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 上杉谦信-15

爽。那剃得青光的脑袋虽然怪异,但一股成熟的妩媚遍布全身,看起来比以前更美。坐定以後,彼此开始敍旧。景虎讲别後的经过,松江则说栴檀野以後的遭遇。「我被神保左京进的家仆蒔田主计活捉,要不是我久战兵疲、他们又人多势众的话,我哪裏会被他活捉?不过,他也不是坏人,对我还算客气,并派了一个小厮照顾我。我趁他出去时,杀了那个小厮,偷了马逃走。我先翻过山,到达神通川岸边,但预感不妙,於是转往常愿寺川,沿河而上,到立山山脚下芦弁寺附近的山村,在村长家当下女。没多久就知道神保派人四处捉拿我。芦弁村是芦弁寺的领地,官兵不得擅入,因此追兵也不能来捉我。但是村人却老是对我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想去向神保通风报信,我想这样下去也下是办法,於是跑进芦弁寺求助,住持大师问我愿不愿出家为主公祈求冥福,我想本来就打算追随主公战死的,既已是遗世之身,出家也无妨。住持见我同意,当场为我落发,著法衣,取法名松妙尼,并告诉我这村裏的这个庙久无人管,要我来跟村长说一声,让我住进来。这裏因为地处深山,又是别国领地,神保不敢侵入,应该很安全的,於是我就来了。」她边说边哭,众人也陪著掉泪。鬼小岛弥太郎最是感动,不停地用手臂拭泪,突然开口说:「连身为女人的你都有这份气概,春日山的晴景公简直不能提了。心思整天就在那对京都姊弟身上,既无意为先主报仇,更无意平定国内乱贼。景虎少爷看不过去,特地从琵琶岛赶到春日山进谏,他不但不听,还强词夺理强辩,他虽然是我的主公,但真叫我打从心底瞧不起!」松江听了,诡异地笑著说:「他是个怪人,以前还扯过我的袖子,被我用力甩开,打到他腹部,躺了四、五天才好。我说他是怪人没错,哪有人去扯父亲侍妾的袖子的?他有病。」这事大家头一回听到,面面相觑。景虎虽觉晴景这人无情,但更觉丢脸。他紧咬嘴唇,眼睛盯著灯火动也不动。他们在寺裏待了几天,虽然旅程匆匆,但松江强留,不好拒绝,同时山中岁月的确舒畅无比。白天,黄莺在山谷裏婉啭不停,鸟声入耳,清丽动人。第五天下午,景虎一人在寺後的林中散步时,新兵卫突然走来,笑嘻嘻地说:「有件鲜事!」他的表情似强压即将爆发的笑意。四景虎等著新兵卫说明,默默看著新兵卫。被他那清澄的眸子一盯,新兵卫有些犹豫了,似乎不知该说与否。「是……松妙尼好像对弥太郎特别有心。」「特别有心?」景虎完全不了解此话的意思,他不曾有过爱欲的经验,即使有所感觉,也像隔著霞霭眺望远山般朦胧。新兵卫话一出口就後悔了,他原来只是想开玩笑似地提提就算了,但景虎反应如此认真,他不得不硬著头皮解释:「像迷恋一样。」「什么!?」景虎大惊,「真的!?」「看起来是这样。」景虎仰头望天,白云流过如长柱般高耸入天的杉树间的青空。那云白白亮亮的,像片片薄绵。一片过去,又有一片过来,毫无间断,景虎就这么凝视著。「你怎么看出来的?」「她常常盯著弥太郎,那眼神是女人看心爱男人时的眼神。」「……还有呢?」「她跟弥太郎说话时声音不同,又美又柔,和跟我们其他人说话时完全不一样。」「还有?」「能说得出来的就只有这些了,像这种事多半是凭感觉去体会,很难用言语说明白的。」景虎内心相当复杂。他对松江和普通女人无异、对男人有恋慕之心,以及她对人世爱欲之深,既惊且怒。他对松江有种近乎母亲的感觉。小孩子不喜欢母亲有爱欲,即令对象是父亲。这心理或许出於视母亲为圣洁象徵,也或许出於嫉妒。总之,此刻景虎心裏似有怒意。他沉默一阵後问:「弥太郎怎么样?」「他虽是个粗人,但对这种事多少有些感应,总觉得他坐立不安。」景虎发现自己愈发不高兴了。他走了几步,停在一棵大杉树旁,敲打著树干,然後突然回头:「那该怎么办?」「既然如此,咱们明天就走吧!弥太郎今年二十五,松江夫人跟他差个两三岁,即使配成夫妇也没什么不妥。可是,松江夫人现为尼身,为先主祈求冥福,咱们还是在麻烦还没造成前先离去较妥。」「我也这么认为。」景虎松了一口气。当晚,众人聚集进餐时,新兵卫对众人说:「没想到咱们在此打扰的时间那么长,但是咱们还有要事在身,还是尽快巡游完各国,尽早归国,我看,就明天启程吧!」松江正在围炉上的锅裏盛东西,一听这话,立刻停下手上的工作,望向这边。她直盯著新兵卫问:「明天就要走了?」「是的,这些天劳你招待,真是愧不敢当。虽然心有依恋,但我们还有急事要办,以後再好好报答招待之情。」松江红润的脸色倏地发白,「既然要走,我断无强留的道理,但为什么不早说呢?明天要走了,这会儿才说……」她的嗓音低而颤抖。「很抱歉,是我疏忽了。」新兵卫道歉。松江不再言语,继续盛饭,态度逐渐恢复正常。景虎打量弥太郎有什么反应,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此刻,他仿佛更专注於晚餐吃食,目不斜视地看著碗裏,像咽著口水等待母亲分配食物的小孩。松江像往常一样先给景虎盛饭,但紧接著就端给弥太郎。弥太郎忙说:「不是我,这该是新兵卫的。」「不打紧,我今天想先给你,我忍不住喜欢你,但你明天就要走了,至少我还可以做到这一点,敬你一碗饭,你安心吃吧!」松江的声音果然又柔又甜,但为了掩饰真意,故意这样说。众人都笑了,弥太郎满脸通红。新兵卫说:「人家敬你一碗饭,你该好好谢谢人家呀!」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松江第一次羞红了脸,从脖子直红到剃得精光的脑袋。「你们爱怎么笑都可以,你们走後,我又要一个人待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野庙裏,然後被纷飞的大雪掩埋。我如果不做尼姑就好了,如果还是俗人,就可以跟你们走,并得到虎少爷的允许,做弥太郎的老婆,可是,我真是遗憾啊!」她声音哽咽,一边用衣袖擦拭眼泪,一边分碗给其他人,那模样又奇怪又可怜。众人沉默无语,只有弥太郎一人唏哩呼噜地自顾吃饭。他大概也是难为情吧!目不转睛,脖子上却冒出腾腾热气。五饭罢,闲聊一会儿後,景虎回到後禅房,其他人则回到大殿。松江自己也开始吃饭。她吃著已经冷的饭菜,不时地擦拭泪水,心想:「他们明天就要走了,我又是孤伶伶的一个人了。」在此以前,她不曾觉得这裏的生活很寂寞。夜裏听到枭鸟恐怖的叫声,或是猴子钻在檐下,她都毫不害怕,安然过到今天,但此刻回想过去,却觉得自己忍得艰辛。松江不认为是自己气弱而爱上鬼小岛弥太郎,她对弥太郎的恋情似乎有些不同。她不曾对男人有过这种感觉。她受为景眷爱,她也尽心服侍为景,那虽也是一种爱情,但不是女人对男人的爱情。但这回不同,弥太郎的任何事她都喜欢,她都爱恋,只要靠近他身边,跟他讲话,心底就有颤抖的喜悦。弥太郎是为景的近卫,以前就认识松江,但对她没有任何感情的牵挂。可是松江却不这么想,她强迫自己相信:「我从那时起就喜欢弥太郎的,只是跟著主公,压抑了这层思恋。」她边想边吃,不觉吃下许多,竟然把剩下的饭菜都吃光了。「哎哟,都叫我吃光了!」自己不觉傻笑起来。她把锅碗瓢箸端到厨房後门口的水源下冲洗,十三夜的月亮,在流动的水中碎成片片。她一边搓洗碗箸,又寻思起来:「他明天就要走了,这一别,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再会……」泪水不禁洒落下来,她就让泪水挂在脸上,兀自洗著。六寺内一片静寂。景虎睡的内禅房、随从睡的大殿都已熄了灯火,传出阵阵鼾声。寺庙周围的树林及谷裏,夜兽穿梭逡巡,猫头鹰啼叫枝间,那「嚯——嚯——」的嘶哑叫声听起来煞是寂寞。月亮高挂中天,当月亮略向西倾时,大地无端涌起雾来。雾从宫川谷底涌起,转眼问笼罩了深深的狭谷,分成好几股向山上飘升。雾乘著微风,像抽绵纱似地缠绕树干及灌木丛间,後来的又围绕在先前的,只见雾气愈来愈浓,眼前茫茫一片,连天空的月亮都看不见。松江躺在客房的围炉旁,却辗转难眠。她身子无法放松,手脚一触到冰冷的地板,全身立刻紧绷起来。平常睡得极好的木枕此刻也觉得坚硬,脖子一碰就觉得痛。她翻了几次身,终於坐起来说:「哎!睡不著!」她系好衣带,走出客房。迎面吹来冷冷的夜气和雾滴。虽然看不见月亮,但因为月光溶入一颗颗细小的粒子中,雾成珍珠色一般。她已习惯这雾,缩著肩往前走。虽然视线不清,但路熟得很,她毫不迟疑地走到大殿入口,站在门外。大殿的门是敞开的,雾流入其中,雾中传来此起彼落的鼾声。她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外叫:「弥太郎君!」她没有特意压低声音。她相信自己这一声,弥太郎便会醒过来,她认为弥太郎会像她思念他一样地想念自己,她深信自己如此真诚有心,弥太郎也必定真诚有心不可。她的信念似乎很准,此起彼落的鼾声中真的有一个静止下来。「我是松江,你出来一下。」说完,她迳自走到院中,她相信弥太郎一定会来。弥太郎果然出来,睡眼惺忪地问:「干什么?这时候找我有什么事?」说著,打个呵欠。松江二话不说,伸手就打了弥太郎一巴掌。「你干什么?」「哪有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打呵欠!」「什么?什么心爱的?」「你爱我不是?我那样为你著迷,你也一样为我著迷不是?你自己扪心问问!」弥太郎不说话,心下思量著。「别在这边说,这边是佛祖宝座前,他不喜欢男女在他面前谈情说爱。」松江扯著弥太郎的袖子往外走,弥太郎乖乖地跟在後面。他虽有点摸不著头绪,但心头仍紧张又兴奋。其实不等松江明说,他也知道自己喜欢她,但喜欢是喜欢,能否说上爱就不知道了。只是每当松江待他亲切时,心裏总没来由地感觉温暖而激动。松江领著他到林中。「这里可以了,坐下来说。」她要弥太郎坐在一块岩石上,自己在一旁坐下。「我有话告诉你。我们两个既然彼此有意,就应该结成夫妇。」弥太郎又吓了一跳。他也没有恋爱经验,但不是没玩过女人,那些只是出於生理的需求。至少在他认为,男女相悦,定是男方主动,此刻松江却反其道而行,令他一时瞠目结舌,不知如何作答。第一卷18早熟的天才「你说话啊!低著头下说话,哪像个男子汉!?」松江催促他。「在下……这……在下……」弥太郎不知回答什么好。他不讨厌松江,也很高兴松江向他示好,让他心痒痒地觉得很舒服。这是他第一次对女人有这种感觉,但能否说是爱,他自己也不清楚。就算是,他一想到松江是为景公生前的宠妾,心下就凉了半截。「没出息,你还算个男人吗?」松江按捺不住,绕到弥太郎面前,伸手又是一巴掌。「哎哟!你干嘛又打我?」弥太郎站起身来,两人面面相向。「我就是这个脾气。」「好痛啊!」「我的手也一样痛。你把胡子剃了吧!留胡子虽然像男人,但脏兮兮的!」弥太郎抚摸挨了巴掌的脸颊,松江搓著手掌,两人互相望望,不觉都笑了起来。「我们刚才说到哪儿啦?……对了,说到我该跟你结成夫妻……」松江又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双手蒙脸,「真丢脸,让女人讲这种话……」爱情如潮涌般袭上弥太郎的胸口,他伸手搭在松江肩上。他只是搭著,还微微发抖,但是松江却迫不及待地向前靠在他结实的胸前,弥太郎只好伸出单手搂著她。(啊!好温暖!)弥太郎第一次感觉到女人的身体是如许温暖柔软,有种说不出的愉快弹性,何况,这身体裏还有令人愉悦的香气。松江抱著他,高兴地叫著:「我好高兴,这样就表示你对我们结成夫妻没有不服气罗!」弥太郎慌忙想推开她,但松江的力量非比寻常,要挣开她还真不容易。他挣扎著说:「你是为景公眷宠的人,在下不是讨厌你,而是……你放开我,叫人看见了不好。」松江却抱得更紧。「我不放手,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怎能放手呢?我对故主还有什么义理要尽?我在主公生前已尽心尽力服侍他,倒不是说从今以後就忘了他,我要和你一起帮虎少爷重振家风,我如果做到这点,还有什么义理要顾?如果说我这么做还不够,不准我另外找男人的话,那实在太贪心了。我还年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却要眼睁睁地放过不成?不会,如果主公健在,他也会说:『我老了,不能好好疼你,就让别人来疼你吧!』主公是个好人,他一定会这么说的,因为我也这么想。」她的脸愈发逼近,嘴裏呼出的热气直扑到弥太郎脸上。弥太郎苦恼得心烦意乱。他百般思谋,却无言可对,心想顺其自然吧!他想抱住松江的脖子,结果松江那脑袋尽往他臂裏钻,他想这时若松手,好像对人家不起,於是双手抱住松江的头,用力往自己身上拉。多奇妙地感觉啊!就在这种感觉时,松江的唇已叠在他的唇上,那湿冷的唇内却如火般滚烫。两人像小孩贪食水果般吸吮著对方的唇好一会儿。雾愈来愈浓,两人的身影茫然地溶入浓乳色的气体中。夜枭啼叫,风声刮过高高的树梢。几分钟过去,松江突然把弥太郎一推,自己也跳开一旁。弥太郎感觉头晕而踉跄著扶住身边的松树干,喘著气。松江就在他耳旁轻语:「够了,我已很高兴了,我们只是约定要结成夫妻,你要尽快地得到虎少爷的允许,我会一直等著,知道吗?」「唔!」弥太郎坚定而有力地点点头。虽然不见月亮,但珍珠色的雾弥漫在明亮的林中。二翌日清晨,浓雾未散,一行人即离开中山,溯著宫川往细江去。中山距细江十里,沿途险阻难行,天色很晚时才抵达。细江是飞弹国司(朝廷任命的地方官)姊小路家的领地。姊小路家是在两百年前的建武年间由京都赴任到此,当时後醍醐天皇为恢复公卿政治,派任京都公卿担任地方国司。其後经过八十年,足利派的京极氏来攻,灭了姊小路家,但国人不服,另拥姊小路族人继承国司之名,但实权仍在京极氏手上。後来京极氏家臣三木氏夺权,飞弹一地掌握在三木手中。姊小路氏虽无实权,只是虚名国司,但仍受国人尊敬,其城外的细江也相当繁荣。「到处都是一样!悲惨可怜!古旧的东西为什么必须被毁?虽说除旧布新,但新的不一定全是好的!」到处看到新旧势力的交替,越後也将不能幸免於外,但看到那外观犹壮丽、却难掩荒废之色的细江城时,景虎感慨甚深。是夜,他们在城郊寺院的祈殿裏宿过一夜。翌晨,准备出发往高山时,弥太郎表情神妙地跪在景虎面前:「在下有事相求。」他脸色发红,样子颇为奇怪。「什么要求?」景虎心想该来的终於来了。昨天离开中山时,他就发现弥太郎不对劲,他平常都快快活活,高声谈笑,但昨天却相当沉默,不时流露出沉痛的深思模样。当时景虎还想:「他是怎么了?是对我不服气?还是对朋辈生气?」景虎清亮的眼睛一盯,弥太郎有些胆怯,「呃……实在是斗胆敢请……」他又缩口不语,额头浮著汗珠,流过两腮的胡子。他表情错综复杂,拚命用两袖拭汗,突然转向其他人:「你们都过来,我有话说。」众人都好奇地聚拢过来。弥太郎红著脸,把肩用力一挺,环视众人说:「我等下要说的事,或许令你们意外,但你们若是笑我,我会生气,只要不笑,随便你们怎么批判,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恨你们。懂了吧!绝不能笑!」他把视线转回景虎身上,迎著景虎的眼光,又挺著胸、绷著脸说:「我谈恋爱了,哦,不对,说恋爱还不够,我已经私订终身了,对象就是松江夫人。」他说得清清楚楚,睁著大眼看著景虎,又环视同侪,似乎要听听他们的意见。瞬间,景虎大怒,那是一种出於复杂心理的冲动,是孩子看见母亲不贞时的愤怒,是幼主看见父亲侍妾与家臣偷情的愤怒,也是少年鄙夷成人不洁之爱的愤怒。他正要破口大骂,新兵卫立刻以眼神制止他,表情平稳地向弥太郎说:「你把话说清楚点!」「好吧!」弥太郎喋喋述说起那晚的事,「我本来没敢有这份私心,但是她说我们一起报恩给长尾家,我觉得也有道理,所以答应她结为夫妻。当然,这事得有虎少爷同意,我们也曾对天地神明起誓,如果虎少爷不同意,你们各位也不赞同的话,我们就死了这条心。」真的如此放得开吗?挺叫人怀疑。不过,这是一种气势,如果不这么说,那就太不像鬼小岛弥太郎了。看到他这乾脆又坚决的态度,景虎心软了,紧绷的嘴角略微松懈。新兵卫见状,立刻说:「这真是求之不得的天赐良缘,古来,名将把爱妾赐子臣下以激励臣下忠心之例无数,少主应该高兴应允并祝福他们。」景虎虽然心软,但还不完全赞同。他环视家臣,大家都颔首赞同。他想,我不得不同意,这是成人世界的约定呀!「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我就答应你,但愿你们两个永远为我家尽忠。」「是!」原先装腔作势的弥太郎态度一转,双手扶地,久久不敢抬头。新兵卫对景虎说:「说些祝贺话吧!」「说什么好呢?」「说恭喜就可以了。」「是吗?——弥太郎,恭喜你了。」景虎说完,似觉不够,又加上说:「我很高兴,我小时松江待我如己出,你们结为夫妻後,要永远照顾她,她虽然看起来像男人,但真心是很温柔的,一定会是个好妻子的。」说著说著,不觉涌出泪水。此刻他已毫无拘束,打从心底觉得舒畅。弥太郎仍伏在地上无声,好像也在哭。新兵卫爽朗地说:「恭喜、恭喜,咱们来拍掌庆贺吧!」众人都伸出手来互拍,声动寂静的山堂,寺僧好奇地赶来察看,那时一行人已起身走出祈殿。三他们离开细江,往高山前进。弥太郎在此暂时与众人分手。大家认为他该及早通知松江,让她安心,於是转回中山。原先弥太郎不愿意,但众人逼著他走,只好恭敬不如从命。细江距高山五里,其间是一片平原地带,田野广布,道路平坦,也有热闹的村庄。高山曾是飞弹国府,此时仅为经济中心,政治中心则在距此南方一里的松仓山。三木氏即坐镇松仓山,统管飞弹一国三郡。他们抵达高山的翌日,也来到松仓城外观察。城门坚固,但景虎眼中却浮现嘲弄的微笑。新兵卫不解,问道:「如何?」景虎只「唔」了一声,没说别的,但在转回高山、定向信州路途中,他看看前後无人时才说:「飞弹是天然要害,整个国家可以说是无上的坚城,因此只要国内不树敌,居城怎么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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