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妙,像挥动双手般左刺右击,收放自如。寒风强袭,河滩上的嶙峋碎石又滑又冻,动不动就要滑倒,但松尾仍撑著血战一段时间。他几乎所向无敌,能抵挡他的人逐渐减少,竟然也开始压迫到本庄军和宇佐美军了。即使如此,景虎仍不出动主队。勇士们焦急地直呼:「少爷!少爷!」景虎只说:「还不到时候,後面还有!」继续凝视前方。还在河对岸拥兵一千的黑田国忠一看松尾奋战不懈、开始压迫敌军时,立刻大喊:「这场仗我们赢了,冲啊!」率先策马渡河。兵士毫不犹移地跟进。他们心想这一千大军加入战斗,定可把已显颓势的敌军一举击垮,於是个个精神抖擞,喊声震天,强渡冷得刺骨的河水。当黑田军上岸、抖落水珠时,景虎一跃而起,取了长枪,「上!」一马当先冲出。那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五百兵士也争相跃起,向前突进。三条军在寒风大雪中长途行军,又刚渡过冷如刀割的河水,就算再有勇气,但动作并不那么灵巧。反之,景虎军取火暖身,又喝了热酒暖腹,养足气力与体力,以逸待劳,三条军自是无法相比,立刻四分五裂,被赶落河中。这么一来,松尾队後继乏力,幸存的十数人有逃生之意。八郎兵卫气得咬牙咒骂:「能退得了吗?为什么不死呢?为什么不死呢?」他独自纵横马上奋战不退。这一天松尾的装扮是碎樱花饰铠甲,黑底无袖战袍,头戴半月形银饰的战盔,左手持枪,右手挥著三尺二寸长的大刀。他的战袍在呼呼河风中翻飞,半月形银饰闪闪发光,武者英姿煞是壮丽。在他之前,无人平安,他已斩杀十三人,这时一名步卒急奔而来,挥著大刀报名:「在下长尾喜平二景虎徒众奈弥辰藏,看招!」他穿著无袖铠甲,熊皮坎肩,但膝盖以下却光溜溜的,他地位虽低贱,但相貌体格皆显雄伟。「无礼的东西!」松尾愤声斥骂,抡刀就斩,但辰藏却像柳叶下穿梭的燕子般灵巧地闪过刀下,绕到马前,一刀砍下松尾的马腿。马向前仆,松尾也倒栽葱地摔下马来。辰藏扔掉手上的刀,扑到松尾身上。雨人就在冰冻的碎石上翻滚纠缠,最後辰藏终於制伏松尾,正想抽出匕首斩下松尾脑袋时,才发现刚才扭打时匕首被弄掉了。他灵机一动,捡起手边的石块往松尾鼻端一砸,可怜那勇猛如松尾的壮士,立刻血肉模糊断了气。他抽出松尾的匕首,切下他的首级,然後剥下他的铠胄,拿了他的佩刀,以供检视首级时证明之用。松尾一死,逃到河对岸的黑田军明显可见动摇之色。景虎立刻要全军发出喊杀声,黑田军的惧色更清楚,景虎这边接二连三喊杀,对方终於崩溃,争相败走。六景虎纠集兵马赶往正城门。正拚命进攻城门的俊景是员勇将。他先是在首战时吃足了苦头,而後领内各村又迭遭火烧,他恨景虎简直透入骨髓,如果不把栃尾城踩平,不但无颜再称武将,更无立场统御他人,因此,攻势极猛。城内守军虽也预期到这点,但因指挥者的格局与景虎他们相差太远,自然陷於苦战。俊景手下轮番上阵,城外所设的栅寨一一被破,守兵全数逃回城裏,紧闭城门以抗。「攻啊!不要放松!攻进城去!」俊景骑著漆黑战马,在暴风雪中穿梭奔驰,左手持枪,右手挥旗,不断地激励部下,那些兵士争相越过城濠,攀上城墙,猛撞城门。守城军拚命放箭,但攻城军战意昂扬,前仆後继,毫不退缩,眼看就要攻进城了。这时,景虎正好率兵赶到,出现在敌军侧面。「直攻主阵!别的不要管!」景虎一声令下,全军密集成一团,直直冲向俊景的主阵。守城的上田军见状,也跟著打开城门杀出,斩向俊景的主阵。俊景主阵立刻溃乱。俊景怒不可遏,率领百名左右近卫奋战,想挽回颓势,但看到守城军源源不断地出动,自知此刻已无力回天,於是命藏王室式部殿後,自己带领二十余骑打算杀开一条血路逃回三条,但宇佐美早就算到他有此打算,先已绕到退路,吹响螺号,鸣起大鼓,向他施加威吓。此刻,已退无可退。「要我死在晴景那愚弱家伙和景虎那小嵬子手上,难道是天意!?我怎么算也没算到……」俊景苦笑,他爬上左方的小山丘,暂且休息,看著藏王室式部拚死血战。当他看到式部军溃散,式部本人也阵亡时,立刻率领二十余骑下山,直冲向胜利而骄的守城军阵。他来势汹汹,犹如疾风扫落叶,守城军虽挺身而挡,但立刻被他打散。已有死亡心理准备的俊景眼见此景,突然心生或可生返三条的念头,於是指挥幸存的十二、三骑,调转马头朝向三条。景虎见此,大为担心,万一就此放过了俊景,他恐怕还会举兵再起。「别让他逃了!快杀了他!弥太郎呢?户仓与八郎呢?曾根、秋山源藏在哪裏!?」弥太郎从稍远的树丛中奔出来,「弥太郎遵命!」骑上马便往前冲。紧接著,景虎身後也蹿出一骑,「我也去!」身穿红革缀甲、白底战袍,头系白巾,斜拿关刀的武者,风也似地掠过景虎身旁。第二卷04金刚之舞弥太郎赶到时,俊景已快突破宇佐美的阻兵。俊景武功绝伦,抡著长枪左刺右挑,阻挡在他前方及左右的兵卒纷纷倒地。他所向无敌,跟在他後面的勇士也发挥惊人的杀伐力量,一行人犹如铁甲兵团,势如破竹地向前突进。「包围他们!不能放走一个!」宇佐美调度人马。他一手训练的精锐部队立刻一拥而上,团团围住俊景等人,但俊景仍如怒涛中挺立的巨岩般,领著手下奋战不歇。他们的身影在宇佐美的围兵中忽隐忽现,就像大浪留下细碎泡沫退去後,仍屹立不变的黑色岩石。眼看就要让他跑掉了,弥太郎来得正是时候。「让开!闪开!」他直直冲进宇佐美的部队中,大声呼叫:「喜平二景虎家将鬼小岛弥太郎参见平六郎俊景阁下!」俊景知道弥太郎。他勒住马缰,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啦!弥太郎。」他的态度及语气有著主人对家仆的傲慢与亲切。老实的弥太郎一时楞住,不知不觉答说:「是!」也勒住马缰,斗志瞬竭,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赶来的。「难得你这么有出息,再会啦!」俊景又笑了一笑,双脚一夹马身,准备逃离。弥太郎这才回过神来,忙叫:「啊!等等!等等!」他鞭马向前急追,但俊景的从骑长枪一挡,「让在下招架吧!」弥太郎非常生气,「罗嗦!」举枪一刺,对方偏身闪过。弥太郎趁他闪躲的空档,想抽身去追俊景,但对方随即跟上,缠斗不放,另外两人见状,也跟著围上。弥太郎气急败坏地应战,此时,松江赶到。「这些脓包交给我,你去追大将!」说著,她像要水车似地耍著关刀,架开对方一人的矛尖,然後从他右肩一刀劈下,血花四溅,人从马上跌落,马狂奔而去。松江头也不回,舞著长柄关刀冲向紧黏著弥太郎不放的武者。刀锋落处,险些斩到武者的脸,他弯身闪过。「交给你啦!」弥太郎正想再追,又有一人缠上他。但这名武士的马腿被松江一刀劈断,连人带马滚落地上。这时,弥太郎已摆脱缠斗,直往前奔,「回来!你休想逃!」他边喊边追,索性举起长枪用力向前刺,矛尖被俊景挥开,但刺中马尾脊梁,俊景的马受惊跃起。俊景怒斥:「无礼的东西!」回头挥刀猛力砍下,弥太郎急急抽起长枪抵挡,双方你来我往,厮杀起来。俊景的从骑虽然赶到,但俊景和弥太郎热战方酣,旁人插不上手。宇佐美集中部队,下令:「阻止其他敌军接近弥太郎!」松江也赶到,「我已宰了三个,不费吹灰之力!现在就剩这个了!」她舞著大关刀,也攻向俊景。弥太郎有些恼羞成怒,「你闪开,这个是我的!」俊景果然不可小觑,即令面对刚勇如弥太郎夫妻,他也毫不畏惧,从容地在马上左躲右闪,攻防自如。弥太郎和松江也配合得恰到好处,弥太郎危险时松江救他,松江有难时弥太郎为她解危,雨人合作得紧密无缝。在飘飘而下的雪中,战成一团的三骑人马激战不休,不久,松江的大关刀趁隙斩入俊景的马颈,马像屏风般直直跃起,把俊景摔了下来。俊景挣扎欲起,弥太郎的枪尖已毫不留情地贯穿他的身体。「可恼!」俊景挥刀,斩断松江的马腿,松江像球似地从马上跌落。但这只是猛将俊景最後的抵抗,弥太郎的枪贯穿其背,将他牢牢地钉在地上不动。这时,四周喊声震天,宇佐美的部下自四面八方拥来,松江早已跃起,抱住俊景的身子,「这是我们打下的,你们争什么!?」抽出腰间的匕首,俐落地割下俊景首级。二再战成功。景虎主张乘胜追击,一举攻至三条,诛灭黑田、金津等人,宇佐美意见亦同,但晴景却不同意。「罪魁祸首俊景已死,那些喽罗就是置之不理也会作鸟兽散,谁还会去帮助黑田和金津呢?我们若再追击,不但无益,反而会遭到激烈抵抗,何必呢?所谓穷寇莫追是也。」他召集诸将,颁发战功奖状後令他们各自回领地,他自己也急急赶回春日山。宇佐美对景虎说:「这场仗是因为你指挥有方而获胜,晴景公心感嫉妬。其实不论是谁出力最多,只要打赢了,功劳都是大将军一个人的,这是战争常理,你打赢和他打赢没什么不同,可惜,他心胸太狭窄了,或许他是思恋还留在春日山的藤紫等人。我看你就忍耐一阵,等待时运也是武将必修的心得啊!」说罢,他也撤返琵琶岛,但为防万一,他把大部分兵员留下,帮助景虎守城。不久,柜尾城内论功行赏,获赏最大的是弥太郎夫妇和奈弥辰藏。景虎对弥太郎夫妇说:「你们夫妇合力取下俊景首级,厥功至伟,我是很想赏给你们一两千贯,遗憾的是,我自己没有领地,总有一天,我会补偿你们这份功劳的,现在,我只能表示一点心意,你们收下吧!」说著,他分别赐给他们大刀和铠甲。景虎又对奈弥辰藏说:「後城门之战能获大胜,全靠了你杀了松尾八郎兵卫。因为我们赢了那边,才能及时赶救正城门之围,说起来,这场仗能打赢,都是你的功劳,我是无法用言语说尽你的功劳。但是,我一样无法用物质完全回报,不过,从今天起我升你为武士,担任我的近卫,再赐你一把大刀,一套铠甲!」奈弥辰藏这时十九岁,原是盘船郡西奈弥村的农家子,因为想当武士,前一阵子景虎募兵时应徵而来。他只穿著护衣和草鞋,还光著两腿,从景虎手上接过赐品,後退两一二步後,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戴上刚领到的战盔,左手捧著铠甲,右手持刀,起身又歌又舞起来。他声若洪钟,喜不自禁地手舞足蹈,那魁梧的体格犹如金刚力士。众人哄然大笑,一起拍手助兴。景虎也觉得有趣,随著众人打拍子。等到辰藏舞罢要退下时,景虎叫住他。「你刚才唱的歌词最後两句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过?」「那是盘船郡地方的土腔,是『是这个吧』的意思。」「哦——蛮有意思的。」景虎笑笑,「对了,我该给你取个名字,奈弥辰藏听起来就有下人味儿,不好,你以後叫铁上野介吧,我看你就像铁铸金刚一样,用铁做姓,颇相配的,铁上野介,听起来就有豪杰之气,别羞辱了这个名字啊!」众人立刻附和:「好名字!」「真羡慕哪!」辰藏平伏在地,豆大的泪珠滴湿了手背。三积雪愈深,无法用兵,但是新入三条城的昭田常陆仍加强守备。不久,春天来临,虽然是动兵的时候,但是京都的劝修寺大纳言尚显函告府内的上杉定实,谓他将以天皇勅使身分来越後。书云:「闻说越後一国兴兵称乱,数年不得安宁,主上至感烦忧,特御书般若心经一轴以赐,祈能平定内乱,求万民安泰!」这轴御书心经现今收藏在米泽上杉神社的历史博物馆裏,蓝纸金字,甚是华丽。事实上,天皇御笔赐书,就是朝廷的强迫推销。当时,皇室极其衰微,传言後奈良天皇得靠卖书画维生,这些记事也散见天皇日记的《後奈良院宸记》及《老人杂话》裏。当时,若有人想求御笔书画,就在色纸或宣纸上附相当数目的钱,放在皇宫走廊上,隔天去看,所求的东西已好端端地搁在原地了。不过,《後奈良院宸记》裏也写道,由於皇领供俸微薄,某位亲王就常躲在皇宫庭园裏偷走那些润笔,天皇本身没拿到多少。天皇这回赐笔的般若心经,当然是要奉谢金的,而且也由不得人拒绝。皇室虽然衰微,但一般人对皇室仍有根深柢固的宗教性崇拜观念,僻远地区更是如此。此外,上杉定实和晴景都觉得这件事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他们想利用这事来收服国内分崩割据的豪族的心。於是,定实和晴景都回覆劝修寺大纳言:「谨恭迎御赐心经!」同时,他们向国内同族及豪族遍发布告:「国内兵连祸结,生灵涂炭,今上忧甚,特赐御笔圣经一卷,以祈国内安泰。诸将若有诚心,当日内集聚,恭迎圣经!」当时的人心尽管狡猾、贪婪、暴戾,但也不失天真,一接到告示,不但立刻准备恭迎御赐心经,同时暂停大小纷争。如果争战不休,未免太不给勅使面子。劝修寺大纳言於四月二十日抵达,上上下下共三十人。大纳言身著礼服、黑纱高帽,骑马先行,随从则穿狩衣、黑帽,下人穿著白衫,经卷收在白木唐柜裏,放在肩轿上由八名下人扛著。定实和晴景穿著大礼服,率领一门豪族到春日山城外迎接。四天皇下赐般若心经及勅使下乡,对春日山长尾家的立场极为有利。人人都诚惶诚恐,因国内骚乱上扰天忧。春日山长尾家更不想错过这个机运,他们慎重地接待勅使劝修寺大纳言,赠以厚重礼物外,又派使者携带无数贡品上京奉谢天皇,并乞追讨国内逆贼的圣旨。夏末,使者恭领圣旨回来。晴景大喜,著人抄写了好几份,分送国内诸豪。他这一招极为有效,一向加盟己方的豪族因此更加有志一同,而过去观望形势、立场犹栘的也不少自动归顺。晴景对这反应虽然高兴,但生性情弱的他,并无意趁此机运力图奋发,仍然一味迁延推拖:「等情势再有利一点时说吧!现在我们的机运正逐渐好转,没什么好急的!」景虎在栃尾却心急如焚。敌人根据地三条距栃尾只有五里,动见观瞻。昭田常陆等人不会袖手旁观春日山的动静,他仍不停地以利害巩固或诱邀己方加盟豪族,势力稳稳地伸展中。景虎屡屡派人传信给晴景,谓:「情势愈益疏忽下得,若不及早讨伐,恐将铸留大患!」但晴景根本不听,他坚持说:「时间愈久对我们愈有利,这时候急什么!?」景虎不依,再度进劝,晴景索性告诉他:「你既然那么想战的话,就用你的手下去战吧!你上次也没得到我的允许就开战,你一定很有自信!但这回我是不会为你押阵了,你最好有这个准备。」上次的事景虎已道过歉,他也表示谅解了,但晴景现在又旧事重提,而且语气中还有憎恶的感觉,景虎自然怒不可遏。「他好像想让我给逆贼杀死算了,真是岂有此理,我乾脆亲自去说服他!」於是,他再度离开栃尾,不过,走前仍特别安排了一番。他怕三条方面知道他不在时会展开行动,於是吩咐本庄庆秀和金津新兵卫等人要特别用心,别让三条那边知道他不在,也不要去挑拨他们,以免生事。他自己又装扮成云游僧的模样,只带了鬼小岛弥太郎和铁上野介就出发了。弥太郎和松江新婚乍别,自是离情依依。松江一向不娇揉造作,她大方地当著众人的面夸她夫婿:「你一个人可抵千人万骑,虎少爷果然有眼光!」她这样自相抬举也就罢了,没想到她突然脸色一变,揪著弥太郎的前襟说:「这一路上,你看不到我,看到别的漂亮女人也不能动心唷!你要一直想著我,知道吗?我也会一直想你的!」然後,她又转向景虎:「虎少爷,你要帮我好好看著他,他干了什么事,回来以後都要告诉我,不能说漏一项。」弥太郎面上挂不住,大吼一声:「够啦!尽说些傻话!」松江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谁说是儍话!?是最重要的事!」众人皆捧腹大笑。秋意正浓,在群山芒草泛白的日子裏,他们三人悄悄出发。五景虎本来打算直往春日山,但在半路,想到该听听宇佐美的意见,於是绕道柏崎。他在途中耽搁一宿,翌日中午稍过,抵达琵琶岛。宇佐美亲自到城门迎接:「真是稀客!欢迎欢迎。」他虽感惊讶,但还是平素那副沉稳的模样。或许是从景虎主从的表情中看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发生。他招呼过弥太郎,只微笑看看上野介,便转向景虎,似有要景虎介绍之意。景虎立刻介绍:「他叫铁上野介,原来叫奈弥辰藏,去年夏天那场战後,我帮他改的名,还升他为武士。」宇佐美笑著说:「我记得,你就於杀死松尾八郎兵卫的人,这名字取得好,你这么年轻,又有这好名声,真叫人羡慕。」「将军如此夸奖,在下真是高兴,今後也当尽力而为,我从小就发愿要当武士,现在可以说是死而无憾了。」他的百姓语气与铁上野介这个豪壮的名字颇不相符,但是非常诚恳。「很好!希望你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份心意,当个出色的勇士!」宇佐美陪著景虎走过秋阳闲闲的赤松道,进入内城。等景虎进了客殿,换过衣服後,宇佐美才问起此行缘由。「还会有什么事?话传来传去,他究竟什么意思我也不懂,索性亲自去说个清楚,出来以後,想到也该来听听你的意见,於是半路上绕到这裏。」景虎一提起这事就气,但还是按捺住激动的情绪把话说完。宇佐美揪著稀稀疏疏的胡须,默默地听完後,笑说:「你别白费心力了,回去栃尾吧!」「什么?」「你不必这么生气,上次打完仗晴景公回春日山时我曾经告诉你他嫉妬你……」「等等!」景虎制止他说下去。景虎只认为晴景或有憎恶自己之意,但也不愿意外人如此说他。「你要搞清楚,现在晴景公和我是长尾家仅存的兄弟俩。」宇佐美轻轻颔首,依然微笑说:「就因为是兄弟才会嫉妬,如果是外人,哪怕你武功再好,也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但现在你是他唯一的弟弟,又如此智勇双全,国内豪族及家臣的看法自然有所改变,他不能不介意,难道你不认为如此吗?」这话听来太耸动,景虎摇摇头,「我不这么想,大哥是个温吞的人,我看他只是因为拜领了御笔般若心经和圣旨,又见我方加盟者增多,而恢复了以前的怠惰之心罢了。」景虎这么说,甚是痛苦,因为话出口时他自己都没有自信。「你说的不错,晴景公是有很大的怠心,但是我相信我的看法绝不会错,你若去了,一定是白跑一趟,而且不但白跑一趟,还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我希望你打消此意。以前,对晴景公来说,你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孩,但现在你却是年轻而不可多得的杰出武将,为将来著想,他或许会先采取行动,因此,我真诚地希望你打消去春日山的念头。」宇佐美平稳的语气逐渐激动。最後,景虎终於听从他的劝告,准备第二天折回栃尾。当天,他们留宿琵琶城。傍晚时,景虎心情郁郁地在院子裏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乃美所居的院落外。这地方跟以前他在城裏学兵法时毫无两样,白墙依旧,青苔小径未变,枫红淡淡的群树也若先前。此刻,他似乎又听到白墙裏传出的纺车声,他感到心头一热,兴起无限怀念,很想绕过白墙进去,但又不知是否因为害羞,犹栘著不动。「怎么办呢?」他望著枫树间露出的淡红色夕空,心下思量著,突然看见铁上野介从林子那端跑过来,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