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崎人在马上,再度嘶喊:「你们如果执意追来,那就是把我看成敌人,既然如此,我当下和三条断绝关系,加入春日山那边。把我看成敌人,想必是你们本心吧!索性来吧!怕什么?」他又挥令旗,於是鼓号齐鸣,喊声震天,大有回身反击之势。三条诸军个个丧胆,踌躇不前。柿崎却一再嚣张跋扈地发出挑衅而嘲弄的话语,意图诱使他们来攻。他这种举动令三条诸将起疑,主将金津国吉尤是。他想:「柿崎的背叛虽然可恨,但他这样自得意满的作法并不寻常,想必已和栀尾那边谋定,己方一个疏忽,很可能落入陷阱。」於是,他告诫诸队,停止备战。对柿崎而言,这是预料中事。他唤来最信任的部下,令人传口讯给栃尾城的新发田扫部介:「你告诉他,就说我说『前夜特来相劝,语多恳切,却失礼以待,然事後思虑,兄台所言极是,遂有归顺之意,目下则赴贵城途中,唯因三条军方穷追不舍,暂在此地对阵,敢请兄台将此事秉报景虎君,促请景虎君出马相援,并观愚弟效劳之志。另,为明在下归顺之志,献上昭田将监之首,特请检视!』记得了吗?」「记得了。」「你说一遍给我听!」部下复诵一递。「好!快去!」部下带著三名随从,快马驰向栃尾。五大约三十分钟後,景虎由扫部介处得知此事。他昨夜已知扫部介与柿崎交涉,但以为至少要扫部介出马个两三次才可能谈妥,对事情如此迅速解决自是惊讶。景虎没见过昭田将监,他召来扫部介及其他看过将监的人检视,确定是将监无误。「我要亲自出城,留守之职就拜托本庄和新兵卫,我不带兵,只要扫部介的人马和我的近卫就好。」景虎清楚地吩咐下去,三十分钟後,他已在城外。扫部介的兵力虽两百多,但只有十名骑士,其他都是步兵。景虎告诉扫部介:「我先走,你在後面跟著!」扫部介微觉不安,虽然柿崎献上了昭田将监的首级,但是他这个人反覆无常,很可能又因为其他事而改变心意。「我想不用那么急,还是准备妥当稳稳前进较好。」景虎笑说:「柿崎虽是无双的猛将,但是他的兵员此刻却是无从依附的立场,心境易受动摇,我想尽早赶去以定军心,如果军心不定,柿崎本身也危险。柿崎已有心归顺,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说完,他领著三十名近卫,飞速向前奔去。不过一里之遥,很快就抵达。景虎一绕过山腰,立刻竖起军旗,衬著晴朗的山景,奔驰而来的人马,旗帜顿显耀眼。柿崎军立刻气势一振,三条军则大受动摇。柿崎见机,又召使者传讯:「你告诉景虎君,他能神速赶来,不胜感激,此刻即当奉公一战!敬请一旁静观!」说完,下令兵士鸣鼓吹号,发声喊杀。三条军更有动摇之色。柿崎人在阵前,长枪一挥,「上!」一马当先冲向三条军。柿崎军虽仅一千,但以怒涛之势攻来,三条方面的四千大军早已斗志萎靡,瞬间溃散。「追呀!」柿崎紧追在後,任意蹂躏。三条军已溃不成军,将领虽然想拚命稳住阵势,但柿崎追击太急,反而益增混乱。景虎在柿崎筑阵的地方竖起军旗,驻马观看眼前厮杀。他的近卫勇士个个迫不及待,想要加入战事,但景虎不准。「这是柿崎归顺的首战,就让他尽情表现,你们不必插手!」勇士们只得勉强静伫观战。柿崎的勇猛的确非人能比,他就像从空中攫杀四处奔蹿的羊群的巨鸟一般,只见他长枪在手,一挑一刺之下,就是一个个人头落地。景虎看得出神,但心裏仍想:「真是稀世猛将,可惜心术不正。」战况进行三十分钟左右,扫部介率领的两百人赶到,如果他早到十分钟且加入战事的话,三条军很可能全数覆亡,但因为柿崎追击太猛,战场已远扬。就在此时,柿崎鸣金收兵,他亲自殿後,队伍整整齐齐地撤回。景虎看得出神,「好厉害!常听说他自夸是越後第一武士,并非过词!」柿崎发丝散乱、混身血迹地参见景虎。扫部介为他引见:「这位是柿崎景家,悔前非而来归服,肯予收留,不胜感激!」景虎立刻回答:「过往不咎,很高兴你能明大义,今天的表现真了不起,真叫我开了眼界,希望以後一样忠勤!」柿崎笑说:「在下久已倾心於你年少智谋双全,能加入你这边,我很高兴!」他的态度和用语说不上恭敬,仿佛是说你们这边有了我可是一大收获,景虎的近卫觉得尴尬,景虎也略显不快。不过,柿崎随即又说:「待我献上初见的礼物吧!」他回头令属下捧上一个盘子,景虎一见,不快立刻消失,盘上排著十二个人头,柿崎一一报名,都是三条军叫得出名号的武士。景虎脸上微微笑说:「好隆重的礼物,我承领了。」他心底想,「找到一个好帮手了!」六三条军退出栃尾盆地、撤回三条以後,景虎也班师回城。柿崎背离三条、加盟栃尾後,三条方面的战力大损,景虎对之没有顾虑。此时,他担心的是春日山。他想让柿崎回驻本城,封锁来自春日山的攻势,但还没决定时,宇佐美定行来了,只带了五、六个贴身随从。他一见面便恭喜景虎:「这回又赢得大胜,武略武运皆值得庆贺,还有柿崎来归,更是值得大喜。」景虎当然知道他不是为说这些喜庆话来的,一定有大事要谈,不过,他想先谈自己当前的打算。「我很在意春日山那边,想让柿崎回到居城,好封锁那边。」宇佐美立刻倾身低语:「在下前来,正是为著此事。」「行得通吗?」景虎很明白宇佐美的想法,但担心宇佐美有异议。宇佐美用力点点头,低声说:「这话说来不敬,但是只要晴景公在任,春日山长尾家家势即日益衰退,最多只有两、三年的命运了。还有,你和晴景公虽是兄弟,但总有一天会彼此翻脸,这情形不用在下明说,想必你也清楚,你想让柿崎回到居城,不正是为了这个吗?」景虎默然,脸色阴沉。宇佐美又说:「依在下所见,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如果终究不可避免,那么你与晴景公的交战愈快愈好,如果等到家运衰竭再做,则後事难以善终。」「你是要我起兵谋反?」景虎又惊又疑,满脸通红,大眼透出精光。「非也!」宇佐美轻轻摇首,声音更低,「我不会出这种馊主意的,我们要让春日山先出手,必须安排成我们是被动应战不可。」景虎这下明白宇佐美的用心了,他有些懊丧地问:「那么不能叫柿崎回到居城啰?」「正是!那方面可暂时不管,在下也撤除米山的防务。你刚刚打赢三条,消息已传到晴景公那裏,想必令他坐立不安吧!就像水往低处流,要让他冲著这边来。名义可以做出,只要有想做的意志,有做的必要,何患无辞呢?」「……」「子与父战,弟对兄战,在人伦上来说当然不是值得夸耀的事,但当此战国离乱之世,父不父,兄不兄,不能不考虑人为一代、家为万世的问题,何况,非战不可的情形下应战,世人的观感也不致太恶,希望你有所决定!」放逐父亲的武田晴信那俊秀的脸庞,在景虎眼前闪现不断。第二卷11设计宇佐美巧妙地看穿了晴景的心理,景虎不但又赢了三条,而且收服了三条第一猛将柿崎景家,这对晴景而言,震撼极强,也更强烈地刺激了藤紫。「上一次是新发田兄弟,这一回是柿崎景家,这两个都是主公的敌人,他把这两人收在身边,其心可疑。姑且不论其心术,他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屡次战胜三条,结果他的名声如日出之势,这一阵心服他的豪族大概不少吧!好威风,俨然国有二君,家有二主。」她意犹来尽,又挑拨说:「总有一天他会被捧为春日山城主的,世人都这么说,等景虎当上家主,春日山长尾家家运就要否极泰来,豁然开朗,您没听说吗?」她的蓄意中伤,更增添了晴景的不安与愤怒,终於发檄讨伐景虎。「舍弟喜平二景虎不悌不顺,包藏祸心,不停啸集凶险之徒,图谋不轨。若任其不管,必将招致祸害,为免养癃遗患,决意伐之,凡我族党,同力共讨!」景虎得知消息後,也散发通告给各豪族。「先父为景公为伐越中贼徒,不幸阵亡,家兄晴景继为春日山主,并蒙各位推荐,任守护代一职,然性趋柔软,不思报亡父之仇以慰幽魂,徒宠幸奸佞,图谋安逸,致国内分裂、战乱不绝。而晴景公犹无反省之色,溺爱妇人小子,非但残害忠良,且深嫉年少景虎屡立战功,二度遣人暗杀。景虎幸得天佑,得以幸活,睛景公犹不干休,兴兵来伐,事已至此,夫复何言,景虎唯有起而防战,尚望诸公哀怜景虎立场,且助一臂之力,倘否,至少袖手旁观是幸!」景虎其实不愿意自曝家丑,但宇佐美全力说服了他。如果不显现己方的对抗意愿,则豪族很可能如同上次要讨伐新发田兄弟时一样相应不理,如果豪族不应檄出兵,栃尾和春日山间就打不起来。双方互遣使者,使得依附春日山长尾家的豪族大乱。大家都知道景虎说得有理,多半保持中立,但也有不少人执著於义理,忠於旧主,上田的长尾房景就是,还有上田景国、刈羽景亲、泉泽河内、唐泽左马助、大崎筑前、大河骏河、松本大隅、庄濑新藏等人都加入春日山那边。另一方面同情景虎、佩服景虎胆识而加入栃尾方面的有竹俣三河守、色部修理亮、杉原宪家。二晴景发兵栃尾在十一月末,已是飘过两三次小雪的季节,并不算是很好的开战时机,因为不久就是风重雪深的隆冬,战争势必中止,诸军各自返回领内不可。由於蛰伏了一季漫长严冬而心生怯意的事常有,也不乏遭敌算计而变心的情况,因此,晴景深知万一等到春天,情势恐怕更为不利。人缘就像轱辘井的吊桶,一方上,则另一方下。景虎三番两次击败三条大军,屡屡展现他身为武将的优异资质,但是晴景却不曾表现过符合武将的行为,景虎受人尊崇,晴景见背人心,自是当然。此外,晴景的日常行状绝对不能满足豪族之心,他自己也很清楚,心想在隆冬深雪来前一鼓作气打垮景虎,是上上之策。响应晴景、最先赶至下越後的,是上田景国、泉泽河内、松本大隅、大崎筑前等人,他们都是南鱼沼郡内的土豪。乘舟下鱼沼川,集结河口,再沿信浓川,在藏王庙附近上陆,等待晴景发兵,当晴景终於越过米山岭的消息传来时,众将也开始活动。战场上的武士心理极其特别,即使不是为野心而出,也会不知不觉地出现如猎犬般的心理。此刻的豪族并非欢天喜地而来,他们一点也不尊敬晴景,甚或鄙视他,只是南鱼沼郡一带的豪族旗头长尾房景应晴景恳请而出兵,因此他们只好跟进,但一出兵,功名心便跃然而出,当然也有著不辱武士行为的名誉心。出於这层心理,他们私下议定:「敌方一定等我们後卫到了才攻,正安心以待,我们就趁其不备,先下手为强!」於是,他们自藏王出发,从桑探岭越过栃尾盆地西限的山脉。当天正午下到,他们自藏王出发的消息便传到栃尾。景虎与诸将商量,在各要冲部署好军队。宇佐美还在城内,是最好的商量对象。宇佐美认为自己不在琵琶岛较易诱发晴景来攻,因此要儿子定胜留守,自己带了五百兵士来到栃尾。藏王距栃尾有四里路程,通常行军一日六里,但因为这条路是山路,虽不那么艰险,但也不好走。景虎判断敌军到达时是未下(午后三时),宇佐美也同意。「不要急,慢慢准备等待就行了。」正午略过,探子回报,敌军先锋约一二百人已进至见附道。这似乎不太可能,但有人推测可能是先锋在天亮前就已出发了。景虎心想也有可能,他问探子:「在岔口前还是後?」「在岔口前。」见附道在半路分为两条,直走即越过见附到达三条,向左转则越过桑探岭而达藏王。虽然在藏王的晴景军一定走後者,但若有人走前者,那就事关重大,搞不好,晴景气极、反而与三条联手来攻。虽说这情形匪夷所思,但依晴景那个性,也未始不可能,昭田常陆原先就是他最信赖的属下,如果晴景有此心意,两者合作可能轻而易举。「无论如何,我们要特别小心!」景虎向将士说明状况,下令加紧防备後,决定亲自出马侦察。众人立刻劝阻:「千万不可,这事还是交给我们吧!」「不,我要亲自看看。」他带了三十骑近卫出发,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沿著荫凉处奔驰在婉蜒而坡度不大的山沟路上。入山谷道行约半里,就是岔口,他放缓马速,更加小心地注意四周前进,不久,发现迎面来了一队军马。景虎停马,对方也停马,但立刻摆出备战架势,数人自行伍奔出,散入路的两旁。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人都拎著洋枪,枪身反射著初冬的阳光。「哦?是枪,而且有七梃!」景虎大惊,他虽知这个距离枪弹打不到,但路的两旁是灌木丛,担心他们潜行接近而狙击,那就不易防范了。他敏锐地观察对方。对方好像也在观察,不久,为首的将领挥动令旗,戒备立刻松懈,持枪兵士也回到行伍中。那将领抓起缰绳,小碎步奔来,近看下,但见那粗短脖子上的脑袋,露出个白鼻子,笑呵呵的。金津新兵卫惊喜地说:「呀!是杉原兄!」杉原宪家是北蒲原郡水原的领主,他虽表示要加入景虎,但位在三条势力范围内,景虎还以为他实际上来不了了。杉原三十五、六岁,一张胖得通红的笑脸。「在下杉原宪家,见过将军,因为途经敌地,因而旷费时日。」他的态度很自然,虽是初见景虎,但毫无畏缩的样子。景虎跟他寒喧完毕,他便与金津新兵卫等熟识朋友寒暄起来。「我刚才在见附听百姓说,南鱼沼郡的人今天早上离开藏王室营地,准备攻打这裏,心想我这下可赶上了,高兴得不得了。」说罢,他纵声大笑,笑声在山谷裏回荡不绝。新兵卫说:「你哪弄来这么多洋枪?」「怎么,你注意到了?我最早从堺市买来一梃,用过以後觉得很管用,还想多买几梃,正好堺市有人拿了三、四十梃到小田原兜售,於是买了。你不知道,这玩意贵得很,一梃要价五百两,我杀了半天价,结果用二千五百两买了六梃,等於白赚一梃。不过,我多年的积蓄也掏空了。这玩意一流行,真受不了,手下的武士苦了,被我榨乾的老百姓更受不了,我现在不能不再存一点,只好一点点地榨,哈哈……」谈笑之间,景虎和杉原并骑回城。三敌人抵达的时间,比预定时刻稍迟,兵数大约五千。他们一抵达,立刻整队,直接攻杀而来。他们常年在猛将房景的训练下,攻势猛烈,但守军也早做防备,从容应战。敌军攻势未曾稍歇,前仆後继,一波一波地向前拥攻,如怒涛拍打巨岩。就这样拉钜而战,直到日薄西山,天色已暮,才停止攻击,远远退去,扎营过夜。景虎率领宇佐美及其他将领登上城楼,观察敌营。敌军忙著扎营,红艳艳的夕阳光芒下,有的人搭帐篷,有的人燃起营火,也有人在炊煮伙食,更有人袖手旁观。营地裏似乎没有做任何防备,只是派几队兵士在前线防备偷袭。宇佐美叹道:「不愧是房景公亲手调教的南鱼沼武士,的确有过人之处。」景虎点点头,继续观察敌营,而後对宇佐美说:「这些人必定在今天夜裏撤退,你看我们趁机攻之如何?」宇佐美没有应声,他再仔细观察敌营。老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又倏地消失,瞄了诸将一眼,对景虎说:「千万不可,敌势犹强,一战未能成功,不可能今日来即今日退,我军若率尔夜袭,恐有危险,我看还是该等到天亮再说。」景虎发现宇佐美这番话是故意说的,其实他早就注意到敌营情况,犹佯装不知,只为了要凸显自己在诸将面前的胆识,煽起诸将对自己的信任。战争唯靠气力,不信赖主将的军队当然没有气力。宇佐美此时所言所行,就是为了让新进依附的将领产生对自己的信赖。景虎明白他这份关爱,也就与之唱和,说:「敌军未带行李,不可能扎营太久。」宇佐美「啊」了一声,「不错!你真是眼力过人!敌军确实会在今夜撤退,他们只不过是假装要扎营过夜呀!」两人这一拉一唱果然奏效,以前的部属对这年少主将又多了一份崇拜,新进加盟的诸将也暗叹景虎果然名不虚传,顿生敬畏与信赖之感。入夜以後,城内早已准备妥当,待机行事,当夜半时分敌营篝火烧得更炽旺时,城兵大开城门,直冲敌营。如景虎先前预见的一般,敌军正准备撤退,此时遭袭,立刻脚底浮动,争相溃逃,栃尾军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晴景率领七千兵力越过米山岭,渡过鲭石川,来至狭长的平原地带,当晚就在该地扎营。但天亮稍前,探子快马急奔而来,报告先锋第一仗大败,而後,败讯不断。诸将血色尽失,晴景更是脸色铁青,指著房景一再数落:「都是你的先锋!都是你……」房景此时年已六十七,发须皆白,略显枯瘦,但他毫无惊惧之色,点头说:「不错,在下就打先锋,由在下去挡!」他将两千多兵力部署在鲭石川河滩到刈田一带,上午九时左右,天空乌云密布,空气暖闷。栃尾军约在一个钟头後杀至,他们在半途曾暂停,重整军势。房景军先是藏身盾後,箭如雨出,然後从盾後一跃而出,杀向栃尾军,攻势猛烈。恃胜而骄的栃尾军有些动摇时,房景又策动第二批战士从旁攻击,栃尾军立刻崩溃。「好极!全军上!」房景下令全军展开总攻击,势如大河决堤。「忍住!大家稳住!」景虎及众将策马阵中拚命想稳住阵脚,但房景军攻势太猛,栃尾军已开始溃散。就在这时,杉原宪家率领七人枪队从中脱队,潜至敌侧,亲自瞄准敌军中一个个穿戴显眼的将领射杀。他把七梃枪分成两组,一组三梃,一组四梃,轮番发射,弹无虚发,房景军中重要将领逐一倒下。四重要将领纷被射杀,房景军的攻势迅速衰竭,他们面对这不可思议的武器心生恐惧,军心立刻动摇。景虎见机,立刻聚合将士,重新激励,展开反击。房景不愧是百战猛将,他知道此战若退一步,则全军必将溃乱,因此纵横战场,激励兵士,同时派这急使到晴景主阵,敦促晴景火速出兵以力挽狂澜,但是晴景听不进去。大凡胆怯者在激战最高潮时,往往只看到己军不利之点,而不知敌军也有同样苦处,当胜败之势呈七三分时,或许均势已破,但呈五五波时,则未必是己方不利。可惜,晴景终究不想挽回这个局势。天空云层更低,天色愈暗,更令他心寒胆丧,只想到房景军已四分五裂,栃尾军随即乘胜杀来,眼前下时浮现那不吉的幻影,根本已无力发兵救战。房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援兵,危机却一波波涌至,他气得咬牙咒骂:「混蛋晴景!他想见死不救吗!?」正当他认为此刻只有暂时撤退再说时,天空突然更加阴暗,豆大的雨点自空中打落,随即下起有如整片天空都倾斜似地豪雨。两军无法再战,各自收兵。这场当季少见的豪雨,下下停停,连续了三天。鲭石川水面高涨,似有洪水之虑,於是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