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你怎么那么慢呢?」「对不起!对不起!让主君等我,实在抱歉。」这么说着走出来的藤吉郎,大家看了之後都噗哧大笑起来。这实在是因为他以奇装异服的姿态出现。藤吉郎的身材本来就很奇怪,而今晚的他,更是在背後出现一个红色太阳的图绘,从衣领开始有三段彩衣披在肩膀上。这也许是希望自己在今晚的舞会中能脱颖而出获得礼物吧!信长看着藤吉郎说:「嗯!你这身装扮不错哦!」他这样赞美着。「毕竟是狂言的猴子,今晚在舞会上,你可别输给村子裏的人,好!我们走吧!」信长牵着马走出了大手门。「等等我……这是一件大事,可不能迟到的唷!」藤吉郎随在丹羽万千代,毛利新助、长谷川桥介三人之後驱马直追。由於他的模样怪异,令人忍不住想笑。「不要笑!」此刻,前来相送的家老织田清正叱责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大家马上保持肃静。平常为人敦厚而不发脾气的家老,为信长迷恋於舞蹈而感到苦恼,这时的森三左卫门赶忙道歉。「等一下我会好好地看着他们,请您先进去吧!」清正点了点头,走了进去,之后这里的气氛,便显得相当令人不快了。话又说回来,这也难怪家老会苦恼。已做好出阵准备的今川军的实力,是织田军所不及的。「原来如此……这么说你们要看看对方的气度,即使终身不做官,也宁愿在田野中守着你们的道啰?」「是!这就是野武士!对我们这些野武士而言,我们的主君即是朝廷,我们只忠於朝廷。」「这就是我所中意的!」信长突然大叫道。「猴子!我们的话已经统一,因为我们的志向一致。」「什么?志向是一致的?这是指……」彦右卫门正胜又怀疑的问了一次。「是啊!」信长猛力的点着头。「如今足利将军的一门——今川义元为了夺取天下而准备上洛,我相信这绝非全日本人民共同的愿望,也不是基於为朝廷、为正义而做的事。他只不过想利用当今这种混乱局势,趁机达成他取代将军,享受天下至尊至贵的美梦罢了!因此我认为我们决不能原谅他这种自私的做法,我织田上总介愿意把我所有一切全部投注其上,阻止这群狂兵上洛。我父亲的遗志即是勤王,将天下归还天子,统一目前的战国情势,我就是起於这种情况之下。所以你必须了解,即使我不曾告诉你,你也必须协助我,如果你不协助我,我会把你的头折断、把舌头挖出来,因为你是个言行不一致的人。对於这样的人,我织田上总介不会称之为野武士,只把他们当一般山贼、强盗,你明白吗?」蜂须贺彦右卫门正胜就如此呆楞楞的坐着听信长滔滔不绝的发表高论,而心中一面思考着。他不明白信长为何突然急切的说出他的理想。在这篇高论的结构中,居然找不到任何的漏洞。的确,信长的父亲织田信秀生前也是位有名的勤王家,而且还曾为了皇居而特地修筑宫室及城墙,对伊势及热田的献金也从不中断,在战国诸多武将之中,可说是一位相当奇特的人物。如今他的儿子信长认为这次今川义元之所以举兵上洛,完全基於自私的理由,因而预备全力阻止。这些事情既已明白,如果不肯协助他,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假加信长当初以低声下气的姿态恳求野武七帮忙,蜂项贺正胜或许就会因而感到非常失望。原来蜂须贺曾是南朝大忠臣,与名和长年等人一心拥护天皇,是官方相当着名的名家。当时他即是丹波国舟井庄的领主,兼有伯耆国领地;如今,这个地区——即尾张海部郡的土着野武士,以往都是他的领民。野武士的领地可说并无国境,然而一般人不容易发现的是,他们都非常团结,潜藏着一股很大的势力。一旦拥有这股势力而能帮助信长的话……不!是不得不帮他,因为这已经是被决定了的事。信长与藤吉郎,都正等着小六,即现在的彦右卫门正胜回答,所有人的眼光全部聚集在他身上。正胜的脸颊终於微微的出现一抹微笑。这时藤吉郎挺身而出,说道:「好!这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我们就这么决定了!既然志向是一致的,行动当然也要一致。我们的大将是大名出身,彦右卫门则是野武士出身,我藤吉郎是平民出身。如今大名、野武士、平民三者结合为一,再也没有北这更强大的力量了。尽管来吧!今川势!我们集合所有武士,一定可以打胜的!来吧!让我们为将来的胜利乾一杯。来!大将!就从你开始吧!」藤吉郎不知何时已由腰间取出一个小箪瓢,并由其旁取出贝壳制成的酒杯,倒入酒後把它递入信长手中。「彦右卫门,你都明白了吧?」「是的!」彦右卫门正胜终於首次平伏在信长面前。「既然我已经明白你的志向,请你原谅方才对你的无礼,敬请宽恕吧!」「好!取酒来!你就好好乾了这杯吧!」「是的!谢谢你!」「再取酒来!好!真好!彦右卫门啊!我们既是小时候玩伴,现在也正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刻了。」「藤吉郎?」「什么事?彦右卫!」「我终於明白大将出来跳舞的目的了。」「哈哈……他所以到处走动,主要即是为了大义招兵买马。你瞧!今晚他虽然看起来相当可怕,但事实上他心裏却是非常高兴,现在他总算可以安心了。万一今川势攻入尾张,真正令他担心的是,野武士会由背後袭击,届时腹背受敌,情况将会不堪设想……现在这么一来,我们的战略大致可说已经完整,是不是?大将!」信长苦笑着仰起头看着天上明月。「来!我们跳舞吧!彦右卫。猴子,你也跳啊!」他站了起来。「马上就去!我们马上就去!对不对?彦右卫!」「什么事啊?藤吉郎!」「大将其实是不想让今川势进入尾张,他希望能将敌军阻止於尾张入口处,我则由背後切断他们的粮食补给线,使他们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即使今川的军队攻入尾张,照目前情势看来,我方也不一定会输,你看城内的百姓及小孩,一个个像自己是领主般的护卫自己的土地,因此我们一定不会失败的!不过还是要你好好大显一番身手啊!」蜂须贺彦右卫门用力点了点头,与藤吉郎一起走出去。信长不知何时又加入跳舞的圆圈之中,虽然他的手及腰巾不停摆舞着,但他心中却不断思考着如何以四千兵力战胜四万大军!(到底该如何才能粉碎今川的势力呢?)是该取得天下或就这么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呢?他又想起自己曾在平手政秀及父亲信秀面前拍着胸脯说大话,这件事情的决定日期也一天天迫近了……28.今川的进发永禄三年的夏天似乎来得早了一点。天空中丝毫没有梅雨迹象,而且今年的梅雨季也比往年早十天结束,取而代之的是普照阳光。这正是夏草生长之时,青绿的叶子覆盖大地。然而,清洲城内的将士们却为此而士气更加低落。「——看来这更不利於我们了。今川治部大佐原本就想早点出阵,偏偏这时梅雨又提早结束……」「——就是啊!这不能说得太大声,我们这不是等於遭到天谴吗?」「——遭天谴?谁啊?」「谁?那还用说吗?你看!大敌当前却还每晚跑出去跳舞的大将,怎会不遭天谴呢?他的作 法当然会惹得神明生气啊!难道你没听过天助自肋者的道理吗?」「——嗯,听你这么一说,真令人怀疑大将心理到底想些什么。现在都已经五月中旬了,今川治部大佐早已发出出动的命令了。」「——喂!喂!你在说什么啊?他岂只发出出动命令,他的本队都已经由骏河府中出发了。」「——什么?这是真的吗?……」「——你没看到柴田和林佐渡先生特地由末森、那古野城骑马赶过来吗?他们正在城内做最後决定呢!」「——这是真的吗?现在总算召开军事会议了。」「——你真是笨啊!他之所以会遭到天谴,便是由於连军事会议也没开!再怎么说,治部大佐与北条、武田两氏都已经结成坚固的同盟关系,而且也将自己的孩子氏真留在骏府城内充当留守,他自己则率领四万大军在十日由东海道向西出发,如今这些情报早巳进来了。」「——什么!?十日就已经出发了?今天已经十一日了啊!」「——是啊!你不要光说些废话行不行?明天当然就是十二日,後天就是十三日了啊!一旦到了十三日,也就是说今川大军已经抵达冈崎的池鲤鲋了。等到十四、十五日时,今川势就会来到国境跟我们打仗了。」「——哇!这倒是一件吓人的事!殿下到底要到国境迎敌作战或准备坚守城墙呢?」「——不知道!也不知为什么,这么多臣子都等著他下命令,而他昨晚竟然不知跑到哪裏去了?今天你看太阳都已经那么大了,他才起来,口中念著要去吃鮎鱼,於是又出去了。」「——什么?鮎鱼……」「——对啊!他每晚玩得精疲力尽才回来,因此说如果不吃点好东西,体力就无法支撑,於是命令御台所奉行的木下藤吉郎特别出去为他买来吔!」「——什么?木下藤吉郎那个人啊?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呢?只会带著大将四处游玩、吃些好东西!你看他那副油腔滑调的样子。」「——就是嘛!像他那样的男人竟然也能获得大将的欢心!你瞧!连大将跳舞时,他也站在 一旁观看、侍候著,站在旁边的林佐渡都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信长仍然没有做出任何指示。如今城内到处都有交头接耳的私语流传,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远江、三河边、东海、本坂两道所派出的间谍也都有了报告回来。这些报告只传给重臣们中的家老织田清正及其身边侍卫森三左卫门知道。当他们接擭报告之后,立即进入信长房间传达,这正是傍晚时刻,然而信长仍然没有指示。「信长殿下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当天色逐渐黑暗时,由信长房内出来的正是清正,柴田权六趋前向他问道。清正以沉重语气回答他:「殿下正跟浓姬学习如何打小鼓呢!」「什么!?小鼓……」「正是!他说光是跳舞不能引起浓厚兴趣,要是能学会打小鼓的话,一定会更加好玩!」「嗯!」柴田权六低声的点了点头。「这么说尾张的命运只剩四、五天即可决定了。」林佐渡叹息著将两手交握於胸前。29.吃的奉行众大臣之间,正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氛,然而在那八间大铺著黑色木板的御厨中,却是一片明亮。厨房内有刚刚作好的鮎鱼料理,气味非常芳香;刚煮好的米饭及蒸好的千贝的香味也充斥厨房四周。在厨房中央,有间四方形炉具,夏天自然没有烧木柴取暖的必要,但现在上方却放著一把大茶壶,而且下面还有微微的木炭光呢!茶壶正面坐著的人,正是表面上看来是名侍卫,实际却是所有人评论不已的新奉行木下藤吉郎。「唉呀!大家应该把灯点亮一点啊!光线太暗会显得阴气沉沉。鮎鱼应该是蒸熟了,现在拿来让我尝尝看吧!人的鼻子就是为了要呼吸这些气息,所以各位要多动动身体、动动脑:鮎鱼是否抹了盐才烧呢?此外,还得趁热才能尝出它的美味,否则味道就会减半,一旦冷了,还真令人难以下咽呢……同时,饭啊、汤的次序大家也要想好,要是烧好了,就赶快拿出来吧!……」「好!已经拿出来了,让我先试吃看看。」这个奉行官早已为大家所熟悉,因此即使藤吉郎不说,其他小侍卫早就自动将饭菜放在他的面前。「好!好!如此一来我就没什么话说了,无论如何,我想肚子已经很饿……这不是指我,而是指殿下。当殿下空著肚子时,就无法好好思考,因此必须尽快将饭送给他,我当然得赶快试吃才行。嗯!好!第一道菜为味噌汤,裏面放了白萝卜与鲷鱼切片,真是一汤三菜啊!第二道菜是烧鮎鱼及蒸干贝……这到底是什么啊?是胡桃吗?好!好!快点拿饭来吧!」当他如此说著时,站在身後的女仆立即到厨房端了一碗饭过来,烧鱼的小久井宗久也搓著手来到藤吉郎面前。「怎么样?鮎鱼烧的味道如何呢?」「嗯!嗯!应该还不错!」「照你这么说,难道奉行先生还没吃吗?」「是啊!当然不能现在就马上吃啊……鱼类的吃法,必须让它在口中停留一会儿,才能尝出味道……鱼的美味与否新鲜度是最主要的,其次才是烧的方法。」负责烧鱼的宗久於是住口不言。「奉行先生!你认为什么东西都好吃吗? 」「不!不!那当然得看食物本身啰……例如你烧的东西,我当然就觉得好吃,而且烧的方法也分为很多种。好!再添一碗饭来,要快点才行喔!因为等到作第二道菜时,大将就会想要喝酒。他的酒癖一向不太好,如果心情好,就会喝很多,但这得看他当时的酒量而定。嗯!现在让我赶快试吃,然後才好尽快端上去。快点啊!」藤吉郎如此的边吃边说著。他的嘴裏塞满鱼、饭、汤,而且他还不曾一刻休息的将食物塞进去。事实上,这还真可称为一门技术呢!藤吉郎称这种技术为「试吃」,是御厨中人尽皆知的。这个制度以往并不存在,由藤吉郎时才开始。「大将所用的膳,必须前後做两道。」当他如此说道时,所有人全睁大眼看著他。「——做两道的用意,主要是在於预防万一有道菜在端运时掉落,另外一个即可立即补上。」「——要是上菜时并未将盘掉落,即可作为我试吃之用。当我试吃後认为没问题时,才能将菜端给大将吃!」藤吉郎这么解释道。因而在这城内能与信长享受相同美食的人,唯独藤吉郎一人,但藤吉郎却将其用意称之为「忠义」。今天他如往常般假忠义之名来满足口腹之欲。「嗯!嗯!这道鮎鱼的味道真是太棒了!怎么啦?难道没有剩余了吗?」当他这么说著时,突然头顶传来一声暴喝:「猴子!」这声吆暍如雷声般的在他耳际响起。「是!喔!原……原来是大将啊!」「不要管鮎鱼还有没有剩的!来,到我房间来!」「是!是!」藤吉郎匆忙放下碗筷,并将口中饭菜一口吞了下去。「您不须特地跑到这儿来啊!大将您根本不需亲自监督,如果有任何事情……我猴子就可帮您做好了嘛!好!好!赶快把这些饭菜端上去!……今天的饭菜都已证实并没有被人下毒,现在我就让侍卫把它端到房间裏去吧!」信长头也不回的朝走廊方向走去。30.最後的秘策信长在回到自己房间之前,根本就是踢著裤子走著。「不好好骂这只猴子是不行的。大家退下!」他朝著小侍卫们瞪过去,然後就在浓姬为他放好的椅垫上坐了下来。「唉!猴子!」「是!是!」「你这番忠义的试吃,未免太过分了吧?我看你啊!脑子都停在那儿不动了!」「喔!你这么骂我,就表示我的忠义还不够,以後我一定会再加强的。」「连鮎鱼都帮我吃掉了,真是叫人气愤。」信长在小侍卫们的面前如此责备他,於是所有人都将视线栘住藤吉郎的身上。此时,原本在他面前的膳食巳被送到信长的房间来了。「为我斟酒!阿浓!大家都退下去吧!」信长举起酒杯伸往浓姬的方向,却终於笑了出来。「猴子啊!人在一息尚存之时,身体、头脑都还是要用的,是不是?」「哇!哇!原来你连这句话都听进去了?」「你这家伙真是的!看你那吃鱼的样子、喝汤的方式、吃饭的速度,可真是出类拔萃啊!这世上竟有如此忠臣,居然说预备供主人食用的鱼得先经你试吃才行!这种忠臣倒是很少有喔!」「是啊!我是想万一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你……」「呀!你倒真会说话。」;信长接著如此说道:「你要取代我信长……嗄!我想恐怕没有那种时候吧!你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了,让我不得不对你重新加以评估。你看!那么好的鱼,现在都冷掉了,等冷了才想到送来我面前,分明就是让我吃你剩下来的东西嘛!阿浓!」「你知道放在你口中的食物,都是藤吉郎吃剩下的,才送到我们的房间来吔!」「哈哈哈!这么说来我试吃的这项工作原来是多此一举,如此你不就可以更安心的吃了吗?对吧?藤吉郎先生!」藤吉郎早巳面红耳赤。「不!不!你们这些人的嘴巴真是厉害。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当然也没什么话好说了……」「而且他竟然还吃了两、三只鱼哩!真叫我不敢相信。」信长微微笑著将酒给乾了。「为了你的忠义,你就把这杯酒喝光吧!」「是!但你这么说,却使气氛有点怪怪的。」「你放心啦!你把酒当作你要试试其中是否有毒下就好了吗?这杯乾了之後,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听我说话,把我所说的话当成佳肴,仔细的慢慢品味。」「是!我会把你的话当成佳肴,慢慢品味的。」「是啊!」信长用力的点了点头如此说著。「猴子!我已经决定要坚守城墙了。」「什么!?守城……大将!你在开玩笑吧?如今敌人大军都已经要进入冈崎城的时候,才临时决定要守城,大将你是不是……」「猴子! 」「是!」「我刚刚不是要你把我的话当作佳肴慢慢品味吗?我说我要守城,听清楚了吗? 」「喔……?你说要把话当成佳肴慢慢品味。」「是啊!你要细嚼慢咽才行喔!因为我认为即使我出城与今川大军作战,也没有必胜把握,因此我决定守城。」「唉……? 」「一旦决定守城之後,有些不足的东西,即是你这个御厨奉行所必须负责的事。当城被敌人围住时,就无法买到我们所欠缺的物资,因此今天当你喝完这杯酒後,就得立即行动,调度补足城内所有的不足品。」此时藤吉郎一度很奇妙的歪斜著头。「守城时会不足的东西,是……米、盐、味噌、蔬菜,但这些早已收藏好了啊!……」当他如此喃喃自语时,突然拍下膝盖跳起来说道:「喔!你要守城啊!」「你到现在才明白,我看你这家伙真是在厨房中太过忠义的关系吧!连头脑都不会转动了。」「不!不!不!绝对不是这样!现在我已明白你决定守城。一旦决定守城的话,有些不足的 东西,我会马上去处理的,我明白了!好!现在我马上就去办!」「等一下!看样子你似乎已经完全品尝了这道菜喔!既然如此就再乾一杯吧!阿浓!斟酒给 他。」此时浓姬也以严肃表情将酒瓶举向他,说道:「藤吉郎先生!殿下要请你喝下第二杯酒,这实在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喔!你要仔细考虑一番。」藤吉郎也以严肃表情接过酒杯,静静看著信长与浓姬。「那么,还有一道要你慢慢品味。」「喔!我是天下闻名的大笨蛋织田上总。」「这件事不必你说,大家都已知道。」「因此我也没必要改变我这个坏名声,当敌人入侵尾张之前,我要好好睡上一觉!」「原来如此!这样才比较像你啊!」「当敌人进入尾张时,就把我叫起来,而那正是猴子你的工作。届时守城已有充分时间准备,现在你就去补足所欠缺的东西吧!」「是!」与对方声气相通,因此藤吉郎非常高兴的回答著。他面带微笑,神情愉悦的走了出去。31.买味噌藤吉郎走出廊下後,便哈哈笑了起来。因为他可以看到信长心中的想法如镜子般映在眼前。看来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敌人也早已由骏府出发,目前正逐渐接近尾张。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才要和世俗一般的评定军情、鼓舞土气,这些作法早已失去意义了。信长也明白即使问遍天下武将,他们都会一致认同这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们的答案只有两种。全部灭亡?降服……?这两种都不是信长所愿意的,他到底希望什么呢?那就是他要尽全力,他要「试试自己的运气」。信长并不想依赖家臣的力量,他要靠一己之力将敌人的四万大军消灭而获得胜利。或许这种作法会引起其他大将嘲笑,反而一致讨伐自己也不一定。这种作法的确有违常轨,以致家臣们百思不解。这是信长与自己性格的对决,除此之外,他实在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法来,这是唯一可行的对策。「——我到底是掌握天下或是终死於尾张的大笨蛋——?」这是信长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在藤吉郎看来,这句话并不夸张,当然也不是自暴自弃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