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成平人先生。平人先生发现这一点之后,就把广治先生给杀了。当然,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杀了立治先生......”“总而言之,一切都等指纹的对比结果出来之后再说吧!”“也是......”“关于立治被杀一案,监识报告已经出炉了。”鬼无濑警部无视一脸震惊的言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开口说道:“死者确定为锻炭立治,五十五岁。死因为脑挫伤,致命伤是用铁锤之类的凶器在后脑勺重击多次致死。只不过从他肺里还检查出少量的煤,所以根据研判,当死者的脸起火燃烧的时候,死者似乎还没有断气。死亡推定时间为凌晨五点到六点之间,这点可以从你们和那个和尚的证词中缩短为五点二十分左右到六点前的这段期间,但是所有的相关人士在这段期间几乎都没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意义不大。顺便再告诉你,那个和尚的身份已经得到确认了。”“呃......他是四国人,胆武并不是他本名......”谷藤一面翻着手上的笔记本,一面正打算要说明的时候,警部不耐烦的伸手一挥:“死者脸部被烧的时间并不长,托你马上泼水灭火的福,那一带的调查也才得以进行下去。就像你说的一样,当你和揖取先生到达那栋房子前的时候,凶手还在屋子里,为了脱身才将死者的脸烧掉的这个解释的可能性也相当高,但是......”“难道又新的线索推翻了这个可能性吗?”“呃,你的观察力真的很敏锐呢!之前说过地炉里面并没有烧过炭的的痕迹,但是从烧剩下的蓑衣上,化验出含有动物性及植物性的油脂分泌物。”“什么?难道凶手一开始就打算要把死者的脸烧掉,还自己带了油来吗?”“你认为没有这个可能性吗?”“只要调查一下指纹,马上就可以知道是不是锻炭立治了,为什么凶手还要把他的脸给烧掉呢?”“你是在怀疑......凶手烧掉死者的脸并不是为了要脱身吗?这个可能性也蛮高的呢!”“可是特地带油过去这一点来看,似乎是一开始就打算把死者的脸烧掉......”“哼!无论是哪一种杀人方式,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轻易地判断出死者的身份,凶手偏偏要把死者的脸烧掉,把衣服带走,全都是一些难以理解的行为。”“话说回来,警部大人,锻炭家的戒备情况如何?”“放心吧!这次的人数是上次的一倍,而且我也已经严厉地教训过他们,要他们把眼睛放亮点,不要随便让锻炭家的人出去。说到这个锻炭家的人啊......”鬼无濑警部的脸上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说道:“真是的,没有一个像话的。首先是团五郎,他已经算是半个痴呆老人了,虽然有一个叫作阿吉的女佣在伺候他,但是那个女佣老是被春菊使来唤去的,根本没办法好好地照顾他。”“唉,听起来很伤脑筋呢!”“伤脑筋的是我们吧!团五郎其实可以理解儿子和孙子被杀的事,但是,一问他有没有什么线索,他将的净是二十年前的事,就是名叫立造的老三被金子冲昏了头,跑到乎山去乱垦乱挖的那件事啦!”“他说是那件事作祟吗?”“我想大概就是那么回事吧!总而言之根本问不出什么具体的答案,只是白费力气罢了。”“他对立一先生有什么反应?”“哼!说到这个我就有气。我一提到立一的名字,他马上就大发雷霆,根本拿他没办法,最后什么也没问到就结束了。”“那么关于平人先生闯进后院里,假装自己就是广治,借以脱身的那件事,他又是怎么说的?”“哦,那件事啊!因为春菊一下子就承认了,所以根本不用去问团五郎。”“什么?她连自己跟平人先生之间的关系都说了吗?”“她好像是有一天无意中注意到平人鬼鬼祟祟地在锻炭家探头探脑的样子,因为她在就听说过立一他们的传言,所以能马上看出对方是谁,而且就开始勾引他了。”“......”“听说沿着那座山以西的山路往前走一小段距离的地方,有一块裸露的岩石,由于那里是一片平坦的岩石,所以是很适合用来幽会的地方。伤脑筋!真是被那个叫作春菊的女人打败了。”嫁到竈石家的日下部圆子的婆婆好像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她本人还恬不知耻地说前后一共有两次喔!真是有失妇道。”“那么关于她和广治先生之间的传言呢?”“这个她就没有承认了,不过照我看来,就算那是事实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志摩子女士还好吗?”“她和春菊可以说是正好相反呢!她原本好像也是立治的小妾,好不容易才扶正,没想到立治不但马上又纳了春菊这个妾,还把她带回家来,所以志摩子这个女人应该也吃了不少苦头吧!据春菊所说,志摩子好像是四十七岁,但是看起来至少还要老上个十岁呢!另一方面,春菊看起来就很年轻,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三十三岁了,感觉好像多报了十岁一样!”“从今往后这两个人有什么打算呢?”“立治死了,要继承家业的广治也死了,就只剩下那个叫立春的孩子,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才十岁,不管志摩子再怎么温顺认命,能不能接受这么小的孩子当家还是个问题。”“这个嘛......”“不过这种事情与我们无关。总之,在有没有凶手的线索这一点上,团五郎完全派不上用场。而志摩子也还是老样子,问她什么她都说不知道,只不过,她的确非常的害怕呢!”“您是指她其实知道凶手是谁吗?”被言耶这么一问,警部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嗯......这我也不太清楚。只不过,她的样子看起来似乎知道些什么跟命案有关的事,可是我们再怎么威胁利诱,她还是从头到尾坚持她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她其实知道凶手是谁,却故意要包庇他呢?”“不像喔!因为她那种反应完全是吓到六神无主的反应。”“还是因为凶手太可怕了,所以她不敢讲?”“虽然我再三警方会保护她,她的安全绝对可以打包票......但还是没有用,我打算等过一段时间再去问她。”“我也觉得那样比较好。”“春菊则还是跟之前一样,虽然一点根据都没有,但还是坚持立一就是凶手。”“她看起来怎么样呢?有害怕的感觉吗?”“没有,她似乎认定那两个人被杀的原因是因为乎山的金子,所以他们并不会遭到凶手的毒手。”“志摩子女士跟春菊女士之所以会差这么多,或许是由于她们两个人性格上的差异造成的吧!”“哦?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倒还蛮有道理的。”“对了,立春小弟呢?”“你问那个小孩子啊?我并没有特别地问他问题,有什么不对吗?”“没什么......是说......我可以跟他接触吗?”“可以啊!我无所谓。”在那之后,言耶针对接下来的调查方针和鬼无濑警部讨论了一下,不知不觉,黄昏的暮色已经笼罩了奥户。没多久,花子前来报告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言耶和鬼无濑警部便往主屋的客厅移动。至于包含两位刑警在内的搜查小组,则是有人把餐点送到别栋,让他们在别栋用餐。“真是麻烦夫人了。”警部殷勤地对前来打招呼成子低头致谢。“目前设置搜查本部的准备工作正在村子的活动中心里如火如荼地进行中,请夫人再忍耐一下。”“哪里,别放在心上,我们家老爷有再三地交代我要好好地招呼你们......”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佣正襟危坐地跪坐在走廊上说:“夫人,我到处都找不到老爷。”“咦?这就奇怪了......”结果那天晚上,力枚并没有出现在餐桌上。不仅如此,即使到了深夜也还是没有回到揖取家。第九章 六墓之穴“力枚先生到底上哪儿去了?”刀城言耶已经不晓得是第几次发出这样的喃喃自语了,同时,他就站在揖取家的大门口,凝望着夜色深沉的奥户村子。虽然他也曾经建议过鬼无濑警部,应该要组一支搜索随去找人,但是被打了回票,理由是力枚已经是个大人了,就是三更半夜不回家,也不能因此动用警力去找人;如果他是锻炭家的人还另当别论,但他是揖取家的当家,所以要怎么做,一下子还难以判断,万一把事情闹大,搞不好会害他觉得非常丢脸也说不定,所以今天晚上还是先观察一下样子再说......(可是,不管有天大的事,正常人会在这种时间出门吗?再加上没有跟家里的任何人说......总觉得怪怪的。)据成子所说,力枚看起来有像要出门的样子,不过他只说了一句:“要是今晚的心情能稍微变好一点就好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多说,既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也没有说会晚归。(心情变好?)就算言耶想破了头,也实在想不出来,在奥户这个地方,有什么能够让力枚心情变好的地方。“力枚先生到底上哪儿去了?”忍不住又说了同样的话,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个人影。“力,力枚先生。”情不自禁地往前跑去,结果映入言耶眼帘的却是全身脏兮兮,还微微拖着右脚的将夫身影。“啊!刀城大师......我已经在村子里找过一遍了,可是到处都找不到......”“你怎么了?”“这个啊......是我在田埂上不小心踩空了啦!早知道就呆着手电筒出去了,可是想说太阳还没下山,一时疏忽就遇到这种事。”“真是辛苦你了,不要紧吧?”言耶忧心忡忡地问道,而将夫只是摇了摇头说:“我已经把说有我想得到,岳父可能会去的地方全都找过了。”将夫拿出笔记本,把所有力枚可能会去的地方全都念过一遍,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力枚去过的痕迹,害他非常沮丧。“这样啊......找到这么晚,真是辛苦你了。”言耶一面赞扬将夫的奔波劳累,一面对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将夫或许是察觉到他的想法,安慰地说:“以我对岳父的了解,他是那种一想到什么,就会出门去查证的人,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早点去休息吧!我等下洗个澡,把这一身脏污洗掉之后,也要上床睡觉了。”将夫越是客气,反而让言耶越想做些什么,于是提出了至少让他帮忙刷背的要求。“这,这怎么好意思......”“别客气,反正我也还没洗澡。”揖取家有一件专门提供给客人使用的大浴室,从昨天开始就开放给大家使用了。言耶硬是拖着一直试着要委婉拒绝的将夫,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于是走去。打算慰劳他的想法当然是出自于真心,但是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目的,那就是想要借由这个机会套出一些与锻炭家有关系的情报。两个人泡在浴缸里,先针对这次的事件东拉西扯地讨论了一番,然后言耶在清洗场一面帮忙将夫刷背一面说:“那个叫作春菊的女人,好像有一股非常独特的女人味呢!”“对呀!不过照我看来,那里头多半含有剧毒,没事最好不要沾惹上......”“看样子她好像是一个非常多情的女子,不知道村子里的年轻男性的年轻对她有什么看法?”“的确,在一部分的男性之间,的确有着‘如果有机会的话,就要怎样怎样’的想法,但是他们都怕团五郎和立治怕得要死,所以我想应该没人认敢实际采取行动。”“原来如此。问题是, 就算男方不敢主动靠近,但女方会不会......”“那可就麻烦啰!那个女人对于自己的身份根本一点概念都没有。”“你也有被她勾引过吗?”言耶心想,将夫长得这么一表人才,春菊焉有放过的道理,所以随口问了问,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还真是让言耶才猜了一半。“没,没有啦......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不过,小妾和入赘的女婿在家里的地位还真的有点像就是了......”“原来如此,所以你们两个有点同病相怜是吗?”“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只不过什么?”“该怎么说呢......这几天,我一直觉得她似乎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不是勾引的眼神吗?”“都已经出这种事了,再怎么也不可能吧!而且塔的视线跟那种带有诱惑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就算去问春菊本人,她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吧!言耶一面望着将夫背上的黑痣一面想。“这些痣啊,只要再多一个,就可以硬说成是北斗七星了呢!”“什么?哦,你说我背上的痣啊......”因为言耶实在问得太没头没脑了,似乎把将夫吓了一跳,只见他话才讲到一半,马上整个人转往言耶的方向:“我,我想起来了!广治的背上也有......也有很特别的黑痣......”据将夫所说,他是在某个炎热的夏天,和青年团的人一起喝酒的时候,看到上半身打赤膊的广治,背上有五颗排列成英文字母“W”的黑痣,当时还觉得很有意思。洗完澡之后,言耶马上把这件事向鬼无濑警部报告。不过他有点在意的是,做母亲的志摩子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个了。关于这点,警部的意见和他是一样的,警部还答应他,明天一大早就会派人进行尸体的确认,因此言耶便回到自己位于西侧别栋的房间。这么一来,很快就可以知道黑地藏菩萨庙里发现的第三具尸体到底是广治还是平人了,调查的脚步也可以稍微再往前进一小步了吧!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的心里还是开朗不起来,那具尸体的真实身份迟早都会查出来,有没有黑痣根本称不上是什么重大的线索,他现在比较担心力枚的安危。他在房间里一直望着后院的黑暗处,感觉上就好像是力枚已经被漆黑的夜给吞噬了一般,到底还能不能找到他呢......即使钻进被窝之后,还是翻来覆去地无法成眠,只能睁着眼睛等待天亮。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成子,得到的答案却是力枚仍然没有回来的事实,接着又跑去东侧别栋向鬼无濑警部报告这件事,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好消息。“那么警部大人,请您答应我一个人自由行动。”“你打算上哪儿去找?”“首先从乎山开始......”“你为什么会觉得揖取先生在那山上?”“我也不知道,硬要说的话,也只能说因为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好吧!随便你。”“谢谢警部大人。”“你可以把我们家的谷藤也带去。”“咦......”“别看他那样,一旦到了紧要关头的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而且如果连你也不知去向的话,我们的工作可又要增加了。”面对言耶再三的郑重道谢,警部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然后便急忙地走向主屋。怪奇作家和新手刑警一鼓作气地吃完早餐之后,便从东边的山路前往乎山。途中经过黑地藏菩萨庙前的时候,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拜了一拜。“真不好意思!让你跟我来。”跟在自愿当开路先锋的谷藤后头,言耶表现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搞不好对方还以为自己是被排除在调查小组之外也说不定。只不过,一切似乎是言耶想太多了。“别这么说,其实刚好相反!能这样跟大师一起行动,我感到很光荣。”“别开玩笑了......”“是真的,我不仅是东城雅哉的忠实读者,更是刀城言耶的迷。在我认识的警界同仁里,有很多人都知道大师是位名侦探喔!”“哦......对了,可以不要再叫我大师了吗?”言耶很少说出语气这么强硬的话,通常都是有点不好意思地以绕圈子的方式来拒绝。只不过,这次直从知道父亲冬城牙城也被警界人士称呼为大师之后,就下意识地表现出比较强硬的态度。尽管如此,谷藤刑警仍是完全不了解言耶这种百转千回的复杂心情。“您就不用不好意思了,这只是一种充满敬意的尊称罢了。”“......”言耶一下子答不上来的反应被谷藤解释为欣然接受。“话说回来,关于立一一家人失踪一案,您有推理出什么眉目出来了吗?”“还,还没耶......我还没有头绪......我来这里的第二天早上就莫名其妙地撞见立治先生被杀的现场,然后又发生了黑地藏菩萨庙凶杀案,要有什么眉目也太为难我了......”“这倒也是。”“警方对这次的事件有什么看法?”“基本上,就是立一和立治为了争夺这座山的金矿所引发的杀机,但是为什么立一他们会突然下山呢?原因至今虽然还不明朗,但是听了大师提过的下毒见解之后,侥幸逃过一死的平人为了复仇而展开连续杀人计划......大概是目前最有力的说法了吧!”“但是那种说法也充满了谜团,不见得是正确答案呢!”终于爬上九弯十八拐的山路,言耶径自走到这个被自己戏称为“蟒蛇坡”的地点,突然感觉到山里的气氛为之一变,跟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怎么一走到这个地方,突然就变得阴森森了起来呢?”谷藤的话令言耶的心脏不由自主漏跳了一拍,或许只要是人类,都会有同样的感觉也说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气氛的缘故,两个人在爬蟒蛇坡的时候皆是不发一语。虽然嘴巴闭着,但是谷藤刑警的眼睛可是睁得大大的,把周围来来回回地看了无数次。而言耶则是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背后,因为他老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看他,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跟在他背后,一不小心就可能被那个东西附身的恐惧感,一直如影随形地紧跟在后。(这里果然是不能随便进来的禁忌之山呢......)言耶再次亲身感受到乎山的恐怖,同时蟒蛇坡的顶端也映入眼帘。“真伤脑筋......明明是站在禁忌之山的山顶上,却居然有股送了一口气的感觉呢!”爬到山顶之后,谷藤回过头来说了这句话,言耶也大表赞同。比起置身于恐怖中,前往恐怖的过程才是最恐怖的也说不定。“先从那栋房子开始查起吗?”走到通往六墓之穴的岔路时,谷藤刑警为求谨慎,如此开口问道。“没错,先从那栋房子开始查起好了,或许他在山上受了伤,所以就在那栋房子里过了一夜也说不定......”言耶在心里由衷地希望一切如他所想,快步地往乎山上的房子走去。谷藤帮忙拉起悬挂在大门前“禁止进入”的绳子,言耶道了声谢,便进入屋内。然而并没有发现力枚的身影,大致看了一遍,也没有看见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如果他真的在这里过了一夜,应该也不会去睡立治被杀害的地炉的那一侧,但是夜晚的山上又很冷,在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情况下,肯定会把炉火升起来才对吧!可是地炉却是冷冰冰的,而且也没有出现有人在这里过了一夜的痕迹。”看样子,他并没有来过这里呢!”尽管言耶也同意谷藤的意见,但他还是走近了里面的板间,继续查看四周,结果被他发现屏风对面的澡盆周围有被水打湿的痕迹。“谷藤刑警!”“发现什么了吗?”言耶指着被水打湿的竹帘,上头还有淡淡的红色痕迹。“这是什么?......”趁谷藤蹲下检查的时候,言耶绕着澡盆转了半圈,寻找竹帘上没有被打湿的部分,好不容易给他找到一个可以踩脚的地方,他站了上去,战战兢兢地往澡盆里一看,结果――“唔......”“怎么了?......”“里头有血迹。”谷藤也连忙绕过澡盆往里头一看。“看样子的确是血迹呢!”“看起来像不像是用水冲洗之后,仍然没有完全洗干净的样子?”“没错,但这些血是......”一猜想这是谁的血,两个人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揖取力枚的脸来,但是谁也不敢先说破。仔仔细细地将澡盆四周检查一遍,确定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之后,言耶这才爬上二楼,开始检查起四个房间,虽然还是没有找到力枚,但是却发现原本收得好好的被褥竟然散落在地上的光景。回到楼下,把这件事告诉谷藤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办?”言耶看得出来,身为一个刑警,他当然知道下一个要调查的场所是哪里,但是又怕说出口会招致什么不吉利的下场,所以迟迟不敢开口,而他自己也有同样的感觉。“去看看位于南侧山脊那个用来开采金矿的洞穴吧!”尽管如此,他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然后一马当先地站起来往外走去。在清晨的山里,阳光还没有完全升起,两个人慢慢地往山里面走去。这条山路也弥漫着另一股不同于蟒蛇坡,但同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似乎在暗示他们,那栋房子周围只是开始而已,真正的好戏还在禁忌之山的深处呢!要是听得见虫鸣鸟叫的话倒还好,但周围却是一片令人胆战心惊的静谧,只有两个人沙沙作响的脚步声回响在四周。突然,言耶心中闪过一个问题――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真的是谷藤刑警吗?与此同时,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恶寒,光是疑心起刚才是不是有一个嘲笑的声音从自己的背后传出,就有一股凉意从脚底爬到头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戛然而止。深知如果自己不趁这个时候搞清楚后面的状况,肯定会吓得当场拔腿就跑的言耶,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回头一看。“......”光是和谷藤四目相对,发现对方也跟自己一样害怕的时候,言耶便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安,看来他也在怀疑走在他前面的是不是刀城言耶本人。根本不用说出口,光是看到彼此表情的那一刹那,就恍然大悟,刚才两个人都陷入了疑心生暗鬼的状态。“我,我想再一下下就到了。”“就,就,就是说啊!”两个人的台词都跟废话没两样,但是谁也没有心情说笑,只是默默地继续沿着山路往上爬。等到山路变成岩壁的时候,终于到了那个有问题的山根上了。往左手边一看,是那座长满苔藓,令人不寒而栗的石塔,旁边则是张着血盆大口的六壶之穴,仿佛随时都要吐出沼气来。再把视线向右前方延伸的山脊移动,便可以看见六个击穿岩壁的洞穴,一个个宛如未知生物的巢穴一般,让人觉得很不舒服。言耶走到第一个洞穴旁边,蹲了下来,往里面窥探,可是由于洞穴是以倾斜的角度往下挖的,所以没办法看到最里面。“力枚先生......”言耶试着叫叫看,但是完全没反应,只有自己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在洞里回荡。“只能下去看看了。”“什么?可是......什么装备都没有,未免也太危险了吧!”正因为知道言耶是认真的,所以谷藤惊慌失措地想要阻止他。“以这样的直径来说,只要把手脚用力地张开......”“绝对不可以!在没有梯子的情况下要进入这样的洞穴,简直是在开玩笑。”“可是......”言耶还想要反驳,但是在发现对方也是认真的之后,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因为言耶心里也很清楚,站在谷藤刑警的立场上,绝对不可能让他做这么危险的事。“可是,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如果没有调查过六墓之穴就回去的话,那么好不容易才爬上乎山的目的也就只达成了一半。一思及此,言耶就觉得好不甘心,又开始往洞穴里面探头探脑。“啊!把手借给我一下。”“您想要做什么?”“我打算爬在洞口,把上半身伸进洞穴里去看看,所以想请谷藤先生压住我的两只脚。”“可是,就算这样,你也看不到洞穴的最里面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请你帮帮忙。”谷藤虽然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言耶已经趴在洞口,把上半身伸进洞穴里去了,所以他也只好慌慌张张都压住言耶的两条大腿。“这样可以吗?”“在下面一点......”“那我就压住您的小腿啰?”“压住脚踝就可以了......”“什么?别,别开玩笑了。”言耶整个腰部以上几乎都已经探进洞穴里了,在湖南的洞穴里好不容易看到一根细细的圆木,马上用两只手抓住,一面把圆木往洞外拉上来,一面借力使力地把自己也拉出洞穴。“这,这是什么东西啊?”等到言耶完全爬出洞外,仔细地打量起那根奇怪的圆木时,谷藤忍不住发问。“这是圆木梯子。”“梯,梯子?您说这玩意儿是梯子?”相对于谷藤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言耶只好把圆木的另一端指给他看。“你看,这边的木头不是都有被削过的痕迹吗?这种削成L字形的部分,就是手指,脚趾要抓,踩的地方。”“哦,原来如此......”谷藤十分佩服地说道。从圆木的尖端往底部的方向一路等距离地削出了“L”字形的痕迹,换句话说,只要把圆木斜斜地直立着,就成了一把非常简单的梯子。“我应该早点发现到的才对。因为以前的矿坑都是徒手挖的,空间非常狭窄,就连放梯子的地方也没有,所以都是使用这种在搬运上也很方便的圆木梯子。”“所以锻炭立造也在这里用了这种梯子吗?”“我猜是那个叫吉良内立志的山师把圆木梯子的做法告诉他的吧!”“可是大师,真的不要紧吗?就靠着这么一根圆木......”可能是太过于原始的梯子让人觉得不安,只见谷藤一脸愁容。“我已经确认过了,放置梯子的地方很平稳,接下来来只要谷藤刑警帮我压牢尖端,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会。唯一有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就是下到梯子底下之后,才发现还得继续往下走才行......不过我想这个洞穴应该没有那么深,所以我先下去看看......”“您说得倒容易......”“你就让我下去吧!我答应你,绝不做危险的事。”“......我知道啦!绝对不可以太过勉强喔!”于是言耶先从七大侦探道具袋里拿出钢笔型的手电筒,放进上衣的口袋里,以便随时都可以拿出来,之后用圆木梯子的底部在洞穴里戳了戳,确定找到平稳的立足点之后,再把梯子固定住,然后把头伸出洞穴之外,请谷藤确实低压住梯子的尖端部分,小心翼翼地把脚踩在梯子上,一步一步地慢慢往洞穴深处爬下去。“小心一点。”正当言耶把整颗头都探进洞穴里的时候,头顶上传来谷藤刑警的声音。再继续往下探两,三步,则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且是非常狭窄,充满了压迫感的黑暗。抬头一看,只见一张乌漆抹黑的脸正巴在洞口望着自己,害他又开始疑神疑鬼地怀疑起那到底时不时谷藤刑警的脸。最后终于下到梯子的底部时,才发现那里并不是洞穴的尽头。言耶在这里先停下脚步,用手电筒把周围照亮,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发现前方的坡度已经没有那么陡了。(这样的话只要扶着岩壁,应该就可以下去了吧!)告诉谷藤的话只会让他白担心,所以言耶悄悄地从圆木梯子上走下来,谨慎地摸着岩壁,慢慢地往下走,这个动作远比爬上去还要消耗更多的精神与体力。“刀城先生,我看不见您手电筒的光了,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头上又传来谷藤的声音,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惊扰到他,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叫一样。言耶为了向他表示没问题,手电筒一转,突然就照到了那个。(什么?......)言耶手忙脚乱,却又戒慎恐惧地把手电筒转回来。在被手电筒照出一圈圆形的光晕中,有一只从大腿的结合处被切断的右脚,就这么浮现在他的眼前。第十章 红地藏菩萨,躲进来从六墓之穴的第一个洞穴里找到了右脚,第二个洞里找到了左脚,第三个洞找到了身躯,第四个洞找到右手,第五个洞是左手,然后再最后一个洞,也就是第六个洞里找到了头,和地藏菩萨的红色前褂一起......第三名死者果然是从昨天傍晚开始就不见人影的揖取力枚。从他无意中看到力枚被切断的右脚,把这个惊天动地的发现告诉谷藤刑警,谷藤刑警冲下乎山向鬼无濑警部报告,一直到搜查小组达到六墓之穴为止,刀城言耶都是站在禁忌之山的山顶上,一个人呆呆地,茫然失措地傻站在那里。为什么第三个被害人会是揖取力枚呢?不过他还是硬逼自己打起精神来,仿佛被什么东西附身似的,开始思考这个新的问题......不对,如果不这样把精神集中起来的话,他肯定会被心里涌起的那道感情漩涡所吞没,一旦被那道感情漩涡所吞没的话,他恐怕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当然也就勿论要参加命案的调查了,如此一来,也就没有办法为力枚报仇了。(为力枚先生报仇......)这种想法连他自己都大吃一惊,可以确定的是,在立治遇害和广治遇害的时候都不曾感受过的愤怒,正慢慢地在他心里沸腾起来。(不行,我一定要冷静下来才行......)言耶在心里告诫自己,或许在这个时候思考力枚为什么会遇害的动机之谜,反而能够帮助他维持住精神上的稳定也说不定。问题是,越深入思考他就越摸不着头绪,在锻炭家的两个人遭到杀害之后,为什么揖取家的当家会变成第三个被害人呢?虽然力枚的确跟立一他们一家有交集,但是他对乎山的金矿应该没有任何兴趣才对啊!再者,言耶也想不出来他和立一一家人时总有什么关系。万一以上两点有任何一点是肯定的话,那么这次的谜团就又变成锻炭家的两个人为什么会死了。要解释这个谜团,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他们三个人合作毒死了立一他们,但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更何况力枚被杀之谜也不只是这样而已。为什么凶手要把被害人的尸体肢解呢?如果要模仿童谣的歌词,也就是要表现出“红地藏菩萨,躲进来”的意境,不是只要把尸体丢进洞穴就好了吗?在山上那栋房子的仓库旁边就有一台两轮板车,只要利用那台板车,应该就可以很轻松地将被害人运到六墓之穴才对,可是凶手却大费周章地把尸体切成六块。(该不会......凶手是想要把尸体弃置在所有的洞穴里?)想是这么想,但究竟是基于什么理由做到这个地步,言耶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等一下......有了!是因为凶手不知道两轮大板车的存在吗?假设他也没有搬运尸体的力气,所以才要把尸体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在搬运的过程中,突然动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才在六个洞穴里各丢一块?......这么想的话还蛮有道理。)虽然言耶做出了如此的推理,但是对于凶手对乎山上那栋房子居然陌生到这个地步的假设,总是觉得不太合理。更何况凶手早在杀害立治的时候,就已经去过那个家一次了......谜团根本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没完没了。凶手是何如把被害人约到乎山上的房子呢?如果是立治的话,只要以山上的金矿为诱饵,或许就可以轻易地让对方上钩。至于第二名被害人,只要知道他爱黑地藏菩萨庙跟月子幽会的事实,就可以利用那个理由。但是,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力枚约出去的呢?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如果有人跟他约在禁忌之山上的那栋房子里,力枚应该会告诉自己才对啊!怎么想都不可能一个人偷偷地去,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自己一个人上了那座禁忌之山,为什么?一个又一个的问号浮现在言耶的脑海中,可是却没有一个问号是有答案的。即使是沉默思考,也只是让时间不断流失罢了,渐渐地,他开始感到一股焦躁感。(不行,我一定要冷静下来才行......)等到鬼无濑警部抵达现场,言耶把发现时的状况告诉他之后,便离开了乎山。毕竟在其他警官在场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大摇大摆地加入调查。至于结果,等一下问警部就行了。通过黑地藏菩萨庙,才刚走回到揖取家门口,即使隔着围墙,也能感受到屋子里紧张的气氛,就连附近的气氛也都绷得紧紧的。原本他应该要去向成子和花子表吊唁之意,为将夫打打气,顺便安慰一下月子才对,但是比起那些,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那就是解决这次的事件,阻止连续杀人魔继续犯案。深深地朝揖取家鞠了一个躬,言耶转身往御笼堂走去。从走在田埂上的时候,就闻到了线香的味道,但是言耶顾不上这么多,出声说道:“胆武先生,不好意思,我有事想要请教您......”隐隐约约从御笼堂内传来的诵经声停止了,过了一阵子之后,格子们打开,一脸肃杀之气的胆武走了出来。“又是你啊......”虽然他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言耶知道自己还是打扰到他了。“非常对不起,我总是来打扰你的清修......”“好说......反正我也把像这样跟别人交谈的事情视为修行的一项。怎么啦?你也是要来问我那个敢在黑地藏菩萨庙被杀的人吗?”从他的语气判断,警察似乎还没有为今天早上的事找上门来,所以他还不知道力枚被杀的事。“从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黑白两遍的地藏菩萨呢!”言耶决定先从不痛不痒的问题开始问起。“是的。因为两边的树木都刚好只长到那两座地藏菩萨庙的山脚下,所以从这间御笼堂可以把两座庙都尽收眼底。如果是黑地藏菩萨庙的话,从揖取家围墙旁边的那条横的路转进去应该也看得到吧!不过如果是想要远远地从村子里看到白地藏菩萨庙的话,可能只有这里了。”胆武说的一点都没错,所以大家才对可能会成为目击者的他抱有那么大的期待,或许他就是为了扮演这个角色,才大老远来到奥户也说不定。“这几天,您有看到年轻的男女在黑地藏菩萨庙出入吗?”“有啊!前几天的傍晚,我有看到一个做山伏状打扮的男人,在黑地藏菩萨庙的旁边待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做什么......”“那个男人年轻吗?”“从这个距离看过去,我没办法判断......不过,印象中是个年轻人。”“您之前都在全国各地行脚对吧?我想在这之前,您应该也有在旅途中遇到四处为家或被称为山窝的人吧!”“或多或少吧......”“和那些人比起来,您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如何?”“感觉上很类似。”换句话说,被害人应该是平人啰!正当言耶这么想的时候,赶紧又问胆武昨天凌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