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存--西泽保彦-10

“原来如此,”高千双手叉腰,慢慢地走向学长,“那么关于防音设备的计划在那时候也已经开展了吧。”  “防音……”  “老师的前任夫人,到底是不是个喜好音乐的人呢?”  “不是……听刚才匠仔的口气,应该不是个会弹奏乐器的人。”  “在书库设置防音设备的想法,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会想到的吧。一开始就有在这里摆放乐器的计划——这种可能性不得不考虑进去吧。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在去年匠仔到这里在做客的时候,现在的夫人已经在老师的生活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确实如此。就算是学长也没办法反驳。  “明明那时候老师的前任夫人还住在这里,但是家宅改建计划的构想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前任夫人的位置。”  也就是说,教授是因为婚外恋而走到了离婚、再婚的地步,这种想法得到了证明。  “在协议离婚还没有成立的阶段,他已经在做把婚外恋对象迎接到家里来的准备了。斗胆说一句,这真是非常可耻的行为。”  从高千的嘴里说出“可耻”这个词,让我不由的想要塞住自己的耳朵,就好像这个丑恶的词是在对我说的一样。  “如果这都不算是老师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想要跟前任夫人分开的旁证的话,那什么才算是?当然,新夫人的突然出现也说明了新夫人的魅力所在,不过我认为,说不定老师在很久以前就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有这么一个人物的出现的机会。”  “或许你说的没错,但是,只要没有任何物证可以证明你的这种推理,那么就可以说,你所说的所有的内容都仅仅只是你通过教授已经离婚这个事实而做的演绎法而已。你怎么解释这点?”  “不需要解释。因为无论怎么猜忌,只有他已经离婚了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高千啊,你好像自己都已经忘了你自己提出的论点了吧,你是说教授在此之前一直在各种公共场合做所谓的保险工作吧。一直不停的说自己前任夫人的好话,以牵制自己想要和前任夫人分开的不真诚的愿望。如果这都是真的话,那么现在的结果是他到底还是离了婚,也就意味着他真的是被逼到了不得不下离婚的决断,使得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保险工作全都失去了任何意义。也即是说,他所做的离婚、再婚的这个选择真的是非常至诚的——事情就可以解释成这样了哦。”  高千的嘴唇动了动,不过并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了下来,而且,这段沉默持续了很久。这种场面是非常少见的。与其说是少见,不如说是根本见不到,至少在此之前,我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连一次都没有。  “这下你明白了吧。”  高千果然还是没有回答。  “这也就是说,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相信,很有可能之前教授到处所说的自己的感情都是真实的。之所以会离婚,是因为他对新夫人的感情比他自己过去的感情更加强烈。至少作为外人来说,不坏有恶意地这么想是不会有错的。”  “这些全都是……”有种“终于”的感觉,终于高千白了学长一眼,“所谓男人的歪理而已。”  “这跟男人女人无关。就算教授是个无药可救的伪善者,有权利来揭发他的也只有他的前任夫人而已。我觉得像我们现在这样没有任何根据地谈论这些事情是很不应该的,至少,不是很得当。”  今天还真是个能目击到很多奇迹的日子啊。真的只有一瞬,我觉得高千的眼底染上了一点红色。当然只有一瞬而已,马上就恢复到平时的颜色。  “是啊……可能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吧。对不起。”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啊。我能明白你的想法。如果研究生时代就结婚的话,到现在应该已经一起度过了三十多年的夫妻生活了。而且是名副其实的糟糠之妻。离开这样的妻子而选择过全新的人生,说实话,我也觉得有点无法释怀。不过,夫妻之间的事,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外人是真的很难理解的。关于这一点,就算是男人和男人之间,或者女人和女人之间也一样。外人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也有种情况就是就算选择了离婚这条道路,但是实际上心底并不想跟对方分开。”  “说的一点也没错。并不是说不离婚就一定是好事。有种人一边维持着婚姻关系,一边继续对对方不忠,这种情况下,虽然从表面上看已经弥补了过错,但是实质上其性质更为恶劣。”  “我的父亲就是这种人。”  “咦?”  “他就是选择了更加不诚实的道路。我的哥哥虽然一开始选择了在表面上弥补过错,不过他马上就舍弃了自己的选择。虽然这样,我也不认为他比父亲更加诚实。”  这是——我的身体在这一瞬间不禁颤了颤。从高千的嘴里居然会说出关于她家庭的话题,恐怕这是只有匠仔才知道的事情……我连忙摆正姿势,不过最终她也没有再详细地说下去。  “……我之所以会那么说,可能只是因为我一直害怕会被其他人背叛吧。”  虽然跟她的家庭关系无关,不过这也是是非常沉重的发言。没想到,那个高千居然会在别人的面前说出这种软弱的话……  “这可不对。”  但是,漂撇学长马上就否定了她的说法,别说是刚才高千的话了,现在连学长的话也让我吓了一跳。  “不对是什么意思?”  “我不觉得高千会害怕别人背叛你。”  “这还真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就算是我,也是个人啊——这好像是某个人说的吧。”  说起来,我想起了以前漂撇学长好像是说过这种话。  “那么,这好像也是某个人说的话吧。就让我也不怀好意的解释一下吧。高千害怕的并不是这个。我可以断言。你不是个会畏惧被别人背叛的人物。不过你想要自己相信自己是个害怕被被人背叛的人,这其中其实是有隐情的。”  “……我?那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呢?”  “只要是个人,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就会成为背叛别人的那个人——这就是其中的隐情。”  高千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倒不如说看上去比平时更加平静。就算这样,我还是能感到周围正在高涨的战栗紧张的气氛……  “只要反过来想一想,什么都是有可能的——这就是一个实例。”  反过来想一想……我偷偷看了高千一眼。我的预想没错。  果然——  果然,她也正在看着我。  05  反过来想一想。这正是高千刚才告诫我时所使用的措辞。就在,刚才。  “你是这么说的吧——你是为了能够亲近我所以才利用了匠仔,是吧?”  对,是的。  就是这样。  真的就是这样。  “但是,如果反过来想一想的话又会变成怎么样呢?也就是说,小兔其实是为了给自己亲近匠仔找个理由,所以才利用了我呢?”  咦?  不、不对。  不是这样的。  肯定不是这样的。  “是啊,确实有可能不是这样。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就不肯直视自己所做的事情呢?事实就是,小兔你非常积极地,在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命令的情况下,非常自然地,以自己的意志,变得跟匠仔越来越亲近了——这就是事实的经过吧?”  所以我说了,不是这样的。  这其实是……  06  很明显,现在的高千正被自己刚才说的话反驳到。证据就是,她现在看我的眼神,很少见的像是在寻找共犯一样。说得明白一点,就是有点恶作剧的感觉。  终于,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并没有对此感到有所顾虑的样子。  “我没话可说。就像你说的那样,小漂。结果就是所谓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把我的扭曲的观点又还给我了。”  不知道我和高千之前对话的漂撇学长,因为高千那么轻易就向他低头认错,所有有点失望。脸上全是高高在上的表情。  “行了,既然你那么诚心地道歉了那就算了。世间可没有那么简单哦。虽然我并不是女人,不过我觉得做女人还是很辛苦的。因为现实是以男人为主的男性社会嘛。大多数的男人——不是全部,而且有一部分女人也是——是以这种准则来行动的。在高千最讨厌的男性社会的中心理论中,女性要走得一路通畅还是非常困难的。虽说在某些时候可能有股闯劲会更好点,不过偶尔还是需要采取一点,那个什么,柔软的姿态的,这其实、大概也是非常重要的吧——”  大概是对自己的演说口吻感到不好意思吧,学长说着说着就开始打马虎眼了。  “怎么了,小漂,突然就开始含糊其辞了。”  “因为高千你居然会那么轻易就认输,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用担心。”  高千终于笑了,恢复了她平时那种无敌的微笑。  “虽然现在我是很轻易地就让步了,不过真的碰到不能让步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不能让步的时候啊——”  我还以为他会继续问下去到底是什么时候呢,没想到学长好像完全理解了一样点点头。  “——这样啊,原来如此。”  “对。”  “这还真是可怕——不对,这应该不是我的台词吧。”  “为什么?”  “归根结底,男人这种生物是不可能真正理解女人的可怕之处的。知道女人真正可怕之处的只有女人。”  “啧啧,怎么说这么圆滑的话,一点都不像你。”  “不客气。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不过我真的要同情那个女人了。”  “不要说的自己好像博爱主义者一样。因为这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柔软的姿态啊。”  “哈,笑话都说的那么辛辣。”  “——那个。”突然之间小溪插嘴说到,“也就是说虽然高濑小姐的父母没有离婚,不过高濑小姐觉得他们还是分开比较好吗?”  难道说,连高千都完全忘记了小溪的存在了嘛。事到如今,再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说的有点太多了也晚了,只能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  “……恩,算是吧。这么想就行了。”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两个人之间关系那么差,那么还不如离婚算了。”  “长谷川同学的父母也是?”  “对啊。但是他们并没有离婚。至少到现在还没离。而没有离婚的理由又非常无聊。”  “什么理由?”  “因为我爸爸是基督徒。”  漂撇学长和高千对望了一眼,“……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基督教难道禁止离婚吗?”  “其实我也不清楚。虽然小时候一直被爸爸强拉去教堂,不过因为牧师的传教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直到今天我对于圣经、上帝什么的都还不是很清楚。虽然在懂事之前就因为爸爸的坚持而接受了幼儿洗礼仪式,名义上我应该也算是个基督徒,不过我既不相信有上帝的存在,也从来没有读过圣经。就算是这样,一直到高中为止我都被强迫要去教堂做礼拜,实在是太讨厌了。升上大学后,才终于得到了解放,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我好像听说过小溪是东京人。虽说安槻大学也算是国立大学,不过特意跑到这种乡下地方来读大学,看起来小溪很有可能是想从爸爸的宗教束缚里逃出来。从她的口气里能够听到一点点怨恨的意思,不过说不定这只是她的自嘲吧。  “我最讨厌的就是,明明我本人并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不过就因为我会去教堂,所以周围的朋友全都把我当成是真正的基督教徒。”  打断高千和学长的谈话就够唐突了,现在又一下子开始谈起自己的身世就更加唐突了。后来想想,这可能是小溪在表达“我也有话要说”的意愿吧。又或者是在她看来,高千和学长当时已经进入了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的世界,对此她非常不满(说起来她今天穿了昨天刚买的那件奶白色的高领无袖衫,和高千那件只有颜色不同,款式一样的)。因为只有自己被丢在了一边所以有点闹别扭吧。说穿了,在酒桌上,如果有人开始感叹自己的命运多么坎坷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会不约而同的开始感叹自己的悲惨命运的心理是一样的。  “明明我连帮我进行幼儿洗礼的是哪个教派都不知道。”  “不过,长谷川同学啊,所谓宗教就是这种东西啊。我们日本人名义上说都是信奉佛教的,但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虔诚的信徒。可以说,仅仅只是为了在婚丧喜庆的时候方便才以佛教徒自居的。这应该就是日本大多数家庭的实情吧。”  “其他人或许真的是这样。不过我的爸爸可不是为了方便才信教的,他可是真的非常虔诚的教徒。基督教的结婚仪式上不是要在上帝的面前发誓两人永远相爱嘛。”  “在外国的电影上经常能看到。在神父或者牧师的面前起誓。”  “也就是说,从道理上来讲,离婚就是打破这个誓言的行为,间接地背叛了上帝。我也没办法说的很清楚,总之爸爸的想法就是这样的。所以无论妈妈怎么求他离婚,他都完全听不进去。”  “你妈妈希望离婚吗?”  “是的。总之就是想离开爸爸。但是,爸爸就是非常执着于婚姻关系的维系。到底是为什么呢?这应该就是刚才所说的,夫妻间的事外人是不会明白的吧,就算是家人也一样。但是,偶尔爸爸和妈妈会同时在家,那个时候家里的空气就会变得非常紧张,在家里根本没办法待下去。为了一点无聊的小事就能大吵大闹。小时候我非常不理解都闹成这样了,爸爸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能继续忍受下去的呢?到底有什么必要那么执着于所谓的上帝呢?快点分开不就好了,这样的话不仅仅是对妈妈来说,对爸爸来说也肯定是分开后要幸福得多。”  “这个,但是,也并不一定哦。”学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刚刚我和匠仔买来的罐装啤酒,“这句话刚才并没有提到,不过只看到事情一面是不能完全理解事情的全貌的。比如说,说不定你爸爸不同意离婚仅仅因为你爸爸对你妈妈还留有爱意也说不定哦。他并不想跟你的妈妈分开。但是,就算实话实说了也没有人会理他,所以为了方便起见才会提出宗教上的理由,也就是说拿上帝做挡箭牌——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就算真的是这样我还是觉得他们应该离婚算了。妈妈曾经说过当年结婚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人的关系就不是很好。就在婚礼前妈妈还曾经想过直接取消婚礼算了。不过,由于已经下了聘礼,跟仪式的牧师也早就打好了招呼,事到如今再取消婚礼面子上太过不去了,爸爸坚决不同意。就这样,两个人才一直拖到现在。就算是在现在,妈妈还经常会含恨地说着这件事。”  “为什么你妈妈在婚礼前会改变主意呢?”  高千从歪着头这么问着的学长手上拿过还没打开的啤酒罐,“要干杯就再等一会儿,大家一起干。”  “一开始是喜欢你爸爸的吧?所以才会发展到结婚的地步吧。”  “这其实也是因为宗教方面的原因。我妈妈本来并不是基督徒,在那之前既没有去过教堂也从来没读过圣经。爸爸就逼着妈妈去接受洗礼,说是要跟他结婚的话就必须接受宗教的洗礼。这种要求如果是在恋爱的时候提出来的话那还有回旋的余地,在已经决定要结婚之后再提出来,妈妈就觉得自己被骗了。其实,爸爸那时候如果只是试探地询问妈妈能否考虑一下这个问题的话,说不定还不会有什么事,但是他一味地强迫妈妈去信教,完全不顾妈妈的感受——当时的情况应该就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  “那时候我还小,还不是太懂,听说在我出生之后,大概有十年左右吧,实在是非常过分。一个家庭被搞得乱七八糟,不对,甚至连家庭这个词都称不上。”  “你父母一直吵架吗?”  “哪有什么吵架啊,妈妈完全不回家。一直在外面玩。”  “玩?”  “我是听我外婆说的,因为无论妈妈怎么求爸爸跟她离婚,爸爸都不同意。于是妈妈就变得自暴自弃了:那就随你便了,我也在外面随便玩了。把刚刚出身的我扔个外婆,自己到各种奇怪的地方去徘徊,选择各种可疑的男人作为对象,在外面玩得非常奔放。”  “怎么……”  虽然她妈妈已经够夸张的了,不过她外婆居然会对自己的外孙女说这种事也算是夸张地可以。真不知道她外婆心里在想什么。虽然我非常在意,不过关于这点小溪完全没有提到。  “而且为了做给爸爸看,还曾经在马路上随便找个男人然后带到家里来。我妈妈以前真的是个有点过分的女人哦。”  小溪一边这么说明着,她的感情也逐渐地倾向于她的母亲了吧,脸上露出了爽快的笑容。仔细想想,她外婆应该也是看穿了小溪会有这种反应,所以才会特意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她的吧。算是帮着女儿一起反抗强要女儿信教的女婿的一种手段吧。  “既然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你爸爸又有什么反应呢?”  “他的反应一点都不有趣。因为他自己坚持绝对不会离婚,所以基本上是什么都不能做。我猜想大概因为他是基督徒吧,所以不能用强硬的暴力手段强行阻止妈妈的行为。只能默默地,一个人忍耐下来。就因为他的这种态度,于是妈妈混乱的行为进一步升级,陷入了恶性循环中。”  “你刚才说了是以前,那么也就是说你妈妈现在已经没有在继续过着那么混乱的生活了?”  “大概是在我升上初中的前后吧,妈妈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因为染上了各种疾病觉得这是由于自己混乱的生活而遭到的报应也是原因之一吧,不过好像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收到了外婆的训教,说你女儿已经进入青春期了,是时候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了。”  “那么,现在你妈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早就不在外面找男人玩了,而且已经看开了,不拘泥于婚姻关系了,家里的事情她也完全不管。早上在爸爸出门上班之前是不会从床上爬起来的。爸爸如果有加班的话,无论他工作多么累也从来不会帮他准备晚饭和洗澡水。所以曾经有一次爸爸的眼睛看不见了。”  “咦?眼睛?”  “因为营养失调。主治医生都惊呆了。因为爸爸从来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的原因。从前他就有在外面吃饭只吃蔬菜的癖好。”  “也就说,你父母一直处于冷战状态咯。”  “就是这样。所以当我考上大学可以到安摫这里来的时候真的松了一口气。啊,这下终于可以不用被卷入这白痴一样的战争中了。”  “小溪是独生女吗?”  “是啊。他们夫妻俩关系那么坏,怎么可能会多生小孩呢。”  “听你这么说,确实他们两个还是分开比较好,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分开比较好。”  “但是,前一阵子妈妈从老家给我打了个电话,她跟我说两个人在一起太长时间也不好,感情都有点转移过去了。”  “转移到你爸爸身上去了?恩?”  “不过说是说感情转移过去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好的意义上的感情转移了过去。据妈妈所说,虽然被爸爸强制接受了洗礼,但是她并不是基督徒。她并不信奉上帝,当然也从来没有去过教堂。但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人已经把她当成是基督教的人来看待了。”  “这,说的倒也是。”  “比如说,当她被别人问到,该怎么解释基督是处女生出来的,而且还死过一次以后再复活的这种一点也不科学的教义时,她就非常困扰。”  “你的妈妈会困扰?为什么?只要告诉对方其实自己并不相信这些东西不就行了吗?”  “是啊。”小溪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爽快表情,像是被她妈妈的苦恼给附体了一样脸上的表情扭曲着,“我也这么说啊。虽然我不知道是谁问她这种问题的,不过只要告诉对方基督徒是自己的丈夫,她本人并不信奉上帝不就行了嘛。这么说不就行吗?我就是这么跟她说的,然后她告诉我说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什么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妈妈也没办法说清楚。唯一能说的只有一句:所谓夫妻就是无关个人的意愿和思想,所处的立场是一样的。更准确点来说,是被外部认为是同一立场的。就算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了爱情,价值观和思考方式也完全不同,就算是这样,在世人的眼里看来,夫妻俩总是二位一体的。”  “就算在内部两个人已经分道扬镳了,但是在外人看来却是命运共同体。在不知不觉中,甚至连自己也被感染到开始抱有了这种想法——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与其说是被高千一语中的而高兴还不如说是因为高千帮她归纳了重点本身这件事让小溪非常高兴,非常得意,“被感染到。对,妈妈就是这样表达的:等回头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世间的这种看法所感染到了。比如说有时会想到还是对爸爸稍微温柔点吧之类的。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有时甚至还想:偶尔跟他一起去一次教堂也不要紧之类的。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有这种想法的时候,真的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快感。这与其说是感情已经转移了过去,还不如说是因为所谓的夫妻,是不可能只有一方的意向和思想的。她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永无止境的抱怨。”  当然我还没有体验过夫妻关系,不过对于这点还是能够理解的。只要是人类,在人际关系中,总有些从道理上无法说清楚的事情。  “而且,我妈妈还说,可能自己并不是非常不幸的人什么的。”  “并不是不幸?你妈妈?但是她不是因为婚姻失败很苦恼吗?”  “虽然这也是不幸的一种,但是照妈妈的说法,自己果然还只是个小市民而已,并没有经历过决定性的不幸事件。或许这就是所有的元凶吧。”  “我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如果我这个女儿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绝症而死掉的话,那么她就可以算是经历过决定性的不幸了。”  好像小溪妈妈所谓的不幸,就像是通俗剧里的剧情一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想:这种话不要对着本人说啊,一点都不吉利。总之,照妈妈的说法,如果有发生过这种决定性的不幸事件的话,自己肯定会下定决心否定上帝的存在。”  “这也就是说,你妈妈已经开始有点相信上帝了吗?”  “我也这么问她,不过她回答说并不是这样的。自己直到现在也不承认上帝的存在。不过当被其他人问到自己为什么是基督徒的时候会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不是基督徒的话应该没有任何迷茫才对,但是就是会感到迷茫。明明只要说自己并不信奉上帝就行了,但是就是说不出口。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够充分否定上帝存在的理由。所以,如果有什么决定性的不幸事件发生的话,自己一定能够堂堂正正地宣称什么上帝啊佛祖啊,自己一个都不信。她就这样在电话里跟我长吁短叹。妈妈的抱怨听得越多,越觉得她的不幸之处就在于没有背负那决定性的不幸——总觉得她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既没有信奉上帝的理由,也没有否定上帝的理由,处于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就是最大的不幸。  “而且,很可笑的是,妈妈居然说最近自己已经有点开始理解爸爸的感受了。”  “嚯。”  “我已经去世的爷爷听说就是个非常严厉的基督徒。爸爸之所以会走上信教的道路就是受到了爷爷的影响。也就是说,如果是出生在其他家庭里的话,爸爸也不会变成这种顽固不化心胸狭窄的人,关于这一点还是值得同情的——妈妈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不过这其实并不是她的真心话。”  “咦?你怎么知道不是真心话?”  “非常明显啊。妈妈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在对我使用怀柔政策啦。表现出夫妻关系已经逐渐开始修复的姿态给我看,制造出可以让我这个女儿回家的环境。”  原来如此。  “因为我是独生女,作为妈妈来说,是希望我能在她晚年的时候回去照顾她的,但是,如果现在的情况持续下去的话,我毕业以后说不定会继续留在安摫。妈妈很担心这点。所以最近她经常会打电话来跟我说一些同情爸爸的话,什么感情已经转移过去了之类的有口无心的话。”  “说起来长谷川同学自己是怎么打算的?现在已经三年级了吧,差不多应该开始考虑将来的事情了吧。比如说,毕业后就留在安摫就业之类的?”  “说实话,我是考虑过这么做。我已经不想回东京去了。不对,如果只是住在东京的话也不要紧,但是就是不想住在老家附近。绝对不要。爸爸直到现在还在说如果我要嫁人的话一定要嫁个基督徒不准嫁个非教徒这种蠢话——”说着说着她扑哧笑了一下,“但是,就算是爸爸,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其实根本不喜欢男人这种事,他哪来的脸说这种话啊。”  小溪其实误解了自己——我突然之间想到。恐怕她并不是真的女同性恋,只是一厢情愿地要自己相信自己并不喜欢男人而已。她爸爸是不会同意她跟不是基督徒的男人交往或者结婚的,那么自己就完全不把男人看到眼里吧——这就是她的心理。对严厉的父亲的一种反抗。所以她才会黏着高千向她示好,使得自己更加相信自己对男人不感兴趣这件事。至少,如果这么想的话,就能解释她既没有特别受到女性的欢迎,也没有特别被男性所讳忌的体质了。当然,这是否正确又是另一回事了。  07  一开始,我们是准备先在本馆的饭厅吃晚饭,然后再移动到书库继续喝酒开宴会的,但是我们几个等了半天也不见匠仔四个人有回来的样子。想想反正到时候肯定是一边吃就一边开始喝了,干脆把吃的什么的全都搬到书库去,直接就在那里吃吃喝喝算了。  我们几个分工合作,把盛汤的锅子和碗碟等食具全都搬到书库去。我两手上都拿着装满了罐装啤酒的袋子,在走廊上差点撞上呆站着的小溪,她拿着盆子,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  “小溪,你怎么了?”  “我……果然不行啊。”  “你不要紧吧?”我觉得她好像有点不舒服,小声问道,“我来帮你拿吧。”  小溪痛苦地摇摇头,“高濑小姐,果然……”  “高千怎么了?”  “她果然,和漂学长——是这样啊。”  “咦?啊……”  小溪真是的,完全误解了,完全没有必要那么急躁嘛。  “不是这样的哦,肯定不是啦。”  “……但是,他们之间关系那么好。”  “这当然咯,因为他们是朋友嘛。”  “像刚才他们两个人之间那种针锋相对的争辩。虽然好像搞得有点紧张,不过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好。形容争辩时候的气氛非常好好像有点不太恰当,但是真的是非常好,看着他们就觉得……”  看着她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我不禁开始迷茫了,自己刚才想的到底正不正确呢。难道小溪是真的爱上高千了吗?不对,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自我欺骗实在是太巧妙了,连她自己都开始混乱了。  “就觉得,看上去不像是仅仅只是朋友之间的气氛,就像两个人心意相通一样。”  “可以算是密友吧。”  “难道不是恋人吗?”  “不是啦,肯定不是。”  “为什么?”小溪认真地看着我的脸问到,“小由为什么能这么断言呢?”  “……这是因为,”这时候,我把刚刚突然想到的事情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刚才,高千不是说了嘛,真的碰到不能让步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这怎么了?”  “这句话其实啊,该怎么说呢,应该是像暗号一样的吧。”  “暗号?”  “意思是说——虽然我们不知道这句话里面的意义,但是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是理解这句话的。”  说出口了连我自己都有点惊讶,但是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他们之间的那场争辩其实是高千委婉地向漂撇学长做的一个重大的表式。  “但是,他们之间理解了什么东西呢?这些我们是不会知道的吧。”  “算是吧,不过倒是可以想象出来。”  “咦?是什么?是什么?”  “所以我不是说了,只是想象嘛。”  “好了啦,告诉我嘛。”  “在他们的这段争辩之前学长不是说了嘛,要反过来想一下——”  “是指他说的,高濑小姐其实并不是害怕自己会被别人背叛这点?”  “对。”  我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像学长说的那样,高千其实是在害怕自己会背叛别人。不管到底是怎么样吧,总之高千害怕会碰到背叛这种情况的对象并不是漂撇学长——不过,我要是真的这么说的话,总觉得会让现在的情况变得更加混乱。  “所以说,我觉得所谓绝对不会让步就是她给出的答案——她已经不再迷茫了。”  “不再迷茫什么了?”  “这……”  绝对不会放过试图让匠千晓这个人物离开她身边的人,会毫不犹豫地击溃对方,应该是这个意思吧。虽然我这么确定,但是却不敢说出来。因为视场合而定她需要击溃的对象,很有可能会是小溪,或者是我。  我又想起了刚才漂撇学长的话。  ——知道女人真正可怕之处的,只有女人……  这真是至理名言啊。 回归(七)  ——那个人的目的,非常明确。  不会有错。  以成为教授妻子的形式,来接近到我的身边。  不对。  应该说是,让我处在她触手可得的地方。  01  我还是一样把自己的脸暴露在窗边,没有任何防备。  还是一样弯着腰,一幅狼狈的样子。  高千背朝着这边。  匠仔和她面对面。  照这个角度,匠仔是不可能看不到我的,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眼里除了高千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02  ——美也子夫人到底是怎么接近教授的,不对,追根溯源,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教授是我的主任导师的,又是怎么知道教授私底下跟我关系密切的,这都不是现在的问题。只要有心,这些事情都是能够调查得到的。她调查了,这可以从昨天晚上偶尔谈到的话里类推出来。  然后,美也子夫人诱惑了教授,和他产生了婚外情关系。用尽各种花招的结果,让教授下定决心跟结发之妻离了婚。  教授一定非常迷恋美也子夫人吧。只要看看那件乐器就能明白了。就是那架大键琴。那可是特制品。是专业的工匠亲手打造的。  是的,非常昂贵。搞不好制作这样一架大键琴的钱可以买一栋二手房。  不过这只是投珠与豕而已。她是不可能会弹的。昨天晚上说到的她有弹钢琴的经验也非常可疑。因为就谈话内容而言,那只是她本人是这么说的而已,实际上教授并没有听到过她的现场演奏。现在想起来,这应该是因为她对音乐方面还有一点点不舍吧。这算是一种虚荣心吧。当然我不能断言一定就是这样。说不定她真的会弹琴,曾经练习过也说不定。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所在。  问题在于,教授居然真的会买那么贵的一件乐器送给她,一定是因为他真的是完全拜倒在了美也子夫人的石榴裙下。本来只是作为书库的一座建筑物,为了她的乐器特意改变了建造方向,可见教授的身心已经全都是属于美也子夫人的了。  就这样驯服了教授后,美也子夫人对我的接近行动就正式开始了。  现在回想起来,以木下同学的生日会为名目把我们大家都叫到这来,说不定就是美也子夫人的暗中授意的。要做到这点一点儿也不困难。家宅的改建已经完成了,书库也建好了,可以把学生们都叫过来展示给他们看看了——只要这么随便说一句就行了。在叫来的这些学生们中有很高的几率会包括我在内。而事实上,我也确实被叫来了。  我敢打赌,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美也子夫人不在是因为她随便找了个什么理由自己出去了,你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吗?  想象一样,如果她突然之间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在极端的场合,搞不好我会马上回头打道回府,她就怕会发生这种情况。所以故意留了充足的时间给我们,等我们在这里坐定了,自然而然地决定在这过夜的时候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慢慢地,对,慢慢地把她自己的意图展现给我看。她选择的这个登场方式,虽然会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不过却是最有效地,能让我一下子就明白她的企图的登场方式。她是在婉转地威吓我,向我表式,为了我她有觉悟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我就算想逃也没有用……  她,已经回来了。  紧跟在我身后。  为了毁灭我的一切。  对。  就像她以前对哥哥做的那样。  穷追不舍。  其实美也子夫人的主观上并没有这种打算吧。在她脑里所想的应该就只有母亲和儿子在一起生活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她对我的执着就意味着我的毁灭。对我来说她的出现只有这个意义。哥哥的下场已经证明了这点。  而且。  而且,现在还是……  最坏的情况。  大概美也子夫人也没有期待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吧。对她来说,是想也没有想到过的幸运。  但是,对我来说,所有的一切,却是最坏的时机。  这是……  这是因为,你在这里。  高濑。  03  因为匠仔管高千叫做“高濑”,我受到了一点冲击。  “我……我……”就好像耳边有爆炸声在轰鸣一样,匠仔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我把你卷了进来。突然之间……突然之间,我做了最不该做的事情。已经……已经无法挽回了。”  “终于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了。”高千抱住了正在颤抖不止的匠仔,“关于这点,请你再详细地说明一下。我已经知道了你和美也子夫人的关系了。而且也知道了你对她怀有非常恐惧的心理。但是,为什么会是把我卷了进去呢?而且,还有一点我也不是很明白。”  “那个人……”匠仔在高千的怀中痛苦地摇着头,“你觉得那个人会做白井夫人做到什么时候呢?”  “……什么意思?”  “只要我还在大学里,也就是说,只要我和教授还保持着亲密的师生关系,她也会一直保持着她教授夫人的身份吧。”  说起来白井教授热切希望匠仔能在毕业后继续留校就读研究生,然后在修完硕士学位后继续留在大学撰写论文,最终继承自己的衣钵。教授是这么希望的,但是——  难道说……  难道说,美也子夫人连这一点也看穿了,所以才想办法接近白井教授这个人的吗?只要成为他的妻子,几乎一生,都能待在匠仔的身旁了,就因为这个理由……  “但是,如果我知道了她的存在,就很有可能会逃开。也就是说,不管我毕业后会不会继续留校,说不定都会故意跟白井教授保持一定的距离,逐渐疏远他。美也子夫人应该也预计到了这种展开。”  “确实如此,问题就在这里。就你刚才所做的说明来看,也不难得出这个结论:这所有的一切很可能只是你想得太多了而已。因为,就像你刚才自己所说的那样,只要你想这么做,跟白井教授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对美也子夫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很大有利之处。即使是这样,就为了这个目的,她真的会做到嫁给教授这个地步吗?”  “就是这样。不过,有利之处还是有的。我认为白井教授对于美也子夫人来说只是她的计划为了进行到下一个阶段而临时使用的据点而已。”  “据点?”  “总之,先在我的身边建立前哨基地,然后再慢慢地寻找。她的目的就是这个。”  “慢慢地寻找——什么?”  “我……”就好像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一样,匠仔变得吞吞吐吐的,“跟白井教授不一样的,就算我想跟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无法轻易离开的人……她想要找出这样的人。”  “无法轻易离开的人——”  “我发自内心地,不愿意离开她身边的人……而且是一生。”  匠仔。  目不转睛地。  盯着高千。  “一生……我希望自己一生都和她在一起的人,美也子夫人要寻找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第07章 亲权丧失宣告  01  “对了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非常在意,而且这件事还非常奇怪。那还是在我小学的时候,大概是我小学一年级还是二年级的时候吧。”  最先提供话题的是小溪。  一开始因为这怀石料理的便当(就算没有听到这便当的价值,光看外表也看得出来)看上去非常高档的样子,所以很少见地大家都正襟危坐地吃着。不过当开始喝酒之后,就像平时一样,气氛逐渐高涨了起来。不对,这应该是因为所有的烦恼都一扫而空之后雨过天晴的反作用力吧,大家的兴致要比平时要高得多。这是当然的,一共有八个人在一起喝酒,就算大家自己想着要收敛一点,也会不自觉的变得吵闹起来。就算是在有防音设备的书库里,也有那么一瞬间吵到极点了,大家突然之间就全都静下来。  买来的花式蛋糕也瞬间被大家吃个精光,之后正式进入酒会,连小瑠生日聚会的名目都忘了,和平时的喝酒聚会没什么两样。算了,反正本来就预计到事情会有这种展开,而且在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气氛还能恢复到这么热烈也算是求之不得的。  漂撇学长也乘着酒兴,一边吃着高千做的鸡肉色拉,一边说道,“嚯嚯,做得还不错嘛。不过,还是比不上匠仔的手艺也就是了。”居然会说出这种平时不会听到的招人讨厌的话。  “啊,那可真是对不起您了啊。”当然高千也争锋相对的回答道,“我生气了。以后再也不会做东西给小漂吃了,你要吃什么的话就让匠仔去做吧。”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小瑠有点害羞地把身子向高千的方向移了移,“不过,我一直觉得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就这一句话让大家各自已经高涨的谈话声一下子全都停了下来,大家的视线全都集中到小瑠身上。看上去大家都很在意她是不是已经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了。  “那、那个……”小瑠本来只是想跟高千说悄悄话的,没想到会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觉得有点狼狈,向学长双手合十地说道,“对不起,请不要生气。”  “我会生气?怎么会?”  “那个……也就是说……像高濑小姐这样的人怎么会跟边见学长关系那么好呢?我一直觉得这一点非常不可思议。”  “什么嘛,原来是这事啊。这当然是因为我是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嘛。”  就算是高千也无法抵抗我的魅力啊,是吧,是吧。说着说着他就伸出了手,搭在高千的肩上,高千莞尔一笑,拍了他的手一下。  “没有啊,就算平时一直在一起活动,也不意味着我们两个人之间关系很好啊”  扑哧,小瑠笑了出来,“不过……今天我终于明白了。边见学长虽然看上去不太可靠——这么说好像非常失礼——其实是非常靠得住的一个人呢。”  花音跟小瑠也有同感吧,用力地点着头。大概是想起来前天晚上雁住君的事情吧。又或者是跟漂撇学长无关,只是因为小瑠已经能够像这样自己提到那不愿想起的关于K的事情,对于她的恢复感到高兴吧。  “我也这么认为。能得到高濑小姐的信赖也是理所当然的。”  被小瑠和花音两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夸奖,学长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像是肚子鼓起来的青蛙一样。笑的整个人都往后仰了。喂,也不用这么搞笑啊。用朝向空中的下巴指了指高千,然后由于后仰过头,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摔在地上。接着他马上一个挺身又站了起来,学长的腹肌果然厉害。  我觉得小瑠和花音也跟刚才小溪一样误解了学长跟高千的关系,不过,还是就这么算了吧——我大概是已经振作起来了,能够从容地面对这件事了吧。  对于终于解开了长久以来的困扰后,小瑠的脸上露出的放松的笑容,大家都很高兴吧。于是大家谈论的内容就发展成了某个人先提出某个长久以来自己所抱有的疑问,然后大家一起讨论解答的模式。花音、小瑠和小溪三个人,继前天和昨天之后,已经习惯了我们几个酒余饭后的“余兴”的节目,她们三个大概也有这方面的资质吧。再加上大家的心里可能都在想着:现在这种时候才更要让假设和推理相互碰撞,彻底消除刚才的事件所造成的毒气。因为到刚才为止大家假设来假设去的结果,却都造成非常沉重、痛苦的事态,所以这个时候才要采取这种逆向疗法来消灾去祸。第一个举起手,提起自己小学时候的事情的就是小溪。  “——在我老家的街区里,发生过连续诱拐事件。”  咦?喂喂,诱拐事件?怎么一下子又扔出这种沉重的话题?这样真的能够消灾去祸吗?  “啊,虽说是诱拐事件——”大概是意识到了大家模棱两可的态度了吧,“不过也不是什么很沉重的事件啦。”小溪一边笑着一边摇手解释道,“只是一个很奇怪的事件而已啦。”  “不过,所谓诱拐事件——”就算是像学长这样轻浮的人,对于这种很难搞热气氛的话题也露出了警戒的样子,“就是有人被别人拐走了吧?”  “是啊。”  “而且,还是连续诱拐事件,”白井教授也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这可不是什么很妥当的话题啊。”  “虽然是有很多小孩接二连三地被诱拐的事件,但是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当然也没有人死亡。甚至连赎金的要求也没有——而且,与之相反的,每个小孩都拿到了礼物。”  “礼物?”  “每一个被诱拐的小孩回家的时候都拿着犯人送给她的礼物。而且,这些礼物还是非常可爱的动物玩偶。”  送给自己诱拐来的小孩礼物后再把小孩全都放回去的诱拐犯——确实非常奇怪。至少听上去这不是什么血腥的话题。大家都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再听地详细一点也没什么坏处吧,谁也没有说话,无声的催促小溪快点说下去。  “那个——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各起事件分别是哪年哪月发生的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我只说重点哦,被拐走的小孩都是同一个名字。”  “同一个名字?”  “对,大家都叫KEIKO——”【注13】  【注13】下文提到的惠子、庆子、景子、圭子这些女性名字在日文里都读做“KEIKO”,另外,小溪的名字“溪湖”也读作“KEIKO”  咦?大家伸向酒杯、零食的手由于吃惊都停了下来。  “啊,啊,虽然是这样,不过我并没有被诱拐哦,大家不用担心。当然,因为被拐走的小孩子的名字都一样,所以我家里人当时也很担心,还好最终我并没有被拐走,而是像现在这样快乐地长大了。”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动作也恢复了自然。  “既然被拐走的小孩名字都叫KEIKO,那么也就是被拐走的都是小女孩吗?”  “是的。我记得,好像,一共有四个小女孩被拐走。还是有五个呢?关于具体几个的记忆有点模糊了。总之,被拐走的都是小学女生。由于那个时候我也只有小学一年级左右而已,所以那些小女孩的名字写成汉字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估计都是些很平常的,恩惠之子的惠子啦,喜庆之子的庆子之类的KEIKO吧。”  这是当然的吧。一般听到KEIKO这个名字脑里首先浮现的汉字就是“惠子”、“庆子”,又或者是“景子”、“圭子”之类的吧。就算搞错了也不能会想到小溪的“溪湖”这个名字的。同样是KEIKO,小溪的名字属于异类,之所以她没成为绑匪的目标,说不定是因为绑匪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也读作KEIKO,所以把她排除出到诱拐对象外吧——我思想稍微开了个小差,想到了这些事。  “无论哪一个KEIKO都是在上学或者放学的途中被拐走的,然后又在当天的夜里安全地回到了父母的身边。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还有人在天还没暗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回到家的。当然是完全没受到任何伤害。”  “就在被拐走的当天啊。”学长好像真的对这个事件产生了兴趣,“这对犯人来说确实没有时间做什么事啊,应该连赎金都没空拿吧。”  “这个绑匪好像确实给每户人家都打过电话说你们家的女儿先在我这寄放一下之类的。不过没有提任何具体的要求。虽然说过我会再联络你们的这类既定台词,但是就在当天的晚上,关键的KEIKO就被放回家了。然后绑匪就继续去拐下一个目标,而这一次的诱拐就算结束了。”  “然后就再也没有那个绑匪的消息了吗?”“难道没有想过追查电话的来源吗?”大家的好奇心都被钓起来了,争相提出各种问题,“真是奇怪。”“我觉得这件事甚至不能说是一个案件。”“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说这个绑匪就这么结束一次诱拐后,继续去拐下一个目标,那么这个‘连续KEIKO诱拐事件’发生的频率呢?比如说是每隔几周或者几个月发生一次呢?是不是在确定的星期几发生呢?有没有这种规律性呢?”  “关于这点我已经记不清了。恩,好像是每个月会发生一次吧。还是说间隔更加长一点呢?总之,我记得好像并不是定期发生的,也没有固定在星期几或者几号之类的规律性。如果真的有这种规律性的话,我觉得应该会记得的。”  “另外还有,让我们非常在意的一点就是——”代表我们大家向小溪发出询问的,意外地竟然是白井教授,“安全回到家的小女孩都带着礼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每一个KEIKO回到家的时候都带着玩偶。当然这些玩偶并不是这些小女孩自己本身就带着的东西。父母觉得可疑问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大家的回答都一样,说是被放回家的时候,叔叔送的。”  “每个人都在当天被释放,而且还带着礼物啊……”  不知道教授在想什么,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道,看上去非常烦恼的样子,抱着双手,两眼望着空中,一幅彷徨的样子。就这样,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好像都在等着什么一样,教授身子动了动,伴随着他的咳嗽声,大家终于回过神来。  “——这么说,这个送玩偶给小女孩的叔叔就是那个诱拐犯咯?”  “看起来是这样的。”  “然后呢?”  “什么然后啊?”小溪送到嘴边的掺水威士忌的杯子停在半空中,眨了眨眼,“没有然后了。那个,就是这样,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咦——大家不约而同的发出不满的声音。大家都在期待着从现在开始才进入正题吧。我也是,这不是空欢喜一场嘛。  “不能就这样结束啊。”  “真的就只是这样啊。那个时侯周围都在传,名字叫KEIKO的小女孩被盯上了,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上下学的时候都有父母或者老师接送。在学校附近也看到过有穿着制服的警察在巡逻站岗。但是,随着最后的KEIKO安全回家后,这个事件就突然之间就不再发生了。然后随着岁月的流逝,不知何时,连‘连续KEIKO诱拐事件’这个事件本身都从居民们的记忆力消失了,大致上就是这样。”  如果只有这点的话总觉得有点资料不足的感觉,还是改变一下话题比较好吧。就在这样的气氛当中,很奇怪地非常在意“连续KEIKO诱拐事件”的,很意外地,竟然又是白井教授。  “长谷川同学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也就是说是至今十四、五前的事吧?”  “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吧。”  “那么在那之后,在同一个地区内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呢?”  “类似的事件?是指诱拐事件吗?”  “不是。恩——总之,就是类似的事件。无论是东西也好,人也好,总之就是一下子失去之后马上就安全归来的事件。而且也不是单纯地找回来,是附带着什么东西一起找回来的——就是这样的事件。与其说说是事件,不如说是单纯的事情吧。”  教授好像越说自己越迷惑的样子。难道,他心里想到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事情了吗——终于,我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应该没有吧。如果真的发生过这么有趣的——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妥吧——事件的话,我觉得我应该会听说过吧。虽然我的老家是属于东京都内的,该怎么说呢,周围也算是非常宁静的街区吧,不过居民们的横向交流却意外地非常密切。从好的方面来说,从坏的方面来说都是这样。所以,就算不是诱拐或者杀人这种恶性事件,只要是不合常理的事情,马上就会在居民间流传开来。”  “那么反过来说,在那之前,也就是说在长谷川同学上小学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呢?”  “如果是问我幼儿园的时候或者是在我出生之前的话,当然确实的情况我是太不可能知道的,不过我想应该没有发生过吧。刚才我说过居民间的横向联系非常密切,其实纵向间的联系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非常密切的。家里人或者住在周围的人有些时候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无论是多么久之前的事,我觉得总会以某种形式提到过。”  “那么,也就是说,在长谷川同学老家的街区周围,发生这种怪事件就只有在那个时间而已吧?”  “我想是的。”  我觉得,最终也将会这种疑云满布的形式来结束这个话题。不过教授好像还不愿放弃,还在思索着在哪里是不是有突破口可以解开这个疑团。  “话说,那个作为礼物的玩偶,是什么样的玩偶?”  “什么样的啊,就是普通的玩偶。小熊啦,熊猫啦之类的。或许还有长颈鹿吧,总之就是这些常见的。”  “被诱拐的所有KEIKO无一例外的都是带着玩偶回家的吗?如果这真是诱拐事件的话,带着礼物回家这种结果,违和感也太强了点吧。”  “是的,确实是这样,无一例外。”  “那么,这个玩偶是怎么交给她们的呢?”  “咦?怎么交给她们的?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或许是我一时大意没有听清楚,是犯人亲手交到每一个KEIKO的手上,然后告诉她们,给,这是礼物。这样吗?”  “这就不知道了,到底是怎么交给她们的呢。我又不在被诱拐的现场,也不能随便说什么——啊,对了。说起来,好像听说是让她们自己选的。”  “咦……让她们自己选的?”  “不知道是在哪里的犯人的老巢里一定放着好几个玩偶吧,像这样并排放着。然后犯人对被拐来的KEIKO说,选一个喜欢的带回家吧,这样——”  “等一下,”学长的好奇心好像又被激起来了,突然之间插话道,“也就是说,KEIKO们看到过犯人的脸?”  “应该看到过吧。不过好像他带着墨镜和口罩,没办法做画像摹写……啊,对了。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四个人。”  “四个人——是指被拐走的KEIKO的数量吗?”  “是的,我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当然,这是后来才知道的事,第一个被拐走的KEIKO在犯人的老巢看到一共有五个玩偶。”  “五个……”  “虽然我不知道第一个KEIKO选的是哪一个玩偶,总之她先选了一个,然后第二个KEIKO选的时候有四个玩偶,第三个KEIKO的时候有三个,然后到第四个KEIKO的时候就只剩下两个玩偶了。”  “也就是说,每当一个KEIKO拿回家一个玩偶后,玩偶的数量就减少一个。”  “是的。”  “被拐走的KEIKO一共有四个人的话,那么犯人的手边就还剩下一个玩偶。”  “对。所以,后来我听说,警方也都警戒着,怀疑是不是还会有一个KEIKO被诱拐。”  当然,当时并没有公开玩偶的情报。因为这是可以特定疑犯的重要线索,所以作为机密事项没有公开。所以,现在小溪所说的所有内容,全都是最近她从知道事情内幕的熟人那里听说的。  “虽然之前的四个KEIKO都安全回来了,但是并没有保证第五个KEIKO也能安全回来。”  “就是。说不定,这一次就会提出赎金的要求了。所以,那个时候有一段时间,警察真的非常忙。家里有叫KEIKO这个名字的小女孩的家庭,以及小学、中学的周围都设置了警察站岗负责警备工作。”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虽然并不是肯定会发生第五起诱拐事件,但是万一在稍微放松警戒的时候不会发生了最坏的事件的话,再怎么辩解也没有用了。虽说如此,但是对于还未发生的事件采取完全的警戒措施在实际执行上也是有极限的。想必是非常消耗精力的一项工作。  “——难道说,”花音把开心果的壳剥开后,把里面的仁递给了小瑠,“会不会,这其实就是犯人的目的?”  “什么意思?”  “犯人其实只是对警察怀有怨恨而已。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求赎金的打算。”  “对警察怀有怨恨啊。比如说,怎么样的怨恨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专门找名字的读音相同的小女孩为目标犯下连续诱拐事件就是为了强调这全都是同一个犯人的所作所为吧。送给KEIKO们玩偶也是因为他看穿了这一行为肯定会被当成机密事项处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区别开了其他人的搭便车犯罪,不过犯人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让KEIKO们无意间记住玩偶的数量,把犯罪一共会发生五次这一信息婉转地传达给警方。但是犯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要进行第五次犯罪。”  “但是,警方却会为了防止第五次犯罪而紧绷神经进行处理,只要达成这个目的就行了——你是这个意思?”  “对,这样的话,马上就施放被拐走的小女孩,还送给她们礼物这一系列奇怪的行为就能顺利地解释清楚了。”  原来如此,这种假设非常有趣。我感到有点佩服。  “这种说法,我不是很赞同。”但是学长歪着头说到,“原来如此,犯人的目的我明白了。从动机来看,他基本就是愉快犯的一种吧。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犯罪的次数是不是应该再少一点呢?”  “再,少一点吗?”  “恩,比如说一共进行两次犯罪之类的。还是说,两次都嫌太多了。”  “两次?这会不会太少了啊?”  “因为,花音你看,诱拐可是重罪。当然这种情况下,犯人的目的并不在金钱,说的准确点,不能说是诱拐,应该说是劫持未成年的罪行吧。总之,重罪这一点是不会变的。罪行重复的次数越多,对犯人来说,他所冒的风险就越大。虽然实际上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况,不过万一他软禁某个KEIKO的时候被抓个正着的话,到时候,他再说出——不,不是的,我会把她安全送回家的,还会送给她可爱的玩偶做礼物——这种借口是不会有用的。”  “但是,如果他的目的真的是那样的话,不把罪行重复一定次数,可能还会有下次——没办法把这种危机感施加给警方吧。”  “不对,并不是这样。犯罪只要一次就够了。比如说,在诱拐第一个KEIKO的时候,先给对方家里打威胁电话,然后马上放人。”  “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之后,再打威胁电话给另一个KEIKO的家里——虽然之前拐错人了,抓了个其他叫KEIKO的,但是这一次,一定会抓到你家的女儿的——这样。”  “咦?怎么能这样。如果有了预告了,家人一定会有防备啊,也一定会通知警察。这样不久没办法下手了吗?”  “对啊。因为如果刚才花音所说的真的是犯人的目的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实施实际的诱拐啊。只要这样就能够耍的警方团团转了。站在接到预告的那一方的立场想一想,虽然在诱拐实施之前先打预告电话确实非常不自然,这一点警方也肯定知道。但是,确确实实有一个叫做KEIKO的小女孩已经遭受到了诱拐,虽然她现在已经安全回到了家,不过既然事件已经发生过了一次,警方就不得不采取行动。也不一定,就算因为手续上面的问题,警方无法展开组织上的活动,但是警察也是人,预告诱拐这一信息会一直存在于警察的脑里阴魂不散,是不可能完全不在意这件事的。是吧?”  原来如此,先假装拐错人了拐一个KEIKO这个行为就成为了很有效果的伏笔。如果不做任何铺垫而直接给某个家庭打威胁电话说要诱拐对方的孩子的话,警方对于这样的事情到底会认真到什么程度就要打个疑问了。但是如果之前确实发生过有同样名字的小孩被诱拐的事件的话,就算警方认为恶作剧的可能性非常大,也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至少,警方不可能完全对这个事情置之不理。如果犯人是要耍弄警方的愉快犯的话,做一下这种程度的铺垫工作对于他的目的达成会有一定的帮助。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只能造成短期的一时性效果,我总觉得,对于犯人来说这点效果真的就够了吗?或许这么说不太恰当,虽然对于警察内部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觉得就算是警察,对于这点事情也不会有持续很长时间的紧张感吧。我觉得既然想干,如果不干一点大事的话是没办法把警察耍的团团转的。”  “如果这样的话,我觉得其他能够让自己处于安全地位的方法还有很多很多。就像刚才所说的,如果只为了这个目的,而去实施不完全的儿童诱拐犯罪,危险性实在太大。就算用墨镜和口罩进行了伪装,也很难避免在受害者面前露出自己的容貌。必须做好觉悟自己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会被曝光。而且一共要拐四五个小孩,就算是小学生,说不定在里面也有感觉非常好的小孩会察觉出犯人的身份。因为犯人既然要拐走小孩,他应该会在目标的家的周围或者上学放学的路上预先做好事前准备。不对,因为被害者的名字全都是KEIKO,那么犯人肯定做过周密的犯罪计划。在计划犯罪的过程中,也不能排除被小孩看到自己真实面貌的可能性。说不定会被KEIKO们中的某一个认出来,说出曾经在家或者学校的周围看到过这个人这种话。至少,站在犯人的角度来考虑的话,很明显地就会发现,这种危险将自始至终地伴随在自己的左右。”  “恩……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也就是说,反过来说,”高千今天晚上一直在用搅拌棒在兑水威士忌里面搅来搅去,而实际上却一点也没有要喝的意思,“犯人的目的,是有值得他冒这种风险的价值的。”  “对,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就算是没有做全,他也算是个正宗的诱拐犯。一定有什么让他认为就算有风险也不得不去做的理由的——这么想比较恰当吧。”  “如果这样的话,让人在意的就是最后剩下的那一个玩偶了。”  “对。”  “既然还剩一个玩偶,那么就算再发生一次KEIKO诱拐事件也不奇怪。但是,在第四个KEIKO之后,这个事件就突然落下了帷幕——总觉得,留给人一种没有达成目的就遭受挫折半途而废的印象。”  “啊!”小溪突然发出惊讶的声音,还把准备放到大玻璃杯里的冰块给撒到了外面,“对了,说起来……我又想起来一件事,那个时侯在我家周围的小区里面有人被怀疑是不是就是那个犯人。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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