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 上杉谦信-49

至於成田长康不告而别,则是事实,但另有其因。成田长康与长野业正、太田资正等人并称大将,但在政虎就任关东管领大典中,长野和太田都有任务在身,只有成田没有分配到任何工作,与其他诸侯杂列院中。成田自感愧愤而去。政虎之所以未重用成田,实在是因为他时而投靠宪政,时而投靠小田原,虽是剑术名人冢原卜传的弟子,武功精妙,但人品并不佳,政虎自然疏远他。两相比较,似乎《上杉年谱》的记述较为正确。不过,政虎也放弃原先想奉近卫前嗣为关东将军的想法,因为关东诸将不服前嗣,因此改立现将军义氏的长兄藤氏为关东将军。四政虎回到厩桥,最高兴的莫过於近卫前嗣了。他终日无所事事,交游对象也只有随他从京都来的西洞院大臣,早已觉得烦闷难当。一看到政虎,便满脸是笑:「唉呀呀!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等得我好苦啊!」「有事吗?」「没有,只是很想见见你罢了,哈哈!这回真要恭喜你了,好威风的管领,这么一来,你就和我是同族之人罗!我真为你高兴!」近卫前嗣指的是政虎继承上杉家世之事。上杉家原是京都藤原北家的劝修寺家分支,镰仓时代随将军宫宗尊亲王下关东,自此在关东落地生根,後来因领有丹波何鹿郡上杉庄,遂以上杉为姓。政虎继承上杉家,就等於认藤原家为宗,也等於和藤原家出身的前嗣同宗。「这话该我来说才是,今日有幸与殿下同宗,实乃无上光荣,还请殿下多多关照!」当日,为犒赏将士而开的庆功宴上,近卫前嗣和上杉宪政都列席。入夜以後,宪政先行告退,前嗣则酒兴正起。初更方过,庆功宴罢,但政虎仍意犹未尽。「殿下已尽兴了吗?我们还没尽兴哪!」「哪里就尽兴了呢?就是喝到天亮也无妨,好久没跟你见面了,今天我可要喝个痛快!」政虎酒量极佳,平常宴罢,总要移席到内殿客厅再开小宴,与赏识的近卫武士再喝几杯。今日也不例外,酒宴移往内殿。但酒过三巡,前嗣突然建议:「这样重复喝没什么意思,我看到我那里去喝吧!情趣不同!」「有什么特别情趣吗?」「也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我那里可以望见赤城山,此刻月亮也近中天,凉风习习,咱们一边观山赏月,一边对饮,岂不更妙?」「的确!今天的夜色也不错哩!」政虎望著敞开的院中,屋檐很深,看不到月亮,但明亮的月光溢满院中,树丛的叶片上发出晶莹的清光。「夜色清朗,观山赏月,一定很有意思,走吧!」政虎把酒杯搁下,回头对年轻家将说:「你们也一起来!」近卫前嗣的邸宅在城北一隅。厩桥城是背临利根川向东面而建,因此坐在前嗣的居室中,东北方便可望见赤城山顶。赤城山山脚原野极广,连绵近二十公里,廐桥城也在原野一端。从此处仰望山势,坡度到远处突显陡峭。在高挂中天的清朗月色下,赤城山雄伟耸立,政虎兴起一股感动的冲击,不觉赞叹:「好美!」「不错吧!你再看看这边!」前嗣指著左方。只见自遥远北方流过赤城山原野的利根川晶亮地婉蜒在宽广的河滩上,青白色的光泽像细带似地穿梭在河岸的芦苇丛中。再仔细看,河岸上一星星晶亮的光芒,忽明忽灭,怱远怱近。「那是萤火虫,不巧今天有月亮,看不出什么,要是在没有月亮的晚上或是阴天夜里,它们就像繁花乱开似地美丽极了。京都宇治川的萤火虫闻名天下,我看还比不上这里,你瞧!这里的视野多宽阔!」政虎又是看得入迷片刻,众家将亦然。他们忽而仰望赤城山,忽而俯视利根川,无不对眼前美景赞叹连连。「没有比这更好的下酒菜了!我就欣然接受殿下的招待了!」酒菜上来,众人开怀畅饮,约莫一小时後,政虎告辞。他走出玄关时,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女人娇声。那声音年轻柔美,听不出在说些什么。政虎也不特别在意,心想那大概是前嗣的宠幸吧!不禁笑想:「哈哈!他一向挑剔,难道也看上关东的女人吗?」他的脚步有些跟舱,家将赶忙上前搀扶。「不要紧!」政虎相当醉了,走下石梯时,突然一股难过的感觉溢满胸怀。他难以举步,伫足而立,对著月亮深深呼吸。梗在胸中的是乃美的身影,是她在月色皎洁的琵琶岛城她房间廊前吹笛的身影,那嘹亮的笛声彷佛响在耳畔。政虎猛然察觉家将正以不安的眼神望著自己,於是解嘲道:「醉得好舒服!」那声音高得出乎他预料,心想,真的是醉了。五约莫过了二十多天,五月底,北条军出现武藏南部,政虎旋即出兵迎战。北条军一听说政虎出兵,立刻退兵。政虎追击到六乡川便下令停止追击,他怕再重蹈覆辙,对笼城的北条军莫可奈何。他必须设法诱出北条氏康,打一场决定胜负的野战。他假装得了重病,闷居在主营里数天,没有出来巡营。他这个计谋甚至骗过了自己人,近卫前嗣非常担心,数度遣使送信慰问,并表示愿意赶来他身边照应,令政虎苦笑不已。京都的义辉将军也派遣使僧一舟,携来将军的亲笔信函以及大馆的信。义辉的信函是祝福政虎出兵关东成功。大馆的信则是告知政虎,将军义辉想到越後托庇政虎,希望他好好照应。原来,将军义辉已不堪再受权臣拘束,想投奔政虎,如果政虎同意,不日便启程。政虎详细盘问了一舟事情经纬,一舟涕泪交流地痛诉义辉受三好、松永等人欺凌的情况,一切皆与当年政虎在京时无异。政虎虽可惜那时没斩草除根、以致遗祸至今,但仍忍不住心哀将军义辉的处境。他含泪道:「不论将军何时想来,我一定亲往迎接,至少我会带人在江州路恭迎。这件事务必缜密安排,我先派两三个可靠心腹陪你回去,及早安排妥当此事。」政虎心知将军离京恐怕也不那么容易,但既然将有所求於他,他就不能有所踌躇。至於他的诈病计,虽然骗过了己方,但北条氏康却不上当,不但没有出战的样相,反而撤回军队,又缩回小田原城中。政虎无奈,只有返回厩桥。时为六月中旬。六某日,宇佐美定行求见。政虎立即接见,只见宇佐美的老脸更加憔悴。「怎么回事?满脸忧虑的。」「日昨领地来报,小女十天前罹患感冒,来加在意,竟至重病,数日前突然大量喀血……」政虎惊骇失声,但觉四面八方一股强劲的压力迫向全身,胸如绞拧般呆坐不动。他脸色大变:「这还得了!快回去看看!」「是!」宇佐美伏地一拜。「你马上回去,不必再讲究什么礼数,反正我最近也要拔营回去,无妨,你快回去吧!」他话说得极快,「乃美是你的独生女,真叫人心疼!她一定也很想见到你!快回去吧!……」政虎不觉哽咽,话也说不下去了。宇佐美仍伏著白头在地,「在下自年轻以来,即觉悟武士出战应忘妻子眷属一切,的确也能定心做到,没想到如今这把年纪,反而心迷意乱,徒然见笑主公,还请主公谅察!」「不妨,你快去吧!」宇佐美起身退出,政虎目送他背影远去,突然叫住他:「骏河!」「唔?」宇佐美回身跪下。政虎本来想说「叫她不要死!」的,但话到唇边便改口:「代我问候乃美,就说我要她好起来,还想听她吹笛……」他再度咽不成声。「多谢主公!在下一定传到。」「好!快走吧!」宇佐美静静起身,缓步而去,留下清癯的背影。第三卷18夕阳山下送走宇佐美定行数日後,春日山城遣急使来报:武田信玄正向信越国境移动。信玄把大本营设在川中岛,派春日昌信为先锋,越过犀川。高梨政赖等信州豪族抵挡不住,春日昌信再过野尻湖,北上至大田切附近。在野尻湖东南方的割岳山上有政虎的守城,由信州豪族轮番守备。他们旁观武田军的进击,并未出手,但当信玄来到城下打探时,城门突然大开,城兵一拥而出,攻击信玄,同时有兵从小路横击。武田信玄陷於苦战,兵员战死不少,连素有夜叉美浓绰号的美浓守原虎胤也身受十三处伤。不过,武田军终究厉害,反制越後军,攻下割岳城。春日山城中遵守著政虎出征关东时订立的规则,陆续派兵南下阻挡,就连武田信玄也疲於应付,於是放弃割岳城,退回川中岛。不过,信玄却以属下情报有误,致使出师未捷,问罪下来,斩杀投奔他的信州豪族海野民部丞、仁科盛政及高坂安房守三人。事後,他又以此三家为信浓望族,族不该绝,於是把自己的次子龙宝改名海野胜重,继承海野家。此时龙宝年方十八,但双眼已盲。由於海野家臣不服,信玄又增加海野世袭家老奥座为千贯俸禄,以笼络人心。仁科家方面,信玄则以其妾油川夫人所生的五子继承,改名仁科信盛;高坂家则由春日昌信继承,春日改姓高坂。这些消息陆续报到政虎那里,他自然怒不可遏,痛斥武田信玄是专闯空城的劣盗。当然,武田这次出动,是应小田原北条氏的要求,欲自背後牵制政虎。然而,入侵越後为武田宿愿,小田原有此要求,武田自然欣然同意。更令政虎愤恨的是,信玄对三家信州豪族的处置。这三家之中,仁科和海野在他自京都归来、宣称将继任关东管领时,随同北陆关东众豪族献刀庆贺,高坂家则相应不理。因此不能说他们真有二心。何况,这三家家世既不该绝,就该另寻同族血亲继承,而信玄却以自己的儿子及宠将继承,难掩其欲夺三家领地以报私爱的意图。政虎激怒道:「这卑鄙险恶的小人!身为关东管领,我不能坐视他胡作非为!」二六月二十一日,政虎与前管领上杉宪政一同离开厩桥,踏上归途。近卫前嗣则留在古河。「我暂时要留在这里,也算锻链锻链。这里的武士虽然未必都听我的,但比起京都三好、松永那帮徒众,已经好得太多了!他们虽然不大尊敬我,但只要你好好吩咐一声,他们都会遵从的,我就暂且在这儿磨练磨练自己的人缘吧!」他原先是那么想待在政虎身边,究竟是什么原因改变了他的心意,无人知晓。政虎心想,或许是他宠爱的女人不能离开关东,反正,政虎目前需要一个具有代替意义、具有手段、能受关东武士尊敬的名望之士留在关东,上杉宪政是不行了,足利藤氏的反对者仍多,近卫前嗣或许适合。「也好!就依殿下之意吧!」政虎同时严令关东武士:「不得疏忽殿下,如有人胆敢无礼,我绝不宽贷!」在归途中,有关信州形势的报告陆续到来。信玄在川中岛附近,沿千曲川筑起海津城,令高坂昌信驻守,他本人撤回甲府。「哼!这是有意为敌了!他也知道我是不会坐视的!」政虎在接到最初报告时,便有了决定。此事攸关他关东管领的面子,他知道,他和武田信玄之间免不了一场决战。一路上他仔细筹划对策,於六月二十八日返抵春日山。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凯旋庆功的欢乐声中度过,其间还盛宴款待了义辉将军的使者一舟,并挑选陪同一舟回京的使者。行前,政虎吩咐派去的使者说:「在一切安排妥当以前,你们就一直留在京中,等到日期大抵决定後,立刻派一个回来报告,我好率人到江州恭迎!」一舟及政虎的使者於七月二日启程赴京。当天,有以长尾政景为首的一族重臣向政府献刀庆贺的仪式,其後两天则是政景宴请诸将武士,犒赏军功。七月四日开始,政虎著手安排与信玄决战的部署。他要求会津的芦名盛氏及出羽庄内的大宝寺义增加盟己军。当时,关东管领所能管辖的地域仅及上野一地,其他地区名义上虽属关东管领管辖,但实际上皆呈独立自主状态,政虎无法仅凭一纸命令便能让他们出兵,但他依然这么做了。同时,他令家将斋藤朝信、山本寺定长驻守越中,令政景留守春日山城。他并指示政景,必须特别注意处理越中的人质;如果芦名和大宝寺的军队赶来,便指示他们进至藏田,在西滨、能生、名立一带部署。如果越中情势不算火急时,援军就停在府内,如果情势紧急,则由政景亲自奉援军出阵。政虎这回是有一掷乾坤的觉悟,他独坐毘沙门堂内,座禅、护摩以定心志,专心策划一切。八月十日,作战计划完成。「这样可以了,其他的再多想也无益,只有随机应变了!」他很满意地步出毘沙门堂。一个多月不吃不喝不睡的政虎,发乱须长、脸削眼凹,独有目光锐利刺人,模样相当骇人。他命人去召集诸将,先行沐浴剃发更衣,恢复清爽的心情。他悠闲地暍著酒,打量室外风景,秋高气爽的天气,阳光灿然洒满一院。当他正陶然浅醉时,近侍来报,诸将已聚集大厅等候。「唔!」他拿起小几上的文件,走向大厅。大厅里,众将屏息而待。在这类军事会议席上,众人就像森林中的树木一样,谨默不动。政虎一出现,众人一同伏地而拜。政虎缓步走进上厅入座。位在众将之前的本庄庆秀起身,进至政虎面前,再两手扶地一拜。政虎将手上的文件递给他。庆秀膝行向前,接过文件,迅速阅过一遍後,再伏地一拜,略向後退,半转过身子斜向众将道:「现在宣布出兵信州的部署计划,大家仔细听好!」他以低沉却清楚的声音逐一念出。座中有人听到自己的姓名时便用力应答一声。负责打前锋的是村上义清、高梨政赖、井上昌满、须田亲满、岛津忠直等信州豪族。政虎对此做了极简单的说明:「负责先锋诸将原是信州人士,地理方面极熟,人和亦佳,如果有人愿加入我方,皆可收编,但不可大意疏忽!」等本庄庆秀全部宣读完毕,政虎再度开口:「计划已定,大家迅速准备妥当,以便随时可以出阵!」说完,吩咐上酒同乐。不过,这天的盛宴之後,政虎并没有再回到内殿小酌,他反而又回到毘沙门堂。正是天暮时刻,他坐在毘沙门堂殿中,望著远处的米山,沐浴在火红的夕阳下。当他想到山的那一边就是琵琶岛时,胸中无端涌起剧烈起伏的浪涛。三他心中浮现乃美的各种影像,那细小如巴掌大的脸庞、透明的肤色、苍白的嘴唇、细可见骨的手肘,皆历历如在眼前。政虎凯旋归来时,宇佐美定行没有亲自来贺,只派了他的长子实定代表。当时,他还托实定带话:「等乃美病况好转後再赴春日山城出仕!」显见乃美的病况相当严重。其实,政虎在毘沙门室内废寝忘食、演练作战计划时,乃美的影像仍不时浮上心头,搅乱他的思绪。他必须不时挥去这层心障以专心思考。实在挥除不去时就打座、燃护摩以静心。当一切计划妥当,他的心思顿然空虚时,就再也忍不住那份思念的感觉。望著米山夕照,他油然而生想见乃美的欲望。他过去不曾有过在上阵之前犹心系儿女之情的情形,他每一次出战,都是全心紧勒、战忘昂扬,一股沛然气魄溢满全身。他尊重自己这种感觉,也相信这种感觉能佑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因此,此刻这种迫切想见乃美的感觉,令他非常狼狈。他暗责自己,立刻盘腿打坐。由於多年的修练,他很快便进入无念无想的境界。城内山林里的鸟啼、噪音及晚风拂过檐端的声音瞬间自耳畔消失,心身坠入空无的境界。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睁开双眼。米山上的夕照已消失,山色转为浓裯的暗青,一钩明月悄悄挂在山的右下方。原先那份思慕又袭上心头,似乎刚才进入无念无想之境时心中某处仍挂念著乃美。政虎叹一口气:「也罢!我只有去看看她了!否则,我无法以平常心上战场!」约三十分钟後,他率领十个卫士,出城向东。月亮爬得更高,光芒也更清亮了。政虎告诉众人:「出兵在即,我有事想借用骏河的智慧,明天傍晚回来!」主从十人都骑著马,还牵著路上要换骑的马,一路急驰。春日山到琵琶岛六十公里,他们在夜半稍後即达。宇佐美定行大惊,亲自奔往城门迎接。「真是意外!真是意外!」夜深气寒,他咳嗽连连,瘦削的面庞被月光照得苍白,看著叫人心痛。「我是临时起意,」政虎意欲下马。宇佐美拦阻,「还有一段路!您就坐著不动吧!」他亲自牵著政虎的马,走上坡度缓缓的路上。四奔波了半天,虽然夜露已下,仍然出了一身汗,感觉很不舒服。政虎要求先到浴室冲个澡,混身爽净後回到客殿。宇佐美已准备好酒菜相待。他亲自为政虎斟酒:「请用!」「麻烦你了!」政虎接过热得刚好的清酒,一仰而尽,「唔!好酒!」他啧啧舌尖,「再来一杆!」连饮三杯,有些醺然。「军队部署已定,打算十三日出兵!」说著,他把计划书递给宇佐美。「劳您亲驾,实在不敢当!」宇佐美接过文件,捻亮灯火,仔细观阅。他不时点头,看罢,叠好交还政虎。「看来这回是真有决一死战的觉悟了!」「不错!你也知道,过去和那家伙交战,总是不了了之,胜负不分。这回,我想好好决一雌雄,究竟鹿死谁手,未为可知,不过,我会全力以赴!」政虎的语气平静,用字简短,却锵然有力。宇佐美频频点头,而後微笑道:「在下倒有一语相劝,不知您听得进否?」「你说!」宇佐美捻著稀疏的白须,低沉有力地说:「您也知道武士出战应无牵无挂,唯有孑然立於八方碧落之中方能确实对应各种变化。从这点来看,说什么决一雌雄,说什么鹿死谁手,甚至发急生气的心情似乎与八方碧落、四方无碍之境地相差有千万里,您是否该再自省一下呢?」他突然垂眼,更放低声音:「请恕在下直言无讳!」政虎胸口一热:「说得好!我当深记在心!多谢你提醒我。不过,我在战场有如疯子,不应有像疯子那般的无心,哈哈……」他有些腼腆,大笑举杯。宇佐美接过酒杯,斟酒,喝完後把杯子还给政虎。政虎接过酒杯,按在胸前道:「我今晚来是有两件事,一件已经办完了,另一件还没了,请你让我见见乃美!」他一口气说完,宇佐美并未回答,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让我见她!我等著你的允许下酒哩!」政虎直盯著宇佐美:「乃美的病情怎么了?很严重是吧!我三天後就要出战,我已有必死的心理准备,所以我必须见乃美,请答应我!」宇佐美抬起脸,那张老脸更显苍白,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多谢您关心!小女一定非常高兴,幸好这两天感觉好些,白天暖和时可以坐一阵子!不过,现在只能在床上见您了!」「你答应了,多谢!」政虎把酒一仰而尽,泪水忍不住涌出,混入酒汁里。五宇佐美等病房收拾妥当後,才领著政虎到乃美房间。两名女侍扶著乃美坐在床边,她大概略施脂粉过,那凝视房间入口的脸庞上有著红晕,看不出一丝憔悴。看见政虎进来,她想起身迎接,身子轻提著。「那样就好!不要起来!」政虎迅速进屋。为他安置的座位在距乃美约两尺的地方。铺著鹿皮垫子,但他迳自靠近乃美,宇佐美赶紧把鹿皮垫子往前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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