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他和小夜子结婚。她在出版社打工,两人因而结识、交往。结婚同时,有介在三鹰买了这间公寓。虽然不像以前住在吉祥寺那么方便,但三房一厅一厨的空间,还是让他觉得现在的生活环境好多了。只要能继续保住体育记者这个饭碗,两个人便能持续如此安稳的生活。有介心想,要好好守住这一切,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守着这个家。看到小夜子现在这么幸福的模样,绝不能让她觉得和自己结婚是一件后悔的事。为此,他什么都肯做……“最近工作如何?还顺利吗?”小夜子合上杂志问有介。有介正在整理一个名棒球选手的传记资料。“噢,还可以啰。”说完,有介打开电视。也算不上顺利吧……电视正在播报新闻。有介很想知道那件事的后续发展如何,昨天晚上只说是单纯的火灾,今天的午间新闻就成了杀人案的报导。不过到目前为止都还是预料中的事,毕竟只要根据尸体解剖或是其他的鉴识工作,就可以轻易发现仙堂遭枪击的事实。接着政治新闻播报后,出现了“别墅火灾现场,警察遭杀害。”的跑马灯。有介一时还没有联想到是跟自己有关的事件。直到新闻主播播报接下来的报导,他才恍然大悟。“昨天的这个时间为您报导了一则在十号凌晨,山中湖的一栋别墅中发生一起原因不明的火灾事件。但今天根据山梨县警察的调查,发现死者在火灾前就遭人开枪杀害,并且今天午间,一名员警进入现场附近的建筑物,却遭人勒死。该名员警的枪支已被偷走,山梨县警方正全力搜查当中。接着我们来看上田先生的报导,上田先生……”接着切换到男性记者报导的画面,记者就今天的事件开始重点式地说明,播报的内容提到初次调查的不完备,以及员警疏失等等……“喂,你怎么了?”听到小夜子的呼唤,有介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他只顾着看电视,叉子插在起司蛋糕上到现在都还没吃半口。“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夜子一脸疑惑地问他。“没事,只是觉得这个报导满有意思的。”有介把蛋糕送入口中,但却食之无味。居然有警察被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没错,但如果是当地人,应该不会觉得有趣了。想到持枪的歹徒逍遥法外,大概连觉都睡不好了吧?看来在事件解决之前,还是不要到那一带去比较好。”“别担心,最近不会去那里的。我饱啰!”有介站了起来,盘子里的蛋糕还剩一半。“不吃了吗?”“嗯,剩下的给你。”回到房间,有介在电话簿中找出润也的电话号码,按下手机的通话按钮。电话响了三声后,润也接了起来。“我正打算打电话给你。”润也说道,他的口气有点严肃:“你看到新闻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到底是谁干的?”有介用手捂住听筒,说得有些急促。“所以才想找你们谈谈。其实刚刚翔子也来过电话,好像有什么话想跟大家说。”“翔子?她有什么想法吗?”“大概吧!你现在可以出门吗?”“应该可以。”“那来我家好了,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到。”“好,知道了。”挂掉电话后,有介拿着外套走出房门。他说要出门一下,小夜子有些惊讶。“这么晚了耶,要去哪里?”“去润也那里,想请教他一些事情。可能会很晚,你先睡吧!记得门窗要关好。”留下欲言又止的小夜子,有介步出公寓。本想搭计程车,但今晚应该不会喝酒。心念一转走往停车场的方向。润也在高圆寺租了一间单人套房,从早稻田大道再往里面走一点就到了。从学生时代就一直住在这一带,舍不得离开。听到敲门的声音,润也前来开门,神情有些严肃。“进来吧!其他两个人已经到了。”“真快。”有介走了进去。拓马席地盘腿而坐,翔子则坐在房间另一角的床上。拓马穿西装的样子,有介倒是第一次看见,原来这就是运动俱乐部年轻董事的模样。翔子一身POLO衬衫与牛仔裤的朴素打扮,自从电视报导了那则新闻之后,她比任何人都想掩人耳目。有介发现,翔子手上还拿了一副墨镜。简单打声招呼后,有介在拓马的旁边坐下。“要喝点什么吗?不过其实我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润也一边说,一边看着大家。“我不喝。赶快进入正题吧!毕竟我们为了这个来的。”拓马低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有介接着说道。翔子也无言地点点头。“好吧!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大家都看到晚上的新闻了吧?那么,应该都会有同样的疑问。那是谁?是谁杀了警察?”“就是因为想知道才来这里的,”拓马说:“你不是要告诉我们?”“不是我。我在电话上已经说了,是翔子有事要说。”讲到这里,润也靠着墙壁坐下。三个男人围着翔子,翔子低着头,下定决心似地毅然抬起脸,深呼吸之后说:“我想,那大概就是……仙堂的秘密武器!”“秘密武器?什么意思?”润也歪着头问。“之前仙堂说过,他会训练一名Heptathlon选手。”“Heptathlon?”对于拓马的疑问,有介回答:“就是女子七项全能。”第一天进行百尺跨栏、跳高、掷铁饼、两百公尺赛跑;第二天进行跳远、抛枪、八百米赛跑,是一种用各项目的总成绩分胜负的女子竞赛。“喂!这可不是开玩笑啊。所以是那个女的干的吗?是那个女的勒死警察的吗?”润也双手一摊,用嘲讽的表情说道。但是翔子认真的神情没有改变,接着说:“她不是普通的女生。她从小就被仙堂带在身边……当然不是用正常的方式养育吧。仙堂一定对那孩子做了许多我们无法想象的事。”“这么说来,我也有耳闻,”拓马说道,“我之前也听说过仙堂和一个小女孩一起生活,那时候我们都还在加拿大吧。”“加拿大……”有介嘀咕着,陷入沉默,他回想着在外国那段时间的事。其他三人也同样地各自陷入沉思当中。“我看过那个女孩。”翔子微微地歪着头说:“不过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仙堂带她到训练中心,当时她好像才八、九岁。”“训练中心吗?原来是这样。”润也有意无意地叹了口气。训练中心这四个字,都在他们四个人心中造成了阴影。“总之,”拓马说,“仙堂的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女生,而且这女生一定拥有被仙堂视为秘密武器的肉体。”“看来她之前就住在那栋建筑物里面。”有介想起在别墅最里面有间看似仓库的建筑物,“原本还不晓得那里面是做什么的,真没想到居然是在做人体改造。”在决定潜入仙堂的别墅前,有介已经先监视过几天。结果得知仙堂将近有十天的时间都在那间建筑物里面,特别是晚上,都会待上好几个小时都没出来,因此最后才决定要在晚上潜入。“翔子,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润也问道。翔子摇头说:“不知道,仙堂没说。他只是很激动地说,只要让这个选手上场,一定会令全世界闻风丧胆。强劲、敏捷……就像tarantula一样的女孩。”“tarantula……毒蜘蛛?”有介嘀咕着。“总觉得很可怕。”拓马皱着眉说道。“问题并不是可怕而已,”润也一脸严肃地瞪着有介他们说,“问题是这个毒蜘蛛逃出去了,勒死了一个警察,还夺走警察的枪。你们觉得毒蜘蛛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呢?”“来杀我们吗?”有介睁大双眼说着。“可以想见……”翔子说。“不是可以想见,我觉得肯定是这样的,不然她不会偷走枪。”“可是毒蜘蛛她知道是谁杀了仙堂吗?”对于拓马的质问,有介反复地思考。然后“啊!”了一声说:“有监视器。仙堂会发现我们潜入,一定是因为有监视器的关系。也许他装在别的地方,比如说书房,这样就能看到我们的一举一动。”“那个女孩就会看到自己主人被杀的样子,当然也一定会记得我们的长相吧!”说完,润也便不动声色,只用眼睛窥探其他三人的反应。“如果这样的话,那她的目标是我。是我开的枪。”翔子语调缓慢,大概是在故作镇定,但表情仍相当紧绷,态度一点也不从容。而且她的手指一直用力,手上的太阳眼镜几乎快碎了。“不,我可不这么认为。”有介说:“如果那个女的什么都看到了,那她应该知道,仙堂的仇人不只有你一个。所以她要动手的话,应该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我也是这么想的。是我们一起放火烧了那间屋子的,我们都是共犯。”润也说完后苦笑。“就算你们这么说,也很难安慰翔子啦。反正,比起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会遭到攻击,多点人也比较不害怕吧。”“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杀了仙堂……”翔子沮丧地低下头。“不要再这样说了。”有介挥挥右手,故意假装厌烦地说着。“话说回来,那个女的要怎么找到我们住的地方呢?”拓马问大家。然而一时之间似乎谁也没有头绪,只有沉重的静默悄悄流逝。“难道说……那个房间里有?”有介开口,其他三人都看着他。有介继续说:“也许那房间里有我们的资料。只要那个女的知道我们的长相……”“很快就可以查到其他资料。”润也附和道:“只是不晓得那资料库里究竟有多详细的资料。有介最近刚搬家,应该不会记录吧……但还是有可能查出来,只是迟早的问题。”“要是那个房间里真的有资料,或许警察会比这个女的还早一步来找我们。”翔子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这的确有可能,润也跟拓马拉长了脸微微点头。有介说:“警察进去那个房间也过一段时间了,如果查到什么资料,应该早就跟我们其中某个人联络了吧……到现在都还没消没息,是不是表示那房间里应该没有留下任何资料了?”“希望是这样。”润也说道。“很有可能喔。也许她把资料带走了,不然,就是把资料给销毁了。”“只能祈祷是这样了。”润也拍了拍膝盖顺势站起身,“总之,我们现在差不多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了。逃出去的毒蜘蛛非常可能会来找我们,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重点是,到时候该怎么办?”润也一提出问题,拓马立刻回答:“这不需要想,办法只有一个。对方可是知道我们全部的事情啊。”“拓马……”有介无话可说,只能注视着这位前举重冠军的侧脸。“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拓马继续说道,“如果毒蜘蛛被警方抓到,那我们也完了,知道吗?所以我们不仅要小心那家伙,也要祈祷她没事……”6吉村巡查灵前守夜,在他甲府老家附近的庙里举办。紫藤在甲府车站买了一条黑色领带系上,前往参拜。署长等重要官员明天才会出席告别式,可是他没有办法这样等下去。他希望能够尽早去向吉村吊致歉,并且发誓一定要帮他报仇。在接待柜台的男孩子看起来都不超过二十五岁,不仅如此,排在紫藤前后的也都差不多是这个年纪的人。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他们应该是吉村高中和大学的朋友。紫藤这才知道吉村原来如此年轻,对于被剥夺的这条宝贵生命感到更加痛心疾首。上香的时候,紫藤看到吉村的双亲,年纪也不大,约五十岁左右。坐在旁边的应该是吉村的妹妹,只见她用手帕捣着眼睛,像玩偶般一动也不动。上香后,紫藤前往准备好寿司和茶饮的房间。他听到吉村那些年轻的友人语重心长地交谈,其中一个小声地说:“警察果然不好当啊。”另一个也附和:“虽然说是因公殉职,可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嘛。”紫藤只喝了一口啤酒就出去了。紫藤在车站等电车,感觉有人走到他旁边。一看,山科微笑地站在那里。“组长……您不是明天才要来吗?”“我们跟那些大人物不一样,白天搜查总部根本空不出时间。”说着山科右手拿出口香糖。山科正在戒烟,所以紫藤在他面前不抽烟。“不,谢谢。”微微挥手拒绝后,紫藤叹了口气说:“往生者还这么年轻,守灵跟葬礼一定让人感到格外心痛。”“你自己不是还年轻得要命,干嘛这么老气横秋?”“他父母大概几岁呢?我看顶多年过五十,还不到六十岁。总之是儿子踏入社会,两老终于能喘口气的时候。”“悲伤也是于事无补。对父母亲来说,孩子不管是刚出生就夭折,还是成年之后过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是一样的。”“他们一定很后悔儿子当了警察吧?”“紫藤,”山科望着远方说:“别想了。”“反正想了也没用。”紫藤耸耸肩,微微苦笑着说。“听说是个医生。”山科说。“什么?”“我是说仙堂。”“噢……没错。他们家族历代都务农,但是因为他父亲当上了医生,所以仙堂也步上医生的路。”今天,紫藤去过仙堂的出身地松本市。这一带都已经住着其他的人家了,但附近还是有几个人知道仙堂家的事情。根据他们的描述是,在二十年前左右这里有一间医院,但是后来院长夫妇相继过世,医院也就被拆掉了。“仙堂为什么没有接掌医院呢?”“这个就不是很清楚了。但附近居民说,在医院倒闭的前几年,他就离家出走没再回来,好像是到国外去了。”“国外?哪里?”“这还不晓得。”紫藤摇摇头,这时电车正好进入月台。两人并肩踏入车厢,恰巧有空位,两人可以并肩坐在一起。“这种事情查一下马上就会知道了吧。对了,上次在别墅一带打探消息时,向清洁公司问到了一些事。”“什么?”“那里的社员每三个月会到客户那边清理化粪池一次。这个夏天他们去那间屋子的时候,好像看到可疑的人影。”“可疑的人影?什么意思?”紫藤对于不得要领的说法皱了皱眉头。“好像很人高马大,但因为一下子就躲了起来,所以并没有看得很清楚,不过应该有一百九十几公分。是男是女就不知道了。”“应该是男生吧!”紫藤就一般常理回答。“除了那个巨人般的身影之外,他们就没看过其他可疑的人了。我想那应该就是被监禁在仓库的人吧!”“原来如此。如果凶手这么高大,要勒死一个警察也许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紫藤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西装内袋里的东西,是刚才去上香时丧家回赠的答谢礼。他问山科:“那个像是健身房的房子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虽然有电脑跟录影带,可是磁碟片跟录影带的内容都被销毁了。对方真的很小心。”“仙堂为什么要盖那栋建筑呢?”“天晓得。不过,根据目前调查的结果,仙堂在两年前买了这个别墅。以前的屋主说别墅最后面原本有个仓库。仙堂就把那栋小屋改造成现在的样子,训练机器应该也是在这两年搬进来的。”“我还满好奇他的钱从哪里来的。这些器材每一台都很贵吧!”“目前还在调查中,只能单方面从银行账户查起。不过这次火灾把别墅烧得片甲不留,现场也没有发现存折之类的东西。”山科懊恼地说。“所以火灾后的现场,也没发现什么贵重的东西啰?”“对。不只这样,还找到一些类似画框的东西,可是里面却没有画,看来是有人偷走了。”“这么说,杀了仙堂的可能是强盗啰?为了毁尸灭迹,才放火烧了屋子。”“或许也可以这样想。”山科用指尖压了压两侧的太阳穴,说:“这不是单纯的事件。”一回到搜查总部,只见大家一阵骚动。加藤搜查一课课长看见山科,对他招了招手。紫藤也靠过来。“我正打算要跟你们联络。附近有一间别墅遭人破坏了。”“在哪里?”山科语气激动地询问着。“距离火灾现场约五百公尺的地方,那栋别墅遭人破窗而入。现在正在跟屋主联络。”“我马上过去。”山科正打算出去,紫藤跟在后面。可是课长从后面叫住他们:“等一下。”“鉴识课刚刚送来最新的报告,去之前先看一下吧。是在吉村巡查命案现场中掉落的毛发的调查报告。”山科读了一遍资料后,眼睛瞪得好大。“是女的?”“对。”课长沉着地回应山科:“现场采集到的毛发有三种。有两种属于男性,一种是女性。其中一个是吉村的毛发,剩下的其中一个可能是仙堂的,所以被关在这个房间里面的是女的。”“一百九十几公分的女生?”紫藤一边说着,一边想象她的模样。7在麦当劳停车场啃第三个汉堡的时候,她听到附近车上的收音机报导着九点的正点新闻。“昨天在山中湖火灾现场发现一名警察遭人杀害的消息,遭杀害的员警吉村幸雄,今天在甲府市自家附近的寺庙举行守灵仪式,寺庙前聚集了许多前往吊唁的人。而凶手依然逍遥法外,警察仍持续进行调查,询问附近的民众,并寻找目击者。接着,关于之前高尔夫球场贪污案……”播报员的用语八成以上,少女都能够理解。日文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光从新闻是无法判断警察追踪到哪里。不过她听不懂“守灵”这个字。从前后文得知,这个意思应该跟葬礼一样的意思。反正她也没什么兴趣,所以不需要做过多深入的思考。杀了警察,从“笼”中逃出后,少女闯空门潜进附近的别墅。她的目的是衣服,她知道穿着训练用的黑色紧身连衣裤在外面行动非常危险。别墅是小木屋形式,停车场没有车,也没有人。她在别墅的后面绕了一圈之后,打破玻璃进入屋内。屋子里整理得很整齐,宽敞的客厅里木制的桌椅整齐地陈列着。厨房流理台也很干净,碗盘全部都收在碗盘架上。她没想过要打开冰箱。在训练室的日子一直都吃高热量的食品,现在并不觉得饿。再加上身上带着仙堂放在训练室的钱,只要她想吃,随时都可以去买。她走进二楼的卧房,打开衣柜其中一扇门,里面放的全都是生活用品,没有她想要的衣服。下了楼梯,走到地下室,那里是仓库。角落那台变速自行车吸引了她的目光,走近仔细一瞧,是二十一段变速的越野登山车,轮胎很细,看来车主不只玩越野,其他时候也会用来代步。她试着举举看,约有十二、三公斤重。跨上感觉很合臀,只是发现坐垫位置有点低,于是她下车把鞍座调到适合自己的高度。在帮自行车灌气的时候,她留意到仓库角落的篮子,里头有一件红、白、蓝三色相间的运动外衣,还有深蓝色赛车短裤、自行车手套、运动墨镜,以及一顶随意挂着的红色鸭舌帽。她脱下原本训练用的装束,换上新的装扮。屋主应该是高个子,不过,对少女来说,这身衣服虽然合身,但还是有点小。她戴上运动墨镜跟帽子。她拿起吊在墙上的行李包,仔细看了一下。里面放着附近道路地图,上面清楚标示了健行路线和自行车道的路线。她把地图放进口袋里,并把刚刚脱下来的紧身连身衣塞入包包背在背后。完成这些简单的装备,她扛着自行车上楼。看着地图将路线背起来之后,她离开别墅。天还很亮,她从容地踏上旅途。少女选择的路线是从三国峠经过明神峠,进入静冈县的小山町。她几乎不懂汉字,所以什么峠、什么町对她来说完全没有意义。这条路线会接上国道,而这条国道上有“往东京”的标示。东京是少数她会读的地名之一,发音是“TOKYO”,而潜入别墅的那四个人的地址上头也写着“东京”。出山中湖后立刻遇到上坡路段,然而这坡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收缩着大腿肌肉,快速地反复踩动踏板。这时,前方出现了同样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搞什么啊!太猛了吧!”她一口气追过那两个年轻人时,听到他们一边喘息一边赞叹的话语。经过三国峠之后,几乎都是下坡,路面也相当平整好骑。越野车仿佛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轻快地奔驰着。右手边可以看见富士山。上国道的时候正好是黄昏。她骑上的这条二四六号道路车流量大,自行车很不好走。骑在路肩的时候,旁边呼啸而过的车子里,还有年轻人出声替她加油打气。太阳下山之后,她来到了一个小乡村。这个乡村有个小车站,车站的旁边有个便利商店,她在那里买了简单的东西来吃。来日本后,这是第一次她自己一个人买东西。店员是个中年女子,看到她时显得有些惊讶。这一夜,她躲在附近的木材仓库睡觉。虽然还是九月,已有几分凉意,于是她穿上当时放在背包里的训练衣。早上,她再度出发。从这里开始的路途,在别墅拿的地图上没有记载。尽管如此,她还是走上二四六号道路,朝东方直奔而去。但是骑没多久,她就走错路了。在松田町遇到的岔路,应该直接走二四六号线,可是她却往小田原方向进入了二五五号线。因为太阳的位置,她才注意到自己走错了路。往东走的话,上午太阳应该在正前方。可是她看到的太阳却一直在左边沿着海岸线前进。道路号码变成一三五号。如果她有地图,而且能够看懂全部的汉字的话,她便会知道自己的位置在伊豆半岛的边缘,而且再稍微往前骑一点就会到达有名的观光地——热海。她在沿途的休息站买了两条热狗,吃完后,上了洗手间。从旁擦身而过的男性卡车司机看见她,大吃一惊。站在路旁,她确认太阳的位置,思考着该不该继续往南走。她几乎不懂日本的地理,只知道一直往东骑就会到东京。“好,差不多该出发了。”她身后传来男生的声音。一个绑着头巾的中年男子正踏入卡车,另一人则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他说着:“先去厚木,然后再去东京吗?顺利的话会比预期的还要早到喔。”卡车发动后,绕过她身旁驶向公路,行驶的方向与她来时路相反。她透过墨镜看着扬长而去的卡车,随即戴上了手套,跨上自行车,用尽全力踩着脚踏板。一部小型箱型车对着突然从道路飞冲而出的自行车,猛按喇叭发出刺耳的警告。之后,将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紧跟着前面那辆卡车,平均时速大约三十到四十左右。有时稍微落后,不过遇到卡车等红绿灯的时候,她很快地又追上了。不过后来她没有继续追,并非她体力耗尽,而是卡车进入了收费车道。这里是西湘收费站,在附近她又迷路了,幸好在兜圈子的时候偶然注意到沿着海岸线往东行驶的车辆,找到了国道一号。她觉得道路号码写着一的,大概都会通往首都。之后,她又一度迷路。沿着海岸线走,结果就从一号线进入一三四号线。通过江之岛和镰仓,来到三浦半岛。折返的话,怕自己又会弄错。她一边前进,一边寻找“东京”的标识。有时会走进岔路,然而却只是徒劳无功。于是她决定折返了,且在那里她终于发现地标。那里写着从这边往北走,会到达二四六号线。二四六号线是往东京方向的道路。她就这样沿着一二九号线北上,来到一座稍微有规模的城镇。这一天下来究竟走了几公里,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她也不在乎……这是少女今天第三度用餐,她刚吃完麦当劳的汉堡。接下来要怎么走还是个问题……无论如何一定要去东京,找到那四个人。她拿出从别墅拿出来的地图盯着猛瞧,可是上面没有记载这一带的路。从这里要怎么走可以到达东京,从这张地图完全得不到任何提示。跨上自行车,她还是一直看着这张不敷使用的地图。“你要去哪里啊?”是从前面传来的声音。抬头一看,一名褐发年轻男子在红色轿车窗户里对着她笑。她从自行车上下来,一走近轿车,这名男子便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向副驾驶座。“哇,有够大只耶!”他小声说。“我就说是外国人吧!”副驾驶座的男子说道。这个男的一头短发,直挺挺地竖在头顶上。两个人看起来都只有十几岁,但其实她很不懂得判断日本人的年龄。她摘下运动眼镜,表示自己确实不是日本人。驾驶座上的褐发男子倍感压迫地身子往后倾。“长得很正点嘛。”副驾驶座的男子则眼睛发亮地说道。接着竖发男子对着驾驶座的男子窃窃私语,视线盯着少女的胸口不放。驾驶座的男子听了他的话也窃笑起来。“你懂日语吗?”男子小声问,少女微微点头。两名男子似乎松了一口气。“你想去哪里?”褐发男子再度询问。少女从外套的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是那四个人的资料。她指着安生拓马的地址给男子看。男子看着资料,问:“有两个地址耶,你要去哪一个?住家?还是运动俱乐部?”她无法回答。她不确定要寻找的目标会在哪里,于是沉默不语。“她该不会是听不懂吧?”副驾驶座的男子在褐发男耳边说着。“是吗……?我问你,你想去哪一个地址?还是说,你两个都想去?”她点点头。她确实是两边都想去。“OK,那我们送你去吧!自行车可以放后面。”驾驶座的男子亲切地说着。她没有想到男子会有这样的提议,她原以为他们顶多会告诉她路怎么走而已。或许是他们注意到她也想上车,于是从车上下来,动作利落地帮她把自行车放到后车厢。褐发男子身高约略一百八十几公分,竖发男子比他矮十公分以上。在后车厢,两人窃窃私语。“我之前就想干这一票看看。”较矮的男子说的话传到她耳里。他从后车厢出来,打开副驾驶座的门。“Please。”男子说道,示意少女快点上车。她卸下背包就近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坐进车内。两名男子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这个举动,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你是从哪里来的?”稍微走了一段路后,褐发男子问道。她仍直视前方,伸手指向后方。坐在后座的竖发男子笑出声,说:“哈哈!她指那里耶!”“那里是哪里啊?你现在住日本吗?”她点点头。“说得也是。不住这里的话,你也不会懂日语吧?那你之前住哪里?美国吗?”虽然男子没有猜对,但她索性就点点头。“你个子很高耶。我虽然不矮,但还是输给你了。你身材比例也很好。”褐发男子边瞄着她的身体说道。因为穿着外套,他们没有发现她包覆在衣服里头结实的肌肉。“喂!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啊?真想听听你的声音。”竖发男子将身子向前倾,如此说道。她稍微回头,用英语小声示意要他闭嘴。竖发男愣了一下,脸转向驾驶座,问:“她说啥?”“我也听不懂啊。”褐发男子歪着头回答。竖发男子再度转向少女,“沙哑的声音还不错喔!”说完,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少女面前有个车上的置物架,里头摆了一些地图。她啪啦啪啦地翻阅着,完全不晓得要从哪一页看起。“你看上一页。对,就是那里。”竖发男从后面伸出手,指着地图上的路线说:“我们现在在这条路上。你想去的地方叫做世田谷区,所以走二四六号,再从横滨切到东名高速公路就可以了。”男子手指在地图上的路线移动,接着指向地图的另一处,“那个住家就在这一带,运动俱乐部大概是在附近。”走了一会儿,车子往左转。竖发男子在褐发男子耳边窃窃私语,少女听到褐发男小声回答“我知道”。“好像有点塞车,所以我们走小路。”竖发男子向少女解释。的确,这里比刚才的车流量少了许多,很少有车辆与他们交会。不只路灯很少,周边也没有什么住家跟商店,只有像仓库一样的建筑。褐发男子再度打方向盘,驶进一条更小的路。最后眼前出现一块空地,上面停了几台卡车,不见任何人影。车子在这里停了下来。少女缓缓地将脸转向驾驶座的方向。这很明确并不是目的地,她指着方向盘,示意男子赶快开车。“别担心,会带你去运动俱乐部的。”褐发男子说完,关掉车子引擎。沉寂之中,只听到引擎盖里极其微弱的声音,以及远方车子行驶的声音。男子的眼神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去俱乐部之前,先稍微休息一下吧……你应该也不急吧?”男子靠近少女,把手放在她肩上。这个时候少女还不懂男子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脸,没有任何抵抗。他似乎以为她也同意了,于是对后面竖发男说:“喂!你先出去一下啦!”于是竖发男悻悻地咋了一下舍,打开门下车。“快点结束。”“好啦。”等竖发男子出去后,褐发男子靠得更近了。他把自己的唇靠近她的唇,右手也探进了少女的外套内。瞬间,少女展现防卫本能。在他触碰到自己的唇之前,她激烈地咬住对方的嘴唇。褐发男子像遭受电击一样,身体向后仰倒。他一边哀号,一边捣着嘴,指尖渗出血来。“你干嘛啊?”男子抓住她的右腕,突然吃惊地睁大眼睛,看来他发现了少女包覆在外套下的肌肉。她抓住他的手用力扭转。在那副高瘦体格上显得格外纤细的手腕,硬是让男子的肘关节发出闷闷的碎裂声。男子脸部表情扭曲,惨叫出声。这时少女再次伸出手臂,抓住男子的颈部。男子试着将她的手拨开,但这点力气对她来说完全是小儿科。少女掐住男子喉咙的手稍施点力,他便翻了白眼。这时车门开了。“喂!发生什么事啊?”竖发男子说这句话的同时,她正好松手。褐发男子的尸体从驾驶座滚落下来。短短一、两秒的时间,竖发男还无法反应过来。在搞清楚状况之后,他便一脸恐慌地逃跑了。少女从副驾驶座下来,摘下帽子,细细的卷发落在肩膀上。然后她脱下外套,将口袋的手枪插入紧身连身衣的胸前。周围一片漆黑,然而光听脚步声她就可以知道男子逃走的方向。她锁定方向追了上去。不久,大约两公尺高的铁丝网出现在她眼前。铁丝网的另一端是田地,前面只有一条小路。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那里到处堆着工厂用的栈板(* 装卸货用的板子。),想必那男子一定躲在其中的某个地方。某一栈板堆的阴暗处出现声音,她迅速地绕到后面查看,原来只是一只小猫。正当松口气时,铁丝网发出嘎嘎的声响。她很快地回到刚刚的地方,约略二十公尺远的距离,她看见男子越过了铁丝网。男子沿着铁丝网旁的小路跑去,她见状也开始行动。两人就像隔着铁丝网赛跑,然而胜负立刻就揭晓。男子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双脚几乎动弹不得,于是她很轻松地追了上来。她看到前方,铁丝网另一边堆着废轮胎。少女暂时停下脚步,随即再度加速向前冲。她大步地向铁丝网斜斜地跑去,眼看就要撞上网子时,少女右手往上一抬,撑着网子将身体抛转。高大黝黑的躯体背部向下,飘然地翻越过铁丝网,下一秒,她整个人掉在废轮胎堆上。只顾着踉跄逃窜的竖发男,似乎还没发现刚才发生的事,看见她忽然站起时,慌慌张张地转身拔腿想往回跑。结果男子不小心绊倒,跌在地上。她左手抓住男子胸襟高举。“啊!放开我!”男子抵抗着。但是这样的力道跟刚刚的男子一样,对少女来说一点也不构成威胁。她用另一只手从胸口取出手枪,用食指拿掉扳机后面的黑色安全胶圈,再把枪口抵住男子的背。“你想干嘛?”随着男子的喊叫,少女将手指用力一扣。刚开始忘了拉开保险,并没有顺利射出子弹,但后来她还是很快地开了枪。伴随着枪声,男子的身体大幅度地弹开。同时少女松手,男子就像玩偶般落在地上。男子发出微弱的声音,手脚抽动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了。少女收起手枪,越过铁丝网。这附近依然没人出没。她沿着刚刚的路走回去。回到车上,她抓起褐发男子的手腕看了看手表,潜水表上指着下午九点五十分。她再也没有回头看尸体,径自回到副驾驶座旁。披上外套,戴上帽子,从置物架拿出道路地图,撕下刚刚男子翻开的那一页放入口袋。她将自行车从后车厢搬出来,重新戴上手套后,踩着脚踏板往黑暗中驶去。8下午九点,别墅闯空门的现场调查已经告一段落。入侵者从窗边、客厅柜子、卧室的化妆室等,所到之处都留有指纹。紧急比对之后,判断这指纹跟在训练室发现的指纹是一致的。也就是说,杀害吉村的凶手也是闯空门的凶手。与别墅主人联系之后,他们表示家里没有什么东西好偷的,硬要说的话,大概只有自行车比较值钱。屋主念大学的儿子最近热衷登山自行车,有一台新买的自行车放在地下室。警方调查后发现,自行车不见了。在别墅客厅桌上摊开地图,山科指示属下着手进行对附近人家的查访。如果犯人骑着自行车逃走,很有可能有目击者。根据目前为止搜集到的情报,犯人身高约有一百八十至九十几公分的女性,应该很醒目。时间稍晚了,一般而言警方的问话都会等到天亮之后才进行。然而目前情况紧急,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等待,隔天又是星期天,民宿或露营区的旅客一大早又会出发。分配好查访的工作后,员警便两人一组出动了。紫藤和山科在别墅留守,目送他们离开。员警手上的手电筒,宛如萤火虫的光芒般点缀着黑暗。其实紫藤他们留在别墅,是因为别墅的屋主马上就要到了,得请他们确认其他是否有东西遭窃才行。“犯人骑自行车,到底要去哪里呢?”搜查员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后,紫藤望着窗外发呆,嘴里嘀咕着。“谁知到。”山科则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总之她一定不会一直在这一带徘徊。她应该到了有车站的富士吉田或御殿场那一带,这样想应该比较合理。因为从昨天开始这一带也没传出车子被偷的消息,租车店一一调查也没有线索,所以凶手应该搭电车逃走才对。”“那只会是单纯逃走吗?会不会是为了某个目的而行动呢?”“什么意思?”“跟仙堂的死有关。”紫藤靠在窗边,别过头回答道:“姑且称杀了吉村的凶手为X吧!那么X一定是知道仙堂被杀了。”“应该是。”山科大大地点头,说:“鉴识单位的人说,从那个房间也许可以看到别墅里面的情形,火灾现场也确实发现了监视摄影机的零件。或许她看见了仙堂被杀的情景,以及凶手的长相。”“对。所以我认为凶手X是去找杀了仙堂的人。”“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报仇啊,所以她才会拿走吉村身上的枪。”对于紫藤的看法,山科发出低沉的声音,皱着眉头回应:“有可能。但是希望不是这个样子。可以的话,希望她在没有人的地方安稳地待着直到我们逮捕她就好。”“犯人身上有钱吧?”辖区的金井刑事询问道。他跟紫藤差不多年纪。“多少带了一点。”紫藤十分确定地说:“如果身无分文,一定会先想到吃的问题。犯人躲在别墅的时候,几乎没有碰厨房的食物柜跟冰箱。食物柜里放了几种罐装食品,但也没有动过的迹象。所以她身上一定有钱,以便饿了可以买点东西吃。”“原来如此。那烦人潜入这个别墅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偷自行车吗?”“不,潜入这间屋子之前她应该不知道这里有自行车,但她一定是需要某些东西才会闯空门。还有,卧房化妆室的另一边有被打开的迹象。”“那是为什么?你心里有底吗?”一旁的山科询问着。“我不敢肯定,”紫藤回答:“不过我猜应该是为了偷衣服吧。”说完。同时间,山科和金井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原来是需要穿的啊!”“凶手被关在那间奇怪的建筑物里面,可能没什么像样的衣服可穿。我想她是为了偷不醒目的衣服,才潜入这里。”“非常有可能。”山科点头说:“如果凶手的目的是这个,那她应该没有达到目的才对。据屋主描述,这里应该没放这种的东西。”“所以说,她就会以一身醒目的装扮行动了。那么富士吉田跟御殿场车站的站长或许会记得她的样子。”金井也提出自己的看法想让大家刮目相看,但紫藤却抱持保留态度,说:“总之,等屋主来了,再详细确认,看看屋子里是不是真的没有衣服这类的东西。”刚过晚上十点,屋主终于现身。屋主姓山本,是个年过五十的上班族男子,他还在念大学的儿子也一起过来。“没有,还好没放什么东西。房子去年刚买的,想说之后再买装饰品跟生活用品。”据山本先生的描述,这里似乎没有贵重的东西。紫藤陪同山本先生的儿子到地下室去。确定自己的自行车不见了,大学生儿子不太高兴:“衰死了,还很新的车耶。”“其他还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了?”“这个嘛……”男孩环顾室内。土木工具及露营用具等杂物凌乱地堆放着。“背包不见了。”他突然发现。“你说什么?”“背包,我原本挂在这的。这个夏天参加自行车队旅行,遇到午后雷阵雨淋湿了,挂在那边晾干,我人就回家了……哎呀……”他嘴巴微开,慌张地重新张望。“天啊,全部都不见了……”“全部?”“当时弄湿的所有东西,帽子、运动墨镜等等。”“等我一下。”紫藤随手拿出笔记本。白、红、蓝相间的外套、深蓝色赛车短裤、红色鸭舌帽、白色自行车专用运动手套、红色的背包跟运动用的太阳眼镜,以上都是连同自行车一起不见的,这样就可以推测犯人逃走时的穿着了。很快地,他们把这个讯息发布给查访的搜查员警。凌晨零点前的几分钟,两名刑警带着重要的证据回到紫藤等人待命的搜查本部。前一天下午四点左右,有人宣称在三国峠一带看到疑似凶手的身影。目击者是住在湖畔民宿,某大学网球社的社员。那天练习完后,他们四个男女骑着自行车到处玩,后方有个骑着自行车的人追了过去,气势凌人。当时遇到连续上坡路段,就连每天锻炼身体的他们踩起自行车来都很辛苦。但那个人一点都不感到疲惫,卖力地疾驶而去。综合四人的记忆,那人与凶手的服装几乎一致。“而且,他们四个都口径一致地说那个人很高,绝对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角刈刑事对于这样的收获很兴奋,热切地说着。“那应该不会错了吧?”山科询问搜查一课课长加藤的意见,加藤也点了点头。“她经过三国峠是要去哪里呢?”“走明神峠的话通常会到小山町,到那里可以从骏河小山车站搭电车。也有路通往丹泽湖,但是这样不管去哪里都是绕远路。”看着贴在黑板上的地图,山科一边说道。“所以说,不管怎样,她都已经离开山梨了吧?”加藤歪着嘴搔搔头,心想这可不妙了。他接着问:“应该联络静冈县的警方了吧?”“已经请他们协助调查骏河小山车站跟车站附近一带的状况。如果凶手搭电车,应该会把自行车丢在附近。”“所以之后要靠站员的记忆吗?但就算站员记得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啊。”“抱歉,打扰一下。”紫藤举起手,说:“如果犯人不搭电车,继续骑自行车呢?”对于这个出人意表的发言,加藤还一时无法意会过来。接着夸张地苦笑着说:“你是说她只靠自行车逃走吗?”“我认为有这个可能。凶手拥有相当好的体力,比起利用其他的交通工具,自行车对她来说机动性比较高。”加藤觉得紫藤的看法很有道理,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然后,他看着山科问道:“你觉得呢?”“不否定有这个可能。”山科回答:“她虽然打扮得很醒目,但那副装扮骑着自行车却一点也不会奇怪。或许她也为了避开人群,而不使用大众运输工具。”“好,”加藤敲敲桌子站起来,“尽快把犯人的模样图画出来,送到静冈跟神奈川去。”“是。”山科强而有力地回答。当时在场的搜查员警似乎受到这声音的刺激,也纷纷振奋起来。不过紫藤这时心想,如果犯人真的骑自行车逃走,又体力过人的话,现在早就离开他们戒备范围了。9在建筑物前面,她下了自行车。这是位于住宅区一栋中规中矩的建筑物,周围用铁栏杆围起,围栏内侧种了许多树。五星级饭店般的玻璃大门紧闭,屋里没开灯,门的彼端显得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