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就顺便请帮立春检查一下。根据医生的诊断,立春受到非常严重的打击,而且是某种令他害怕到极点的原因造成的......言耶把照顾立春的饿任务交给花子他们,之后在将夫的催促之下,在客厅里坐下。“我听说......锻炭家有个女佣从杀人现场逃了出来......”像是揖取家这样的人家,就算什么都不做,消息也会进入他们的耳朵,所以他已经知道阿吉逃走的事。“是的,目前警方正在寻找她的下落,希望可以早点找到她加以保护......话说回来,像锻炭家那样的人家,家里居然只有一个女佣,总觉得似乎有点少。”“是啊!所以当然不止她一个,但因为团五郎先生沉迷于看戏,再加上立造先生引起的金山事件,家产就这样败光了,说不定他们其实连佣人都不想雇呢......不过以上纯粹只是我个人的臆测罢了。”“他们家的生活真的有窘迫到这个地步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真相到底如何,也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够了解的。”将夫的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充满对锻炭家的身家知之甚详的自信。“你知道阿吉小姐......也就是锻炭家的女佣,可能会去什么地方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只不过,如果她真的那么害怕呆在那个家里,甚至是这个村子的话,说不定早就翻过臼山的山顶,逃到初户去了吧!”“啊!原来如此。说不定她早就逃回自己出生的故乡呢!”“或许那样对她还比较好吧!”由于将夫的语气一副话中有话的样子,言耶便问他原因。“除了那个孩子以外,锻炭家的人全都被杀死了。也就是说,凶手的目标打从一开始就只有那一家人,既然如此,我岳父是无辜受到牵连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如果那个女佣也遇到同样的情况的话,不就跟我岳父一样凄惨了吗?”“对呀!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阿吉小姐和立春小弟了。因为他们似乎都知道一些事情......倒不见得是知道凶手的真面目,说不定就连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发现到非常重要的秘密......”“把这么重要的证人寄放在我们家真的没关系吗?”“虽说是非常重要的证人,但对方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在发生那样的命案之后,由府上这样的家庭来照顾,说不定会恢复得比较快一点。”“锻炭家的现场真的那么惨吗?”“真的,哎......光是一次死了三个人就已经够悲惨的了,更不要说凶手还把那三个人的尸体模仿成那首童谣的样子。”“村子里的人都很担心接下来是不是要开始大举搜山了。”“搜山?......是指乎山吗?”“该说是理所当然吗?村民再怎么样也不会认为凶手就是山女郎或山魔的,不过倒是有很多人认为凶手就躲在山上......”“说的也是!不管是我还是警部,迟早都会提出这个要求的......”“警方对于谁是凶手心里有谱了吗?”“谁知道呢?只是从他们并没有想到要搜山这一点来看,他们可能是在怀疑内部的人吧!”“内部的人?......锻炭家的人吗?”“像是春菊女士之类的......”“什么?是她吗......”“因为她似乎是个到处留情的女人,所以可能跟很多男人都夹杂不清,如果再加上乎山的金矿,就同时具备了所有杀人动机里最常出现的两种动机,那就是情杀和财杀。”“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可能是想起在守灵的时候被春菊紧盯着不放的回忆,将夫的表情突然变得不太自然。“话说回来,既然村子里的人都认为凶手就躲在乎山里,为什么又要担心搜山这件事呢?”“还不是因为那是座禁忌之山吗?所有的村民都深信,不管是锻炭家的衰败,立造的下落不明,团五郎的老人痴呆症,立一一家的失踪,剧场小屋被烧掉,还是立治他们惨遭杀害,全都是因为跟那座禁忌之山扯上关系的缘故。”“你的意思是,村民们认为连续杀人事件的凶手跟我们一样都是正常人,但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元凶却是那座山吗?”“是的,虽然很难理解就是了。”“对了,将夫先生,您是从别的地方入赘到揖取家的嘛!老实说,您是怎么看待乎山啊山女郎啊山魔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言耶问话的语气太严肃了,将夫难掩困惑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又才以吞吞吐吐的口吻说:“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吧......当我刚入赘到这里的时候,一直以为那只是乡下地方常有的迷信,然而在那之后,虽然都只是一些很小的事情,可是我一再地亲身经历到与那座山有关,令人心里发毛的体验之后,也已经足够让我感觉到,最好不要试图靠近那座山。那些经验告诉我,乎山会被称为禁忌之山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我后来发现,之所以会这么想,跟我生活在奥户的村子里有很大的关系,曾几何时自己的思考模式已经完全变成奥户人的思维了,这个发现令我大吃一惊。所以大概在五年前,我也开始试着付诸行动,因为光是害怕是不行的,如果老是对乎山敬而远之的话,这个村子是永远不会进步的......”“不惜跟力枚先生唱反调吗?”“是的......我岳父的想法是,不管怎么样,不要去碰触乎山就对了。自从阳子失踪之后,我们就常常为此发生口角。只是......如果岳父真的是思考回路完全不转弯,使我们的讨论永远找不到交集的话也就罢了,问题是,他居然那么轻易地久答应让半路突然出现的立一他们住在那栋房子里,这我可不能再坐视不管,所以我的态度也开始变得很强硬,既然他都可以让别人去打扰乎山,那还不如我们自己好好把乎山搜一遍才对.....”“这还真是两难啊!对你岳父来说,立一先生那件事可能是例外中的例外吧!但是看在你眼底,却一样都是侵扰到乎山......”“没错,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在我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其实对于岳父自始至终都反对开发乎山也感到松一口气也说不定......”“什么意思?”“我记得是在某次村子的聚会,酒过三巡的时候,不过到底是为了什么值得纪念的节日,我就记不得了。”将夫想起当时的时景,微微地眯起了双眼。“当时锻炭家的立治就坐在我附近,他已经喝醉了,忘了是在跟谁说话,只是聊着聊着,话题居然就聊到他弟弟立造身上。我虽然也知道金山事件,但还是第一次从相关人士口中听到这类的话题,所以不禁非常好奇地竖起了耳朵。结果立治在说完在被他弟弟被吉良内立志那个山师欺骗的事之后,突然闭上了嘴巴,然后过了一会儿又以跟先前判若两人的语调说起矿工们一个接着一个消失的事情......接着他又提到自己进入乎山寻找弟弟的事情......说到这里,他突然要大家保证‘绝对不能告诉别人’之后,才说他当时有听到山魔的嘲笑声......真是的,当我听到他讲那些话的时候,感觉上就像有一盆冰水顺着背脊往下倒的感觉......”可能是会想起当时的感觉,将夫还真的发起抖来。“该怎么说才好呢......如果我是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立治的体验,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认定那是他的幻听,或是他听到的是发疯的立造的笑声。但是在看到,也听到当事人以一种打从心底吓坏了的表情说起这段体验的时候,使我不得不相信那是真的。当然,我并不认为山魔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我深深地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些地方是人类不可以侵入的......”“那么,你和你岳父还有继续对立吗?”被言耶这么一问,将夫的脸上浮现出苦笑。“我反而认为,正因为是那么恐怖的对象,所以才更应该要铲除才对......话虽如此,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是很恐惧,所以说来丢脸,遭到岳父的反对时,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别这么说,我完全能够体会你的心情。”“我也跟岳父提过立治的体验,我当时是把他的体验当成一个迷信的例子,意思是说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件,都会被归咎为是禁忌之山造成的。岳父虽然对立治的体验感到非常惊讶,但是没有表示任何态度,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能把所有事情都赖到乎山头上,大部分的坏事,都是起因于人的邪念,只不过,那座山会将人类的邪念放大,所以才叫你不要进入乎山。’”“会将人类的邪念放大吗?”“老实说,虽然我当时死都不肯承认,但我也觉得我岳父说的是对的。只是自从发生了阳子那件事之后,该说是整个豁出去了吗?总之我有了自暴自弃的念头,我在心里发誓,既然那座山夺走了我的女儿,我就要把那最座山给破坏掉!”得知将夫对乎山有那么复杂的情绪,言耶一时半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这时月子出现了。“抱歉,打扰二位说话......”“你已经可以下床了吗?”听到言耶的关怀话语,月子瘦的凹陷下去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还好,托您的福......我的事情不重要,倒是立春小弟他......”“发,发生什么事了?”“他从刚才就突然讲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且完全停不下来。”“我们快走。”在月子的带路下,言耶和将夫赶往立春休息的房间,在将夫,成子,花子,月子等四个人的注视之下,言耶跟立春僵持了好一会儿,过程中言耶一直要跟立春沟通,成功失败的比例是一半一半。话虽如此,立春并不是在回答言耶的问题,几乎都是立春一个人自顾自的说个不停,尽管如此,透过他说的话,还是能对锻炭家的惨案有十分详细的了解。把立春的话整理一下,案发经过约莫是以下这样——我一个人睡在锻炭家南侧别栋的一个房间里。自从我懂事之后就是一个人睡,母亲的房间就在隔壁,有时候会有人来找她,害我常常都睡不着,不过自从父亲和上面的哥哥去世之后,我过了一段非常安静的日子。昨天晚上可能是因为守灵太累了吧!我躺在船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晚饭的时候因为有很多人在家里进进出出,所以没有吃饱,翻到后来觉得肚子饿,反而更睡不着。本来想要忍耐到早上,可是肚子却越来越饿,正想要去厨房看一看有没有吃的东西的时候,突然想到祭坛上的供品,记得好像有看到豆沙馒头之类的甜点,如果只偷吃一点点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吧!从被窝里钻出来,听了一下隔壁房间的声音,没问题。避免发出任何声音,小心翼翼地拉开纸门,往主屋的方向走去。走在回廊上的时候,因为冷冷的空气让我想要小便,不过还是决定先把肚子填饱再说。一层又一层的乌云遮着夜空,而且云的位置很低,好像快要下起雨的感觉,只有奇怪的月光,从云层的缝隙里一点一点地照射下来,照亮通往主屋的路。那时候的锻炭家主屋看起来像是一栋完全陌生的房子。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不可以过去那边,不应该踏进那个地方......可是我也不敢往回走,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而且从回廊上看到后院的黑暗更可怕,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走没几步就闻到线香的味道,同时想起灵堂的样子。我没事干嘛要钻出被窝呢?这种想法令我后悔了一下,可是就在后悔的同时,肚子又叫了。虽然还是很害怕,但是一旦想起没吃饱这件事,肚子饿的感觉就越来越明显。进入主屋,在走向有灵堂的房间突然想到,万一志摩子大妈还在里面的话怎么办?她应该整个晚上都会在,以免线香烧完却没有人知道。不过就算忘了志摩子大妈还醒着,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她平常虽然把我当空气,或者是假装我根本不存在的样子,但偶尔也会有很温柔的时候,有时候还可以在她身上感受到无法从母亲身上感受到的温暖。只要跟她说我肚子饿,她一定会给我一点东西吃的。然而,当我走到灵堂旁边的那个房间时,从纸门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剁......剁......剁......”,好像是用大菜刀剁鸡肉的声音,那是在砍东西的声音,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虽然心里有一个声音,叫我不要去看那扇纸门的后面......可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手指插进门缝之间的缝隙,把纸门推开一条小缝,还把一只眼睛贴在小缝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闪着光的刀子,在空中划出一条暗红色线条的液体,和一直举起又放下的手臂......吸了一口气,正想要把眼睛从缝隙移开的时候,房间里的动静也在用意时间停止了,眼前是那只手臂停在半空中,一动也不动的画面。为了看清楚一点,我打算再次从纸门的缝隙中偷看的时候,才发现门被关起来了——不,没有被关起来,因为上面的部分还是开的,因为我还可以看到从房间透出来的细长光线,但是那道光线却只透进来一半......正当我觉得奇怪的时候,突然想到一定是什么东西把纸门遮住了。那个东西就在对面的房间里,就在纸门后面。接着,我发现有人正盯着我看。有人透过前面纸门旁那个被某个东西遮住的缝隙,直直地盯着我看,让我吓了一大跳,自己就好像是被可怕的怪物紧盯着看,让我全身爬满了鸡皮疙瘩。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出现一道细细的光线,而在光线的另一边,又传出细细碎碎的声音,不过那种声音一下子就不见了,接着是另一边的纸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一直到现在我才放下心来。只是我并没有进去设有灵堂的房间,反而跟在那个东西的后面。为什么不进房间,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感觉自己打死都不想打开那扇纸门。而我跟在那个东西的后面的原因,或许是想说,先知道对方在哪里,自己才能躲开它。我跟它隔着一个房间,有时候只隔着一扇纸门,一起往西边走去。没多久,走廊响起“吱......吱......”的细微脚步声,我知道它正穿过回廊往北边的别栋走。如果自己继续跟着走的话,一定也会发出同样的脚步声,所以我只好走到院子里,躲到回廊下,在钻到北侧别栋的东边,从那里绕过别栋,爬上北边的缘廊。缘廊正好正对着祖父的房间,虽然之前外面还有木板窗,但是一到春天,就把木板窗拿掉,剩下下半部是毛玻璃的拉门,隔着毛玻璃可以看到黑黑的室内。突然,拉门的另一边传出“唔唔唔唔......”,感觉很像在喘气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咯咯咯......”不知道什么被堵住的声音,然后声音就消失了。声音给我感觉,就像是祖父先吸了一大口气,然后闭上嘴巴,一直憋着,然后就这样睡觉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道光线突然亮了起来,即使隔着毛玻璃,也可以看到知道烛火正一根,两根......的增加。不知道为什么,当烛光亮到第六根的时候,那个东西就从祖父的房间里出来了,改往母亲的房间走去。我手忙脚乱地走到院子里,慌张地赶往南侧别栋。得马上跟母亲说,叫她赶快逃走才行......虽然我还搞不清楚志摩子大妈和祖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肯定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不,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也说不定。说不定他们已经被那个东西带到另一个再也没有办法真开眼睛的世界里,再也回不来了......从别栋南侧的缘廊上去之后,前面就是母亲的房间了。打开和祖父的房间一样,下一半是毛玻璃的拉门,坐到母亲的被窝旁边,开始摇晃母亲的身体。因为不能发生太大的声音,所以只能拼命地摇着被子,可是不管怎么摇都摇不醒,只好把盖在母亲身上的被子掀开,直接摇目前的肩膀。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鼻而来,我这才想起,母亲在守灵的时候似乎喝了不少酒,这下子可能摇不醒了。心里着急得不得了,我继续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摇,一边小声地叫着母亲,可惜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叫着母亲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声,摇着的动作也越来越粗鲁,但是母亲像是睡死了一样......“啪嗒啪嗒啪嗒......”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不,是那个东西从回廊上走过来了。虽然没有脚步声,但是全身的细胞都可以感觉到对方正一步步接近这里。于是我更加用力地摇晃母亲,最后像疯了似地开始捶打母亲的肩膀。“唔......”在听见母亲终于发出音乐的同时,也发现那个东西已经走到这里来了,于是我赶紧冲进隔壁自己的房间里,当然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下一秒钟,那个东西进了母亲的房间。因为中间的纸门被我紧紧地关了起来,所以我并不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那个东西正在慢慢地靠近母亲。“簌......簌......”可以听见榻榻米被踩踏时发出的细微响声。“唔......”母亲又发出了声音,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也停止了。“唔......谁呀?”我可以听到母亲半梦半醒的声音。“等一下......谁在那里?”在这种时候还发出那种娇媚的声音实在是太荒谬了,这让我更加感到害怕。然而,就在下一秒,“你,你是谁?......”母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清醒,之后则伴随着母亲发出的“不,不要......”地惊慌失措的哭泣声,我可以感觉隔壁紧张的气氛。在那之后的几秒钟,我就连隔壁房间的细小动静,都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觉到。然后是母亲“唏咦咦咦......”像是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当这个声音正要变成尖叫的时候,“咚......!”又响起了闷闷的,用力打东西的声音,然后是什么东西“啪......!”的倒在地上的声音,没多久马上又响起“簌......簌......簌......”有物体在榻榻米上爬行的声音。这时候,我想到的是倒在地上的母亲正想要逃往后院的画面。正对着缘廊的拉门后面似乎出现了非常激烈的挣扎,然后隔壁房间突然什么声音也没有,安静得就像是时间停止了一样......“怎,怎么,怎么会是你......”就在母亲发出尖叫声的同时,“唰......!”的响起一个很可怕的声音,然后是拉门“嘎啦嘎啦......”被拉开的声音,感觉好像快结束了,最后又是“嘎啦嘎啦......”拉门被拉开的音声,以及“咚!”东西从缘廊上掉下去的声音,“簌簌簌簌......”有什么东西被拖到将后院里的东西。在那之后,声音就完全停止了。没多久——神户的,奥户的,六地藏菩萨......远远传来可怕的声音,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唱歌,而且那种令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歌声,正慢慢地往这边靠近。白地藏菩萨,爬上来......就好像要照着他唱的歌词做动作一样,这个时候传来那个东西从后院爬上缘廊的脚步声,我才刚跑进后面的房间里,连接我房间和母亲房间的纸门就被打开了。黑地藏菩萨,找出来......那个东西果然跟歌词一样,在房间里乱翻乱找,而且他找的东西似乎就是我,所以我连忙再躲进北侧的房间里。红地藏菩萨,躲进来......那个东西走近我刚才躲着的房间,如果我跟歌词一样继续躲在屋子里的话,一定马上就会被找到。蓝地藏菩萨,分开来......噗,咻,咻......有一种挥动东西所造成的可怕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那个东西接下来一定会来搜这个房间,于是我赶紧走到北侧的缘廊上。黄地藏菩萨,烧起来......隔着拉门的毛玻璃,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火光,然后随着蜡烛一根,两根地增加,火也越来越大,隔着拉门上有花纹的纸,可以看到可怕的光芒。金地藏菩萨,亮起来......跟刚才的光芒不太一样的光线突然亮了起来,根本来不及仔细看,马上又有一道光芒从室内照向缘廊的方向。我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发出声音了,我立刻冲出缘廊,然后再转进回廊的地方跌了一大跤,我马上爬起来往主屋的方向跑,但是就在会要抵达终点的时候又摔了一跤,我一面哭,一面拼命地想爬进主屋。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可是我全身都不敢动,因为我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人站在那里。心惊肉跳地回头一看......有个右手拿着铁锤,左手拿着手电筒,身穿军服的家伙,头顶上插着两根蜡烛,感觉就像是鬼头上的两只角,可是他的脸是黑色的,正一步一步沿着回廊朝我这个方向走过来。接下来的,六个,地藏菩萨......我根本没有想要逃出去,只是想着要躲在家里绝对不会被找到的地方,等那家伙自己离开。一面想一面冲进守灵的房间里,却看到志摩子大妈可怕的样子,她的手脚都被砍断了,到处都是她的身体,害我差一点大叫出声。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了......歌声越来越靠近,那家伙就要走到这里来了,不赶快躲起来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我掀开祭坛上的布,里面刚好有个可以让小孩子躲进去的空间,我马上躲了进去,几乎就在下一秒,那家伙也进来了。剩下来的,会是谁呢?......那家伙朝着祭坛问了这一句,然后突然安静下来,仿佛是在等待父亲从停放在灵堂里的棺材中慢慢地坐起来,回答他的问题似的,好久好久都没有声音。然后布被掀开了,当那个黑漆漆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几乎就快要吓死了,就在这之后——山魔——那家伙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声,以及一副很瞧不起人的声音,然后我就昏倒了。第十三章 指向唯一一线曙光的谜题刀城言耶把话一口气全部讲完之后,这才发现设置在村民活动中心里的搜查本部,曾几何时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不由得大吃一惊。不光是坐在里面的茶几旁的警部们,就连所有在场的人员,也全都平气凝神地倾听这立春的体验。“也就是说,春菊认识凶手啰?”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果然还是鬼无濑警部,然后谷藤刑警也接着说:“而且还是个非常意外的人物......应该可以这么说吧!”“本来就已经是大受刺激的小孩子所说的话,再加上还是由怪奇小说家转述,无论感觉到什么都不见的准确吧!”“不,不是的,我是从‘怎么会是你......’这句话判断的......”可能是维护言耶的面子,谷藤支支吾吾地反驳。“怎么样都好啦!可就算知道她认识凶手,我们也无计可施。要是她说的是‘你是谁?’我们还可以从她不认识的人缩小范围清查,说不定还比较容易。”“说得也是呢!话说回来,大师,立春对凶手难道没办法描述得更具体一点吗?像是个子高不高,身材胖不胖之类的......”“关于这点,我也已经想尽办法用各种方法问过了......我想可能是顶着两根蜡烛,黑漆漆的脸,拿着铁锤当凶器,而且身穿军服的模样对他来说印象太过深刻,所以除了我刚才讲的那些要素之外,要再问出什么别的东西恐怕不太容易。”“凶手是退伍军人吗?......”谷藤喃喃自语似的说道。柴崎刑警也低头沉思:“载着最后一批退伍军人的船舰从苏联撤退返港,已经是三年多以前的事了不是吗?而且军服这种东西,就算没有真的上过战场也弄得到啊......”“柴崎说得有道理,如果凶手故意用黑色的蒙面遮住自己的脸是事实的话,那么穿军服也可能只是为了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我比较在意的是,锻炭家的立造先生再挖掘乎山的金矿时,听说穿的就是军服......”“什么?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二十年前就已经不知去向的立造又回来了吗?”“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凶手是不是利用了这一点?”“什么意思?”“凶手已经在一个晚上杀掉三个人了,为什么会独独放过立春小弟?不只,还有阿吉小姐也是。我们当然也可以堪称是立治先生,广治先生,力枚先生,志摩子女士,团五郎先生,春菊女士......加起来一共是六个人,如果要模仿六地藏菩萨的话,这样的人数已经够了,所以立春小弟才会逃过一劫。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凶手要故意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呢?明明知道这个少年只要大难不死就一定会出来指证他,为什么还要故意让他看见自己的样子呢?”“当然是为了要让那个孩子作证说凶手是穿着军服的人啊......如此一来就可以让大家想起立造的存在了,那这又是为什么呢?”“锻炭家有三个兄弟,老大立一先生年轻的时候离家出走,去年又悄悄地回来,随后却又跟家人一起失踪了 。老三立造先生曾经试图想要挖出乎山的金矿,但是根据村子里的谣言,后来他发现自己被骗,便杀害了山师及矿工一共五人,自己也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只有老二立治先生留在锻炭家,但是却和家人被卷进连续杀人案,相继成为模仿杀人的牺牲者。如今除了立春小弟弟之外,所有人都死光了。”“如果立一一家人和立造也已经死亡的话,就是这样子。”“问题就在这里,以立一先生他们全家人集体失踪的情况来看,包括被绑架的可能性在内,可以大致区分为两个可能,一是他们全家人是在知情的前提下离开到某个地方去,或者是全都被杀死了。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要跟穿这军服的人物联系起来,似乎都有些牵强。但是如果加上立造先生杀害山师及矿工的谣言,就可以毫无问题地连成一线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要塑造除一个假的凶手,可以说是在理想不过了不是啊?”“嗯......”不同于抱头苦思的警部,谷藤刑警突然灵机一动地说道:“有没有可能立造就是真正的凶手呢?他应该认为乎山上的金子是他自己的东西吧!所以对于突然冒出来,想要据为己有的立一他们,最快的解决方法就是送他们上西天。然后再把同样也在打金子主意的立治一家人,也一个一个地送他们上路。揖取力枚可能只是不小心被牵连其中而已。”“我向大致上都没错,问题是,他为什么直到今时今日才突然回来呢?在这之前他都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要解释这些问题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但他为什么要烧毁立治先生的脸呢?为什么要带走广治先生的衣服呢?又为什么要把力枚先生的尸体肢解呢?如果立造先生就是凶手的话,那么这些细节的部分就都说不通了。”“这个嘛......”“更何况春菊女士应该不认识立造先生才对。就算她有看过照片好了,但是毕竟隔了二十年,在那么昏暗的房间里,对方又有蒙面,她真的有办法一眼就认出来吗?”“那真的很难耶......”鬼无濑警部看也不看垂头丧气的谷藤刑警一眼,以严肃的表情问道:“立春现在怎样了?”“我请揖取家的人继续帮忙照顾他。其实在来这里之前,也就是他讲完这些事情之后,因为样子有点怪怪的,所以就请医生帮他看了一下,结果被医生狠狠地臭骂一顿......”“因为你硬要他讲这些事情吗?”“是的......事实上,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在不停地讲,我只是稍微诱导一些罢了......不过光是没让他安静休息这一点,就已经让医生臭骂我一顿了。所以接下来就算是警方想要请他协助调查,可能也要暂缓一下。”“我明白了。你做得很好,谢谢你。”虽然态度不很明显,但是警部毕竟是对言耶低头致敬了,结果使得聚集在搜查本部的刑警和警官们似乎都比言耶本人还要来得惊讶。“说不上是回礼,不过我就把警方截至目前所调查到的情况告诉你吧!”“好的,麻烦你了。”在整个村名活动中心里,最不觉得惊讶的可能就是这两个当事人也说不定。“首先是柴崎被下药的事......”警部脸上浮现除苦闷的表情:“在经过剧场小屋的失火骚动,确认过锻炭家的人都平安无事,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听说是由志摩子端那碗葛粉汤来给他的。”“那碗葛粉汤是志摩子女士亲手煮的吗?”言耶轮流望着警部和柴崎两个人问道,只见当事人挠了挠头说:“我想是的。但是就算是她亲手煮的,也不表示安眠药就是她放进去的。因为在那间屋子里的任何人都有机会这么做吧!附带一提,由于团五郎平常就有吃安眠药的习惯,所以家里似乎本来就有安眠药。”“也就是说,锻炭家的某个人跟凶手挂钩啰?”言耶的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但是喝了掺入安眠药的葛粉汤的受害人就站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我们想到的可能性有三个......”警部伸出手指,一条一条地数:“第一,凶手骗过了锻炭家的人,让柴崎喝下那碗葛粉汤;第二,原本锻炭家里就有凶手的共犯;第三,凶手就是锻炭家的人。”“听起来都很有可能呢......”警部沉默不语地盯着已陷入沉思的言耶,想当然耳,其他人也都不敢开口。“可是......”言耶慢条斯理地把大家看了一遍之后说:“在已经发生了连续杀人案,而且光是锻炭家的人就有两个成为被害者的情况下,真的有办法骗过锻炭家的人,让柴崎刑警喝下安眠药吗?我个人是觉得相当困难。”“说的也是。不管用的是什么理由,也不管要骗的是谁,都不是件简单的事。”“假设凶手就是锻炭家的人......那么只剩下立春小弟和阿吉小姐了,但这也太不可能。因为不管怎么看,像立春小弟这种小孩子要犯下这么一连串的命案是不可能的。另一方面,阿吉小姐则是完全没有动机。”“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性,就是锻炭家里有凶手的共犯。”“是的,而且凶手说不定为了要保护自己,就把已经没有用处的共犯杀了。”“在凶手杀害立治,广治和力枚的时候,有请共犯协助吗?”“这点目前还无从判断......”“您认为共犯会是谁呢?”被谷藤刑警这么一问,言耶露出不确定的表情说道:“团五郎先生自己都已经是半个病人了,能不能扮演好共犯的角色还是个问题,不过以在锻炭家帮忙出主意的角色来说,倒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至于志摩子女士的性格看起来非常温顺,感觉上好像不太适合成为共犯,但是她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的事实似乎另有隐情。从春菊女士的言行举止来看,似乎最适合担任共犯的角色,但是她会那么轻易地就被凶手蒙骗吗?这点我倒是非常怀疑。”“也就是大家都有嫌疑,但是也都有否定掉这些嫌疑的理由吗?”“再加上......”言耶不知道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于是警部便用眼神催促他。“我认为锻炭家里有凶手的共犯——这个假设基本上是正确的,但是一想到被害者都是那个家里的人,就觉得很难理解这个共犯的动机。”“因为锻炭家的人几乎都被杀光了嘛!”“唯一的可能性是共犯并没有料到凶手会做到这个地步。”“嗯,既然这样的话,那么立治和广治被杀的事,是在共犯的预料之内啰?”“凶手想要杀光锻炭家的人,但是共犯的目的却只有要杀死当家和长子,或者再加上一个揖取力枚......”“原来如此,但是你脸上的表情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呢!”“呃......因为我实在想不通,这么刚好的共犯结构是要怎么建立......”眼看着言耶又要陷入沉思的状态,警部穷追猛打的接着问:“三个人里面最有可能是共犯的应该还是春菊吧!可是她在我们进行广治的身份确认时,还帮我们把他拿过的物品挑出来,反而是志摩子几乎派不上用场,所以大都是春菊帮忙的,对吧,谷藤?”“是的。或许是因为丈夫和儿子相继遇害,所以不管问志摩子什么,她都没有太大的反应......这一点,春菊就机灵多了。”“也就是说,春菊其实有在协助我们办案呢!”警部说完之后,转过头去盯着言耶看,这时谷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啊!大师,您要不要去看一下广治的书柜?我像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哦!”“上头有些什么样的书?”“都是一些跟民俗学有关的书,而且还是以各地方的山林为题材......”“也有金山的资料吗?”“有,而且还放得很隐秘。我问过志摩子,但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改问春菊,她说既然广治是锻炭工人总管家的儿子,看一些跟山有关的书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继续逼问她那些金山的书又要怎么解释,她就四两拨千斤地推说那些又不是她的东西,她也不清楚。”“这样是不是可以解释为立治和广治也在窥视乎山的金子呢?”言耶对警部的判断点头表示赞同。“立一先生一家人似乎也有这方面的企图......可能禁忌之山的金子真的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说不定。”“除此之外......”鬼无濑警部继续说明从法医对广治和力枚所提出的解剖报告,以及死亡推定时间,杀害手法,遗留在现场的物品等等,还是没有办法锁定凶手是谁之后说:“目前还不知道详细的原因,但是根据监识人员的判断,剧场小屋应该是遭到人为纵火,因为在现场找到一种疑是是简单起火装置的残骸。”“是限时装置吗?”“这个可能性似乎很大,不过是非常简单的装置,就连女人和小孩都可以做得出来,所以对于找出凶手并没有任何实质的帮助。”“这样啊......”“说到线索,锻炭家的女佣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由于有目击情报指出在初户有看到貌似阿吉的女人,所以判断她早已经离开神户了。还有你拜托我们保护的那个有妄想症的男人,也没有出现在初户呢!为了拦住女佣,我们连车站都加派了人手,可是完全没有接获有人看到那个男人的报告。”“让您费心了,之要知道她没有上这儿来,我就放心了。”“所以呢?接下来该怎么办?......先不管揖取力枚为什么会被杀害,把凶手的目标视为是锻炭家一家人,应该没有错吧?”“我想应该没错。”“问题是,自从立治遇害之后,警方就一直在村子里打听,可是根据我们打听来的结果,找不到任何人会对锻炭家产生那么深的杀意,非要把全家人杀光不可。”“了解。”“还有一件事,那就是立一他们全家人失踪的事......似乎不能再认为两件事是毫无关系的了。”要是警方能早点正视这件事就好了——言耶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并没有说出来。“他们到底是死是活?是基于自己的意愿离开的,还是被绑架了?全都遇害了,还是有人侥幸活了下来?如果都被杀光了,那么尸体到底是藏在哪里?如果还活着的话,又是躲在哪里?没有一个问题是有答案的,所以我决定明天要搜山了。”“搜山......是指乎山吗?”针对言耶的疑问,警部一付“这不是废话吗?”的态度点了点头:“为了要得到消防团的协助,警方可是真是煞费苦心。毕竟这次要搜的是禁忌之山,对于他们来说是绝对不可以侵犯的地方。虽然过去也有过好几次搜山的记录,但是一旦轮到自己要去的时候,每个人都吓得半死。要是擅自闯入禁忌之山会遭到报应的话,那么这次连续杀人事件的凶手应该早就遭到老天的惩罚了不是吗?”“那是在凶手是人类的情况下......万一凶手是山魔的话......”言耶喃喃自语地说,结果被警部狠狠地瞪了一眼。“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你可以答应我绝不单独行动的话,我可以特别网开一面,让你参加搜山行动喔!”“这个嘛......我想回东京一趟。”“喂,你该不会是想临阵脱逃吧?”“不是,我只是想去图书馆查点资料,顺便去请教专家一些问题。还有乡木靖美的事,我总是觉得很挂心。”“对喔!归根究底,你当初会来这个地方,也是为了那个妄想症的男人嘛!”“就算他已经逃之夭夭了,说不定还是可以从他堂哥口中问出些什么。”“听起来希望似乎很渺茫,但是也许真的可以成为参考也说不定。我知道了,你就去追那条线吧!只不过......”鬼无濑警部有点欲言又止地说道:“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喔!”“好,好的......我保证。”第二天一早,在揖取家人的目送下,言耶离开了奥户,也因此没去参加力枚的葬礼。但是,比起送故人最后一程,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力枚若泉下有知,一定也会赞成他的决定。就凭着这股信念,吹散了萦绕在言耶心中的迷雾。在开往东京的车上,刀城言耶又把写在笔记本上,这起围绕着六地藏菩萨童谣的连续杀人事件的调查记录重新看了一遍,然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思,最后整理除以下几个疑点。一.乎山上真的有金矿吗?一.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儿啼哭声,从左右交错飞掠而过的尖叫声,一个劲的死瞪着他的视线,让人联想到山女郎的老太婆,朝着他飞扑而来的鬼火,令人不寒而栗的山魔呼唤,不知道是什么但却令他全身寒毛直竖的泥巴手,山魔诡异的模样与疯狂的嘲笑声......等等,真的都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吗?一.为什么他们要住在乎山上的那栋房子里?二.为什么会突然消失?理由是什么?三.他们是如何从呈现密室状态的家里与乎山上消失的,用了什么方法?四.消失的那天早上,为什么要把原先做好的早餐的痕迹全都消除呢?五.他们到底是死是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又在哪里?一.为什么凶手在杀人的时候要模仿六地藏菩萨的童谣呢?二.为什么凶手没有一口气把六地藏菩萨庙里的前褂全都偷走呢?三.关于锻炭立治被杀一案1.为什么要把他杀掉?2.为什么要选乎山上的房子作为犯案现场?3.为什么要把现场制造成密室?4.为什么要把他的脸烧掉?四.关于锻炭广治被杀一案1.为什么要把他杀掉?2.为什么要选黑地藏菩萨庙作为犯案现场?3.为什么要把他的衣服拿走?五.关于揖取力枚被杀一案1.明明是在锻炭家的人相继遇害的情况下,为什么他会被杀害?2.为什么要选乎山上的房子作为犯案现场?3.凶手又是如何把他约出去的?4.为什么不是把他打死而是把他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