浦川一点也没有反应,也不知他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浦川先生。现在可是杀回马枪的好时机呀!刚刚从羽代河堤里挖出了井崎明美的尸体,又弄清了杀害越智朋子的凶手是大场的儿子,以人场的儿子为头目的市内‘飞车族’集团轮奸年轻姑娘的事情也揭露出来了,把这些受害者团结起来,一同控诉,再加上浦川先生把羽代河滩地的不法行为通报给新闻界,就满能够推翻大场体制,浦川先生要是站出来,就有了强大的说服力。新闻界会站在我们一边。”“没用!毫无用处!”浦川喷出浓浓的酒味,把味泽的话拦腰打断了。“没用?”“是啊!那么作了也毫无用处。在这个城里,要想推翻大场,简直是痴人说梦!”“不是作梦!您知道,井崎明美的尸体是从羽代河堤里找到的呀!现在人们视线都集中在羽代河上,要是现在揭露河滩地的不法行为……”“所以我说是作梦呀!叫井崎什么的那具女尸与河滩地问题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就是有联系,我也敬谢不敏,和我没关系。”“和您有关系!”味泽想说,您莫非忘了越智茂吉对您的知遇之恩了吗?但一说此话就会吵起来。“事情已经过去了,统统完了。我已是风烛残年,不想再流落他乡了。只要不吭气,老老实实的,就有碗饭吃。工资还可以照领,我老伴也满高兴。刚停止工作的时候,可真够受的。不过,我一点点地想通了,你就是呕心沥血地干。一生还是一生,纵令为那争分夺秒的特快消息拼死拼活地于,读者也未必殷切地盼望那种消息。用什么洗衣剂啦,闹钟啦等一些扩大报道,就轻而易举地把报纸面貌改变了,这就是证据。我们面向的读者,毕竟就是这一类!工作嘛,你就是说得多么神乎其神,也不过是公司的事,少了我一个,公司一点几也不为难,即使认真工作下去,到了退休年龄还不是被赶出去?反正都是一样,舒舒服服领钱该有多美!我算明白了,以前,忙得连和家里人说话的时间也没有,就像驾辕的马一样,那种日子,不是人过的,现在的生活,才是人的生活哟!”“不对!你在欺骗自己。因为你被剥夺了工作,感到寂寞才以酒浇愁。”“我不打算同你辩论。总之,我现在的生活满舒服,革命也好,造反也好,想搞你就搞吧!不过,不要把我拉进去,谁想搞就让他去搞好啦!”“浦川先生,你从敌人那里领得堵口钱,厚着脸皮活下去。不觉得于心有愧吗?”“堵口钱!”浦川喝酒喝得朦胧的眼睛。闪出一线光芒。“是的!是堵口钱!你现在从大场一成那里领来堵口钱,把什么新闻记者的良心,什么男子汉的骄做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如果不是忘掉,就是把眼睛闭上了。为了几个臭钱。你就把作人的基本东西统统出卖了!”“你给我走!我的基本东西。是家庭和现在的生活!浪漫的正义感是当不了饭的。我再也不想和你谈了,你走吧!”“您再想…想,再想一想吧!您真的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吗?您就这样把新闻记者的灵魂浸泡到酒里,对大场的胡作非为置若罔闻,您就不后悔吗?”“后悔?我丝毫也不!你口口声声说大场胡作非为。把他揭露出来又能管什么用!羽代能好起来吗?哼!你无论怎么揭露胡作非为,世道一点也不去好起来,反而会更糟!羽代正是由大场掌握着才得到安定,要是推翻了大场,就会闹得飞沙走石、大昏地暗!而那些飞沙走石还不是落到市民身上!大场是否一手买下了河滩地,那和我们没关系,对那些去卖河滩地的市民来说,也不过是些年年遭水淹、无法待弄的赖地。在那里修上一条大坝,把它变成上等地,那正是大场的高明才智。对你这个外来户来说,毫不沾边。你要是知道了杀害朋子的凶手。你自己去告发好啦!根本没必要和河滩地问题扯在一起。好啦!话说到此你都明白了吧?你还不走吗?我要睡午觉了。”“你嘴上说不打算和我辩论,可你却热情十足地为人场进行辩护,这也是为领工资,不!是为了‘领赏’吗?”对味泽这句辛辣的挖苦,浦川醉熏熏的脸上出现了另一种神情。他本想反驳几句,但突然泄了劲儿似地把手一摆,作出赶味泽走的姿势。第十二章 窒息致死的阴谋大场一成有四个孩子。长子大场成太是大场企业集团的核心企业一一一“大场天然气工业”的总经理“次子大场成次是羽代交通公司的经理,兼任人场几个子公司的董事,女儿繁子嫁给了《羽代新报》社长、大场集团专务董事岛岗良之。最小的四子成明还在上高中。尽管他的哥哥姐姐个个出入头地。成了家庭的支柱,唯独这个成明从中学起就走上了邪路,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或是嗅香蕉水,因而常被警察拘留。但是,因为警察也是大场一成手下的走卒,所以总是内部悄然处理,从不声张出去。不过,成明却屡教不改,警察很感棘手。最近,他在市里组织了一个叫“狂犬”的“飞车族”集团,自己当了头头。每当周未。他们就开着车从郊区一直窜到外县去,和其它地区的“飞车族”打架斗殴。羽代警察署不只一次对大场一成说:在我们管区内怎么都好说,在外边闯了祸,我们可就爱莫能助啦。“一成也很挠头,就把成明叫来严加训斥,成明当场虽然表示要痛改前非,可是一转身,依然恶习不改。“这小子是大场家的败家子儿!”一成气得直骂。可是,逆子反招宠,他对成明最偏爱。成明完全看透了一成的偏爱,便越来越有侍无恐。他以大场家的势力为保护伞随心所欲地胡闹,一闯祸就逃到父亲偏爱的翅膀下。最近几天,大场发现成明有些心神不定。大场发家以后,一成的孩子一个个都独立出去,成了一国一城甚至数城之主。成明是小儿子,是在一成以为不会再有孩子的时候出世的,现在还没有成家立业。最近几天,成明一直没在餐桌上露面。“成明怎么啦?”一成问摆饭的女佣人九野。“他说心情不好,不肯出屋子。九野比一成的妻子还了解成明的事。“心情不好?已经三四天没露面了,是病了吧?“不像有什么病。”“饭都不吃,整天憋在屋里,就会真的憋出病来呀!“我把饭送到他房间去了,可是他总是吃的不多。”“成明这小于是不是又闯祸啦!一成猛然回过味儿来,而且,这次的祸看来还不小。他咋咋舌头,急忙吃了点饭,便起身离开餐厅。别的孩子,已成了他得力的帮手,协助他掌管着大场王国,唯有成明使他头疼。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又觉得成明可爱,为了保护成明,大场王国不借倾国出动。一成溺爱成明。一成走到成明的房间,想推门进去。谁知门从里面锁上了,他越发感到事情非同小可。一敲门,他觉出里面正屏息注意着自己的举动。“成明!侠开门!是我呀!一成说。“爸爸,现在我谁也不想见,您让我一个人呆着吧!“到底怎么啦?大小伙子整天憋在屋里……”“行啦!让我一个人呆着吧!“开门!一成斩钉截铁他说。这位大场家族的统帅,又是这个巨大王国帝王的一声充满威严的大喝。顿时把败家子软弱无力的抵抗征服了。屋里乱七八糟,成明蜷缩在屋子中间,像堆腐肉瘫在那里。实际上,屋里也确实充满了霉烂的气味。“臭!真臭!把窗户打开!怎么能老憋在这种地方。‘一成紧皱双眉,亲自把窗户打开,转身看了看成明的面孔,见他面容憔悴,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你怎么啦?要是病了,就快让大夫看看。一成让成明那憔悴的模样吓了一跳。“没什么。“还嘴硬呢!快说实请,闯什么祸了?”“我不是说了什么也没干吗!“成明!冷不丁听到父亲厉声大喝,成明吓得哆嗦了一下。一成抓住这个瞬间机会,立即用温柔的声调说。“好孩子,听话啊!你是我儿子,你闯了祸,正烦着哪,这点儿事我这个当爸爸的还会不知道!父亲有保护子女的义务,不管你闯了多大的祸,爸爸都有本事把你搭救出来。”“不管多大的祸……”成明抬起眼皮,法生生的眼神里显出要依偎的哀求。“是啊!不管你闯了多大的祸,没有我办不到的事。大场一成的话里充满了自信。“爸爸!我害怕!成明的神态就像婴儿要扑向母亲怀抱似的。他这么大了,懂得父亲的心理,在父亲面前作出害怕的样子,就会得到父亲更宽厚的庇护。“不要怕,有我在你身边。来,快说吧!一成把手温存地放在成明的肩上,这副样子,与其说是普通的父亲,倒不如说是个溺爱宠儿的糊涂父亲。“风见被抓住了。“风见是谁!”“我手下的人。“你手下的人被谁抓住了?”“被警察!他肯定都招了。“风见怎么会被警察抓住了?你说招了,招了什么呀?你从头按着次序说。一成一边诱导一边归纳成明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等到弄清了成明闯的祸,一成轻轻地舒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一成一块石头落了地。强奸一两个姑娘,花上几个钱总会了结,警察那方面通融一下也就会给打圆场的。可是,一看成明还是心神不定,一成心里又出现了新的不安。“你是不是还瞒下了什么?”“都说了,没瞒下什么。”“既然那样,就别愁眉苦脸啦,不管风见讲了些什么,我会很好给你处理的。你要接受这次教训.不要再搞良家妇女了,像你这个年龄,搞女人还太早。”一成准备事情处理完后,再好好教训成明一顿,现在要是训斥他。恐怕会起反作用。“我再也不干了。成明一本正经地低下了头,这在他是从没有过的。一成心里的疑团并没有消除,而且越来越大。是啊!成明刚才的话里有个人名他好像听到过,这在他心里结成一个疙瘩,加上成明愁眉不展的样子。越发加重了他的疑虑。“成明,你刚才说过AJISAWA?”“嗯!那人三番五次在‘钢盔’快餐部打探山田道子的情况,所以我们才去吓唬他。”“那家伙是个什么人!“不知道,好像和山田道子有关系。风见就吃了那人的亏,给逮住了。“AJISAWA,是味泽吧……嗨!那人不是人寿保险商吗?大场按着名字的音终于找出了心中请想的人,他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噢!您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自称到‘钢盔’快餐部是为了劝人加入人寿保险什么的,我想反正是瞎说,就没放在心上。爸爸,您知道那个家伙吗?”父亲对味泽作出的反应,倒使成明吃了一惊。“味泽怎么会打探山田道子的事?”一成的眼神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不过,一男一女嘛……”“胡说!大场一成厉声打断了成明的话,这把成明吓得发抖。对他来说,父亲虽说慈爱,但在任何方面都赫赫不可一世的父亲也还是他敬畏的对象。一成好像看透了成明的内心世界,两眼盯着他说。“味泽那个人,好像和九月初被弄死的那个名叫越智朋子的姑娘有过来往,你也许知道那件事吧?她是《羽代新报》的记者,越智茂吉的女儿,所以《羽代新报》和各种报纸都大肆报道过,凶手至今没有发现。味泽要是到处活动的话,一定与这个女新闻记者之死有关。那个案子,被害者也遭到了强奸!一成说话的时候,成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儿子脸色的变化,一成早就看出来了。“成明!你怎么啦?哪儿不舒服吗?成明像个哑巴,身体像筛糠似地抖起来。“嗨!你说,到底怎么啦?莫非你……”一成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但他赶紧打消了。那种事不会是他干的,可是,成明的神色越来越说明事态的严重。“糟蹋越智女儿的犯人说是不只一个人。一成像是追溯记忆,自言自语他说。成明突然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不是我!我没干!成明态度的突然变化,使一成觉得再也没指望了。“谁也没说是你干的呀!“我没干!我没干!我没干哪!成明号叫着,一副走投无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成让成明的感情任意发泄了一阵,然后说:“好啦!都说出来吧!成明也明白,除了投靠在父亲的保护伞下,再也无路可逃了。爸爸也许能把自己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只有爸爸有这种能力。然而,成明的坦白给了一成当头一棒。一般的事情他是不会吃惊的,要是杀人可就不同了。而且这又不是单纯杀人。是轮奸了一个女子之后又把人弄死,这种事是无法搭救的。况且他的儿子已亲口承认自己是主犯。纵令羽代署是大场的私人警察署,要是知道大场家族里的某人是强奸杀人犯,也不能坐视不管。就是想坐机不管也办不到.还有别处的警察盯着,因为只要是强奸杀人犯,羽代署是不能凭自己的意愿处理的。“风见也在场吗?”一成还想找出一线希望似地间。“快说!在,还是不在?”一成连连逼问。“在……在场。成明用嘶哑的声音勉勉强强地回答。“还是在呀。事态比预想的还要严重。风见如果都吐露出来,那就一切都完了。不!也许他已经全部招认了,正因为这样,成明才担心得吃下下饭。如果消息已传到警察耳朵里,总会有个通禀才对,既然还没有风声,那么……一连串的想法在大场一成的脑子里团团打转。“爸爸,我该怎么办呢?”成明向父亲作了坦白后,像卸下一副重担似的带着明快的表情问。“混帐东西,你先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吧!”一成这次才真的动了肝火。不管怎样,一成还是把中户多助找了来。这种时候,最可信赖的还是中户。“这么说。是成明少爷把越智朋子弄死的?”凶手出乎意料,连中户都吃了一惊。“听说还有两个恶作剧的伙伴。但主犯是成明。“这可不好办啦。“那混小子竟干了这等意想不到的事,弄不好会要我的。不!要大场家族的命。还有,买河滩地的问题,从河堤里找出井崎明美尸首的问题。现在,无论如何也得把成明闯的乱子遮掩过去。”“味泽四处活动,真令人担心哪!“如果风见对味泽都交代了就糟了。不!说不定他已经都交代了。如果味泽拿风见当证人出来控告的话,就一点儿也遮盖不了了。哎呀呀,有没有万全之策呢?”“把风见的嘴巴封起来怎么样?”中户不动声色他说。“这个,我也想过,不过太危险。”“如果不封他的嘴。不是更危险吗?”“你看行的话就随你的便吧!但可绝对不能给我惹麻烦。“过去我干过一次砸锅的事吗?”“没有,所以我才把你找来。”“这件事就请您交给我办吧!中户信心十足他说。中户辞别了大场一成,立即派人了解风见俊次的情况。俊次是市内牙科医生风见明广的次子,羽代高中二年级学生,他的学习成绩在学校居中游,性格拘谨,独自一人什么也于不成,整天围着大场成明转,像个跟屁虫。他和成明以及另一个伙伴拦劫味泽时,逃迟了一步,从车上摔了下来,住进了市民医院。“市民医院?他可进了一个好地方呀!中户冷冷一笑。这个医院完全是大场一成的私人医院。风见俊次困脑震荡和锁骨骨折住进了这所医院,神志还很清醒。糟糕的是,听说味泽迸过风见的病房。“不好办哪!”听了手下人的报告,中户咋着舌头。现在已是刻不容缓了。“味泽本来是被拦劫的受害者,却装作救了没来得及跑掉而摔伤的风见,博得了风见父母的信任。不过,味泽肯定另有鬼主意。中户的心腹党羽支仓一五一个地作了汇报。他的头衔是中户家的核心一一一中户兴业调查部部长。这个部是中户行凶作恶的执行机关,支仓就是这个部的头子。如果说中户家是大场家族的私人军队,那么,支仓就是冲锋队队长。“另有鬼主意?支仓的汇报。使中户的脸上动了一下。“味泽差点儿被风见轧死,所以他不可能真心实意地探视风见。”“是啊,不错,这点可以利用呀!中户眼里炯炯发光。“我们要是将计就计利用他的打算的话,应该越快越好。听说调光透视的结果,风见头部受的伤不算严重,由于年轻,骨折部位也很快就会痊愈。”支仓很快领悟到了中户的“将计就汁”,也许,在中户还没想到以前,他心里早就在琢磨将计就计利用味泽了。“据说,头部伤很不稳定,忽好忽坏。中户注视着支仓的眼睛,像是在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方法就随你便吧!风见俊次突然头部伤势恶化。“是,一两天内,我给您送‘喜报’来。支仓像一条忠诚的狗,在主人面前低下了头。味泽走了以后,浦川悟郎一直呆呆地出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味泽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心里就像开了锅一样翻腾起来。“堵口钱?说得多刻薄呀!浦川反复回味味泽临走时丢下的一句话。“不!岂止说了堵口钱,还说了领赏!这话,使他像吞下了黄连苦胆,越来越感到苦得要命。酸甜苦辣中感觉最强烈的要算苦味了,而味泽的话竟成了浦川心里的昔水,控制了他全身。多少一点抵抗也会马上让这股苦水给包围、浸泡透了。的确,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呆下去,生活的安定是可以保证的,也无需为争分夺秒的特快消息去拼死卖命。能和老伴一起安安稳稳地生活,这才是真正的人的生活。以前的生活是一场错误。浦川极力想这样说服自己,然而味泽却说他为了换取可怜已已的“赏钱”,把新闻记者的灵魂都泡在酒里,对大场的胡作非为佯装不知。这些话使他心里的苦汁蔓廷开来,随着苦水的水位和压力的升高,在他心里占据了压倒的优势。“可是,他让我怎么办哪!我什么力量也没有呀!“真是这样吗?我要是全力以赴去把如同朋子遗书的那份羽代河滩地下法行为的报告刊登在报纸上,不是还能做得到吗?我是原社会部的编辑,现在对《羽代新报》还有点影响。在我还有影响力的时候,要是把‘朋子的遗书’传播给以前的同行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