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圭吾《以眨眼干杯》-9

一阵沉默。之后只听高见说道:“我实在是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再次沉默。这一次的时间要比刚才长上许多,不知为何,甚至就连香子的掌心也渗出了汗珠。过了一会儿,只听高见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好吧,那在哪儿见呢?……行,那就明天八点。”听到高见挂断电话,香子蹑手蹑脚地回到玄关,之后故意大声地开关了房门。之后,她踏出同样大的脚步声,一路走过了走廊。“我怎么会这么笨?居然连钱包也不带就出门去了。”当香子在高见家开始动手做菜时,芝田和直井已经回到了新宿署。之前两个人到佐竹家周围去打听了一圈。如果佐竹就是伊濑的遗书里提到的那个Higashi,那么他和丸本就应该在三年前弄到了一大笔钱才对。他们两个人探听的重点,就是佐竹当时是否有过类似的迹象。但是就今天的调整范围来看,他们并没有打听到这类的情况。“名古屋那头的情况如何?”向松谷报告过情况之后,芝田开口问道。之前本部已经派出搜查员前往名古屋,到伊濑生前常去的店里打听,问是否见过疑似Higashi或Tsuburaya的人。“目前还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进展。”松谷回答道,“不过去调查高见家情况的人却听到了些关于高见雄太郎女儿的奇怪传闻。”“雄太郎的女儿?这么说来……”芝田回想起自己上次到爱知县警本部去时听说的事。记得应该是受了雄太郎被杀事件的影响,雄太郎女儿相亲的事也作罢了。“雄太郎的女儿名叫高见礼子,是雄太郎的独生女儿。可是那边如今也搞不清楚这个人是否还在了。”“行踪不明了?”“不,也算不上行踪不明。据说她如今应该在名古屋的高见雄太郎的老家,与现任社长康司的家人住在一起。”“应该?”“您就别再卖关子了啦。”直井也说。“据说自从案件发生以后,她就一直闭门不出。生父被杀,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倒也难怪她会如此,但在其后的一两年时间里却一直没人当面见到过她,这一点让人感到有些蹊跷。”“不会是死了吧?”直井的玩笑让人感觉开得有些过火。松谷瞪了他一眼,说道:“不,虽然没人当面见过她,却也有人曾见过她,据说看她的样子还不错。”“那个本打算和她相亲的对象又是个什么人呢?”听芝田这么一问,松谷把嗓门压得很低,说:“似乎是大藏省先生的儿子。当然了,这其中自然也存在有相互间的私底交易。”“那,后来是否又有人重提过这门亲事呢?”“不清楚,不过就目前来看似乎是没有过。如今高见雄太郎已经不在了,那么这门亲事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吧。”说完之后,松谷露出了决心将这条线索追查下去的表情。.“对了,那些画像里是否查到些什么消息了呢?”芝田这么一说,松谷原来紧绷的表情又松弛了下来。“那些你们带回的肖像画似乎就是全部了。虽然我们也请爱知县警协助查寻过,但似乎没再查到其他情况。”照伊濑遗书上所说的,伊濑生前应该曾经画下过Higashi的长相的。芝田他们后来又调查了一番那些画,但别说佐竹了,他们甚至就连与“华屋”有关的人的肖像都没找到。“或许是Higashi已经处理掉了吧?”直井所说的这种情况也并非没有可能。“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当年牧村绘里就只是单凭之前她在伊濑屋里看到的那幅画的记忆 ,上东京来报仇的了。而且为了这件事,她一直等了两年半的时间,女人的怨念可真是够可怕的啊。”松谷痛心地说。“可佐竹的长相也是很好记的啊?肖像画也很容易画,伊濑的遗书里也曾提到过,那是个目光犀利的男子。”芝田回想起之前香子曾说过佐竹长得就跟具骷髅似的。“这个佐竹可有点让人觉得有些棘手啊。”松谷皱起眉头,眉间的皱纹深得就跟用雕刻刀雕出来的一样,“眼下我也派了人去调查了,但在牧村绘里被杀的时候,他似乎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当时他正和西原一家一起,在同一家酒店的顶屋接见客户。从九点到十点这段时间里,他的不在场证明是完美无缺的。”“那,下手杀人的就是丸本喽?”直井说道。之后他看了看芝田,接着又说:“而且那个密室手法不是只有丸本才做到的吗?这下子也就没什么疑问了。”“不,我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芝田否定道,“正是因为..不知丸本就是Tsuburaya,所以牧村绘里才打算在办派对时找Higashi报仇的。”  “这一点我明白。”  “如此一来,她在酒店房间里等的人也应该是Higashi才对。”  “话是没错,但也有丸本当时代替Higashi去见她的可能。”  “不,应该不是。”松谷一边往廉价的茶碗里倒着清淡如水的茶,一边说道,”尽管最终事与愿违,但当时绘里的确下了毒。那就说明,绘里要杀的人曾经出现过。”  “是吗……”听松谷说过之后,直井也不得不同意了松谷的观点。尽管如此,直井却依旧有些不大明白,”不过当时绘里的行动究竟如何,眼下却很难把握住当时的状况啊。而且对于她后来怎么会死掉这一点,也同样让人无法猜透。如果不能弄清这一点,就先谈不在场证明的话,却也让人有些难以信服啊。”  “这话倒也说得没错。”松谷手里端着茶碗,目光投向远方。过了一阵,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那就试着来再现一下当夜的情况吧。”  “再现?怎么再现?”  “比方说,你就是绘里。而这里就是酒店的房间。你已经成功地约来了Higashi,对方随后就到。在对方出现的时候,你会怎样做呢?这是啤酒瓶,这是杯子。”松谷递出了桌上的茶壶和茶杯,对直井说道。  直井掐灭了香烟,端坐在椅子上。  “这个嘛,如果我是绘里的话……我应该会事先把毒药下到瓶子里去的吧。这样做可保万无一失。之后,我会再把瓶盖给盖回去。”  “但如此一来的话,绘里自己的杯里也就得倒上有毒的啤酒了。为了让对方疏忽大意,她自己也必须稍稍喝上一点儿。”  松谷指出了自己的观点。直井搔了搔头,不得不认同松谷的观点并没有错。  “那么,事情又是否会是这样的呢?绘里事先便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上了酒。”直井提起茶壶,倒好一碗茶,“之后她再往瓶里下毒。然后她就这样子等待对方的出现。” “好,那就按你说的去做。接下来是芝田。”  “有。”  “你来充当Higashi的角色。从你进入房间时开始。”  “是。”  回答过后,芝田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松谷对直井说道:“看到对方出现之后,绘里首先会怎么做呢?”  直井想了想,说道:“应该会劝对方喝些啤酒吧。”  “好,那你就试试吧。”  直井提起茶壶往往芝田的杯里倒了杯茶,说道:“来一杯如何?”  “好了,问题就在这里了。Hisashi当时是怎么做的呢?如果当时他喝下那杯酒的话,那么他就死了。”  “我想Hisashi应该会认为酒里或许会有毒。”  “嗯,然后呢?”  “然后他会寻找时机,偷偷把绘里的杯子换过来。”  芝田迅速地把直井面前的杯子和自己的杯子调换了一下。松谷点了点头。  “嗯,这样的机会倒也不算太难找。比方说,他故意把东西弄掉到地上,让绘里去捡。然后呢?”  “二人喝下啤酒。”  直井把茶杯端到嘴边,芝田也跟着照做。之后直井放下茶杯,比了个搔扒喉咙的动作:“呜,好难过……是这样吧?”  “你这演技可真够差劲的。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松谷苦笑了一下,朝芝田问道,“那之后Higashi又会怎样做呢?”  “他应该会把丸本叫来,商议这事该如何善后。”  “等一下,当时是几点?”  “这个嘛……”芝田看了看自己的记录。见上边写着牧村绘里是在九点二十分时找前台借了钥匙的,芝田说,“是在九点半左右吧。”  “那么丸本又是在何时去找前台拿二○三室钥匙的呢?”  “据说是在九点四十分左右。如此说来……当时丸本应该就在现场附近。”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时间就对不上了。  “或许是在绘里约Higasbi的时候,Higasbi就联系过丸本了吧。所以丸本就一直在附近等着。”  直井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好。这事先暂且打住。现在再来讨论一下啤酒瓶的问题,松谷轻轻地敲了敲茶壶,”这样子的话,瓶里就会留有毒药。凶手当时是怎样处理它的呢?鉴识结果上说,瓶子并没有被清洗过。”  “会不会是从冰箱里另拿一瓶,稍稍倒掉一些,然后拿去与毒酒调换了过来”直井说道。  “不对,一般酒店的冰箱里会放两瓶啤酒,而当时另一瓶根本就没人动过。”松谷反驳道,“不过凶手也可能会从其地方另拿一瓶来偷偷换上。那家酒店里有没有瓶装啤酒的自动贩售机?”  “没有。”  听到芝田如此回答,松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他本以为这是个不错的设想。“如此说来,凶手当时是没法临时买到啤酒的啊?”  “会不会是从其他房间拿来的呢?”直井问。  松谷的眼睛里闪现出光芒,说:“哪里的房间?”  “二○四室。”芝田说道,“那天班比夜总会的准备室是二○三和二○四两间。”  “但凶手又是怎样进去的呢?没有钥匙的话,是进不去的吧?”  “如果那间房里之前就有人在呢?”  “丸本吗?”松谷握起右拳,一拳砸到左手手心里,“和Higashi联系过后,那家伙就进了二○四室。等等,丸本是怎么进入二○四室的?”  “趁着二○四室还没锁门时,让最后离开的陪酒小姐帮忙留门。”芝田说道。  自不必说,给丸本留门的陪酒小姐当然就是江崎洋子。松谷点点头,把脸转向黑板,说:“好,我们来整理一下吧。”  ?绘里邀约Higashi前往房间(派对中途?)。  ? Higashi联系丸本。  ?绘里与小田香子一同离开二○三室(八点三十分)。  ?丸本来到银座王后酒店,在江畸洋子的帮助下进入二○四室。  ?绘里找前台借来二○三室钥匙(九点二十分左右),在房间里等待Higashi。  ?Higashi进入房间,偷换酒杯。绘里死亡。  ?Higashi进入二○四室,要丸本帮助。  ?二人从二○四室的冰箱里拿出啤酒,稍稍倒掉一些,放到二○三室的桌上。带毒酒瓶在清洗干净后,被放回二○四室。  ?Higashi离去。丸本在对门链动过手脚后来到前台,委托务人员打开二○三室房门(九点四十分左右)。  “好,这下子就彻底清楚了。”松谷一脸满足地擦了擦下巴。  “最后一步就是丸本的表演了。之后把绘里说成是丸本的情妇,捏造出三角关系的自杀动机,而江崎洋子也同样是他的配角。”  直井从西装衣兜里掏出一盒被揉得皱巴巴的烟来。甚至就连烟盒里的香烟也折弯了。  “如此看来,Higashi当时至少在现场待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如果佐竹在接见客户时曾经离开过席位的话,那么整件事也就说得通了。”芝田一边记录一边说道。“好,我们就来查证一下这方面的情况吧。还有就是银座王后酒店,去确认一下那天二○四室的啤酒是否少了。”松谷大声指示道。5香子的料理最终获得了成功。在高见的帮助下收拾好碗筷餐具,远望着暮色西沉的天空,两个人喝着红茶。二人之间的谈话并不算投机。 原因香子心里清楚。高见一直在想刚才那通电话的事。即便香子主动和他说话,他也有些心不在焉。看到他这副样子,香子也变得比平常沉默了些。——那通电话究竟是谁打来的呢?沉默持续,香子心里也在想这件事。是否单纯只是工作上的交易?然而从高见说话的语气来看,事情似乎并非如此。交易?到底是什么交易?“我也差不多该告辞了。”感觉到再这么耽误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香子站起身来说道。或许是心里还在想事的缘故,高见的反应似乎慢了一拍。.“是吗?那我给你叫辆车吧。”说完高见走进了隔壁的房间。没过多久,他便再次走了出来,说道,“抱歉,我似乎是把电话薄忘在车上了。我就这去拿,你稍等我一下。”“好的。”高见出去之后,香子再次坐到了沙发上。角桌上的电话机映入了她的眼帘。那是一部通体碧蓝,附带录音装置的机器。——搞不好,刚才那通电话也录了音呢。香子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她一狠心,往回倒卷了一截磁带,摁下了播放键。什么声音也没有。等了一会儿后,香子把手伸向了停止键。果然,刚才的那通电话并没有录音。然而就在这时……“俊介。”……声音突然响起。是个女人的声音。香子的手指搭在停止键上,无法动弹。“俊介……来找我吧……俊介……来找我吧……俊介……”香子身上鸡皮疙瘩顿起,她赶忙摁下了停止键。磁带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间里回落着香子自己的心跳声。——刚才那声音……  开门声响起。伴随着脚步声,屋里响起了高见的声音:“让你久等了。我这就给你叫车。”  高见走到香子身旁,把电话抱到了自己面前。就在他伸手准备摁下号码时,他看着香子的脸说道:  “啊?”  “你怎么了?”  “你的脸色很糟糕。”  “哦……”香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大概是累了吧。”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高见温柔地说。之后,他便开始摁起了电话号码。  眼望着出租车车窗外流过的霓虹灯,香子心里感到很不痛快。磁带里的那声音,一直萦绕在香子的脑海里。  那声音估计是段电话留言录音吧。所以才会听不到高见的说话声。  ——那声音好悲切,好凄苦。  俊介……来找我吧……  香子之前也曾听到过那声音。  第一次和高见去吃饭时,香子接起车里的车载电话时,就曾经听过那声音。  当时,香子听到的是一阵啜泣声……以眨眼干杯1  周一的白天,芝田和直井再次来到了班比夜总会的事务所。二人已不知这是第几次坐这里的电梯,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进入事务所,两个人毫不客气地从通道走过。丸本正在看什么文件。见二人站在桌前,丸本缓缓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  “吓我一跳。两位有什么事吗?”  “我们有点事想找您问一下。”  听芝田说完,丸本一脸困惑地把目光移回到文件上。  “可我现在没空啊。”  “只耽误您十分钟时间就好。”  丸本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起身说道:“那就十分钟吧。”  刚进会客室,丸本就先看了看手表。他似乎是在确认时间。看对方来这手,芝田他们也就开口见山地说正事了。  “首先我们想问的是绘里死去那天夜里的事。之前您曾说过,那天晚上您本是和她约好在银座王后酒店见面的是吧?”  “说过。”丸本平静地点头道。  “当时你们约的是儿点呢?”  “也没准确地约定是几点。工作结束,准备室空下来大致是九点左右,所以我就选择了那个时间段。”  这回答可够谨慎的。芝田心想。  “您是几点到达酒店的呢?”  “呃……”丸本把手贴到额头上,“大约是……九点半左右吧。”  “之前您又在哪里呢?”  依照芝田他们的推测,当时丸本应该是潜伏在二○四室里。  “请等一下。”  丸本掏出手册。翻开手册时,他偷偷瞄了一眼手表。看样子他是准备十分钟一到就开溜。  “我是八点离开这里.然后慢悠悠地走到银座去的。”  “如此说来,您当时在街上逛了很久喽?”  直井在一旁讽刺到。丸本没有回答,而是露出了难看的笑容,感觉就像在说:随你们去想好了。  “可以再间您一个问题吗?”芝田间道。  “请问吧。”说着,丸本再次看了看表。  “这问题或许有些冒昧,但我们还是得问一问。您是否有证据证明,当时您在和牧村绘里交往呢?”  “这可真是……”丸本把身子往沙发上一靠,重重地叹了口气,“这还真是个够冒昧的问题呢。”  芝田什么也没说,两服盯着丸本的表情。他坚信绘里是不会给这样的男人当情妇的。  “很遗撼,我没什么证据。”丸本含糊不清地说道。  看到他那副面带遗撼的神色,实在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请您再好好想想吧。”直井说道,“想要证明男女之间没什么关系的确很难,但要证明存在有关系的话,应该是很简单的吧?”  这句话里也同样充满了嘲讽。然而丸本却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你这是一般论吧?但我和绘里之间是很谨慎的。”  “可是……”  “哎呀。”丸本站起身来说道,“抱歉,十分钟时间到了。本想再和二位多聊几分钟的,但我自己的时间也有些紧张。两位刑警慢慢聊。”  芝田恨不得一把掐住丸本那细长的脖颈。  走出会客室,二人再次从办公室横穿而过,向着出口走去。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依旧响个不停。有的社员甚至已经是到了两只手握着听筒的地步。  “哎?又请假?小田君,你这样会让我们很难办的啊。”  听到小田的名字,芝田停下了脚步。手握听筒的是一位男性社员。  “这样子啊,发烧的话那倒也就没办法了……嗯,不过……其他的女孩……钱……这个……”  似乎是香子一直在说个不停,接电话的社员闭口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道:“我知道了。不过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哦……好了好了,你也不必说了。”  之后,那名社员放下听筒,冲着身边的女社员说:”小田香子发烧三十九度,请假。”  ——不会是感冒了吧?  心里想象着香子躺在床上的模样,芝田和直井一同走出了事务所。  下身牛仔裤上身Polo衫,外边再套上夹克衫。近来一直穿迷你裙,已不知有多久不曾穿成这副样子了。把头发搅到脑后,卡上发卡,往镜子前一站,感觉镜子里站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也差不多该出门了。  香子看了看时间,往玄关走去。她挑了一双方便走路的鞋子。毕竟眼下还不清楚今天得走上多久。.  今晚八点,高见与人有约。昨天晚上香子一直都在想这件事,要么什么都不做,要么去找芝田商量一下……可去找芝田商量是不是有点太傻了?芝田什么都不会告诉自己,而自己却主动跑去把情报告诉他,这种事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而且芝田那家伙也从来没把高见当成过好人。  因此,香子决心跟踪高见一番。亲眼看看事情的结果,然后再去考虑今后的事。  “好了,上战场了。”  给自己打了打气之后,香子猛地打开了门。  “嗯?”  “啊?”  不知为何,芝田正站在门外。芝田吃了一惊,呆呆地问道:“你是……哪位?”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只是香子换了身衣服。  “香子不在。”  说着,香子正打算关门,结果就被芝田-把拽住了。  “怎么,是你啊?我从声音上听出来了。”  既然己经露馅了,那也就没办法了。香子松开门,让芝田进了屋。  “你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我不是回来,是来探病了。”  芝田抬起右手。芝田的右手里提着一个装满水果的篮子。  “来探病……探谁的病?”  “探你的病。”芝田说,“你不是发高烧了吗?还不回去躺着好好休息?”  “发烧?我可没有发烧。”说完,香子回想起之前自己给班比夜总会打的那通电话,说道,“你不会是……到事务所里去过了吧?”  “对,我就是在那里听到你给他们打电话的……”说着说着,芝田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你其实没病?”  “这事和你没关系,水果你就提回去吧。榨成汁的话一定会很美味的。”  说着,香子伸手在芝田胸口推了-把。芝田放下果篮,反而将香子推了回去。  “等等,你要上哪儿去?”  香子睁大眼睛,摇了摇头说:“不上哪儿去。”  “不,你肯定是要上哪儿去。不然你打扮成这副老土模样干吗?”  “谁要你管?不是和你说过这事与你无关了吗?”  “既然和我无关,那不就可以说了吗?有关系的话才更不能说了。难道不是吗?”  芝田两手叉腰地俯视着香子。香子低头看了看表。再不快点出发的话,就赶不上高见离开公司之前了。  “跟踪高见?为什么?”  芝田吃了一惊。这也难怪。听香子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芝田的脸色也变了。  “是吗?这其中必定有些问题啊。”他咬住嘴唇,低头想了想,之后又突然抬起头来说,“你干吗要瞒着我呢?”  “你不也一样,”香子毫不示弱,也咬起了嘴唇,“什么都不愿告诉我吗?”  芝田一言不发地盯香子,香子也同样回看着芝田。  “好吧。”芝田说道,“ 快走吧,要不然就没时间了。”  “嗯?”  “咱俩一块儿去跟踪他。”  高见不动产本部大楼对面有家咖啡厅,香子和芝田在咖啡厅里监视着对面的动静。芝田续了一杯可可,香子也已经吃下了两块蛋糕。  等待高见出现的时候,芝田把隐藏在Paper Back Writer那盒磁带里的秘密告诉了香子。听了这段堆理小说一样的故事,香子连声惊呼。  “真相已经近在眼前,问题就在于高见家的秘密了。我们觉得这件事的核心人物就是高见礼子。”  喝干杯子里的水之后,芝田叫来服务生,让服务生给加了些水。  “或许我要告诉你的事和你刚才说的事之间并没有竹么联系,不过……”  事先声明过一番之后,香子把之前她听到的那两通奇怪的电话的事告诉了芝田。听过芝田的讲述之后,香子觉得打来电话的人或许就是那个高见礼子。  “如果高见礼子是这样一个状况的话,那么也就难怪她不愿出现了。不过她应该是在高见雄太郎死后才变得如此的。所以这事与成为恐吓素材的高见家的秘密应该不是同一回事。”  芝田虽然有些吃惊,但他还是如此说道。香子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七点半,高见离开了公司。香子和芝田也一起走出了咖啡厅。  高见沿着外堀大道向着新桥走去。香子和芝田跟在他身后二十米远的地方。香子和芝田什么也没说。高见的脚步很快,只要稍一走神就会跟丢。  高见钻过山手线的护栏,穿过马路走进了一家酒店。两个人连忙跟了上去。走进大厅,就见高见正在向前台询问着些什么。他扭头回望了一眼,但是感觉他并没有发现香子他们。哪怕伪装得再差,也要比完全不伪装的好。看到高见离开前台坐上了旁边的电梯,芝田飞身向着前台走去。他似乎是在问刚才那客人到哪间房间去了。见前台人员露出一副惊异的模样,芝田掏出警官证让对方看了看。前台人员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说他是上三○一室去了。快。”  芝田牵起香子的手,一路向着电梯跑去。在电梯里,芝田问道:“你猜是以谁的名义订的房间?” 香子摇了摇头。  “西原健三。”芝田说道。  “怎么会这样?”  “突然间需要用到假名字时,人们往往都会随口说出自己熟识之人的名字来的。”  电梯上到三楼,二人快步走上了走廊。刚上走廊,就听到有房门啪的一声关上,走近一看,果然就是三○一室。  芝田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到电梯厅里。  “有件事要拜托你。”芝田说,“麻烦你去给新宿署打个电话,把直井叫到这里来。如果他问你为什么的话,你就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他好了。  “了解。”  回答过芝田之后,香子再次走进了电梯。  大约三十分钟后,高见走出了三○一室。看到守在门外的芝田他们,高见一时间也没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开着门呆呆地站着。香子则躲在暗处,观察着高见的样子。  “你们……不会是每天都在跟踪我吧?”高见间道。芝田摇了摇头说:“不,这是神谕。”  “您在这里都和人谈了些什么?请您详细地和我们说一说吧。”  直井冲着屋里说道。过了一阵,高见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影子一样的黑色身影。”  您就别再装下去,告诉我们说您在谈生意了吧。“直井微微一笑,“是吧,佐竹先生?”  鞋底踩踏地板的声音不绝于耳。松谷不停地抖动着脚。两肘伫在桌上,十指交叉,放在眼前。每次搜查进展不顺,心里烦躁不安时,松谷就会这副样子。听到他的鞋声,就连其他的搜查员也会一脸不快的表情。  真相如今已经大致查明。只要能对此加以验证的话,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警方手中却没有任何的证据。哪怕事情完全合乎逻辑,但光凭推理的话,案件也是无法得到解决的。  更何况凶手还有不在场证明。从芝田他们的调查结果来看,在行凶时,凶手的确在会客室和酒吧里。  另一方面,有关前些日子警方推测出的绘里被杀的经过,其推理已大致得到了验证。警方找银座王后酒店询问过,那天夜里,二○四室里的啤酒的确少了一瓶。之后,警方又找到了班比夜总会的陪酒主管米泽.据米泽证言,那天夜里他的确把锁闭二○四室房门的事交托给了江崎洋子。  芝田一边喝着速溶咖啡,一边翻看着前些天记录下来的行凶经过与时间。事情总是让人感觉有些蹊跷。  ?绘里和小田香子一同离开二○三室(八点三十分)  ?丸本来到王后酒店,在江崎洋子的帮助下进入二○四室。  ?绘里找前台借来钥匙杯,进入二○三室(九点二十分左右),等待Higashi出现。  “我有个疑问。”  听芝田这么一说,在他身旁写报告的直井赶忙开始翻起了资料,看来之前直井是睡着了。  “嗯?什么?”直井先是看了看松谷,之后又瞟了一眼芝田的记录,“有什么问题吗?”  “从八点三十分到九点二十分这段时间里,绘里究竟都干吗去了呢?她当时就不能提前一会儿进房间去吗?”  “说的也是……”  “还有一点。从前台借钥匙时,牧村绘里告诉前台人员说自己是班比夜总会的牧村。仔细想想的话,这事其实也挺奇怪的。当时她是打算杀人的,如果最终绘里行凶成功,而警方后来又在那间房间里发现了尸体的话,那么警方首先就会怀疑到她头上的。哪有人会像她这样做的?”.  直井脸色骤变。他默默站起身来,快步向着松谷走去。松谷也吃了一惊,把芝田给叫了过去。  “接着说。”松谷说道。  “也就是说,”芝田舔了舔嘴唇,“当时去借钥匙的人会不会并不是牧村绘里?”  “江崎洋子吗?”  松谷果然洞察力非凡。芝田点了点头。  “我在想,或许当时牧村绘里已经死了。”  “可前台的人就会发现吗?”直井问道。  “或许不会吧。”松谷回答道,“他们也不可能记得每个陪酒小姐的长相。而且一般陪酒小姐的打扮和身材也都挺相似的。也有可能洋子当时穿了绘里的上衣。既然她说她叫牧村,那么前台人员应该也不会起疑的。”  “如果当时去借钥匙的是江崎洋子的话,那么行凶时间就应该在她借钥匙之前了。如此一来,凶手就可以在九点之后制造出不在场证明了。”  “的确如此。”  松谷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听到这声音,坂口也凑了过来。松谷接着说道:“有意思,不过这里边还有个问题。如果事情真是如此的话,那么牧村绘里当时没有钥匙又是怎样进屋去的呢?”  “对,问题就在这里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在不去找前台借钥匙的情况下进屋的?”  “去找酒店的人问问吧。”  松谷一声令下,芝田当场便出发前往了银座王后酒店。打听到的结果与之前预想的完全一样。这样的方法并不存在。酒店里的确有备用钥匙,但一般客人是不可以把备用钥匙带出酒店的。  “果然不行啊。” 松谷一脸晦涩地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背头。  “但当时牧村绘里的确是没用钥匙就进了房间的。”  芝田依旧不肯放弃。  “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的啦。”直井说,“那家酒店的客房房间是自动锁,只要出了门,房门都会自动锁上的。”  ——自动锁?  芝田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不,估计正因为是自动锁,所以她才能做到这一点的。”  松谷睁大眼睛问道:“怎么个意思?”  “离开房间时,只要把锁舌固定到收起状态的话,那她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出房间了。当时牧村绘里就是把门锁调到这状态之后,和小田香子一起离开房间的。”  “如此说来,小田香子也是她的共犯?”坂口大声说道。  “不,应该不是的。绘里当时是瞒着她这么做的。估计当时最后锁门的人应该就是绘里。”  “那她又是怎样固定锁舌的呢?”松谷问道。  “估计也是透明胶布吧。之后,丸本又用那截透明胶布布下了密室诡计。”  警方立刻联系了香子。据香子说,那天最后关门的人正是绘里,而且香子在离开房间之前曾经去上过厕所,估计绘里就是趁着那个时候用透明胶布固定住锁舌的。  “好,这下子凶手的不在场证明就出现破绽了。可是,眼下我们手里依然没有证据,该怎样发动进攻呢?”  松谷的目光在屋内划过,似乎是在向众人征求意见。  “是否能靠伊濑的那封磁带遗书来打开局面呢?”  一名搜查员说道:“咱们让江崎洋子看看那东西,让她明白罪行露馅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因为洋子当时并没有直接动手杀人,所以为了自保,或许她就会主动投案自首的。”  “从洋子这边展开攻势倒也的确是个好主意,但光凭那封遗书是达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的。光凭那封遗书的话,是无法查证出Higashi的真实身份的。”  “要是遗书里提到的那张肖像还在就好了。”直井叹了口气,说道。  “一点儿都没错。”松谷也感同身受地说。  那张肖像到底上哪去了呢——芝田也不禁沉思了起来。  ——伊濑之前已经用了那样巧妙的办法留下了遗书,还想让他把那副肖像也保留下来,是不是有点想得太美了呢?  芝田回想起了那封磁带遗书的事。伊濑之所以会精心设计出那样的方法来,就是因为他担心会被凶手发现。  ——如此说来……  他对那张肖像是否也会采取相同的办法呢?会不会也为了不让凶手发现,而下了一番工夫呢……  “对了……”  听到芝田的声音,直井一下子跳了起来。  “华屋”的PR中心里热闹非凡。今天是纨垮子弟健三企划的“世界新宝石展”的最后一天。  看到香子进展厅,健三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向她走来。健三依旧是一身白色的西装。面对如此雷人的造型,香子只感到一阵无语。  “你竟然会主动约我,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今天你不用去上班了?”  健三丝毫不顾及周围的客人,大声说道。这人的神经也真是够大条的。  “对,今天不用去了。呃,应该就是‘从今天起’吧。”  “从今天起?”  “没什么啦。可以请您带我参观一下宝石吗?”  听香子这么一说,健三涎着脸把手搭到她的腰上,演说般地说道:“请尽情参观。这里不仅聚集了全世界的各种宝石,而且还蕴藏着未知的可能性。接下来,你还能看到以前从没有任何人看到过的巨大宝石。”  “也是赝品吧?”香子说。  “这可不是赝品,”健三板起脸来说道,“是因为天然存在的宝石太粗糙,所以我们才制造出了凌驾于天然宝石之上的宝石。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让世人都再不去关注天然宝石的。”  说完,他绕到一处展柜后边,取出了一只金绿宝石制成的戒指。一圈小小的钻石围绕在硕大宝石的周围。  “看啊,它是多么美。这份美,不仅仅只属于有钱人,而该让所有的女性都能平等地享有它。”  两名男子走到了香子的身旁。刚开始时健三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而等到回想起来之后,健三不由得大吃一惊。  “二位不是之前的刑警吗……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眼前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芝田和直井。芝田伸手接过健三手里的金绿宝石,说道:“的确挺美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人工制造的呢。”  健三默不作声,感觉似乎是在思考刑警到这里干吗。  芝田把戒指还给健三,说道:“江崎洋子已经全都招供了。”  健三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这样的表情,香子之前还从没看他露出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话时的阴沉语调,也是香子之前从未听过的。  “请跟我们到警署走一趟,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了。”两名刑警瞪着健三说道。周围那些“华屋”的老主顾们正在展柜之间来回游走,完全想不到这边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不给我一个说法的话,我是不能随随便便就跟你们走的。”半响,健三才开口说道。  芝田低头看地,之后缓缓开口说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之前你们在由加利屋里要找的东西。我们打算和你聊聊这方面的事情,Higashi先生。”  健三默然不语。头脑伶俐的人,在飞快地动着脑子。没错,健三根本就不是什么纵绮子弟,相反,他是个既聪明又狡猾的人。  芝田把手里提的纸袋放到桌上。  “你一直设法抹除掉伊濑耕一和丸本之间的关系。坦率地讲,你的做法的确完美无缺。各种迹象都表明,那个Higashi就是你,但我们却又偏偏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然而,你却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之前你曾让伊濑耕一给你画过肖像。当然了,我们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这张画的。”  香子注意到,健三的小指正在轻轻地颤动。  “这张画所在的地方,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芝田从纸袋中拿出一幅画来。是那幅伊濑耕一死去时放在画架上的风景画。健三用冷冰冰的目光瞥了一眼那幅画。  “我们用X光调查过之后,发现这幅画下边还画了一张肖像。肖像的旁边,写着‘Higashi’的字样。而肖像上画的人,就是你。”  “我们已经让江崎洋子看过伊濑的遗书和这张画了。”直井乘胜追击,“之后她就彻底崩溃了。毕竟她没有直接动手杀人,所以最容易拿下的人就是她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听过她的招供,我们已经识破了你假造的不在场证明。你已经无路可逃。”芝田把画塞回纸袋里,说道。.  健三用手擦了把脸,之后把两手伫在展柜上,盯着展柜里那些人工宝石散发出的光芒看了好久。 两天后的早晨。  芝田和香子来到了东京站的月台上。他们今天到这里来,就只是单纯为了给人送行的。这个时候,新干线的月台上到处是去往名古屋和大阪的工薪族。两个人并排在绿车停车的地方的椅子上坐下了身。  “是九点出发的吗?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早了点儿?”  芝田先看了看从楼梯上爬上来的人,又看了看表,喃喃说道。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的。可你却老催我,说来晚了可就糟了。”  “要真的来晚了的话,那可不是糟了吗?还是早点来比较好。”  说着,芝田打开了从车站小卖部买来的爆米花的袋子。  “多亏了你的这种祀人忧天,搞得我连妆都没化好。”香子用手掌整理了下发型,“算了,这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好了,你接着刚才的说吧。”  “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说到搜查本部的那些大叔推理绘里被人灌毒的经过。”  “人家哪儿是大叔了?”芝田撅着嘴拈起一颗爆米花,“当时大伙儿都以为Higashi就是佐竹。”说完,他把爆米花扔进了嘴里。  “之后就是我粉墨登场的那段了吧?”香子得意扬扬地说。  芝田一边嚼着爆米花,一边看了看她的脸。  “还粉墨登场呢……罢了。多亏了你的帮助,我们才撞破了高见俊介与佐竹部长的密会现场。之后,我们对二人分别进行调查询问,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说话卖什么关子嘛。这样子很讨厌的啦。”  “别这么说嘛。对于侦探而言,这才是最痛快的一刻。其实呢,佐竹是在调查健三的过去啦。”  “调查健三的过去?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要说明这件事,那还得从健三被扫地出门的那段时间说起。”  “那你就请讲吧。反正时间还多的是。”  香子伸手拿了一颗芝田的爆米花塞进嘴里,恶作剧般地一笑。  “真没想到,我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给人作报告。算了。估计你也知道,五年前健三曾被正夫社长扫地出门过。据说这也是因为他生活太过放荡所致。可是到了两年前,健三又被找了回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香子摇了摇头。  “当时,正夫社长听到传闻,听说健三在大阪开了家首饰店。健三的店搞得很华丽,但主要经营的却是一些赝品。天下哪儿有不爱子女的父母?正夫社长以为儿子终于浪子回头,所以就把他给找了回去。  “有钱人的父母也是父母啊。”  香子突然想起了自己还在乡下的父母。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其实她也是从乡下出来的。  “可是,有人却对此心有不甘。这个人包然就是曾经代替健三出任过店长的佐竹部长了。”  “我知道了。佐竹他是对健三是否真能开好店心存疑问。”  “说得没错。”芝田拍了拍膝头,“虽然健三手上的确有些积蓄,但是也还没多到可以开店的地步。而且佐竹也不相信健三真的会去好好干活赚钱。所以,佐竹决定彻底调查一下当时健三开店的资本来源。”  “原来如此。不过。这事和高见又有什么联系呢?”  “佐竹找了咨询所帮忙调查,后来他打听到了一条奇怪的情报。佐竹当时听说,还有另一个人也同样在调查健三的过去。经过调查,佐竹查明了这个人就是高见俊介。”  “高见?”  香子把眼睛睁得更大了。  “没错。佐竹也很想查知高见的真意,但他却决定先观望一阵子。一来二去,高见不动产就开始主动接近‘华屋’了。佐竹认定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之后又怎么样了呢?”香子探出了身子。  芝田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没怎样。他依旧在观望情形,佐竹这人挺有耐性的。”  “看起来就挺执著的。”  香子回想起了佐竹那种影子一样阴暗的表情。  “其后二人一直处于胶着状态。健三的过去依旧没有查明,而高见那头也不见有任何行动。就在这时,绘里被人杀害的案件发生了。当然了,佐竹当时根本就没想到这件事健三也有份。直到刑警,也就是我找他问话时,他才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当时我问他说,他为什么要指定由班比夜总会来陪酒。听我问过之后,他才开始猜想或许健三也和这事有牵连。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下令一定要找班比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健三。”  “哦?之前不是听人说,这是佐竹推荐的吗……”  “是健三告诉佐竹,佐竹又给手下人下的命令。但是,佐竹却并没有把这事给说出去。他打算谎称是自己指定的班比夜总会,观望一下事态的发展。对他而言,抓住健三的把柄,远比解决案件要重要得多。”  “真是个有耐性的人啊。感觉就跟德川家康似的。”  香子把一整袋爆米花都抢了过去。这一次反而轮到芝田伸手去抓爆米花了。  “没过多久由加利也被人给杀了。而这件事也和班比夜总会有关联。佐竹凭着直觉猜测,认为健三与这件事也有关联。然而他却缺少情报来源。因此,他下定了决心,准备和高见俊介做个交易。”  “这就是那天高见接到的那通电话了啊。”  那天香子正巧去了高见住的地方向高见展示厨艺,遗憾的是菜做得咸了一点。  “佐竹想要从高见那里打听到两件事:第一,高见他为什么要调查健三的过去;第二,有关这次的案件,高见都知道些什么。如果高见不愿说的话,佐竹就要把高见在调查健三的事告诉健三本人。”  “所以高见才在无奈之下答应了健三,是吧?”  “没错。不过也正是多亏于此,案件才得到了解决。听完佐竹的讲述之后,我们也确信了Higashi就是健三。而且他弄到钱的时间也与伊濑那案子的时间一致。之后的向题,就在于怎样立证了。在这一点上,那张肖像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磁带遗书和肖像——完全可以说,帮助我们解决了案件的人,其实是伊濑耕一。”  发车时刻的显示牌上,终于显示出了九点发车的班次信息。即便如此,眼下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提问。”香子抬起手来,“健三他们是怎么知道那盒磁带的存在的呢?”  “是因为由加利曾经告诉过江崎洋子。”  “由加利?为什么?”香子拽了拽芝田的衣袖。  “由加利为了查明绘里之死的真相,居然想把江崎洋子也拉入伙。因为丸本曾经公开宣称过,说绘里是他的情人,所以由加利猜想洋子一定会对丸本由爱转恨。其实丸本早就和洋子串通好了,洋子装出一副合作的态度,而实际上是在监视由加利的行动。不久之后,当由加利发现了磁带里的秘密后,她首先把这事告诉了洋子。只不过由加利似乎没有说出磁带里的机关,只说是她发现了伊懒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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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眨眼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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