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云游四方,这样也可武者修行。」「真有心啊!」那杂兵颇为感动,但又直直盯著景虎说:「可是,你年纪这么小,不像是能专一虚无僧的人!」景虎苦笑说:「我不是没这样想过,人凡事凭运气,或许有一天我会回复武士身份,所以做武者修行,并无损失。」「是吗?那就看你了!我们也不好干涉!」说完,他们又开始专心咬著饭团。景虎问:「我可以过去吗?」「你有路条吧?」「没有。」「那就不行!」他们厉声回答,随即又缓和口气说:「我们刚才不是说了吗?没有路条就不能过河,真对不住。」「路条要到哪裏领呢?」「你来的路上应当有个筱井村,村中有个庙,有我们的武士在那裏发路条。那庙离大路有点距离,你大概没注意。这一带的村人都拿了很多。」「哦!我还是得回去拿了再来?」「是啊!你就多跑一趟吧!」他们虽有些同情,但坚守法令。景虎转身往回走,但他已无意再回到这渡口。虽然他很想看看这阵子威名远播的「孙子四如之旗」,但即使遗憾没看到,至少,从这两个守兵身上已看出武田军律之严及用兵的程度了。二回到关山数天後,因甲州军撤回本国,景虎也跟著撤回春日山。他也通知仓俣的政景撤兵。三个月後,得到报告,说村上义清出现在善光寺东北方五里的高梨政赖居城,井上、须田、岛津、栗田等信州豪族赶往会合,据说这些仅存的信州豪族决心聚集全力抵抗武田的侵略。因为这地方比川中岛更接近越後,疏忽不得,於是景虎又火速通知上田,请房景再到仓俣镇守。景虎遣使当天下午,高梨城派使者带来一封笼城诸将联名签署的信函。「我等为武田无餍贪欲所逼,年年割地丢城,如今惨无容身之地,想必阁下已有所闻。我等此番众心一致,欲与武田暴恶决一死战,未知阁下能否助一臂之力?既有求於阁下,本当我等亲往诉愿,然悍敌来袭在即,不克离此,敢遣使者往诉,无礼之处,尚祈见谅!」景虎有如遭雷殛般的震撼,但瞬间即失。他喃喃自语道:「终於来了!快得叫人意外……」他又想起在御坂岭看到的晴信模样,似乎那时在心底深处就已有期待今天这番状况的感觉。使者为补信上所言不足部分,准备开口解释,但景虎已觉无此必要。他有意伸出援手,於是阻挡他道:「我答应你们的要求。高梨家是我家亲戚,政赖公年纪虽略长我,却是我的外甥,既然有求於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再者,信州诸将若有万一,则武田先锋必朝我而来,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至於用什么方法相助,我还要研究研究,总之,我必定会以某种行动援助的,请你转告诸将放心!」使者欢天喜地得回去。八月初,武田军通过川中岛,沿信浓川道向高梨平挺进。景虎接到报告,令柿崎景家为主将,率领数名豪杰向川中岛出兵。他自己则没有动。因为,背後受胁的武田军无法集中兵力攻击高梨城,一定会派使者来向他抗议,他打算届时劝武田归还信州豪族所领。若在平常,武田不会听从,但若在危地,则或许会听。他们听从也就罢了。若否,则自己可以堂而皇之地和武田断绝关系。他指示柿崎说:「或许不会开战,但千万不可大意,只要有一点点变动,立刻回报!」可惜,景虎这一招算错了。晴信知道越後军想截断他後路时,当夜便遣一军悄悄折回,夜半稍过即达川中岛,展开夜袭,柿崎惨败。报告於翌日黎明传回春日山。景虎大惊,这是他首次战事失利,愤怒与耻辱布满全身。他不待漱口便穿上甲胄,口授军势部署,令侍卫写下,吼了一声:「立刻出兵,我先走!」只带了一个马僮,南奔北国街道。三翌日清晨,景虎立马川中岛,环视四围。来此途中,他遇上好几个己方派出的使者,综合他们的报告,结论如下。武田军夜袭柿崎,大败越後军,而後直闯高梨平,专心猛攻,数刻之後即攻陷高梨城,虽然武田军立刻撤退,但在沿途各城都置重兵,构阵筑寨,同时分向深志及上田方面退却。再三失策,令景虎咬牙暗恨,全身发烫,但也不得不佩服晴信的武略。晴信比看镜般还清楚地看出景虎的计策,一再抢得机先,终至大胜,这策略令人拍案。而且,他也猜到景虎可能盛怒出兵,他不但不与一心求战的景虎正面交锋,反而更迅速地向己方领地後方撤退。因为他盘算这一战即使赢了,己方损失也大,不如避开。反观景虎这边,柿崎等诸将被打散,被追击到西边上水内郡山间不能动弹,高梨城诸将也落得行方不明。「可恨哪!晴信!」景虎切齿咒骂。他放眼四望,一片熟黄的稻田,延伸过去是一片桑田。开战一带被践踏得面目全非,但经过昨日半天的雨水滋润,看起来恢复不少。显然战争是在极短时间内有效进行,这都因为己方疏忽及敌方战术忒精。「如果我在场的话……」他忍不住反省,随即又思绪一变:「我不该说这种自责的话,不论是什么理由,输了就是输了!应该承认失策,及早策划雪耻战。」但瞬间他又想到:「无论如何,此战已伤我武名,在越後豪族心中,不知作何感想!」想著,不觉胸口微微抽痛。他心情阴郁,有点抛舍一切的自暴自弃感觉。「总有一天,我要和晴信决战,我必须打垮他,否则,我就没有做为武人的立场。不论我赢抑或他赢,这是一场终生之战……」他再度咬紧牙关,暗下心誓。他所在的盆地四周,有几重山脉,大部分的山名他不知道,只知妙高、户隐、饭绳等山名。经过昨天半日的雨水冲洗,秋气如水般清澄,群山在正午阳光下仿佛伸手可及。四下午,越後的官兵抵达,紧接著,柿崎景家也从群山之间出来。「主公恕罪!属下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打出那一招,属下疏忽!」柿崎虽然请罪,但他的语气似有景虎自己也判断失误、故罪不能单由他挑的意思。事实确实如此。景虎虽然吩咐他「不可大意」,但他同时也说了「大概不会开战」的话。景虎有如骨椎被刺般的疼楚。「是我交待不清,不是你一个人的失策!」他其实无意再开口说话,但为了激发己心,不得不再详问武田军的打仗情况。「所谓败军之将不可言勇,的确,武田军是在下前所未遇的劲敌,他们就如主阵军旗上所说的『疾如风、掠如火』一般。当然这也是属下疏忽了,他们悄然无声,如水一般漫过来,待我军发觉时已近在咫尺,他们不停地开枪射击,人从枪烟下暴风似地一拥而出。我军犹在睡中,惨遭袭击,士气遽衰,无法防战,只能後退,宛如遭大火吞噬一般。敌方夜袭成功,能令在下败得如此之惨,也叫在下佩服。」柿崎心中虽也懊恼,但此刻若不夸赞对方,反而暴露自己的丑态,因此不停地誉敌。但最後他自己也似乎受不了了,突然放大一倍嗓门说:「不过,在下绝不怕他,现在已了解敌方手法,下次机会来时,我发誓一定好好洗雪这次的败战耻辱!」「我也这么打算!到时好好干吧!」「属下定不辱主公所望!」景虎突然问起:「你刚才说武田军的洋枪接二连三发炮,他们有很多吗?你看大概有多少?」柿崎偏著脑袋想了一下,「事情来得太快,我们乱做一团,又是夜裏乌七八黑的,搞不清楚确实有多少,不过,依属下看,大概不下百来梃!不是我找藉口,兵士听到那吓人的声响和枪口冒出的火花都吓呆了,连我的命令也听不到,情势才这么崩溃的。」「唔,唔。」景虎点头称是,他心中起了相当动摇。武田军在前夜突击时用了百枝以上的洋枪,就算是多估了,但他们整个军队裏至少拥有两倍。而自己这边,自攻打三条以後虽陆续添购,但顶多不过八十梃。按这情况,就算自己出马严阵以待,也未必有赢的希望。他虽觉自己没有亲自出阵是失策,但或许因此反而将可能遭到的不名誉减至最低限度,思想及此,不觉背脊发寒,或许这正是毘沙门天神的庇佑。景虎在川中岛滞留两天,第三天早上便开始撤退。三天後,回到春日山。村上义清、高梨政赖、井上昌满、岛津忠直、须田满国、栗田永寿等信州诸豪来到春日山,则在翌日。高梨政赖在景虎小时彼此见过一两次,其他人则是初会。景虎隆重地接待他们。「景虎受各位委托,出兵川中岛,惜遣将不材,未能克敌奏功,有负所托,诚感愧疚!」村上义清代表众人回答:「不敢不敢,失策的是我等!我等先前已有与敌交手的经验,知道敌军作战手法,应事先告之将军小心应付,却疏忽此事,追究起来亦为我等失策,辜负将军心意,实在抱歉!」村上说完,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武田的横暴,希望景虎再助一臂之力。景虎回答:「自然,在下虽为後生晚辈,却蒙诸位如此诚心相求,实不敢当。前曾述及,只要诸位所领犹在武田手中,在下亦感同火烧隔邻,岂能高枕无忧?必将驱逐武田,让诸位安居所领为荷!」信州诸豪流泪感谢说:「将军既然有这句话,那么我等自今日起愿效麾下,纵然他日能安居本领,亦当永为将军家仆!」村上义清甚至表明愿将他在越後国内的两郡之一献给景虎。「诸位的心意我很了解,但是在下尚未为诸位尽任何力,无功受禄乃贪,在下自不敢当。今後当尽心尽力,到诸位及在下皆满意时再说吧!现在暂时还是以客相待诸位吧!」景虎条理分明而委婉地摆平这事,令六人相当折服。寒喧过後,彼此开诚布公谈兵时,景虎谈到武田的战法。「晴信这个人虽然贪欲无道,但战略实在高明。过去无数征战,他从不曾崩溃败走过,总是战至最後,傲笑败军。他的战术与人不同之处,是绝不得意忘形,总是小心翼翼地向前进击,因此不曾因途中形势丕变、转胜为败过,这真是无以伦比的坚固战法!」村上义清这么说後,其他人也都点头称是,举自己所遭之例来证明。景虎听著听著,仿佛武田那井然有序出兵、节度有制的交战情形跃然眼前,他不觉心口微微抽痛,感到一阵腹痛似的抑郁。他一仰而尽朱漆大杯中的酒说:「我了解了,晴信这人战则求最後的胜利,他的最终目的是扩张领地。但是在下的看法不同,我不在乎後胜,当然也无意扩张领地,只是战则不愿失败而已,大概是年纪还轻吧!哈哈哈!」他有些醉意,胸怀昂然。五约莫过了二十天後,九月初,景虎突然起意上京。主要目的是到堺港订购洋枪,顺便向朝廷道谢去年的敍官,能够的话,再拜谒幕府大将军,得到他继承关东管领家的正式允诺。九月初某日,他自春日山出发,随行虽还是以前那些豪杰,但他们翠竟也有些年纪了,不能像以前那样健步如飞,因此另外带了二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全员近四十人。他们全都武家装扮,有武士身份者骑马,寄居越後的关东管领上杉宪政的家臣也奉主命陪同景虎上京。景虎一行沿著九年前扮云游僧返国时所走的海路,在第五天黄昏抵达鱼津港。当夜就在近海的旅店过夜。翌晨,景虎起得比谁都早,一个人出了旅店,漫步镇上。这地方曾经被他父亲为景征服,成为他家的领地,但後来国内诸豪称乱,杀了父亲,此地又脱离越後。说起来,这是有杀父之仇的敌镇,纵然他不为父亲疼爱,但身为武将,一股伐此国以恢复旧业、为父亲雪耻报仇的念头挥之不去,他必须好好看清此镇的地理形势。港都的早晨来得快,太阳还未升上,凝聚水蓝曙光的近海镇边已见稀疏的人影。他们都背著像盛著渔具的箱子,扛著橹,默默走向海边。景虎也和他们一样走到海边,定在潮风和露水打湿的砂上,观望往来各国的茼船和渔船簇挤的港口後,绕到城那边。这时代的城,并不像稍後时代那样筑起石墙、建起城楼,昂然耸立,现在只是四周堆起种著草坪的土墙,城墙为木板、粗土,屋顶是板葺的城楼而已。鱼津城也一样,略偏离镇心,四周是多树的武士邸宅。城外绕著城濠,潦上浮著枯败的莲叶和菱叶,水色黑蓝,深下见底。景虎漫步在柳叶蔽荫的濠畔道路上,绕城一周,这城虽是平地而建,但规模不错,也很坚固。这时,太阳出来了。景虎转身向著旅店方向,穿过武士邸宅包挟的街道时,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琴声。琴声遥远传来,声音不大,但在朦胧晨曦中,老树繁茂的武士邸宅路上,听起来非常动人。(这里不愧是诸国商旅往来之地,不似乡野陋村,还有风雅之士。)景虎愈往前走,琴音愈清楚,也听得出曲调。奏者手法十分娴熟。(从这娴熟的手法看来,弹琴的人大概不年轻了,但从琴音的柔艳看来,也不像老人,大概是中年的武士妻子,或是中年盲女吧!大清早就如此风雅!)景虎边想边听,不觉来到传出琴音的屋前。那是一栋很大的屋宅,屋旁围著宽约两丈的沟濠,濠内侧的高上墙上种著茂盛的枸橘,造得非常坚固,一定是城主的重臣或城主家人的屋宅。琴声从宅内茂密的树隙间流畅泄出。景虎放缓脚步,最後终於伫足不动。他倾耳细听,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用,他突然想起哥哥的爱妾藤紫的模样。(我曾经听过她弹琴,或许弹得就是这首曲子,但这曲子叫什么呢?听起来甚是悠闲!)太阳已当头高照。「这样不行!」他急忙启步离去。第三卷01爱欲与信仰景虎离去後,琴声犹持续未歇。在日照寂寂、人影全无的路上,琴声不时像珠落玉盘似地流泄著清脆悠美的廻响。琴声是从那座邸宅最深处的小房间传出来的。那房间座落在根部冒出翠绿竹叶、夹著赤松的落叶树林前,当空的阳光穿透枝叶缝隙照在树林根部。房间中已立起糊著薄纸的拉窗,那雪白的拉窗看起来似已有迎冬的准备。琴声像小河淌水般或缓或急,从拉窗内侧流出。突然,「叭当」一声裂耳之音,像是手抓满弦欲断似地弹著。接著传出「啊、啊」的轻叹,像是人已起身,衣裳擦地,打开拉窗,走出屋来。是个女人,而且正是藤紫。藤紫站在廊缘,凝视阳光遍照的树间,好一会静止不动,一脸忧郁的表情。她已二十八岁了,依然娇美如昔。以前她身材纤细、毫无血色,近乎透明的白皙皮肤洋溢著异样的美,但现在长了些肉,略显丰腴,血色也好多了。或许有人认为她此刻比以前更美了。不论如何,她一点也无肉弛色衰的样子。她离开春日山到这裏,已经五年了,一直是鱼津城主铃木大和守的宠妾。那时,铃木对久助处置得相当严厉,搜遍他身上,把短刀、首饰等东西都搜光後投入城牢。但对藤紫却非常怜惜,让她在内殿沐浴更衣,吃些热点,再舒服地睡上一觉。铃木最初接到报告说,久劝和藤紫是避越後战乱逃来的夫妇,但当他看到他们後,一眼就断定他们不是夫妻。这两人的长相、风貌相差太多,检视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後更加肯定,因为那些东西都是养尊处优的贵妇才有的。他判断:「这女人的身份一定很高贵,却自称和这种低贱粗俗的武家仆役是夫妻,个中必有缘由!」为了查明真相,翌日,他把藤紫叫到客房相询。藤紫说:「贱妾是有话禀报大人,然内容不足为外人道,请大人摒退左右!」好好休息了一夜,她出落得愈发娇艳。铃木见她脸上那有旁人在便不开口的坚决表情,大为心动,於是摒退家仆,与藤紫对坐。「这样可以吧!你说!」「是。」藤紫垂著眼,一股说不出的端庄高雅之美,令铃木有些心旌动摇。「你说吧!」他温柔地催促她。就在这时,藤紫突然以袖掩面,放声痛哭。那像是历经无数苦难後遇到亲人时放心又自哀的模样,惹得铃木也胸口发热。「你只是哭,我怎么知道,快说吧!或许我能帮忙!」「是!」藤紫抑住泪水,虚实交织地娓娓道来。自己原是京都朝臣之女,远至越後,成为守护代长尾晴景的侧室,因晴景之弟景虎谋反,晴景惨败。但晴景出兵前曾吩咐她,万一有急报来说己军失利时,就暂时离城,躲到某地去,等日後纠合己军、东山再起时再接她回来。於是她先离城,没想到这护送的人起了歹念,杀了女中,又强暴自己。可怜自己一介弱女子,无由反抗,只有任凭这人自作主张逃往他国,冒著风雪来到此地等等。她原就冰雪聪明,事情经过说得合情合理,毫无破绽。不过,话语几度哽咽,化做哭声。奇怪的是,她这泣不成声并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的悲伤,真的无法自持,真的热意梗在喉头,真的流下泪来。男人总是禁不起美女的眼泪,铃木亦然,打从心底可怜她。「我明白了,那可恶的奴才,我就怀疑他不是好东西,这种人不可饶恕!」铃木当即下令斩了久助的脑袋。当晚,他亲自到藤紫的房间告诉她这事。「大人大恩,我无以言谢!请受我一拜!」她两手拍合,伏地一拜。那细白柔嫩的手掌发红,许是拍得太用力了。铃木看在眼中,真是我见犹怜。这样一个高贵端庄而美丽的女人如此言谢,铃木有著说不出的满足感。这时,他不知怎地,心中却浮现种种眼前这女人被那粗贱奴才侵犯的模样。他虽觉得残忍,但自己底层那股好色的欲望也蠢动起来,他暗自咬紧牙关忍耐。这时,藤紫垂眼看著自己的膝盖喃喃说道:「我身子已受糟蹋,再也不能回越後了,就算晴景公安然无恙,我也不能恢复以往之身……」她的声音愈来愈低,似消未消。或许就是这轻柔语气诱发了铃木强自按捺的欲望,一种狂野的感觉遍布全身,他突然伸手按住藤紫。「啊呀!」藤紫娇呼,挣扎欲逃,但挣不脱他的手力。「让我来照顾你!你就留在这裏吧!」他紧紧抱住藤紫,在她耳畔低语。「不!不!」藤紫更用劲挣扎,但她愈用力,愈激发铃木体内的狂野之念。「我不放手!为什么你让那奴才得逞,却不肯依我呢?为什么不依我……」铃木上气不接下气地把她按倒在地。「……贱妾之身已是奴才糟蹋过的残枝败叶……不敢沾污了大人……啊……」其实铃木不知这是藤紫的圈套,欲迎还拒,招惹得他欲焰狂流。就这样,藤紫成为铃木的宠妾。但是铃木夫人不喜欢这自称京都贵族的异乡女,城内气氛难免尴尬,於是,藤紫搬到这裏居住,铃木不时来看望。鱼津城主的身份与越後守护代相比,自是差得太远,而且,在越後时是集晴景宠爱於一身,何等风光,但在这裏,却没有这样的待遇,铃木虽爱她,却不让她逾越侧室的身份。藤紫忍不住怀念起从前。她心地不佳,权势物欲也强。但身陷於此,只有安慰自己忍耐了。二景虎抵京以後先谒幕府,当时的将军是足利十三代义辉,但势力范围仅及京都附近。而且,将军大权落於管领细川氏之手,管领的权力又落於家臣三好氏之手,将军只是徒具虚名,犹如供人摆设的人偶。景虎拜谒将军因而也有相当麻烦的手续,心想虽然准允谒见,但不知需等几天?结果,幕府官员除了慰问他远道而来的跋涉之苦外,并告之他明日何时晋见。或许是他的献礼丰富,连官员也不忘打点的功效。景虎虽然心下明白,但仍有权威受到伤害的不悦感觉,但他强忍在心,回答说:「那么,在下明日准时晋见,请大人代为禀告将军!」景虎在京都的下榻处是三条西大纳言家附近的民宅。三条西家与越後关系深厚。越後一地自古盛产青麻,年年向京都朝廷进贡。後来因庄园制度发达,无须进贡献廷,於是越後商人组织了青麻座,散销全国,三条西家即拥有许可设座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