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了不起,看来,国吉不见得胜过乃兄!」有宇佐美为他封锁春日山,解除背面不安,因此对正面而来的敌人,他无惧无惊,甚至想迎头予以痛击。他召集众将,宣布此事,众人也意气轩昂,准备大干一场。景虎将众人部署妥当後,独自带著枪,踩著霜柱爬上後山。他站在山的斜坡上俯瞰地形,演练战术。他盘算敌人来攻的方法,就地形而言,他们可能还是像上次一样分正门、後门两路来攻。不过,这一回他们若故计重施的话,栃尾这边就麻烦了,因为兵员不足。上回是有宇佐美、上田房景、春日山等援兵,总数三千,但这一回只有新发田扫部介的两百兵力,总数不过一千二,要迎击五千多敌军,简直比例悬殊,若再分两路迎击,那更降低战力,务必想办法让敌军集中一路来攻。栃尾盆地是纵长的三角形,最裏端的顶点位置就是栃尾。从三条方面入此盆地,有两条路。一条是首战时敌人采取的经路,沿著盆地西限山区的峡谷窄路而来。这条路一出峡谷就是栃尾村外。另一条是第二战时敌军走的沿刈谷田川支流的路。要让他们选择其一,并不那么困难,只要聚集百姓沿著山路竖立伪旗即可。这一招在首战时曾让敌军尝尽苦头。问题是进入盆地以後怎么办,他不希望敌军像上次一样前後夹攻。他望著盆地中婉蜒的小路、路岔、河滩以及包围盆地的群山,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是得借助伪旗之计。」如果采用此计,则此刻所立之处的东南方丛林是最适当的地点。若在那裏放上两三百个百姓撑起更多的旗子,让敌军误以为人数过千而放弃攻後城门的话最好。当然,这计也不能全靠百姓,还得有二、三十个真兵露露脸,才不致被识破。只要他们一路攻向正城门,就直接迎战,不搞伪旗之计,免得一被识破,反而自乱阵脚。思虑停当,景虎准备下山,这时,本庄庆秀和金津新兵卫上山而来,两人都穿着轻型甲胄,战衣在阳光下反射著刺眼光线。两人在景虎面前屈膝一拜。「有事禀报。」「到那边坐著说吧!」景虎迳自坐在一块岩石上,等他们两个都坐定以後开口:「说吧!」「刚才接到通知,柿崎景家也出兵了。」景虎原以为是春日山出兵,胸中一紧,待听得是柿崎弥二郎,不免松一口气。长尾俊景还活著时柿崎弥二郎就已加入三条,俊景战死,昭田常陆介统率三条以後,柿崎仍然效劳三条,同时成为昭田的女婿。昭田为了拉拢柿崎,收了一个美女为养女,嫁给柿崎。不过,柿崎还不曾为三条出战,他一向蟠踞柿崎城,窥伺春日山。景虎虽知柿崎这个人不容轻视,但仍表情不动地说:「是吗?我久仰柿崎武功,这下有缘见识一番了。」两人见景虎一副胸有成竹的气概,自是安慰,但仍建议说:「柿崎是战无不胜的勇者,我们得事先拟好对策。」「我会。」景虎简短地回答後,仰头望天。蔚蔚蓝天上悠悠飘著雪白柔软的云朶。他看了好一会儿後说:「辛苦你们了,下山吧!」说完,踏著大步往山下去。五翌日正午过後,三条军攻来。和上次一样,沿著刈谷田川支流的路进入盆地。逼近沿著东边山脉的路。路在距城一里处与刈谷田川交会。他们就在那儿分为两路,一路不过河,直上土堤,另一路过河後就止步不进。前者是以後城门为目标,後者则等待前者进到适当的地点,打算同时联手攻城。景虎按照预定计划,在後山绵延向东的山腰树林裏安置了鬼小岛弥太郎夫妇率领的三十兵员及两百个百姓,但旗子还没竖起。昨日天气晴朗,但今日阴霾一片,空气寒冻彻骨。覆盖天空的厚云层仿佛就要撤下雪花片片似地。沿着刈谷田川河堤而来的两千敌军,吹螺打鼓地渐渐接近。景虎定睛注视许久,发现时机一到,立刻举枪对空放了一枪。这轰然声响是个信号。埋伏在林中的弥太郎夫妇等人立刻高举旆旗,嘶声竭力地喊杀。他们每个人拿著三、四根旗子,旗上印著宇佐美的三瓶徽饰。守城兵虽知是假,但看到千旗换动,一时也误以为真有千军在旁襄助。沿著刈谷田川而进的敌军停止前进,像是受到动摇。景虎再发一枪。紧接著,鬼小岛夫妇等人用力摇晃军旗向林子入口移动。这些人都是真正武士,他们出现林外,马头一字排开,束手观敌。在越後一国,几乎无人不知宇佐美之善战,眼前情势,大有攻城军一渡河、宇佐美便拦腰击来的气势。敌军似乎大受动摇,信使策马奔前驰後,不断交换讯息,没多久,他们似乎放弃攻後城门,大军掉转马头,与另一路会合。「好极了!」景虎心下满足,但不露笑意,慢慢走向正城门。其实他已紧张得汗流浃背。大约一小时後,正城门的会战展开。敌军分先锋、中锋及後卫三队,一齐向前推进。一进入射程,便竖起盾牌,从牌下放箭,慢慢向前推进。起初,守军的箭老是射中盾牌,但距离接近後,几乎有发必中,尤其是户仓与八郎,更是箭无虚发。他没戴战盔,胄衣袖子也脱下,拉长了弓等著,只要盾下略显空隙,他立刻放箭,瞬间射倒二十人,敌军阵势因而乱了,避开户仓与八郎的方位,偏向两侧。这正是可乘之机。「上!」景虎令旗一挥,在城门内侧等待时机的本庄庆秀,率领两百手下开门而出,因为敌军已乱,本庄一举杀至敌军中锋。中锋主将是金津国吉,他不慌不忙地张开队形两翼,准备包围本庄。敌军两千,本庄兵力两百,自然不能被围,否则如瓮中捉鳖,死路一条。本庄军立刻後退,但并不是逃回城内,而是向西越过门前,金津军追击在後,阵势也乱了。在这之前,景虎已率近卫三百勇士下到城门口,他策马前奔,直攻金津军侧面。景虎兵数虽少,但都是以一挡十的骁勇之士,立刻击溃金津军,但溃走的金津军中,有景虎预先安排的三十名勇士混入其间,但金津军无人发现。担任後卫的柿崎弥二郎,眼看己军被寡数击溃,不由大怒。「尽是些不知战法的没用东西,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打仗!」说完,拉马过来,翻身上马,大喝一声:「儿郎们,随我来!」便横著长枪策马向前。他戴著金光闪亮的镰型装饰头盔,一身绋红战甲,跨在漆黑战马上,犹如驾著乌云的雷神。「在下柿崎景家参见喜平二景虎!」他边喊边舞转马身,手上长枪也挥舞不停,所到之处,或倒或仆,如刺芋头般轻松。景虎避免与柿崎交锋,战了一阵便喊:「退!快退!」他掉转马身,栃尾军也跟著撤退。「别跑!那个穿红穗铠甲的就是景虎,杀了他!杀了他!」柿崎一马当无地追来,他的军队一上,前锋和中锋也恢复气力,回头加入追击。但是,当他们通过城门前时,在门内待机的金津新兵卫和新发田扫部介率兵五百冲出,切断敌军後路,开枪射击。一听到枪声,原先拚命奔逃的景虎军立刻止步,景虎大叫:「敌人中计了,我们赢了!快乘胜追击!」军队立刻应声反击。本庄军也回转,迂回攻击敌侧。同时,在稍前已由後门进城的弥太郎夫妇率领的百姓,在城内竖起三瓶旗,杀声震天。三条军大惊,呆立不动。别说是金津国吉,就连柿崎也又惊又疑,停马四顾。这正是混入金津军中的栃尾勇士等待的机会,他们出其不意地斩杀敌将的马腿,而且嘴上还喊著:「有叛军!大家小心!」局势益加混乱,三条军争先恐後地撤退,栃尾军乘机三路追击,三条军完全溃走。不过,柿崎毕竟勇猛过人,即令在这时候,他仍带领三十近卫殿後,阻挡栃尾追兵。六景虎见柿崎弥二郎撤退的情况,知道穷追有害,於是召回追兵。三条军惊魂甫定,人已在距栃尾城一里半外的盆地入口附近。天日较短,此时已近黄昏,於是各自筑阵扎营。晚餐时,诸将都聚在金津国吉那裏,柿崎为败战而耿然於怀,连最爱的酒也没喝多少,数落了诸将几句,便闷闷地回营。「没用的东西,怎不叫人生气!」他重新斟酒。这时,站岗的近卫进帐小声说:「新发田扫部介求见。」「谁?」「新发田城主令弟……」近卫的声音更低。柿崎已有七分醉意,看近卫那小声小气的模样不觉大怒。「干嘛那么小声?说清楚点!新发田城主的弟弟扫部介来了是吧?扫部介以前是我的好友,但现在敌我有别,来干什么?罢了,老朋友嘛,不好赶人回去,让他进来吧!」他故意大声嘶吼。扫部介身著轻便甲胄,悄悄进来。「扫部介,真是相逢非其地啊!哈哈哈!」柿崎开怀地笑迎扫部介。「阁下精神很好啊!」扫部介微笑坐下。第二卷10充分的反应酒过三巡後,柿崎说:「你们的战法很妙,今天是打得漂亮,但明天不会这么顺利吧!最好有这个打算!」他回想起来便觉愤恨,声音发抖。扫部介笑说:「就是呀!今天如果没有阁下的话,也不只那点成果啊!正当我们要宰杀金津国吉时,就因为有你中流砥柱,害我们功亏一篑,真可惜!你干嘛那么帮著昭田?」他笑中带著谄媚。柿崎呵呵一笑,心情似乎好转。「为什么?昭田是我的岳父啊!你不知道我娶了他女儿?」扫部介故做大惊状,「哦,你娶老婆了,我一点也不知道!」「不知道!?」「是啊!听人这么说,我不相信。」「为什么不相信?」柿崎生气起来,眼看又要开骂了。扫部介仍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昭田有男孩,但确实没有女儿啊!所以听说你娶昭田的女儿时,心想这恐怕是误传,你只是纳妾,而不是娶妻。」「什么妾!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她是昭田的养女!」柿崎终於吼出来了。「你先静下来听我说,这样剑拔弩张地不好说话!」扫部介先平抚他的情绪,继续说:「是他养女才有问题,也不知是哪裏来的女孩,谁知道是不是良家妇女?就这样一个不知来历、只是细皮嫩肉的女人不过是个女侍,为了要拉拢你,才收为养女再嫁给你!所以啦,我就说是娶妾嘛,怎么会是娶正室呢!」柿崎没有吭声,气呼呼地瞪著扫部介。扫部介继续说:「我想,以你柿崎景家的身份,要娶正妻,只要看上任何诸侯朝臣的千金,对方一定欢欢喜喜地坐著花轿上门,是不?昭田常陆算什么!?不过是来历不明的外乡人,利用两个儿子侍候先主为景公,攀附权室,成为春日山长尾家的家老,就算是他的亲生女儿,也配不上你柿崎家世,配不上你这艺高胆大的武士。」「……」「何况,他还是忘恩负义的禽兽,原是流浪无靠的外乡人,幸得先守护代恩宠,成为首席家老,两个儿子也继承名家之後,享尽一门荣华,但是对他恩重如山的为景公一死,他立刻背叛少主,为景公次子景康、三子景房都惨遭他毒手,简直是无以言喻的逆臣。拜这种人当岳父,妥当吗?我觉得你认他为岳父,实在可惜,这可是老朋友的肺腑之言啊!」扫部介说得头头是道,又有诚意,柿崎虽想发作,却又按撩下来,陷入一股奇妙的思绪中。许久,他才开口:「你是想来劝我的吧!」「你先安静地听我说,昭田既是春日山长尾家的叛臣,也就是朝廷的敌人,你也知道,前年京裏下了一道圣旨给春日山,要讨伐国内的逆徒,这逆徒除了昭田父子还有谁?和这种人同盟,只怕玷污了你柿崎武士的家风,我真为你可惜。」「朝廷圣旨?哈哈……」柿崎大笑,魁梧的身驱晃动不止。扫部介仍然一副认真的表情。「圣旨就是圣旨,违者就是朝廷公敌。」这话虽短,却如匕首一样锐利。柿崎笑容消失,脸色阴郁。他抓起酒杯想要斟酒,发现手抖动不已,只好缩回膝上,狠狠地瞪著扫部介:「你是来劝服我的吧!快说,咱们现在敌我两立,说话小心点,免得我一刀斩了你!」扫部介微微一笑:「是吗?那么你就斩了我吧!看来我的话是不合你意,因为我是来劝你去昭田、就栃尾的。」柿崎不动,扫部介也不动,两人互相凝视,看著看著,柿崎的表情软化了。「别人会怎么说呢?我以前也曾叛三条来归啊!」他现出不曾有过的腼腆表情。「反正有什么顾忌的呢?事到如今,不用我说,你也亲眼见到三条灭亡了。今天不也一样,若没有你出手帮忙,又是怎么样的一番局面?做人要认清时势,景虎君胆识过人,虽然年方十八,但是战法高超,你也见识过了……」扫部介还想再说,柿崎把手一挥:「你回去吧!」扫部介凝视著他,立刻应道:「好,我就告辞了!」他悠然起身,柿崎送他到营外。扫部介带著从骑数人驰走在黑漆的山路间,心想,对方的反应足够了。说服柿崎阵前来归的策略,是扫部介主动提出、得到景虎允许的。他因为自己兄弟的事导致景虎兄弟翻脸、因而诱发三条来攻,颇感自责,亟思多为景虎尽一分力,也更想多立一点功劳。二柿崎送走扫部介,回到刚才的地方,烫了酒又喝将起来。他先狠狠地灌下四、五杯,然後浅斟慢酌,边喝边想著扫部介的话。他说忘恩负义的禽兽、逆贼、朝廷公敌什么的,当时听起来颇为刺耳,但现在自个儿细细思量,似乎又言之有理。当初自己也是充分盘算过利害後而加盟三条的,而今为了利害,信念又要动摇。重要的是,他发现景虎似乎是稀世将才。景虎修筑栃尾古城、大破来攻的长尾俊景,不过才十五岁;同年冬天,他不但击退再度来攻的三条军,而且杀了俊景。这两次交战,柿崎都没有参加,听到消息後只是愕然而已,心想他第一战不过是偶然得胜,第二战有宇佐美、晴景和上田的援兵,加上宇佐美的指挥,得胜也就不足为奇了。话虽如此,他当时毕竟只是十五岁的小鬼,那等智慧仍然叫人佩服。而今他已十八,愈发精明,天晓得他以後会成为什么样?柿崎心想:「因为看晴景是没出息的人,准倒无疑,因而投效三条,即使俊景死了,仍无贰心地臣属三条,并做了昭田的女婿,但现在景虎如此杰出,不容小觑,很可能取代晴景……」柿崎又想:「景虎现在指责昭田是忘恩负义的禽兽,是逆贼,是朝廷之敌,虽然是叫嚣而已,在三条势力犹大时没什么作用,但万一景虎得势,这些指责恐怕就有很大的杀伤力了!」他思前想後,脑海一直拂不去妻子的白嫩脸庞。这女人生得美,他疼爱有加,反而令她承担不起。最近总是说:「今晚找别人陪你吧!」她非常瘦,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犹如梨花。喜欢这种女人的男人不少,春日山的晴景就是如此。他宠爱的藤紫就是这样瘦伶伶的。其实,柿崎喜欢的还是丰满华丽型的女人,很久以前为景公送他的春秋二娘,最合他的胃口。可惜,这美艳双姝在八年前相继过世,直到今天,他还有时候想起她们。思绪回归正题,妻子毕竟是明媒正娶来的,如果要和昭田断绝关系,岂不是要马上休她回家吗?他还真舍不得。他苦思一阵,突然领悟:「就算昭田要我还回去,只要我说不还,老婆也不敢说要回去。他们又不是亲生父女,没什么亲情,不过是为了把她嫁给我而挂个养女名义,我不还,他又能奈我何?我不还,绝对不还……」他喝喝想想,想想喝喝,不知不觉醉意已浓,思绪也随之纷乱。於是,往旁边一倒,扯过熊皮垫盖在身上,瞬即发出如雷鼾声。三翌日,他如常时醒来,翠竟体力过人,一夜酒醉,但觉神清气爽。他推开熊皮垫,翻身而起,昨晚的思绪又浮现脑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决定的,反正背叛昭田、归顺景虎的心意已定,於是走出帐篷。天气晴朗,太阳虽然还未露脸,但飘浮在东山上的云朵下部已染成金红色,光芒呈放射状散向四空。营前空地上,兵士分成几组炊煮伙食,多人围在大锅周围,愉快地谈笑。味噌的芳香弥漫在寒冷却清冽的晨间空气中。柿崎迳自走过其间,来到霜柱林立的原野。心中犹在盘思:「如果我只是带兵跑去说声抱歉,让我加入己方吧!这不等於摇尾乞怜,想我柿崎弥二郎何能如此没出息!?我要露一手给他瞧瞧,让他知道我非等闲之辈!」他使劲踩著霜柱走动,止步一看,左手不远处是昭田将监的营地。将监是常陆之弟,是为监督战势而来。营地前,兵士也分堆炊煮。柿崎凝看半晌,突然面露微笑,返回自己营地,冷不防地大声吼道:「赶快准备出战!先穿了战服再吃饭!两刻钟後出发!来不及者一律斩杀!」兵士都很清楚柿崎说杀就杀的个性,众人慌忙起身准备,柿崎觉得还不够,令号兵猛吹螺号,整个营地乱成一团。附近的营地也惊慌不已,多人跑来探看,有人发问,但柿崎一概不理,只是不停地叱责号兵:「吹呀!吹呀!」目不转睛地盯著部下准备。不久,昭田将监亲自出来。他年约五十五、六,身材瘦高,风采颇佳。他的胡子已半白,穿著五彩穗编的甲胄,身披蓝底无袖织锦战袍。他略显急躁,没有戴黑纱帽,也没有缠著额巾。他走到四、五公尺处时便不甚愉快地说:「柿崎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柿崎没理他,仍然催促号兵:「吹!用力吹!」将监又靠近至三公尺处,「柿崎将军,你这样扰扰嚷嚷地是怎么回事?要出兵的话,又是攻打哪裏呢?快回答我!」「混蛋!谁叫你们停的?快吹!快吹!」柿崎吼斥号兵。将监立刻脸泛红潮,他一步步逼近,「我是监军,我正在问你,快回答!」「吹!快吹!用力吹!」将监似也觉得柿崎的模样不寻常,他边说著「柿崎将军,我看你有些不对劲呀!」边探头窥伺柿崎的脸,他想抓住柿崎的手臂,但还没摸到他的手,柿崎便敛声大吼:「无礼的东西!」将监当胸被重击一拳,整个人踉跄地似要向後仰倒,「大胆!」他吼著,正要直起身来,柿崎腰上的剑已横挥而过,他的脑袋飞入空中。四对於柿崎出人意外的举动,三条诸军、尤其是昭田将监的队伍无不暴怒,作势欲击柿崎,但柿崎早巳摆出准备反击的气势,他跨在黑漆战马上,舞著长枪,在营前飞绕,并大声喧嚷:「武士出阵犹如天魔波旬,即令是我佛菩萨阻挡在前,也不能原谅!本将军出兵在即,将监不但意图阻止,甚且手触本将军身体,因此,斩杀以献祭军神!如果诸位要攻击本将军,很好!本将军也很高兴能棋逢敌手!毕竟在此越後一国,能当面阻挡我柿崎景家者无一。」他这番话简直不把三条诸军放在眼裏,他们虽然气得咬牙切齿,却无人敢上。柿崎把手下分为两队,以一队守备一队行动的方式出发,他自己则在最後面押阵。他在马上,指挥部队,一副旁若无人的姿态,看得三条诸军眼睛喷火,却无可奈何。他们对柿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无法理解,或许是不能确定。从柿崎这个人的人格推测,他可能又心生叛意了,但他们实在不肯承认像柿崎这般勇将就这么轻易地脱离己方阵营,因此他们没有展开攻击行动。当队伍行至半里外的高地时,柿崎左手持枪,右手操起系在胸环上的军旗,大喊:「整队!」用力挥旗两三下。队伍迅速向左右展开,形成鹤翼阵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