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身,但双脚无法动弹。 因为手脚受缚。 双手被反绕向身后,手腕被捆绑。 他好像睡了一阵子。 黑暗中传来一个微弱的啜泣声。 是女人的声音。 在柴火余烬前方,有名女子在暗自啜泣。 “敏子……” “凉子……” 这两名女子的名字和她们的死,在阿湿波脑中苏醒。 女子的哀伤传递而来,仿佛与他心中的情感重叠。 蓦地,女子的啜泣声停止。 黑暗中,感觉女子似乎挪动身子,抬起头来。 “是谁……”女子低语道。 女子与自地面抬头的阿湿波目光交会。 “你在叫我吗?”女子问。 “不。” 阿湿波应道,勉强坐起身,以极不自然的姿势跪坐在地上。 女子也和他一样,缓缓坐起身。 这时阿湿波才知道,自己和女子身上都缠着一块质地粗糙的布。 “你在哭吗?”阿湿波低声问。 “我在哭?”女子说。 “是啊,我听到哭声。” “我刚才在睡觉。” “那么,你就是边睡边哭了。” “你刚才也一直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而且持续很久呢。我听着听着,就这么睡着了——”女子说。 阿湿波与女子沉默了半晌。 女子先打破沉默。 “拉芙蕾西亚(注5)……”女子说。 这似乎是她的名字。 “阿湿波……”阿湿波说。 “达孟和雪拉都这样称呼你呢。” “你是被他们两人抓来这里的吗?” “是的。”女子——拉芙蕾西亚应道。 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最先打破沉默的,也是拉芙蕾西亚。 “刚才你说过……” “刚才?” “说你见过芬巴……” “我是说过。” 阿湿波想起之前拉芙蕾西亚在得知芬巴死讯后,会不意叫出声来。 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拉芙蕾西亚,发出激动狂乱的叫声。 “求求你,告诉我你们见面当时的情况。” 阿湿波依言告诉她当晚发生的事。 说着说着,拉芙蕾西亚再度开始低声啜泣。 “我还是别说好了。” 阿湿波如此说道,女子一面抽抽搭搭地哭泣,一面用力摇头。 “不,请继续说。把你知道关于芬巴的一切,全都告诉我——” 阿湿波说完时,令拉芙蕾西亚失控的强烈情绪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如方才般的轻细哭声像呜咽般从她唇际流泄而出。 “虽然和他只有短暂的交谈,但他是个了不起的男人。”阿湿波说。 “哦,芬巴……” 拉芙蕾西亚微微摇着头。 “可以问你一件事吗?”阿湿波说。 “什么事?” “是关于芬巴的事。你与芬巴是什么关系?” “我们订有婚约。” “订有婚约?” “我们原本预定在月亮轮回两回之后成婚。” “……” “我被他们两人掳走后,芬巴为了救我,独自来到这里。” “达孟说,你好像是有楼的重要人物。” 阿湿波问,但拉芙蕾西亚并未答话。 “听说你可以和‘树’沟通。” 但拉芙蕾西亚还是沉默不语。 阿湿波改变提问。 “你知道一位名叫阿尔哈玛德的螺旋师吗?” 阿湿波想起刚才提到这个名字时,拉芙蕾西亚脸上闪过的表情。 “不认识。”拉芙蕾西亚微微摇头。 “尽管看起来不像——” 尽管阿湿波这么说,拉芙蕾西亚还是不断摇头。 “他好像原本住在有楼,但我是在苏迷楼最底下的海边遇见他。达孟和雪拉是阿尔哈玛德的孩子……” “别再说了!” 拉芙蕾西亚以尖锐的声音打断阿湿波的话。 “我说过,我不知道。不管你再怎么问,我的答案都一样。” 就在拉芙蕾西亚这么说的时候,洞窟入口处有人的动静。 阿湿波与拉芙蕾西亚不约而同屏息望向入口处。 一个轻踩洞窟地面土壤的脚步声走近。 “雪拉……” 在得知来者何人时,阿湿波低声说出这个名字。 “阿湿波……” 雪拉蹲下身,在阿湿波面前注视这名昔日会是她丈夫的男子好一会儿。 雪拉水汪汪的双眸,在黑暗中闪耀着光芒。 她突然紧搂着阿湿波。 阿湿波熟悉的柔软、富有弹性、温热的肉体,此刻正紧贴着自己的身躯。 雪拉就像要将身体紧贴阿湿波磨蹭般,不住将她温热的身躯挨向阿湿波。 “我好想你。” 她凑上自己的柔唇。 雪拉把自己的双唇贴上阿湿波的唇,一边将手伸向阿湿波胯下。 “雪拉!?” 阿湿波移开双唇说道。 “达孟已经睡了。” 雪拉紧握阿湿波的那话儿,手中开始动作。 “已经变这么大了。” 在雪拉那火热的胴体贴上来的当儿,阿湿波体内的野兽也随之觉醒。 达孟与雪拉火热的肉体合而为一,往彼此体内送出甜美动作的模样,在阿湿波心中浮现。 阿湿波喉头发出宛如压抑的野兽低吼。 雪拉张口咬着阿湿波的手臂、肩膀,以及全身每一处地方。 雪拉一面咬,一面解开束缚阿湿波手腕的绳索。 身体从阿湿波身上移开后,雪拉接着解开绑住阿湿波脚踝的绳索。 “雪拉……” “快逃吧。” “你说什么?” “我是来救你的。逃离这里,我们两人一起到有楼去吧。” “有楼?” “没错。” “不是会被他们囚禁吗?” “那是在有孩子之前。等有了孩子,我们就能得到自由了。” 她已完全解开绳索。 “走吧。” 雪拉站起身,拉着阿湿波的手。 “到上面去吧。”雪拉说。 “你想到上面去吧?” “可是……” 阿湿波站起身,望向拉芙蕾西亚。 拉芙蕾西亚不发一语,抬头望着手牵手的雪拉与阿湿波。 “她也一起走。”阿湿波说。 “她也一起走?” “没错。” “为什么?” “她一样也是被抓来这里的,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 “我和达孟做了什么事,她全知道。带她一起走,绝不会有好事。难道你以为带她走,她会替我说情,保我一命吗?” “如果不带她走,又会怎样?有楼里不是有些人已经看过你了吗?” “是啊。” “那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才对。” “不,只要没这个女人在,反而能编出各种借口。可以说我是被达孟威胁,才会和他一起逃亡。被我刺杀的那名男子,就推说是达孟杀的。杀害芬巴的人,也是达孟。只要说是达孟威胁我,放我逃离牢笼,应该就不会马上被他们杀了。况且,我说我受达孟威胁,也是实话。这你应该也知道才对。” “嗯。” 阿湿波颔首。 “可是,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倒不如说,带她一起去有楼,或许反而对我们有利。” “对我们有利?” “拉芙蕾西亚是有楼的重要人物。只要救了她,应该不会对我们不利才对。” “她是达孟的女人啊!”雪拉终于尖声叫道。 她以犀利的目光瞪着拉芙蕾西亚。 一阵沉默。 虽然短暂,却坚硬如石的沉默。 “我知道了。” 这阵沉默后,雪拉开口道。 “好吧,就带她一起走。” 过了一会儿,他们走出洞窟。 洞窟出口处空无一人。 “没人看守吗?” “是我叫他们回去的。我告诉他们,今晚不用再看守。” “是叫乍吉的那个原人吗?” “是啊。那个原人好像很想得到我。” “他就这样乖乖回去了吗?” “是啊。他们不像我们这么习惯说谎。虽然惹火他们很可怕,但基本上,他们的个性都很率直。” 三人来到洞外。 森林夜间的香气笼罩他们三人。 “走吧。” 雪拉拉着阿湿波的手。 阿湿波踏步迈向黑压压的森林。 森林之底满是柔软的草。 他们走在草地上。 方向非常明确。 就是上方。 五支之三 森林里夜色将尽。 但他们的步履仍旧未歇。 濡湿的杂草,被阿湿波的赤脚踩扁,栖宿在杂草上的露水沾湿他的小腿。他们刻意避开原人常走的路,挑没路的草地而行。 也不时会刻意走原人走的道路或兽径,因为害怕对方从踩扁草地的痕迹跟踪他们。 就算达孟发现阿湿波、拉芙蕾西亚、雪拉他们不见了,那也是太阳升起后的事。 现在他差不多快要发现了。 一旦发现,便会前来追赶。 阿湿波心知肚明。 所以他想在那之前,尽可能拉大距离。 达孟的脚程比他们三人都来得快。 要是让达孟知道他们逃跑的路线,一定马上就会被追上。 不过,达孟应该不知道他们是沿哪条路往上走的。 只知道他们会往上走。 但不知道走哪条路。 是笔直地往上走,还是为了甩开追踪,事先往左或往右绕,然后才往上走? 要是达孟搞不清楚,他们就得逞了。 这正是他们逃脱的好机会。 三人不眠不休地默默行走。 身上带的食物有肉干和树果。 是雪拉事先准备好装进袋子里的。 他们边走边吃。 喉咙干渴。 三人一面走,一面摘下濡湿的叶子,放进嘴里嚼。本以为会拉芙蕾西亚会叫苦,没想到她的腿力比阿湿波想像中还要强韧。 他们走了一整天,入夜后终于得以休息。 他们没生火。 只因小心起见。 在大树底下铺上落叶,以此充当床铺。 三人大啖树果和肉干充饥。 那天晚上的份,很快便吃光了。 三人就此紧挨着彼此而睡。 雪拉马上伸手摸向阿湿波。 阿湿波那头野兽,无法抗拒她的诱惑。 他们两度交媾。 第二次是阿湿波主动挑逗雪拉。 这段时间,拉芙蕾西亚把脸转开,没出声。 他们就此入睡。 阿湿波不知过了多久。 躺在他身旁的雪拉扭动身躯,坐起身,就像把脸贴在他上头似地,静静窥伺着他。 阿湿波有这种感觉。 接着,雪拉似乎将目光投向睡在一旁的拉芙蕾西亚。 蓦地,他身旁那温热的肉体消失,寒冷的夜气触碰他的肌肤。 ——怎么了!? 阿湿波脑中闪过一丝不安。 他睁开眼。 蓝色月光,正从头顶上方的枝栖间朝森林底部洒落。 在月光下,阿湿波目睹那一幕。 雪拉跪在沉睡的拉芙蕾西亚身旁,右手紧握某个发亮的金属,正准备从上方刺向拉芙蕾西亚的咽喉—— “住手,雪拉!”阿湿波大叫。 正准备下手的雪拉,动作为之停顿。 “阿湿波!” “住手。” 阿湿波起身,想压制住雪拉。 “我要杀了她!” 雪拉将手中的刀子往下砍。 但这时拉芙蕾西亚人已不在刀子下方。 “雪拉!” 阿湿波扑向雪拉,用双手紧紧抓住她握刀的右手。 想将她制伏。 雪拉暴跳挣扎。 力量惊人。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女人!” 雪拉从下方朝阿湿波腹部使出一记膝击。阿湿波就此松手。雪拉的右手随之挣脱。 雪拉挥动他紧握小刀的右手。 阿湿波欲加以制止。 刀子就此刺进阿湿波的右臂。 阿湿波惨叫一声。 雪拉这才停止动作。 她气喘吁吁、肩膀上下起伏地注视着阿湿波。 鲜血从阿湿波的右臂汩汩流出。 拉芙蕾西亚站在离他们两人稍远处,望着雪拉与阿湿波。 “把那东西给我,雪拉……”阿湿波说。 “让我杀了她。” 雪拉眼中栖宿着异样的光芒。 “为什么?” “我恨那个女人!”雪拉叫道。“我恨她。因为恨她,所以才想杀她!” “恨?” “没错。” “为什么?” “她和达孟……” 说到这里,雪拉噤声不语。 她双唇紧抿,注视着拉芙蕾西亚。 接着她开口: “她和达孟上床——” 她大叫道。 “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和达孟上床!” 宛如有一道黑色火焰,从雪拉唇前熊熊燃起。 “我不能让你杀了她。”阿湿波说。 “那么,你们两个自己去有楼吧。” “为什么?” “我要自己去,与你们就此分道扬镖。” “你自己去有楼,很可能会被杀害。就算没被杀害,也会被囚禁——” “我无所谓。”雪拉说。 “无所谓?” “没错,我不会被囚禁的。”雪拉说。 就在这时,雪拉突然用左手捂住嘴。 她弓着背,声音就此卡在他左手底下。 她正在作呕。 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扭动。 有东西从她捂住嘴的左手缝隙间满溢而出。 雪拉当场弓身呕出带有浓浓酸味的液体,以及今天吃进肚里的东西。 “雪拉……” 阿湿波环住雪拉的肩膀。 “怎么啦?” “没事,我不时会这样。” “不时会这样?” “我说我不会被囚禁,指的就是这个。”雪拉说。 阿湿波沉默不语,就只是注视着双目炯炯的雪拉。 拉芙蕾西亚站在原地,以平静的眼神凝望雪拉。 “原来如此……”拉芙蕾西亚低语道。 “你的肚子里有宝宝对吧——” 她的声音轻而低。 “有宝宝!?”阿湿波说。 雪拉颔首。 “没错,我肚子里有宝宝。所以我不会被囚禁。” 雪拉说着站起身。 “我可以住在有楼,那里有许多和我们模样相同的人类,我能在里头生活。之前我在下面,每天想的就是这件事。想到上面去,在人类世界中生活。” 她的语气极为强烈。 “在下面的生活有多乏味无趣,你知道吗?我终于能在有楼生活了。我不希望达孟来碍事。原人要毁灭有楼,取代人类支配有楼,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达孟他疯了——” 雪拉一口气说了这一长串的话。 语毕,她眼中的炯炯精光已经消失。 “所以阿湿波,我求你,和我一起走吧。现在就杀了那个女人,和我一起在有楼生活吧。” “那是谁的孩子?”阿湿波问。 雪拉噤口不语。 沉默片刻后,她才又开口。 “是你的孩子,阿湿波。这样想不就行了吗?这么一来,你也能在有楼生活了。” 但阿湿波并未认同。 “是谁的孩子?” 他以严肃的口吻询问。 “我不知道。”雪拉说。“我怎么会知道?你也了解,我和你,还有和达孟,一再发生关系。我怎么会知道呢?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这种事——” 雪拉眼中泪如泉涌。 “我明白了。暂且先不谈那是谁的孩子。不过,有件事我想先跟你说清楚。”阿湿波说。 他望着雪拉,接着望向拉芙蕾西亚,然后又望向雪拉。 “我们要三个人一起去有楼。” 雪拉似乎有话想说,但阿湿波打断了他。 “我不要!” 雪拉站起身。 往后倒退数步。 就在这时。 从雪拉背后的草丛中,立起一个巨大的黑影。 当她发现对方时,黑影已展开行动。 黑影从背后一手抓住雪拉握刀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抱住雪拉的身躯。 “达孟!”阿湿波发出一声惊呼。 达孟从背后抱住雪拉,唇际浮现痉挛般的笑容。 “终于逮到你了,阿湿波……”达孟说。 露出一口白牙。 “你们当中有人大叫对吧?”达孟说。“我就是这样才找到你们,否则差点就让你们给逃了。我一下子就猜到你们会一路直直往上走,一整天不断地追赶你们。” 达孟吐出他那肥厚的红色舌头,舔舐他的嘴角。 拉芙蕾西亚展开行动。 她想冲进背后的草丛中。 但她马上便停步。 拉芙蕾西亚正准备冲进的草丛中,赫然出现一道原人的黑影。 是乍吉。 拉芙蕾西亚强忍住喉中发出的低声惊呼。 她缓缓走来,站在阿湿波身旁。 “真是遗憾啊,阿湿波。”达孟说。 他左臂抱着雪拉,但光是这样,便已令雪拉无法动弹。 “我要怎么杀了你才好呢?” 达孟这时脸上浮现的笑容,令他显得无比丑陋。阿湿波第一次见识到,人的脸会因为笑容而变得如此丑恶。 我不想死…… 阿湿波如此暗忖。 虽然这么想,但此刻不想死的他,却感觉如同置身在很遥远的地方。 嘴里嚼着口香糖,望着他看的士兵。 “滚吧。”那名男子道。 他心里很清楚。男子打算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开枪射杀他。 他不想死。 深夜时分,因高烧而梦魇时听到的壁钟响声—— “我不会让你轻松死掉的。”达孟说。 不,这段话不一样。 本想让你死得轻松些的…… 是这样才对。 说完后,士兵吐掉口中的口香糖。 闪着黑光的枪口对准他…… “哼。” 达孟吐了口唾沫。 不是口香糖吗? 膝盖频频打颤。 腰部顿时失去感觉,只觉的背后发痒。 到底哪边才是? 膝盖打颤是在哪一边? 不,现实中,他的膝盖同样在颤抖。 他害怕,不想死,这一切全反应在他的身体上。 他望着这一幕。 感觉到两个自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有两个自己,自己与自己对话的梦,之前似乎多次做过这样的梦。愈往上走,愈常做这样的梦。 梦见自己变成另一个自己。 不,也许是梦到自己变成真正的自己。 好恐怖。 因恐惧而双脚打颤的自己,与看着这一幕的自己。 一阵风吹来。 徐缓的和风。 阿湿波猛然在风中间到某个气味。 熟悉的甘甜气味…… 想到上面去。 他已恢复正常。 想到上面去的冲动,令他意识清明。 我得到上面去才行,怎么能死在这里。 肉体几欲因恐惧而迸裂。 我不想死。 不想死,以及想到上面去的念头,令他的意识凝聚。 就在这思绪的空档…… 阿湿波。 当时他似乎听到这个声音。 是谁? 是另一个我或是我,在叫唤我的名字吗? 谁? 阿湿波应道。 我 于找到 了,阿 波。 那声音说道。 不,那不是声音。 而是像音乐般,直接传进他心中的。 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要好好 取时间。 ——为什么? 阿湿波问。 因为我看 有人 要 去救你。 声音说道。 阿湿波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等一下,达孟……”阿湿波说。 “怎样?要我饶你一命是吗?已经太迟了。我已经决定要宰了你。” 达孟似乎因极度欢愉而背脊打颤。 “不,你听我说。要杀我的话,待会儿再下手也不迟。” “要待会动手,还是现在动手,都看我高兴。” “你可以听我把话说完再决定。”阿湿波说。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阿湿波心想。 把话说完? 哪有什么话好说。 快点想,在达孟接着说完话之前,什么都好,快想好要说些什么。 可是,该说什么好呢? 阿湿波就像在求助似的,望向雪拉和一旁的拉芙蕾西亚。接着阿湿波的目光停在拉芙蕾西亚脸上。 因为拉芙蕾西亚一脸惊讶地望着阿湿波。她那略带蓝色的眼珠,似乎比平时还大上一圈。 为什么? 为什么她以那种眼神望着我? “——怎样?”达孟说。 他问我什么? 刚才在看拉芙蕾西亚时,不知达孟说了什么。 得回答才行…… 正当他如此思忖时,拉芙蕾西亚率先开口。 “请把你的手移开。” 拉芙蕾西亚以强硬的口吻说道。 “你说什么?” 达孟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