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前些日子你给过我正露丸,所以想过来和你说声谢谢。”藤井回头看了看,看来身后那个人便是前几天肚子疼的人。“没事,不用了。”“不,顾问老师说了,让我们好好向你道谢。”说罢,藤井扬了扬下巴,好像在催促自己的那个同学。高个子男孩向前走了一步。“非常感谢,您真是帮了大忙了。”他礼貌地低头行礼。“不……不用谢。”伸吾也回了一礼,心想,真是别扭。高个子男孩跑着离开了。藤井留了下来,他望着伸吾的滑雪板。“咦?!”他大声惊叫起来,“这是最新型号吧,真漂亮啊。”“是吗?我自己不太懂啦。反正别人让我用我就用。”“免费送给你用?”藤井瞪大了眼睛。“没有给我,我只是借用而已。”“就算是借用,那……那也很爽啊。”藤井再次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要不你也加入我们俱乐部?我和我们教练说说看。”藤井耸了耸肩膀。“不可能的。你们俱乐部是人才挖掘制吧?我们顾问说这是听你们教练说的。”“什么叫人才挖掘制啊……”伸吾有点儿纳闷儿,不过自己确实是被挖过来的。“有天赋就是好。真羡慕你啊。”伸吾在心里嘟囔——我可没什么天赋。我倒是真的很羡慕你,尽管总是滑在最后一个,却毫不厌烦,仍然很享受。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项运动。“啊,警车又来了。”藤井把视线转到停车场的方向。“还是因为上次那起巴士事故吗?”“那只是一场交通事故吧。话说,这些警车到底要转悠到什么时候啊。”藤井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伸吾回忆起自己在餐厅听到的柚木和贝冢的对话。他们说,那起事故实际上是冲着绯田风美去的。这难道是真的吗?“警察可能只是闲不下来吧。”伸吾说道。“哈哈哈,真没准儿是这样呢。”藤井对他的话表示赞同。“藤井!”伸吾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正朝他们这边望着。原来是黑泽。“你干什么呢?马上就要开始了。”“是,对不起!”藤井对伸吾说了声“再见”,然后跑开了。伸吾望着藤井远去的背影,随即与黑泽四目相对。黑泽的目光十分敏锐。伸吾本以为他会抱怨几句,但黑泽却迅速转过身,回去找自己的伙伴了。过了一会儿,贝冢走了过来。像往常一样,训练开始了。今天伸吾依旧不得不和藤井他们一起滑。伸吾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一个劲儿地挥动着手脚。遇到上坡,他便默默地往上爬,遇到下坡,他便缩起身子,随着重力往下落。他感觉不到一点儿快乐,体会到的只有痛苦。但是,他不得不继续练下去。只要按照贝冢和柚木的指示滑出一个比昨天稍好的成绩,他就能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一天,不让任何人心烦。在这几天,伸吾总是能超过几位选手。当然,这其中肯定包括藤井。今天,他仍然瞬间便把他超了过去。“好厉害啊!”尽管如此,藤井痛苦的赞叹声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途中,伸吾发现黑泽追了上来——他开始滑行的时候,黑泽还没有出发。看来,黑泽和他的出发间隔并不长。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贝冢在中途等着他。令人惊讶的是,他居然和那个滑雪部的顾问站在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地看着伸吾。伸吾心想,他们大概正在拿我和从后面逼近的黑泽作比较吧。“再加把劲儿,动作幅度要大,好,很好,就是这样。”贝冢在为他加油鼓劲儿。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很满意。或许成绩比昨天又好了些。过了一会儿,黑泽渐渐超了过去。伸吾知道,他的姿势极为稳健,毫不浪费地将所有力气都传到了雪面上。和他比起来,伸吾觉得自己的动作实在是有些不像样子。尽管如此,伸吾还是拼命地追赶着。为了不被对方拉开,他竭尽全力地滑行着。很明显,黑泽十分在意他。他不时把视线投向伸吾。他们来到最难的那个上坡处。这个时候,黑泽看了一眼伸吾,似乎在说“来吧,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较量”。伸吾继续用滑雪板蹬着雪面,气喘吁吁,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肌肉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志活动。他在想,我敌不过他,不是他的对手。尽管如此,他还是拼命地追赶着。据说黑泽是全国大赛的常客,只要能和这样的选手滑得不分上下,便等于打开了自己的未来之路。但是——这种未来是我所期待的吗?我真的想成为一名越野滑雪选手,然后参加奥运会吗?这样一来,我就会变得幸福吗?脚下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胳膊也抬不起来了。黑泽的背影越来越小。坡道还在继续。伸吾的动作变得迟钝起来,终于停了下来。他伸出下巴,拼命地吸着空气,喉咙里发出嗬嗬地响声。一些白色的东西从阴云密布的天空中落了下来。伸吾再次开始爬坡,但他再也却无法达到刚才的那种速度。他就像老人爬台阶似的,一步一步地向上挪着。他知道,身后的其他选手正在向自己逼近。正文 第23节绯田把车停到北方骄傲大酒店停车场的时候,越野滑雪队的运动员正好从他身边走过,看样子似乎是某高中的滑雪部。绯田知道,即便是在北海道,这所高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北欧滑雪特长校。绯田走下车子,朝着酒店正面的玄关走去。他知道自己心里仍旧有些犹豫,但还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迈着步子,似乎想借此将心中的迟疑碾成碎片。绯田听风美说上条世津子又去了医院,于是便问了一下酒店的工作人员。就像他想的那样,上条世津子这回还是住在北方骄傲大酒店。虽然没有询问具体情况,但她的住宿费用大概是酒店方面负担的吧。就算事故是别人策划的,但既然是发生在自家经营的巴士上,酒店方面承担一些费用也是理所当然的。昨天晚上,绯田几乎一夜没睡。他心烦意乱,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照顾到风美的情绪呢?怎么做才能补偿自己的罪责呢?无论怎么思索,最后得出的答案还是只有一个。尽管可能会失去一切,但绯田知道自己不得不这么做——他应该尽快将真相告诉上条夫人和风美。现在已经不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什么要看着风美在世界杯上出场的时候了。毕竟人命关天。可以说,这是个理所当然的选择。绯田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已经没办法再袖手旁观下去了。问题是,怎样才能向上条世津子说出真相呢?现在她脑袋里装着的应该全是那个留在新泻的儿子,以及她那仍然没有恢复意识的丈夫。这种时候,如果向她提起十九年被诱拐的女儿,她一定会陷入混乱。但是,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听完绯田的坦白,她便会知道上条来到北海道的原因,同时,她的独生儿子或许还能够获得一线生机。当然了,绯田很清楚,这样一来,他自己肯定会受到法律的严惩,遭到世人的痛骂。对此,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最让他心痛的还是风美。只要一想到风美即将受到的伤害,绯田便觉得痛不欲生。对于绯田来说,风美是他最为珍惜、即便赴汤蹈火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宝贵存在。但是,他却亲手给风美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无疑是对绯田的最大惩罚。但是,正因为如此,绯田知道,自己不得不接受这种惩罚。绯田穿过酒店的玄关,朝服务台走去。服务台后面站着一位他十分熟悉的服务员。服务员看到绯田,朝他点头致意。“您要找上条夫人吧?她刚和其他客人去茶歇室了。”“其他客人?”“啊,具体是哪位我就不得而知了。”服务员歪着脑袋笑了笑。绯田向他道谢,随后朝茶歇室走去。走进室内,绯田的视线落到一个貌似上条世津子的女人上面,尽管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她坐在一张四人桌旁。旁边坐着一个男人,似乎是小田切。她的对面坐着两个男人,都是绯田从来没有见过的。绯田在上条世津子身后找了个座位坐下。他喊来服务员,小声地点了一杯咖啡。现在,他还不想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目前只能视情况而定了。谁也没法明确说出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难道不是吗?”上条世津子说道。和之前给绯田留下的印象不同,她的口气似乎有些焦急。“这个我知道,问题是怎么向股东解释。万一社长有个好歹,下任社长应该由谁来担任呢?我们至少得把这个说清楚吧。”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男人说道。“关于下任社长的问题,不是应该由我先生来指定吗?”“我知道。可是,照目前的状况,这个方法根本没法实现。”“你们几个是不是觉得我先生已经没救了?”“没有,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医院的大夫说了,他醒过来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五十。脑袋里的淤血已经抽出来了,接下来只需等着神志恢复。你们几个再稍微等一等吧,怎么样?”“要办的事情堆积如山,时间上不允许。”“你们应该做些什么吧。这可是你们的工作啊。既然有闲工夫跑来说服我,还不如去做些你们应该做的事情。”面对她气势汹汹的责问,男人们都选择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终于开口说道:“我们回公司再和其他董事商量商量。但是,请您务必在一周之内做出决定,如若不然,后果自负。”上条世津子没有说话。虽然绯田不了解具体情况,但他知道,上条世津子现在的处境十分痛苦。坐在她对面的那两个男人客套了一下便离开了。随后,小田切和她耳语了几句,也起身离席。上条世津子的叹息声在绯田耳边响起。声音当中透出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绯田做了几次深呼吸。尽管心里再次萌发出踌躇的情绪,但他还是跟世津子打了声招呼。“那个……”上条世津子抬起头,转过身子。看到是绯田之后,她的表情有所缓和。“绯田先生……您还住在酒店里啊?”“不,不是这样的。”他舔了舔嘴唇,“请问,您现在方便吗?”“嗯,没事的。”“我可以坐过去吗……”“请坐。”她的脸上露出微笑。换了座位后,绯田干咳了一下。他不敢正视上条世津子。“前几天,小女好像又去了趟医院,给您添麻烦了。”“是的。她之前跟我说过,希望我在去医院的时候能通知她一声。所以,我就和她联系了一下,没想到她还真跑过来了。真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啊。事故明明不是她引起的,但她却非常热心地数次跑来探望,真是让我过意不去。那边的训练应该也很忙吧,所以还希望她不必牵挂。”“那家伙觉得,上条先生之所以来札幌,是专程为了看她。所以,既然上条先生出了事故,她不会认为这事和自己无关。您就随她去,让她怎么喜欢怎么来吧。”“我们这边当然不会在意了。”上条世津子目光低垂。绯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渴异常。“我从小女那里,听说了令郎的病情。真是太不幸了。”上条世津子似乎很难过,把手放在脸上。“我说了不该说的话,真对不起。听起来好像是在发牢骚。”“没有,小女并没有那么说。她对我说,她希望能帮帮您。”“是吗?居然为了犬子的事情操心,我必须得好好谢谢她。”“那个……”绯田说道,“这也是我从小女那里听来的。听说您在考虑骨髓移植的方法,是吗?”她的脸上露出些许紧张的神情,随即点了点头。“医生告诉我们,现在只剩下这一种方法了。不过,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登记在册的捐献者本就寥寥无几。”“我听说同胞间的配型成功概率会高一些,令郎有没有兄弟姐妹呢?”她摇了摇头。“我就他一个孩子,尽管之前我很想再要一个。”绯田看着低头说话的上条世津子,觉得心脏仿佛被人攥了一下。此时此刻,她一定想起了十九年前生下的那个孩子。当然了,在这之前,她肯定已经想过无数回了——如果那时孩子没有被偷走的话,那么儿子现在或许还有救。但是,她知道这么想没用。于是,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就算这么想也是无济于事。就这样在不断地自言自语当中度过每一天。绯田心想,如果把真相告诉她,她会作何反应呢?或许只是不相信吧。她还可能会把自己的话当成一个恶劣的玩笑,然后大发雷霆。但是,我只要态度认真地告诉她,她迟早会发觉这是真话的。那个时候,她很可能会……不,不要去想多余的事情。就算上条世津子失去理智,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实际上,”就在绯田想要坦白的时候,上条世津子抢在他前面说道,“父母和子女的关系真是不可思议。”“什么?”“我是说骨髓移植的事情。兄弟姐妹之间的骨髓配型成功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二十五,但父母子女之间却几乎完全没有可能。我和我家先生都检查过,果然都配不上型。在法律上,父母子女是,而兄弟姐妹只是二等血亲。按理说,父母子女的血缘关系应该更近才是,但实际上成功率更高的却是兄弟姐妹。”“这些事情,我也听说过。”绯田心想,我得尽快说出重要的事情。一直听她说下去的话,自己恐怕又会再生迟疑。“我们一家三口,单从血型上看的话,其实挺乱的。”上条世津子的脸上浮现出自嘲式的笑容。“是吗?”“是的。我家先生是O型,我是AB型,犬子是A型。不过,就算血型不一样,只要白血球的型号能对上,还是可以进行骨髓移植的。”绯田点了点头,又咽了一下口水,心想,我必须立刻告诉她十九年被偷走的那个婴儿现在在哪儿,我必须马上告诉她怎样才能去拯救她那饱受白血病折磨的儿子。就在他吸了口气准备发言的时候,绯田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疑问。眨眼之间,疑问越变越大,给他的内心带来了一股巨大的冲击。上条世津子看着他,歪着脑袋问道:“您怎么了?”“没,没什么……那个……”绯田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热,“您是AB型血,对吧?”“没错,怎么了?”“没什么,只是……我一直以为您不是AB型。”她十分意外地眨了眨眼。“难道您相信血型性格分析吗?”“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飞快的心跳速度怎么也降不下来。绯田拿起玻璃杯,但是里面已经没有水了。“那个……衷心地祝愿令郎和您家先生能够早日康复。今天前来,只是想向您表示一下我的问候。”绯田紧绷着双颊,磕磕巴巴地说道。“非常感谢。也请您向令嫒转达我的谢意。”上条世津子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绯田向她还礼,随后起身离席。刚走出去不远,他突然想起忘了拿账单,赶忙又折了回来。但是这回,他没有去看上条世津子的表情。——血型是AB型……绯田当然知道风美是什么血型——她是O型,而且,他还知道,AB型血的父母是绝对不会生出O型血的孩子的。正文 第24节前来采访的是个女记者。她原来是位体操选手,虽然曾经参加过奥运会,但却没有留下出色的成绩。但是,作为一名运动员,她的魅力十足,因此被电视台等大众媒体视为珍宝。尽管如此,她的知名度并没有让她登上黄金档节目,主要工作只是在深夜档的体育栏目里做做采访。柚木强忍着把哈欠咽了回去。虽然之前曾说过希望以“值得推荐的美女运动员”为主题采访绯田风美,但事实果然像他想的那样,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对滑雪运动几乎一无所知。尽管“原体操选手”总想把话题扯到和体操有关的地方,但是,作为一项必须与大自然搏斗的运动,滑雪的残酷并不是轻易能被别的运动替换的。采访是在富良野某家宾馆的房间里进行的。电视台说希望尽可能地在光线好的时候拍摄,所以采访被定在下午三点开始。风美穿着滑雪服——她刚刚结束训练。虽然采访从头到尾都不得要领,但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看起来却很满足。柚木对他们说了一些客气话,随即带着一副稍显厌烦的表情走到风美身边。“辛苦了。回答得真不错。”“是吗?”风美情绪低落地说道。“脸上要是表现得再热情一点儿,那就更好了。”“对不起,我生来就是这副德行。”“我说的是表情。难道你不想让阿尔卑斯滑雪变成一项更有人气的运动吗?不管是什么项目,只要能出现一个偶像,这项运动就能得到大众的关注。和都是如此。”“不好意思,我不是当偶像的材料。”风美说了一声“大家辛苦了”,随即走出了房间。望着她的背影,柚木不禁耸了耸肩膀,心想,我也不是干经纪人的材料。老实说,柚木不喜欢当绯田风美的宣传负责人。本来,柚木只是为了让绯田父女答应协助他进行研究,才勉强接下这个工作的。但是,风美体内关键的遗传基因组合不是从绯田宏昌那里——而是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这个发现让这对父女失去了作为研究对象的意义。当然了,如果风美的母亲还活着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可是她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而且,柚木还对另外一些事情比较在意。贝冢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鸟越伸吾的情况有点儿奇怪。“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本以为他滑得很顺利,可滑着滑着,速度‘咔嚓’一下就掉了下来。我问他有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他说自己没什么不满,只是身体状态不好。”打来电话的贝冢似乎极为困惑。“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的,他心里肯定积压了很多不满。怎么样,让他换换心情吧?他不是挺喜欢音乐的吗?给他放半天假,让他悠闲地听会儿CD。这么一来,说不定就会调整过来。”“这个办法我也想过。别说半天了,就是让他痛痛快快地玩上一整天也行啊。我跟他说了,但那个家伙却说没有这个必要,说他不用休息,可以继续训练。”“啊?”“原因很明显,肯定是精神压力太大了。关于今后的方针,我想和你仔细谈谈。”“不好意思,我这边暂时脱不开身。总而言之,请先按照最初的计划进行训练吧。当然了,您可以适当地调整一下。”“我明白了。但是,请千万不要轻视这个问题。金蛋要比普通的鸡蛋更易碎。”贝冢的口气始终非常严肃。柚木十分清楚。就算贝冢不说,他也知道,指导处于青春期的选手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特别是鸟越伸吾。他并不是主动要求练习越野滑雪的。在伸吾心里,那种“自己是被迫练习越野滑雪”的思想要更为强烈一些吧。柚木听伸吾的父亲克哉说过,伸吾的志向是成为一名吉他手。听到这里的时候,柚木便想过用吉他来做诱饵。他本想告诉伸吾,只要他努力练习越野滑雪,就会让他去学吉他。但是,在和贝冢商量过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一来,伸吾的兴趣很可能完全被吉他吸走;二来,人一旦没有饥饿感,就不会成长。柚木想去看看伸吾,但他却不能离开这里。柚木打算向小谷申请辞去风美宣传负责人一职。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小谷打来的。“您的电话来的正好,我正想联系您呢。”“富良野那边有什么情况吗?”“什么也没有,也没有要发生任何事情的迹象。所以,我觉得是不是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毕竟我还有F型组合的相关研究要做。”“发现绯田父女的滑雪能力和遗传基因组合无关后,你就立刻没了兴趣,是这样吧?”“倒也不是……”“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事件还没有结束,如果你现在撒手不管的话,我会很被动的。实际上,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越来越奇怪了?”“总而言之,你来札幌吧。我也是刚刚才到。”“小谷部长,您在札幌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绯田风美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今天的训练和采访都结束了。我把她一起带过来吗?”小谷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答道:“算了,不用了。我先跟你谈谈吧。和你谈完后,我再和绯田风美谈。”“绯田先生也在札幌吗?”“风美的父亲吗?不,不在。我给他工作的地方打过电话,但谁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据说他休了一个长假。”“休长假了?这种时候他会去哪儿呢?”“我不知道。你尽快赶过来,从你那里过来要花不少时间呢。”“我明白了。”说罢,柚木挂断了电话。柚木收拾好东西,乘着出租车朝旭川站驶去。从车窗向外望去,视野范围之内只能看到雪景。等到天黑之后,就连雪景都看不到了。到达札幌站后,柚木给小谷打了个电话。小谷说他住在车站附近的一家商务酒店里,于是,柚木决定徒步走过去。刚一走出车站,柚木便下意识地缩起了身体。虽说这里的气温应该比滑雪场高些,但走在街上时,柚木却总是觉得寒气逼人。或许是街上林立的写字楼给人留下了一种寒冷的印象吧。走到酒店后,柚木径直走进小谷的房间。小谷说,他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因为要说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突然把你叫过来,真不好意思。”柚木被小谷迎进房间。他脱下厚厚的防寒大衣,扔到床上。两个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小桌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就像在电话里说的那样,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实际上,我到这里之后,去了一趟警部。”“您去警部了?”小谷拿出一张文件。“你看看这个吧。”这是一张打印出来的文件。上面写着几行字,内容如下:『致新世开发滑雪部开除绯田风美!把她从队伍里除名!不要让她参加世界杯,不要让她参加任何比赛!如果你们不接受我的要求,我们将无法保证绯田风美的人身安全。一位有良知的粉丝』“这不是上次的那封恐吓信吗?又送过来了?”听了柚木的提问,小谷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的。实际上,有人在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发现了这封恐吓信。”“在哪里发现的?”小谷故弄玄虚似的盯着柚木,随即开口说道:“在上条伸行的电脑里。”“上、上条?啊?上条?!就是坐在巴士上的那个乘客吗?”“没错。我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据说上条的夫人在摆弄自家电脑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这个。因为信上的内容过于敏感,她本想把它藏起来的。但是,由于信中出现了‘新世开发’、‘绯田风美’等和上次事件相关的名词,她才打定主意报了警。警部的刑警们也十分惊慌。估计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事件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展开。”“警方和东京的总公司联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