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的蛋是谁的-7

柚木点了点头。“我想尽快看看那些信。你什么时候回札幌?”风美本来就已十分僵硬的脸上,又平添了一层可怕的神情。“我为什么必须把那些东西拿给柚木先生看呢?”“正因为是那种东西,我才必须看上一遍。就像白天说的那样,我是你的宣传负责人,宣传负责人并不是单纯对接媒体的桥梁。为了让你专心于项目,我必须在各个方面对你给予支持。这也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万一那些人里存在着过激分子怎么办?我当然有必要充分了解情况。”“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这是我的粉丝,我自己会……”“不要再说这么幼稚的话了!”柚木口气严厉地说道,“有些话不要再让我重复了。在这之前,你只是为你自己滑雪,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对公司有所贡献,不然我会非常难堪的。你自己来处理粉丝方面的事情吗?要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训练。另外,粉丝是一把双刃剑。他们站在你这边的时候倒还好,但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跑到敌人那边去。所以,较为妥当的方法就是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好多选手都被跟踪狂纠缠得叫苦不迭,这样的著名选手我认识好几个。”风美十分不快地背过脸去。柚木见状,忍不住苦笑道:“哎呀,虽然这是比较极端的例子,但并非不可能发生哦。至今为止,你有没有被跟踪狂跟踪过的经历啊?”“我没有。”风美瞪着柚木说道。“没有就好。但是,并非没有出现跟踪狂的可能。要是出现了,受困扰的就是你自己和公司。所以,为了不让那种情况出现,我们必须未雨绸缪。这是命令。请把至今为止收到的粉丝来信都给我,我要看上一遍。如果有不想让我看到的内容,只看信封也是可以的。”风美仿佛放弃似的叹了口气。“我今天回不了札幌,但是过两天会回去一趟。到时候再拿给你看,可以吗?”“可以,到时候你通知我。”风美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告辞了。”柚木随便吃了两口东西,算是一顿迟到的晚饭。随后,他回到了今天刚刚入住的房间。柚木洗了个澡,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他打开电视机,屏幕上播放着新闻。柚木看到画面上出现了“酒店往返巴士发生事故,车体燃起大火”的标题字幕,急忙将音量调大。今天下午四时,北海道XX市‘北方骄傲大酒店’的一辆往返巴士发生了事故。巴士在开向车站的途中,突然撞上山体侧面,车体燃起大火。巴士司机和一名乘客受伤。司机是酒店职员,名叫山根和夫,今年四十二岁,手腕和腰部受伤,并没有生命危险。根据受伤乘客驾驶执照上的信息得知,他名叫上条伸行,今年五十四岁,家住新泻县长冈市,是一名公司职员。上条先生的头部遭到强烈撞击,身受重伤,目前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事故的原因至今仍未查明。在播音员播报的同时,画面上出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下面打出了“上条伸行先生”的字样。柚木心想,这可能是驾照上的照片吧。看到照片后,柚木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念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哦,为了恐吓信的事,去绯田宏昌工作的健身俱乐部时,他就是那个盯着绯田风美的海报看得入迷的男人。他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人。柚木不禁想起风美刚才说的那些话。她说有个乘客是她的粉丝。那个时候,那名男子的样子确实能够印证风美的话。难道这一切只是偶然吗?不大的工夫,第一罐啤酒就见了底。柚木打开冰箱,又拿出一罐。这罐和刚才那罐的牌子不一样,冰箱里还有两罐同样品牌的啤酒。柚木心想,就算把它们全都喝掉,自己今晚也很难睡着了。正文 第11节绯田宏昌坐在电视前面,浑身变得极为僵硬。上条伸行遭遇了交通事故。而且,他当时乘坐的还是作为风美集训驻地的酒店的往返巴士。绯田知道这并不是偶然的。那个上条很可能是去见风美了。他已经和她接触上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怎么和风美搭话的?都和风美说了些什么?一想到这些,绯田就变得无法自已。等他回过神之后,马上拨通了风美的手机。“是我。”手机里传来了风美的声音。“啊,风美吗?是我。”“嗯,怎么啦?”“啊,没什么。我刚才看了新闻。好像发生了事故,一辆巴士出了事故。”“是啊,吓死我了。”“这个事故对你们有没有什么影响啊?”“现在还不知道呢,但我听说明天的训练暂时取消了。他们还说,酒店是新世开发集团的下属企业,这种时候,如果让滑雪队继续训练的话,或许会给大众留下不够谨慎的印象。”站在公司的角度来看,这确是一种稳妥的判断。不过,比起这些事情来,有件事情,绯田无论如何都想确认一下。“那名遭遇事故的男子,”绯田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只是个来滑雪的客人吧。”“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风美的声音越来越弱。听起来,她似乎有话想说,但又犹豫不决。“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没有,倒不是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个男人说他是我的粉丝。”“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实际上,我和那个人说了几句话。”绯田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说的?都说什么了?”他立刻问道。“等巴士的时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风美用这样的话作为开场白。绯田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看来,上条似乎想以一个普通粉丝的身份接近风美。风美对他并没有产生怀疑或排斥,从这点来看,他的态度多半比较绅士。他隐瞒自己真正的身份,想制造出一幕与亲生女儿宿命般的相遇场景。一想到上条那个瞬间的心境,绯田便觉得心如刀绞。绯田心想,上条或许想流着热泪、紧紧拥抱自己的孩子。DNA鉴定什么的只不过是一种形式。当他看到风美的时候,上条肯定已经确信她便是自己的女儿。但是,绯田倒没有特别为这件事情而分心。他担心的是风美曾经打算乘坐那辆巴士。“你要乘坐那辆巴士,是事先决定好的吗?”慎重起见,绯田忍不住问道。“是啊,这班巴士和列车时刻表比较吻合。事故发生的时候,全体队员好像都以为我遭遇了不幸呢。听说绘里他们都哭了。”不安的阴影变得浓重起来。柚木所说的“恐吓信事件”在绯田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这次的事故和那件事有没有关系呢?“爸爸!”或许是因为自己陷入了沉默的缘故,绯田听到风美在叫他。“啊………嗯,嗯,我听着呢。”“事情就是这样啊。你不用担心我啦。新闻媒体可能会跑过来,但我听说酒店方面会替我们处理的,他们会告诉媒体我们不接受采访。另外,从今往后,柚木先生好像会守在我身边。”“柚木君吗?他在你那边吗?”“他说自己被任命为我的专用宣传负责人,还说他已经和爸爸商量过了,是真的吗?”“啊,我听他说过。”“这样啊……我真的有点儿意外呢。爸爸不是最讨厌这种事情了吗?”“我确实不喜欢,但有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人家是出资者嘛。”“嗯,这我知道。”“能够利用的东西就去好好利用,那个男人还是会派上用场的。”“我知道了。爸爸找我就是为了这些事情?”“就是这些了。我知道外界的干扰容易让人分神,但你至少要把自己的身体状态保持好。”“没关系的,放心吧。”风美说了声“再见”,随即挂断了电话。绯田看了看手机,摇了摇头。风美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之后,或许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绯田把放在桌上的那个塑料盒拿了起来。他慎重地打开盖子,只见里面装着一张小纸片。纸片上粘着红黑色的东西,像是什么脏东西似的,但只要仔细观察,便能知道这是血迹。血迹的形状像是一片指纹。换句话说,这便是所谓的“血手印”。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的时候,绯田便知道上条想向他传达自己的决心。如果只是DNA鉴定的话,一根毛发便已足够,简单的口腔粘膜采样也是可以的。但是,上条准备好的却是妻子的血手印。由于带有指纹,所以别人不可能偷换血迹。由此可见,上条夫妇已经下定决心,他们的行动绝对经过了深思熟虑。绯田心想,面对这样的决心,逃避是不可能的。绯田刚才对风美说的那句话再次在耳畔响起。——能够利用的东西就去好好利用……绯田心想,对啊,只要利用好那个男人,或许就可以成功。正文 第12节第二天早上,柚木被手机的铃声吵了起来。他昏昏沉沉,睡眼蒙眬,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昨晚躺到床上之后,柚木一直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他一边伸手去拿手机,一边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是上午九点。电话是小谷打来的。“是,我是柚木。”柚木声音嘶哑地说道。“怎么,还没起床啊。”“我正在查收邮件,一会儿还要去收集信息。”柚木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房门,伸手拿起从门缝塞进来的报纸。“有什么进展吗?”“没有,我这边没有什么特别进展。”柚木小心翼翼地翻开报纸,尽量不让纸张发出声响。社会版面刊登了有关昨天事故的报道。他看了一眼报道的标题,并没有发现什么新消息。“这样啊,实际上,现在情况有变。今天早上,据说刑警部的搜查一课和你们那边的酒店总经理取得了联系。”“搜查一课?为什么啊?”“据说,这个事件很可能并不是单纯的交通事故。我接到酒店经理的通知,总公司这边的总务课已经和警方联系过了。”“有没有找到能够证明不是意外事故的证据?”“具体的我还不太清楚,可能是要保密吧。”“上次那个恐吓信的事情,有没有和警方……”“总务课课长已向警方全盘托出了。复印件已经交给了警方。过不了多久,搜查员就会去找你们。问你们什么,你们就说什么,照实说就好了。”“恐吓信的事情已经告知绯田风美了吗?”“没办法,此一时彼一时嘛。绯田风美精神方面的问题就拜托给你了。”“就知道要给我派麻烦活儿。”虽然柚木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没有说出来。挂断电话后,柚木到盥洗室去洗脸。他反复回味着小谷的话。既然不是事故,那就一定是人为的了。要是这样的话,罪犯一定就在现场附近。换完衣服的时候,房间的电话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是刑警本部一位名叫木原的人。他说他想马上和柚木谈谈。柚木说“那你到我房间来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没过多久,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柚木打开房门,只见门口站着两个男人。他们上身穿着西服,西服外面披着大衣。柚木招呼他们进屋。他们做了自我介绍。一个名叫木原,是个警部;另一个人名叫西岛,是位巡查部长。他们都属于搜查一课。木原身上有一种优秀商人的气质,而西岛则更像是一位沉默寡言的匠人。两个人的目光都很锐利,这是他们的共同特点。“恕我免去客套话。有关恐吓信的事情,您对她本人说过吗?”木原冷不防问道。“您说的是绯田吗?没有,我还没和她说过。”木原抱起胳膊。“我们知道这话很难向她本人说起,但现在出现了重伤者,事态很严重。您现在必须做出决断。”“您指的是……告诉她本人,是吗?”“贵公司的社长已经和我们谈过了。如果您觉得不方便,我们可以替您说。届时,您只要在场陪同就可以了。”“不,还是让我来说吧……可是,那只是一场单纯的交通事故吧,难道不是吗?”木原和旁边的西岛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再次把视线转向了柚木。“这是还未对外公布过的事情,所以请您绝对不要向他人提起。有迹象表面,那辆巴士的刹车系统被人动过手脚。也就说是,这并不是单纯的交通事故,而是某人故意而为的犯罪行为。”刑警们的眼神郑重,口气严肃。尽管如此,柚木还是体会不到一点儿实感。因此,他继续问道:“有没有可能只是一场性质恶劣的恶作剧?是谁在闹着玩儿吧?”西岛瞪大了眼睛,露出一脸愤怒的表情。“柚木先生,”木原用冷静而又透彻的声音说道,“有些话我不想总是重复。有个人受了伤,很有可能不治而亡。如果他不幸去世,这就是一起杀人事件。这个世界上有闹着玩儿把人杀死的人吗?就算他没有明确的杀意,我们也绝对不会原谅这样的家伙。还希望您能协助我们进行调查。”两位刑警怒目圆睁,瞪着柚木。柚木赶忙避开他们的目光。尽管“杀人事件”这个词不断地在脑海中反复,但柚木仍然没有被触动的感觉。柚木掏出电话,心想,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看完摆在桌上的恐吓信复印件,绯田风美的身体仿佛被冻住了。柚木心想,这也是正常反应。即使是有些胆量的人,看到这样的信后也会感到害怕,更不用说是绯田风美这种小姑娘了。坐在风美旁边的高仓显露出一脸的苦涩。柚木叫他过来,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他们向酒店借了一间办公室。屋子里摆着几张廉价沙发,装饰毫无情趣可言。“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呢?”风美用锐利的目光看着柚木,“昨天你和我说的那些话,其实指的就是这个吧。所以你才会突然说要看我的粉丝来信,对吧?”柚木的眉间生出些许皱纹。“我那是不想影响你的情绪。而且,我们之前一直以为这只是单纯的恶作剧。不,就算到了现在,我们仍然不能排除这是恶作剧的可能。毕竟,这个世上有很多奇怪的人。”风美呼地叹了口气。“我爸爸知道恐吓信的事情吗?”“我和他说过。”柚木说道,“我之所以担任你的宣传负责人,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是这样啊。就是说我爸爸已经同意了,是吗?”“他很担心你,但他不想让你知道。他不想让你被恶作剧什么的打扰,不想让你担惊受怕。”“可是,”高仓说道,“你们为什么不和我说呢?”“非常抱歉。不过,请您理解。我们只是想让高仓先生专心于滑雪指导。我们和总公司商量过,经过讨论才做出了这个决定。”“就算你这么说……”高仓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风美拿起复印件,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抬起头说道:“那么,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我可以不参加比赛吗?”“你没有必要去想这些事情。”柚木皱着眉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虽然我没有权力对你下这种命令,但我现在还没接到不让你参赛的指示。”“可是,要是我参加比赛的话,写这个东西的人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难道不是吗?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吗?”“放心吧,不管怎样,我们肯定会保护你的。当然了,警察也会协助我们的。”柚木看了看木原他们。木原用指尖挠了挠鼻翼。“我们并不是要你们向罪犯屈服,但从安全保卫的角度来看,最近这段时间,绯田小姐最好还是不要在比赛中出场。”柚木震惊地瞪着木原,高仓也惊讶地吊起了眼梢。但是,木原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本人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吗?关键要看绯田小姐本人是怎么想的。如果她说‘我不想出场’,那么任何人也没有权力强迫她参加比赛。况且,现在的情况还这么危险。”柚木真想堵上木原的嘴巴,但遗憾的是,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对方的理由。站在风美的立场来考虑的话,不让她参加比赛确实是最好的选择。等本人的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我们再商量吧——柚木想要围绕这个主旨说上几句。就在这个时候,风美抬起头,看着两位刑警说道:“昨天的巴士事故……是写恐吓信的那个人干的吧?他的目标是我吗?”木原的表情变得比刚才更加严肃了。“我们已经查明,很明显,巴士事故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那么,罪犯的目的是什么呢?一般来说,罪犯的目的肯定是杀掉某个人。那么,他想要谋害谁呢?现在处于重伤状态的男人只是偶然坐上了那辆巴士。对此,他根本无法预测。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司机了。可是,为什么要杀死司机呢?对此,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任何理由。于是,我们觉得,这次的事件肯定是冲着你去的。我听说,滑雪部的手机网站上面有你的日程表,上面写着你打算在昨天下午四点出发。从理论上说,这是一个只有滑雪部成员才能够看到的网站。但我们认为,罪犯很有可能盗取了密码,看了你的日程表,然后实施了这次的犯罪。”听了木原的话后,风美无力地低下了头。“也就是说……那个人……那个大叔成了我的替身,是吗?”“这种事情现在还没有定论呢。”柚木安慰道。“可是……”她一时无语。沉默之中,木原开口说道:“如果你觉得心怀歉意的话,那就请协助我们进行调查吧。你有没有什么线索?知道写恐吓信的人是谁吗?”风美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没有。我可以把至今为止收到的粉丝来信拿给你们看。没人给我写过奇怪的东西。”“是这样啊。话又说回来了,虽然这是写给你的恐吓信,但罪犯恨的不一定就是你。他的目标也有可能是公司。”柚木看了看木原。“您是说,这个人对新世开发抱有某种恨意?”“当然了,我们可以认为罪犯的目的只是为了钱。”木原说道,“在这之后,罪犯很可能提出金钱方面的要求。”柚木点了点头,心想,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谢天谢地了。“我们这边的问题就这么多了。如果大家想到了什么,请立刻告诉我们。另外,请各位不要依靠门外汉的判断擅自行动,好吗?”木原最后的那句话明显是冲着柚木说的。“那个,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风美问道。“那些粉丝来信都在您自己家里吧,您什么时候回家呢?”“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去。”“那么,就今天下午吧。以后再联系。”说罢,木原站了起来。两位刑警离开之后,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风美还在小声地嘟囔着:“他到底怎么样了呢?坐上巴士的那位大叔……”“刚才听警察说,他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活下来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五十。”柚木说道。风美抱着脑袋。“怎么会是这样……”“这不是你的错。”高仓说道,“就算罪犯的目标是你,这也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个脑袋疯掉的家伙吧。”“可是……”说到这里,风美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这个时候,有人敲门。高仓应了一声“请进”。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探头进来的是绯田宏昌。他的表情有些僵硬。“爸爸……你怎么来了?”风美睁大了眼睛。“我非常担心你,听说你接受了警方的问询,是这样吗?”风美的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情。“他们问我知不知道那起事故是谁干的?还说,这说不准就是冲我来的。”绯田板起脸。“果然是这样……”“果然?”风美立刻反应了过来,“原来如此,爸爸你早就知道恐吓信的事了吧。昨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是啊,所以我才问你坐的那辆巴士是不是提前盘算好的。”“我要是不把日程表填得那么详细就好了,要是不把几点出发什么的都写上就好了。都怪我,还把无辜的人卷了进来。”风美痛苦地扭了扭身体。“哎呀,我不是说了嘛,这根本不是你的错。”高仓痛苦地说道,“让你详细填写日程表的人是我。我也有责任。”绯田一脸沉痛地坐了下来。柚木看着他,不禁浮现出了一种不自然的感觉。大家都认为,那个名叫上条的男人被卷进事故当中只是一个偶然,就连警察也是这么看的。但是,真是这样的吗?他回忆起了自己前往绯田上班的那家健身俱乐部时的情景。难道,绯田和上条见过面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绯田为什么对此事只字不提?正文 第13节汗水不住地向下流,先是鬓角和脸颊,然后是脖子。全身的体温都在升高。虽然他拼命地滑着,但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自己正在前进。轮滑滑雪和真正的滑雪果然有着天壤之别。滑雪杖的前端不断地刺着雪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这种声音让他心烦意乱。他觉得呼吸困难,筋疲力尽。尽管是在雪上滑行,却热得要命。令人头昏眼花的雪面让他十分不快,太阳镜一点儿也不管用。但他知道,要是把它摘掉,自己连眼睛都无法睁开。这种运动到底哪里有趣?鸟越伸吾一边蹬着雪,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他也想练阿尔卑斯滑雪。来到这里后,伸吾第一次亲眼看到绯田风美等阿尔卑斯滑雪选手的滑行。当然了,伸吾看到的只是他们流畅的滑雪身姿,他觉得这个项目很酷。“动作真帅啊。”伸吾不禁憧憬了起来,要是自己也练阿尔卑斯滑雪的话,朋友们肯定会羡慕自己,没准儿还能交到女朋友呢。但是,伸吾的项目却是并不吸引眼球的长距离滑雪。这项运动缺乏速度感,大多数时间都得靠自己的力气向前蹬,几乎没有什么滑行可言。就算熬到下坡,他也不可能像阿尔卑斯滑雪那样使用板刃顺畅地一冲而下。唯一能做的只是迈着碎步一点一点地往下蹭。教练对伸吾说:“等你习惯之后,就会懂得欣赏周围的景色。”但伸吾却一点儿也体会不到那种情趣。不管走到哪里,周围的景色都是那个样子,根本就没什么区别。四周总是一片雪白,只有白桦林排列的方向多少有点儿变化。这条比赛线路上,有一个可以左右比赛成绩的陡坡。下坡还好,可惜这里全都是上坡。那个教练简直就是一个虐待狂。伸吾喘着粗气爬上陡坡,一个身穿蓝色防寒大衣的人映入眼帘。他就是那个疑似虐待狂的教练——贝冢。伸吾心想,他刚才还在酒店门口计时,想必是抄近道过来的吧。但这个坡真的很陡,就算穿着雪鞋都很难攀爬。伸吾真想对他说上一句“您辛苦了”。“很好,很好,就是这个节奏。加大摆动幅度!冲过终点之前,不要松劲儿,使劲儿蹬!”贝冢双手捧着扩音喇叭大声怒吼道。“就算不用那个东西我也能听见的。”伸吾累得连牢骚都懒得发了。从贝冢面前通过之后,伸吾继续向前滑行。与其说是滑行,不如说是攀登。第一次碰到这个坡的时候,伸吾几乎打算中途放弃了。他心想,到底要滑到哪里才是尽头啊。前方出现了一棵颇为眼熟的粗壮的白桦树。伸吾不禁松了口气,他知道,滑过那棵树,便是一个平缓的下坡。伸吾心想,不管怎样,先努力滑到那里再说吧。他刚跑起来,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踩雪的声音,里面还混杂着轻微的喘息声。伸吾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深红色滑雪服的运动员。他块头很大,默默地从后面追了上来。不,对方应该没有追赶自己的意思,但伸吾却第一次体验到了被人追赶的感觉。虽然他知道还有别的选手在这条线路上练习,但至今为止,他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一起训练的选手。他知道这个运动员的来历。今天训练开始前,伸吾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到一群人正在做热身运动。贝冢告诉他,那是本地某所高中滑雪部的成员。“很多国家队的队员都是从那所高中走出来的。学校虽然不大,但在越野滑雪界却十分有名。”“哦,这样啊。”伸吾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他对此毫无兴趣。伸吾毫不在意,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前进。自己的踩雪声和身后传来的声音混在一起。旁边白桦树上的积雪扑通一声掉了下来。身后追赶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对方的节奏明显快过伸吾。伸吾用左眼余光瞄了一眼雪面,只见上面出现了一个影子。影子的顶端已经超过了自己。紧接着,影子的主人——身穿深红色滑雪服的选手滑了过来,和伸吾并驾齐驱。对方握持雪杖的方法有力而沉稳,蹬雪的步伐更是专业。伸吾侧脸看了看,只见那人的脸上布满了青春痘。从对方的神情来看,他对伸吾似乎不怎么在意。伸吾心想,稍微和他对抗一下吧。于是,伸吾的双腿与双臂同时加力,推进速度立刻提了上来。虽然刚才被对方超了过去,但他反而因此振作了起来。伸吾再次滑到了对方前面。——什么嘛,真是简单得出人意料……但是,伸吾的优越感也就到此为止了。虽然他一直把速度维持在一个很高的层面上,但却几乎无法和对方拉开距离。对方一直和他保持着微小的间距,简直就像是伸吾的陪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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