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渐渐接近坡顶的那棵白桦树。伸吾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身穿深红色滑雪服的滑雪部运动员突然“嘎吱嘎吱”地将伸吾甩在了身后。伸吾没反应过来,在这之前,他早已用尽了力气,肌肉已经没有了反应。瞬间便将伸吾超过的滑雪部运动员登上坡顶,轻快地向坡下滑去。他的背影越来越小,眼看着便与伸吾拉开了距离。伸吾也开始下坡。他使出贝冢教给他的蹲踞式滑法。——那家伙到底滑到哪里去了……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伸吾遇到了一个拐弯。他愣住了。在高速下坡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拐弯被滑雪运动员称为“鬼门”。伸吾知道,自己必须多加小心。伸吾有点儿慌张,不断地调整着滑雪板。离心力让他的身体向外倾斜。他知道这个弯必须拐好,但却不想因此把速度降下来。伸吾心想,滑雪真是一项麻烦的运动,在雪上活动实在太困难了。嗯,这么做会怎么样——伸吾强行扭动滑雪板。当伸吾感到自己失去平衡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调整了。伸吾摔倒在拐弯最为突起的地方,双腿甩出赛道,后背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虽然几乎没有感到疼痛,但伸吾却被一种莫名的屈辱感和自我厌恶包围了起来。他并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摆成一个大字继续躺在那里。蓝色的天空中,飘浮着无数条状的白云。不知从哪传来了阵阵鸟叫。“今晚要看彼德·福兰顿吗?”伸吾呆呆地思考了起来。同住的贝冢很晚才会回到房间。在那之前,他可以观看自己喜爱的DVD。这已经成为了他最近的习惯。伸吾一边看着吉他大师的演奏,一边弹着并不存在的“空气吉他”。在那一刻,他仿佛觉得自己也成为了乐队的一员。伸吾心想,要是别人看到他这副样子,肯定会觉得他的脑子坏掉了。一阵滑雪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几个人从坡上滑了下来。他们都穿着深红色的滑雪服,似乎是刚才那个家伙的同伴。伸吾心想,真是一帮无聊的家伙啊。既然是参加高中的社团活动,那就应该选个更好玩的嘛,比如轻音乐部之类的。“你没事吧?”这个时候,伸吾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是一个年轻的声音。伸吾坐了起来。一个男孩滑了下来,似乎也是滑雪部的人。他个子不高,身体瘦小。“你,没受伤吧?”男孩一边呼呼地喘着气,一边问道。“没事,没关系,我只是躺着歇会儿。”伸吾急忙站了起来。“啊,是这样啊。”对方露出了笑容。“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害你绕道了。其他人已经先过去了。”身体瘦小的运动员点了点头,朝坡下滑去。由于体重过轻,他几乎提不起速度。他握着滑雪杖的胳膊也十分瘦弱,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疲劳。伸吾再次蹬了起来,没花多少时间便滑下了坡。后面的赛道几乎都是平地。伸吾什么也不想,只是一个劲儿地向前滑着。不知不觉之中,他慢慢逼近了刚才的那名瘦小的运动员。那人笨拙地滑着,简直就像一个坏掉了的机器人偶。伸吾立刻将他追上,滑到他的身边,窥视他的样子。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心情理睬伸吾。他表情凝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伸吾心想,你自己这种状态,居然还有时间关心别人。当然,伸吾并没有感到不快。他在心里喊了一声“加油”,继续向前滑去。伸吾滑到酒店前的终点,迎接他的是满脸愁云的贝冢。他的手里没拿着秒表。由于慢得太多,他干脆放弃了计时。伸吾滑过终点,卸下滑雪板。他看到贝冢朝他走了过来。伸吾知道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于是抢先说道:“下最后那个坡的时候,我摔倒了。摔到赛道外面去了,爬回来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你的下坡还是不行啊。没受伤吧?”“受伤倒没有,没事。”“那就好。”贝冢点了点头,“把器材放到干燥室后,好好做做伸展运动,然后就来吃午饭。”“是。”伸吾回答道。就在这时,两个男人走了过来。一个人穿着羽绒服,另外一个人穿着大衣,脖子上系着围巾。两个人都把手放到口袋里。“不好意思,稍微打扰一下,”穿羽绒服的那个首先开口说道,“有几个问题想向您请教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一会儿就完,不会占用你们太多时间。”他把一只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手里握着警察证件。当然了,这是伸吾第一次看到警察证件。“什么事?”贝冢问道。“从装束来看,二位应该是新世开发滑雪部的人吧?”“是的,我们是少年俱乐部的。”“原来如此,请问二位经常在这附近训练吗?”“嗯,算是吧。”“训练是从几点到几点呢?”“这个嘛,每天都不太一样。”“昨天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呢?”“昨天?”贝冢看了看伸吾,随后又把视线移回到刑警身上,“我记得昨天的练习是在下午三点结束的。”“这么说的话,昨天下午三点左右的,二位正在这附近,对吗?”“可以这么说吧,我当时有点儿东西要整理。”“你呢?”刑警问伸吾。“我说不太好。斗他歪着脑袋答道,“我可能已经回酒店了吧。”“那么,请二位根据自己的记忆回答,那个时候,你们有没有在这附近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刑警看了看贝冢,又看了看伸吾。“可疑的人……什么才叫可疑的人呢?”贝冢的脸上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就是举止可疑、看起来比较奇怪的人。比如,看起来和这里不太相称啊,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啊。特别是,从这里能非常清楚地看到停车场的情况……”顺着刑警手指的方向望去,前面是酒店的停车场。如果客人只是使用滑雪场的话,他们会把车子停到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停车场。“二位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那个停车场附近,或者看到过其他可疑的事情?”“真没注意过。”贝冢漠不关心地说道,“我们从来就没注意过那个地方。真的没什么印象。”刑警把头转向伸吾,似乎在问“你呢”。伸吾耸耸肩膀,仿佛在说“我也没怎么注意过”。“这样啊,那多谢了,在训练当中打扰二位,真不好意思。”两位刑警行了礼,朝着那群高中滑雪部的运动员走了过去。滑雪部的人都聚在一起,正在听一个貌似顾问的男人讲话。两个刑警好像问了他们同样的问题,但很可能还是白费力气。毕竟,那些运动员是从今天才开始训练的。“他们到底在调查什么呢?”伸吾看着刑警的背影,嘟囔道。“可能是昨天的巴士事故吧。昨天晚上,警察一直在酒店进进出出,忙到了很晚。”贝冢说道。“可那只是场交通事故吧?”“我觉得也是。”伸吾和直接走向酒店大门的贝冢告别,来到干燥室。干燥室里,阿尔卑斯滑雪队的滑雪板摆了一排。由于受到事故的影响,阿尔卑斯滑雪队今天似乎没有训练。伸吾看到这些颇有不满——为什么我就不能休息一下呢?干燥室门口有一块三榻榻米大小的空间。伸吾在那儿简单做了做伸展运动,便走上楼梯。伸吾走在通往酒店大厅的楼道里。这时候,他身旁的一扇门突然打开,从里面陆续走出来几个人。这其中有阿尔卑斯滑雪队的高仓和绯田风美,以及伸吾不怎么想见到的柚木。柚木第一个发现了伸吾。他换上一副打招呼的神情,朝伸吾走了过来。“上午的训练结束了吗?”“算是吧。”伸吾回答道,他并没有去看对方。“习惯滑雪了吗?雪上的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吧?”“差不多吧。”伸吾嘟哝道,心想,对这个男人是不是应该稍微和蔼点儿呢?“我已经听说了,这里发生了事故。虽然周围的环境可能会变得嘈杂一些,但你根本不用担心。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那我可以看看有关吉他的DVD吗?”伸吾在心里发着牢骚。“只要你能按照贝冢教练的吩咐去做,就一定不会有问题。那么,我们下午在训练场上见吧,到时候我可能会去看你。”柚木拍了拍伸吾的肩膀,随即转身离去。伸吾看着柚木远去的背影,小声嘟囔道:“你可以不来看我。”正文 第14节过午时分,柚木在酒店的餐厅里吃饭,他看到几个滑雪运动员扛着滑雪板去了电梯间。他们全都是新世开发滑雪部的成员。他们穿着自己的滑雪服,并未像往常那样穿着统一的制服。发生了那种事故之后,总公司滑雪队任何公开训练,都很有可能遭到社会舆论的抨击。但贝冢却说,鸟越伸吾要像平时那样继续训练。和阿尔卑斯滑雪不同,越野滑雪并不使用普通的滑雪场,因此,他们很少被外人看到。而且,伸吾现在正处于重要的阶段。不管怎样,他必须利用这次的集训充分掌握滑雪技术。阿尔卑斯滑雪队的教练高仓坐在角落里喝着咖啡。他的脸上理所当然地挂着失望的神情。柚木把自己的餐具收拾好,随后走到高仓身边。“绯田怎么了?她还滑吗?”“她和刑警一起回札幌了。”“啊,是这样啊,应该是去取粉丝来信了吧?”“嗯。不然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上赛道了。”柚木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您好像深受打击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想把他们培养成优秀的滑雪运动员,我只盼着他们能成长为伟大的滑雪运动员。可现在这是怎么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还没什么成绩,却被印成海报,还被登到杂志封面上,因此被某个奇怪的家伙盯上了。这叫什么事啊!”说完之后,高仓抬眼看了看柚木,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知道,就算跟你抱怨,也是无济于事。”“您心情我能理解。总而言之,我们先交给警察处理吧。”高仓一脸失望地点了点头。柚木留下消沉的高仓,走出餐厅。在通向大厅的路上,柚木不禁思索着,日本体育界的相关人士怎么都这样啊?柚木不知道高仓为什么要靠做滑雪教练来赚钱。虽然他极力想让自己的大脑理解,但却根本无法接受。不仅仅是阿尔卑斯滑雪,企业之所以会投资体育项目,完全是因为有利可图。只要选手能够出名,企业的名称就会被世人所知,企业的形象也会跟着提高。对于选手来说,出名的捷径便是获得奥运会奖牌。为了让选手拿到奖牌,高仓这样的人才会被雇用。反过来说,如果选手出不了名,就算拿到奖牌,企业也是无利可图。正因为如此,宣传活动才有必要。提高选手知名度是一项企业战略。所以,高仓具有那种“运动员只要把滑雪练好就行了”的单纯想法,简直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人。如果这次发生的事件,能让绯田风美的名字传遍全国的话,那我们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当然了,狂热的粉丝很可能会变成跟踪狂,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便会由于某种原因对选手产生恨意。这也的确是事实。但是,这次的事件却并不适用于这个理论。如果真有这种跟踪狂的话,那么绯田风美周围的人肯定能够注意到他的存在。柚木在大厅看到两个男人,很明显,他们都是搜查员。既然巴士事故是人为造成的,那么在事故发生之前,罪犯很有可能待在酒店。那两个搜查员大概正在收集可能存在的目击证人的证词吧。柚木走进设在大厅一角的茶歇室,打开手机开始上网收集信息。虽然找到了几条关于巴士事故的消息,但没有什么新内容。只有一则报道上写着“尽管事故原因仍在调查之中,但很有可能是由司机驾驶失误造成的”。由此看来,刑警部很可能暂时向媒体隐瞒了事件的性质。身前出现了一个影子。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柚木抬起头,只见带着一脸奇怪表情的绯田宏昌正俯视着他。“您不是和风美小姐一起回札幌的家了吗?”“那边我交给警察了,毕竟我什么也做不了。哦,我能坐这儿吗?”绯田指了指柚木对面的椅子。“请坐。”柚木答道,心想,这个人居然会主动接近我,真是少见啊。绯田坐下后,服务员走了过来,他点了一杯咖啡。“有没有什么新消息?”绯田看了看柚木的手机,问道。“没有,还都是电视报道里的那些东西。”“说的也是。对了,小谷部长肯定累坏了吧?”“我仿佛能看到他那张哭丧着的脸。现在媒体都还不知道恐吓信的事情呢,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会被折腾得更惨。”“写那些恐吓信的目的是什么呢?”“完全不知道。虽然可以理解为写信的人不希望绯田出场比赛,但不希望绯田出场比赛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呢?完全无法想象。如果绯田是世界级的滑雪选手,那么这件事倒有可能是敌对阵营策划的。”绯田露出一脸苦笑。“那家伙初出茅庐,乳臭未干,连参加世界杯的水平都还没有。而且,在这之前,她简直就是默默无闻,别人连她的名字都没听过。”“我也有同感。所以,我也不知道恐吓信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罪犯到底在想什么呢?”绯田望着远处,说道。服务员将咖啡端了上来。绯田什么东西也没加,板着脸直接喝了起来。柚木看着他的样子,心想,这个人绝对不会为了讲这种没有内容的闲话而故意接近我。“绯田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绯田露出些许犹豫的神情,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虽然你现在是风美的宣传负责人,但你原本的工作怎么样了?上次你说的那个遗传基因研究。”柚木十分意外地上下打量起绯田。“您能对我的研究表示关心,我真是感激不尽。您改变主意了吗?”“我后来考虑了一下,稍微有了点儿兴趣。怎么样,对我们父女两人的遗传基因还感不感兴趣?”“当然感兴趣了。我没有任何放弃的理由。”“你的理论是不是这个意思——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他是否能够成为世界级选手,是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你说过,说你发现了对此大有影响的遗传基因组合。”“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那却是极为重要的候选组合。我们在一流的体操运动员里面也发现了这种基因组合。在体操世界里,有很多两代人都取得成功的例子,估计也是这种组合的功劳。我们把这种组合称为F型组合……”绯田摆了摆手,说没有必要解释这个组合的名字。“你说你在风美的血液里发现了这种东西,还说作为父亲的我应该也同样携带着这种组合。可是,事情是明摆着的,风美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那孩子还有母亲。”“这又怎么了?”绯田把手伸进上衣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盒子。“我听说很久之前留下的血迹里也能检测出遗传基因,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当然是有可能的了,不过得视血迹状态而定。”“原来如此。那你看看,这个行不行?”绯田打开盒子,把它放到柚木面前,“能不能测出来啊?”盒子里面装着一张小纸片,上面粘着黑红色的东西。柚木仔细一看,发现是一枚血手印。“这是……”“可以说是某个女人的东西吧。”“某个女人……”“我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以前的书信。那是一种誓约书式的东西,内子在上面签了名。这个血手印就是按在签名下面的。”柚木十分感兴趣,好奇心让他几乎顾不得抬起头来。“这是什么誓约书呢?我很感兴趣。”“和你没关系。即便你感兴趣,我也不会透露给你一个字。但是,这对我来说却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我想确认一下这个誓约书是不是真的。虽然笔迹和内子的很像,但我还是没有确凿证据。”“哦哦,”柚木领会了绯田的意思,“原来您是想检测一下血手印的DNA啊。如果结果能够确认这个人和风美小姐的母子关系,那么您那张契约书就是真的了,我说的没错吧?”“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有点儿意思,换句话说,您是想委托我做一下DNA鉴定,对吧?”“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并非毫无益处。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也就是说,”柚木拿起塑料盒子,看着那个血手印,“我可以通过亲子鉴定推动运动遗传基因组合的研究,是这样吧?”“没错。这个血手印,你可以拿去随便研究。”“真的吗?”“绝对不是开玩笑,更不是骗你。”柚木把塑料盒子放回到桌上。“我明白了。您的鉴定委托,我接下来了。”“费用方面,需要多少钱?”“我绝对不会向您收钱的,毕竟您这是在协助我们进行研究。”“我事先声明,我允许你随便研究的只有这枚血手印。我并没有说我会协助你们进行研究。如果你在血手印里检测到的那个东西——也就是你所谓的运动遗传基因——和风美的一样,那么非常遗憾,那便宣告你失败了。这个发现将会证明我和风美的滑雪技术与遗传基因毫无关系。”柚木摇了摇头,笑道:“这种东西不能简单地肯定或否定。到那时,我们会稍微调查一下您过世的夫人。毕竟,我们的目的只是想弄明白运动能力是如何遗传下来的。但是,如果不能写出一份父女都是顶级滑雪选手的遗传基因报告,那将是一种莫大的遗憾。”“虽然这么说有点儿啰唆,但我和风美都不是顶级滑雪选手。我们只是在日本人中略有成绩的平凡的滑雪运动员。实际上,内子连个平凡的滑雪运动员都不是。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主妇、平凡的母亲。”“在我们研究者的字典里,不存在‘平凡’这个概念。嗯,总而言之,我会试着检测一下的。我们不见得肯定会在这个血手印里发现风美小姐的那种组合。我倒希望我的理解是错误的。那个时候,我就可以直接邀请绯田先生协助我们进行研究了。”绯田把嘴抿得笔直,随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吧,到时候我会协助你的。”“也就是说,您同意让我采集您的DNA样本了?您同意让我检测您的遗传基因了?是这样的吧?”柚木啰啰唆唆地反复确认。“是的。但是,我想等到这次世界杯结束以后。”“世界杯?这次的世界杯?就是在日本举办的这届了?”“没错。由于主办国拥有特权,所以会有很多参赛名额。一切顺利的话,风美应该能够得到参赛资格。对那家伙而言,参加这种级别的比赛将成为一笔宝贵的财富。在这之前,我不想让她听到什么奇怪的信息。”“奇,奇怪的……真是一种严厉的意见啊。”柚木苦笑了一下,立刻恢复了严肃,“如果什么都没发生的话,肯定会挑选她的。但是,现在出了这么一起事件。警方或许会向他们施加压力。就算SAJ选了她,新世开发还是有可能接到通知,要求风美小姐退出。”绯田的脸上露出些许苦闷的神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也就无计可施了。假如风美肯定不能参赛,我会协助你进行研究的。”“真的吗?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真的。我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说谎。”柚木看了看塑料盒子,又看了看绯田的脸,随后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先试着检测一下这个。”“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一般来说一周左右就足够了,不过我会加急办理的,大概需要三四天吧。结果一出来,我就通知您。”“非常期待。那么,我先告辞了。”绯田把咖啡钱放到桌子上,起身离开。柚木再次盯着塑料盒子里的纸片。使用血手印已经是古时人们的习惯了。誓约书什么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编造出来的话,这个鉴定又意味着什么呢?但是绯田居然突然改变主意,决定协助研究了,这太令人意外了。柚木不禁在心里推测:这其中难道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吗?——这件事和巴士事故有没有关系呢?柚木十分纳闷。他一边琢磨着,一边盖上塑料盒子。正文 第15节绯田望着窗外。今天,就连滑雪运动员也能享受假日的快乐。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带风美来到滑雪场时的情景。如果风美没有滑雪天赋,或者自己没有发现那件事,也许事态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柚木大概会有所怀疑。在这之前,绯田一直顽固地拒绝协助他进行研究,但如今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肯定会让柚木起疑。绯田心想,就算被他怀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管如何怀疑,柚木是不会得知真相的。绯田对自己说,骰子已经扔了出去,三四天后,答案就会揭晓。当然了,他对运动遗传基因什么的毫无兴趣。他只想知道那个血手印是不是来自风美的亲生母亲。尽管结果可能会让他深受打击,但绯田还是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绯田已经下定了决心。一旦答案明确了,他就会将结果告诉上条。虽然不知道对方将会如何应对,但他已经决定答应上条提出的任何要求。就算对方要将风美带走,绯田也不会反对。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把这一切告诉风美本人。经过一番思考,绯田决定在这次世界杯结束之后告诉她。得知真相之后,她肯定会受到不小的打击。要是这样的话,风美肯定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法再滑雪。在这之前,她要作为绯田风美滑出最棒的成绩。当然了,绯田深知这只是一种利己主义心理。对风美来说,一切并不像滑雪那么简单。当一切水落石出的时候,自己肯定将遭到难以想象的责难。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绯田便会怕得浑身发抖。但是,和风美受到的创伤相比,这点儿痛苦又能算得了什么呢。绯田知道,这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令他牵挂的是上条的身体状况。根据媒体的报道,上条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他现在怎么样了呢?绯田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走到前台。一个年轻的男服务员看起来正闲得无聊。但是,当他看到绯田时,立刻恢复了紧张的表情。他似乎认识绯田。“我听说有位客人遭遇了事故,现在正在住院,你知道这事吗?”“是的,我知道。”年轻的服务员一脸紧张地在手边寻找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找到便笺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随后放到绯田面前。便笺纸上写的是医院名称和电话号码。那是一家位于札幌的著名的综合医院。“谢谢。”绯田道完谢,拿起了便笺纸。绯田走出酒店,来到停车场。今天他是自己开车来的。昨晚似乎没有下雪,车顶上的积雪没有变得更厚。停车场的一边停着微型巴士。当然了,这肯定不是发生事故的那辆车。绯田朝四周看了看,司机似乎不在附近。由此看来,在巴士上做手脚并不很难。绯田发动引擎,慢慢开动车子。他估计开到医院需要大约两个小时。到医院后应该怎么做呢?绯田还没有想好。总而言之,他想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但却不能向别人询问。毕竟,绯田没有任何理由关心这个名叫上条的人。——如果上条就这么死了的话……或许,风美的身世还能继续隐瞒下去。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脑袋里,绯田便使劲儿摇了摇头。自己绝对不能带有这么邪恶的念头。为了隐藏自己的错误,居然盼着一个无辜的人去死,真是岂有此理。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错误的受害者。绯田打定主意——为了赎罪,我必须帮助上条。绯田抵达了医院。时间比他预想的早了三十分钟左右。他把车子停在停车场,走进正面的玄关。他走到玄关里面的咨询台前,向女接待员问道:“请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位遭遇巴士事故的上条先生?”“您是他的亲属吗?”“不是,我是他的朋友。”“这样啊。除了病人亲属,其他人现在一概谢绝探视。”女接待员露出一副强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