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曲还在继续,外面的风声几乎和音乐一样大声。门开了,幸三郎捧着装满冰块的冰筒出现了。他坐在床边,在牛越的玻璃杯里放进冰块。 “不好意思。”牛越看着幸三郎的脸说,“您是怎么了?好像没什么精神啊。” 幸三郎微微一笑。 “看来我实在应付不来这种夜晚。” “哦?……”牛越猜不透幸三郎话中的含意。可是再问一遍似乎太没礼貌了。 “总之,我们就喝到冰块用完为止吧。你会陪我喝吧?”幸三郎说。就在他说话之际,墙上的老式时钟敲了十一点。 [第二幕] & 第六场 会客室 过了很久之后,幸三郎说:“对了,该把桥升起来才行。”牛越和幸三郎一起走到暴风雪中,把锁链拉上,由于身体发冷,两人又喝了一阵子,睡觉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然而,隔天早上为了从塔顶眺望风景,两人在八点左右就醒了。风早己停歇,也没有雪花飞舞,但却没有放暗。阴郁的天空下,只看见一片被流冰覆盖的冰冷海洋。东方云层间有一块白光,好似纸门后面有电灯泡在发光。太阳大概就在那一带吧。 即使是住惯北地的人,也会被这幅光景感动。人类如果想用漂浮的白板遮蔽这片辽阔大海,到底要花费多少劳力呢?而大自然却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走下跳桥式楼梯时,牛越看到主屋墙上直直的钉着一排ㄈ字型的金属。那是建在墙上的梯子。原来要爬上主屋屋顶,要用这个梯子啊,他想。 来到会客室,一看时钟,刚过上午九点。大概是昨晚大家睡得晚,只有金井道男待在会客室,孤零零的坐在餐真边。三个佣人似乎正在厨房工作,其他的客人八成还在睡吧。 三人打过招呼,金井立刻将目光重新回到报纸上,幸三郎走到生了火的暖炉旁,在他爱用的摇椅上坐下。牛越也在附近的椅子坐下。 暖炉烧着柴火,烟被巨大漏斗型的烟囱吸入,窗玻璃好似要强调外面有多么寒冷似的雾蒙蒙一片。这是个和平常没两样的早晨。 然而,牛越佐武郎却觉得有些异样。他立刻就想到了原因:尾崎和大熊还没有起来。正当他这么想时,门被粗暴的打开了,尾崎和大熊冲进了会客室。 “对不起,昨晚实在有点累。”尾崎说,“没什么异状吧?”说着便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牛越从暖炉旁边站起来,走向桌子。 “唉,昨天刚发生过那种事嘛,我想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我想也是。”大熊睡意惺忪的说。 “昨晚风声吵得人睡不着……”尾崎还在解释,“阿南怎么还没起来?” “那家伙昨晚玩了一夜,没那么早起床吧。”大熊说。 接着金井初江下楼来了,英子、相仓久美也紧随在后。可是早起的人就到此为止,等到剩下的人都起床,又花了一个多小时。 大家边喝红茶边等待,英子对幸三郎说:“怎么办,要不要去叫他们起床……” “不,就让他们睡吧。” 幸三郎回答。这时传来车子爬上坡的声音,玄关立刻出现年轻男子的声音说:“对不起,早安。” 英子一边应声一边走出玄关,由于她发出一声尖叫,引得警官们脸色都变了,但是英子立刻抱着一大束菖蒲花回到会客室。 “是爸爸订的花吗?” “是的。冬天如果没有花就太杀风景了,这可是特别空运来的花哟。” “爸爸真好。” 英子抱着花说。外面传来车子下坡的声音。英子将花束轻轻横放在桌上。 “你和千贺子分头去把花插在这里和大家的房间。每个房间应该都有花瓶,如果没有就在附近找一找。我记得花瓶的数目应该和房间数一样。” “没错,爸爸。我们立刻开始吧,大婶、大婶!” 客人们自动站起来说,那我们去拿花瓶来吧。当花大致分配完毕时,日下和户饲起来了。不过当他们听说事情经过后,只好又回房间去拿花瓶。 这时已经接近上午十一点了。英子拿着花去叫嘉彦起床。阿南巡查也在这时起来了。 十一点五分,会客室里除了菊冈己经全体到齐。菊冈荣吉再怎么说也是董事长,没有人打算冒失的去叫他起床。 但是仔细想想,这实在太奇怪了。昨晚菊冈是最早睡的,九点前就离开会客室了。后来他曾去过金井的房间,但大概九点半左右就睡了吧。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他居然还没起床。 “奇怪了……”金井低语,“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 “要不要去看看?”久美也说。 “可是如果他在睡觉,把他吵醒他会不高兴的……” “好,那就拿着花……英子,把那个花瓶给我。” “哎呀,可是那是插在这里的耶。” “没关系,这里就算没花也无所谓。谢谢。那大家一起去吧。” 大家相偕走向十四号房。 在门前站定后,幸三郎敲门喊道:“菊冈先生,我是滨本。” 牛越瞬间愣了一下。他想起这和昨晚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那时叫得比较小声。 “他还不起来。这次换你来叫吧。女人的声音或许比较能叫醒他。”幸三郎对久美说。但是久美的声音一样没有效果。大家不禁面面相觑。 脸色最先改变的是牛越。他歇斯底里的敲着门喊叫:“菊冈先生!菊冈先生!这太不对劲了!” 刑警气急败坏的声音,急遽唤起众人胸中的不安。 “可以撞门吗?如果撞坏了……” “不,可是……”幸三郎有点犹豫。他大概很喜爱这个房间吧。 “从那里应该看到一点屋里的情形……” “尾崎,你睡的房间有台子……” 牛越话还没说完,尾崎己经冲进十五号房,把床头小桌搬来了。他匆忙将它放在换气孔下跳上去。 “不行,太低了,看不到床。” “拿脚架。梶原,外面仓库应该有脚架吧?快去拿来。”幸三郎命令道。 脚架送来虽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却令人感到分外漫长。脚架放好后,尾崎爬上去窥视。 “糟了!”他叫道。 “人死了吗?” “被干掉了吗?”刑警们叫道。 “不,菊冈不在床上,可是床上好像有血。” “菊冈在哪里?” “从这里看不见。只能看到床铺附近。” “破门而入吧。”牛越不容置疑的说。大熊和牛越用身体去撞门。 “撞门是无所谓啦。”幸三郎说,“不过这扇门特别坚固。而且门锁也是特制的,恐怕不容易撞坏,而且也没有备用钥匙。” 幸三郎的话是正确的,加上阿南三个大男人一起撞,门还是纹风不动。 “用斧头!”幸三郎叫道,“梶原,你再去一趟仓库。那边应该有斧头,快去拿来。” 梶原冲出去。 斧头拿来后,阿南一边命大家后退,一边伸开两手押住众人。 大熊挥起斧头。看来他并不是第一次用斧头。木片立刻四散纷飞,出现了一道小缺口。 “不,砍那里没用。”幸三郎从围观若中跑出来,“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请你砍这三个地方。” 幸三郎指着门的上面,下面,和正中间。大熊一脸狐疑。 “只要劈开你就知道了。”幸三郎说。 出现了三个洞,大熊轻率的要将手伸入,牛越连忙掏出白手帕递过去。大熊接下手帕,缠在手上。 “这个门的上方和下方,有朝上和朝下的门闩。请你拉着把手转一圈。把上面的往下拉下面的往上拉,然后再转一圈停住。” 但大熊似乎不太明白,颇费了一番工夫。 门终于打开了,警官正想一口气冲进去。但是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门好像 “菊冈先生!”幸三郎叫道。 “董事长。”金井道男也喊道。 久美则不禁叫出:“干爹!” 刑警们蜂拥而入。这时背后传来一声“糟了!”尾崎转身一看。就在这一瞬间,一声巨响下,花瓶砸碎了。 “糟糕!对不起。”幸三郎说。 他跟在刑警后面慌慌张张的要进房间,结果被沙发绊倒了。 菖蒲花乱撒在菊冈的尸体上。这大概是冥冥中注定的吧,牛越在心中暗想。 “真是对不起,我马上捡起来。”幸三郎说。 “不,没关系。让我们来吧。请你先退下。尾崎,你把花收抬一下。” 牛越环视现场。血流得相当多。床单沾到了一些,此外,被拉到地上的电毯上也有,就连拼花木地板中央铺着的阿拉伯地毯上也流淌着鲜血。 床铺是用木栓固定在地板上的,所以当然没有移动。家具中只有沙发和桌子变换了位置而且两者都是横倒在地。其他东西看起来似乎既未移位,也没有损坏。暖炉是烧瓦斯的但是没有点火,开关也是关着的。 牛越看着菊冈背上的刀子,不禁感到非常惊讶。一方面是因为刀子插得非常深,连刀柄部分都没入体内。一定是用尽全力插入的。更让他惊讶的是,刀子和上田命案用的是同样的登山刀,而且这上面也绑着白绳。睡衣虽被鲜血染红,白绳却完全来沾染到。 刀子插在背部的右侧,所以应该没插到心脏。 “他死了。”尾崎说。 这么说,死因应该是出血过量吧。 牛越转身看门,不禁冲口说出:“怎么可能?” 不应该会有这种事! 再没有比这扇门更坚固的东西了。现在他从室内重新审视这扇门。门是用厚重的木材做成的,简直坚固得令人讨厌,门锁也和上田命案时不同,可说相当牢靠,而且还锁了三道,简直像个保险库。 一个是在门把中央按键式的锁,这和其他房间的锁一样,剩下两个就相当惊人了。门的上方和下方装了小型的门闩,用的是直径三公分左右,看起来相当坚固的金属棒。当然,上方的门闩是先抬起来转一圈再停下,下面的是拉下去插入。就算是手脚再灵巧的人,也无法从房外隔着远距离操作门锁。而且不只是门,门四周的门框,也经过精心制作,极为坚固,上下左右几乎毫无缝隙。 可是翻倒的沙发和桌子,还有被刀戳死的尸体,到底是怎么搞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牛越依然故作冷静的说:“尾崎,把大家带到会客室去。阿南,立刻和局里联络。” “这个花瓶的碎片要怎么办?”大熊说。 “这个嘛,你把它集中起来扔掉好了。”然后牛越就抱着腕喃喃自语道,“这下子丢脸丢大了。” 为数至少一打的警官冲上坡,吵吵嚷嚷的开始例行的调查时,牛越的胸中充满了深沉的挫败感。到底是哪个嗜血的浑蛋干的?四个警察都在这里过夜,他居然不晓得客气一下。他为什么非要这样肆无忌惮的连续杀人呢?而且为什么会在密室杀人呢?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是自杀嘛。再怎么看,那种尸体也不像是自杀,更何况菊冈的刀子是插在背上。 简直太丢脸了,这绝不能轻易饶过,牛越想。他的确也有许多地方判断错误。是他太高估自己了,他以为有这么多警官在这里,百分之百不可能发生连续杀人命案。看来必须重新开始了,牛越打起精神来这么想。 傍晚鉴识课己经将死亡推定时间的报告送来。根据研判,是在午夜十一点左右,算得弹性,前后三十分钟内都有可能。也就是说,从晚间十点三十分到十一点三十分之间。 “那就立刻开始请教吧。” 牛越坐在会客室,对剩下的客人、一家之主,还有佣人们开口说道。 “昨晚十点半到十一点半之间,也就是十一点前后半小时内,各位在哪里做什么?” “我们……”日下立刻说,“那时还在这个会客室,和那位警察先生在一起。” “你说的我们有谁?” “我和户饲,还有嘉彦、早川夫妇、梶原。一共六个人。” “原来如此,你们在这里待到几点?” “过了凌晨两点。我看时钟已经两点了,大家就连忙回房间睡觉了。” “六个人一起吗?” “不是。” “ 呃,我们在十一点半左右就回房了。”早川千贺子插嘴说。 “就你们夫妻两人吧?” “不,还有我。”梶原说。 “这么说,你们在十一点半左右,三人曾经经过十四号房门前喽?” “不,没有经过,因为下楼梯的地方和十四号门前是相反方向。” “嗯,所以你们也没听到十四号房有什么动静,或是看到可疑的人影?” “没有,因为风声很大。” “说得也是。” 这三人虽然有点可疑,不过就时间上来说,应该可以排除在外,牛越想。但是有人在十一点三十分经过十四号房附近,这一点或许很重要。凶手那时早已杀了人离开了吗? “那你们剩下的三个人,到午夜两点为止一直待在会客室?” “是的。阿南先生也在。” “阿南,是这样吗?” “是的。” 这么一来,日下、户饲和嘉彦也可以排除嫌疑了。幸三郎昨晚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就更不用说了。 “早川先生,昨晚你把家中门窗都关好了吧?” “当然。傍晚五点左右我就已经牢牢关好了,因为才发生过那种事嘛。” “嗯。” 可是,这么一来杀人凶手显然就在这个屋里了。也就是说,凶手就在眼前的十一个人当中。现在,有七个人可以排除嫌疑。剩下的人,是滨本英子、相仓久美、金井道男和初江。居然几乎都是女人。 “滨本英子小姐、相仓久美小姐,你们两个呢?” “我那时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我也是。” 两人回答。 “这么说很难证明喽?” 两人的脸色有点发白。 “可是,”久美似乎想到了什么,“从一号房要去十四号房的话,一定要经过会客室才行,会客室有警察先生在……” “没错,我也是。要去十四号房绝对不可能不经过会客室。十四号房在地下室又没有窗子,即使绕到外面也没办法进去。” “有道理。” “慢着,请你们等一下。这么说,不就变成我们最可疑了?我一直待在九号房,我们的房间里,我老婆可以作证。”金井道男连忙说。 “你们两个是夫妇……” “不,请等一下。这次的事情受到最大打击的人是我,所以对我老婆来说也一样。菊冈先生死掉,我们夫妻受到的影响最大耶。这么说或许有点那个,不过这时候我也管不了了,在公司里我算是所谓的菊冈派,也就是菊冈的亲信,我跟在菊冈先生身边己经有十几年了。这个你们可以尽管去调查。请你们仔细查查,菊冈董事长一死,我的前途等于全完了,从明天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怎么可能会去杀他?我根本没有杀人动机。如果有人想杀董事长,我就算是拚命也得保护他。我怎么可能会杀他?而且我的身体这么虚弱,就算和董事长搏斗也不可能打赢他。绝对不是我,不是我。同样的道理,也不可能是我老婆。” “唉。” 牛越叹了一口气。一到紧要关头,这个男人就变得口齿伶俐、滔滔不绝。不过,他说得也没错。只是这么一来,凶手又变得不存在了——伤脑筋。 “滨本先生,我们可以再借用那间图书室吗?我们想讨论一下。” “好,没问题。请吧,你们尽管使用。”幸三郎说。 “不好意思。”牛越回答。 然后他就站起来招呼同伙离开。 [第二幕] & 第七场 图书室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荒谬的案子!”大熊警佐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死因是刀伤,这点应该没错吧?” “没错。这是解剖的结果。有验出一点安眠药、不过离致命量还差很多。” “这个房子会不会有什么机关?” “鉴识课的人已经大致调查过十四号房。里面既没暗门,也没暗柜。十号房也一样。” “天花板呢?” “天花板也一样,是普通的天花板。不管是墙壁或天花板,如果全部拆开,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发现,不过在现阶段还用不着这样吧。在那之前,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不过,不用调查一下天花板吗?如果有问题一定是出在那条绳子上。刀子上不是绑着绳子吗?”大熊大声插嘴说。 “这个家的人,除了金井夫妇,在十一点前后都有不在场证明。可是金井毫无动机,而且如果凶手的确在这群人当中,这么说有点像写小说啦,不过他难道不能事先动什么手脚,让刀子在十一点左右插到菊冈背上吗?只有这个可能,不是吗?” “嗯,这的确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 “是吧?对不对?这样的话,天花板就最可疑。我看问题八成出在那条绳子上。如果用绳子把刀吊着,等到十一点再让刀子掉到床上……” “所以你认为天花板有问题?可是那个天花板只是普通的天花板耶。他们敲了半天也没发现那上面有什么机关。而且,你这种假设……这个嘛,有两个理由使它难以成立。第一个就是高度。那把刀子连刀柄都几乎完全插入死者体内。如果是从天花板落下来的高度,不可能插得那么深。不,就连能不能戳伤他都很难说。从天花板落下来的高度,可能会有点痛啦,不过那顶多像被蜜蜂叮了一下,然后刀子就会掉落一旁了。 “那么,如果高度再高一点呢?可是十四号房的楼上是大熊兄你睡的那一间,如果要把刀子刺得那么深,至少需要两层楼的高度才行。说句老实话,就连这样也不见得能戳死人呢。说到十四号房内能达到的高度,顶多也只能到十四号房的天花板上面,楼上十二号房的床板下面。这样的高度,刀子不可能插得那么深。”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 “还有一点就是毛毯。如果照你的推论,刀子应该会从毛毯上插下去,而且不是在背上应该是胸前。” “可是他或许是趴着睡的。” “就是啊。” “我知道我这个推论太弱。我现在只能认为,这个屋里还潜伏着一个我们从来没见过的犯人。只有这个可能了。再怎么看,凶手都不在那十一个人里面。” “这恐怕也很难成立。我们调查过所有没人住的房间。住宿的客人不可能包庇真凶。” “这可不一定。” “嗯,或许在他们的陪同下,把这个屋里所有的房间再检查一遍比较好,不过……” “不,除此之外,或许这个屋里还有空间可以让人躲藏,最好仔细搜查一下。所谓的机关就是这么回事。毕竟这个屋子本来就很奇特,谁也不知道还藏着什么玄机。” “恕我多嘴……”尾崎插嘴说,“照你这么说,这个家的主人滨本幸三郎,还有英子就变成共犯了。可是,如果就动机来考虑的话,滨本父女和日下、户饲,都是首先应该被排除嫌疑的人。不仅上田一哉的案子如此,就是菊冈荣吉的案子也一样。 “根据上田被杀时我们得到的资料,滨本幸三郎和菊冈荣吉并不是老交情的朋友,更不是自小认识的玩伴,两人相遇是在彼此都有个人事业之后。因为工作上的关系,也就是菊冈机轴和滨氏柴油公司的合作,才开始建立关系。这己经是十四、五年前的事,但两人似乎并没有特别亲密的交情,这两家公司也没有发生特别激烈的摩擦。幸三郎和菊冈见面的次数也不到十次。会这样邀请菊冈到家里来玩,是滨本在这里建造别墅后才开始的。像这样的关系,实在不可能产生杀意。” “他们的出生地也不同吗?” “不一样。滨本是东京人,菊冈是关西人。两人身边大部分的亲友都可断言,这两人在创立公司前并不相识。” “英子当然也一样喽?” “当然。英子见到菊冈,除了夏天那次,这次应该是第二次。” “嗯。” “除了今年夏天,这次是第二次来访的还有日下和户饲,以及滨本嘉彦和梶原春男。他们的条件都一样,这次是第二次见到菊冈。就常识来考量的话,似乎没有时间可以让他们互相争执,产生杀机。” “嗯,就常理、动机来说,刚才举出的这几个人可以排除,是这样没错吧。” “从动机方面来说是这样。” “不过,在我们处理过的案子,除了变态若以外,还没出现过没有动机的命案吧。” “是啊。” “刚才没有举出的人,有秘书小姐和部下金井夫妇,这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还有这个家的佣人早川夫妇呢?这又是什么道理?” “这点本来在昨天还没发现,其实大有关系。这是今天送来的报告。其实早川夫妇有一个二十岁的独生女,今年夏天,她在这里和来避暑的菊冈认识了。” “噢!” 牛越和大熊的眼神有点变了。 “据说她长得白皙丰润,脸蛋很讨男人喜欢,不过我没拿到照片。需要的话可以向早川夫妇要。” “还有呢?” “那个女孩本来在束京台东区浅草桥一家叫Himiko的酒吧上班,今年八月也跑来这里玩。结果菊冈大概是对她产生了兴趣吧。菊冈喜好女色,认识他的人几乎都知道。” “菊冈是独身吗?” “没那回事。他有老婆和两个小孩,儿子要上高中了,女儿在念中学。” “嗯,他还真厉害。” “菊冈这家伙,似乎一面装出豪放磊落的样子,一面又有点阴险,公司里如果有对他不利的人,他表面上笑笑装作不在意,暗地里一定会狠狠报复。听说他就是这种个性。” “当人家属下真可怜。” “他对早川良江,也就是早川夫妇的女儿,那时好像也是这样子。在这里当着人家父母的面,他完全不动声色,可是一回到东京,好像就开始三天两头往酒吧跑。那家酒吧主要是做年轻人的生意,虽然看起来摩登,价钱并不贵,好像只有妈妈桑和良江在看店,现在菊冈公司的大董事长天天来光顾,当然一下子就被收服了。” “有钱又有地位的老色鬼,难缠的程度恐怕仅次于坏警官。” “据说那家伙的生活信条,是对女人不惜千金。” “他还真有气魄。” “真是了不起。” “所以他大概撒了不少钞票吧。据说和良江的关系维持了一阵子,菊冈突然抽腿了。” “噢?” “根据酒吧的妈妈桑说,菊冈好像头上答应要买房子和跑车给良江,结果现在人却跑了,令良江很不甘心。” “原来如此。” “妈妈桑对于良江老是把这件事挂在嘴上,大概也不太高兴。总之,良江是被甩了,她打电话给菊冈,菊冈也不接,就算找到了人,菊冈也说他不记得曾说过这种话。” “后来怎样了?” “良江就自杀了。” “啊?死了吗?” “没有,听说没有严重到会死。她服了安眠药,立刻就被洗胃洗干净了,大概是向菊冈撒娇的成分比较大。还有,据妈妈桑说,发生那种事,她可能也觉得很没面子吧。” “嗯,那现在呢?” “这个嘛,她的身体好不容易康复了,正在无事闲混时,上个月初竟又出车祸死了。” “死了?” “这是单纯车祸,跟菊冈无关,可是早川夫妇却不相信,认为女儿是被菊冈杀死的。” “我想也是。毕竟是独生女嘛。这件事滨本幸三郎知道吗?” “大概不知道吧。他大概只知道早川夫妇的独生女出车祸死了。” “原来如此,玩也该有个分寸哪。不过,早川夫妇既然在这里,菊冈还好意思大摇大摆的来吗?” “那是因为滨氏柴油公司的董事长亲自邀请,他无法拒绝吧。” “真是可怜。我明白了,原来早川夫妇有杀菊冈的动机啊。昨天那家伙还闷着不说呢。那他们对上田呢?” “这方面就很奇怪了,早川夫妇照理说应该绝对没有杀上田一哉的动机。他们和上田的接触,应该只有在这里的两次。” “嗯,对菊冈有动机,对上田没有。这就怪了。而且在菊冈命案中,他们可说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算了,先不管了。关于金井夫妇杀菊冈的动机,有什么情报吗?” “也有,是类似妇女周刊那种八卦消息。” “噢?” “金井道男在公司是属于菊冈派,这点是无庸置疑的。他在菊冈身边效力十几年,刮风下雨都毫不懈怠,才获得今天的地位。关于这一点,金井刚才自己所说的大致都没有错,问题是出在他老婆初江。” “他老婆?” 尾崎似乎故意要吊胃口,点起一根烟。 “她是菊冈介绍给金井的,那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初江以前好像也是菊冈的情妇。” “又来一个啊?” “这家伙还真行。” “这大概是天性吧。” “真是败给他了。金井知道这件事吗?” “这就难说了,这种事很微妙,表面上装作不知道,搞不好早已察觉了。” “这么一来,该怎么说呢?金井就算察觉到这一点,真会为此引起杀人动机吗?” “我认为很难。因为金井若失去菊冈这个靠山,他在公司里就跟‘稻草人’一样。有菊冈才有金井这个主管。而且他就算是察觉到那件事,也已经过了时效,生米都煮成熟饭了。照理说,他应该会一辈子咬紧菊冈不放,让他用钱来补偿。如果杀了他,岂不是亏大了?假设金井非杀他不可,否则就咽不下这口气,他会怎么做呢?他应该会先设法接近公司内别派的人,为失去靠山后留个退路,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完全没有这种迹象。” “他自始至终都是菊冈的跟屁虫?” “是的。” “原来如此。” “如果就利害关系来考量,很难说金井有杀死菊冈的动机。” “他老婆呢?” “我认为他老婆做不出这种事。” “金井对上田呢?” “这点也和之前的调查一样,没有特别亲密的来往,我看恐怕没有什么动机吧。” “接下来是相仓久美。” “她是菊冈的情妇,这在公司己是公开的秘密。可是久美也是靠着菊冈才有今天,如果杀了他,对她也没好处吧。就算她有杀人的理由,她也应该选择菊冈快抛弃她的时候再动手,可是现在菊冈还非常迷恋她。” “那他和良江的事,是和跟久美交往同时进行吗?” “应该是。” “佩服,佩服。” “他还真勤快。” “可是,比方说,久美有没有可能因为某种缘故,故意来当他的秘书,以便杀害他?” “应该不可能吧。久美是秋田县人,从小她和父母就都没有离开过秋田,菊冈似乎也没有去过秋田。” “嗯,我都明白了。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早川夫妇有动机是吧?至于上田命案,没有人有动机,是吗?再加上这次的密室杀人又特别麻烦。大熊兄,你对这件案子有什么看法?” “简直是前所未见的荒唐事件。老色鬼在看起来绝对无法从外面操作的密室中被杀,又找不出任何人有杀人动机。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偏偏在杀人时间又和警察一起待在会客室。我认为只有一件事该做,就是拆掉十四号房的壁板和天花板。我想应该会有秘道吧。那个暖炉附近最可疑,秘道一定就在那里面。顺着秘道,就会发现秘密小屋,第十二个人——搞不好是什么小矮人——就躲在里面……不,我这可不是在开玩笑。我看也只有这个可能吧。如果是小矮人,即使狭小的地方也能躲藏,还可以沿着细小的秘道爬行。” “那个暖炉只是做做样子,其实根本不能生火,只放了一个烧瓦斯的暖气,所以也没有烟囱。我敲了半天,也详细调查过接合处,没发现任何机关。” “牛越兄,那你有什么看法?” “嗯……尾崎,你觉得呢?” “我认为一切都应该从逻辑上来做判断。” “我也有同感。” “两桩杀人命案,在两间密室中发生。换句话说,凶手是为了杀人,而制造出两间密室。我会这么说,是因为在十号房的案子中,被杀的上田手腕上,不知为何缠着绳子,地上的铅球也接着加长的绳子。而这次的十四号房命案,凶手和菊冈发生争执推倒了桌子和沙发,凶手的确留下进入室内的痕迹。因此所谓的密室,应该都是杀人之后刻意做出来的,我认为应该这么推论才对。” “嗯,应该是这样吧。” “可是这两件案子,尤其是十四号房,上下门闩和门把的按键锁,这三道复杂的门锁都好好的锁着。如果房门有隙缝也就罢了,偏偏十四号的门实在做得很好,上下左右毫无缝隙,而且门正好嵌在内侧的门框,所以更不可能有隙缝。这么一来,只剩下从那个墙壁高处二十公分见方的换气孔操作绳子之类的可能性。偏偏在门附近的地上、柱子附近,完全没有掉落钉子或曾经钉过钉子的新洞,我特地仔细检查过了,丝毫没有用过这种方法的痕迹。” “嗯……” “难道那个翻倒的沙发和桌子,也和布置成密室的方法有什么关联吗?” “谁知道。而且,为什么凶手非要布置成密室,也是一个问题。应该不会有人笨到戳背后自杀吧?” “是啊。不过,假设沙发和桌子是制造密室的小道具,可能是利用这两样东西倒下时绳子牵动门上锁之类的方法。这样的话,就绝对需要牢固的绳子。然后再把绳子从那个换气孔收回去。牛越兄,你说昨晚曾经敲过十四号房门是吧?” “敲门的是滨本。” “那是几点左右的事?” “大约十点半左右。” “那时墙上的换气孔有没有垂着绳子?” “没有。因为里面没人应声,我下意识的看了墙上的换气孔一眼。什么也没有。” “我想也是。因为那时菊冈应该还活着在睡觉。可是大约三十分钟后菊冈就死了,而且十一点三十分还有三个佣人从附近经过。他们好像没注意到换气孔,不过就常识来判断,那时绳子应该己经收回去了。那个换气孔很高,就连踩着床头小桌都看不见屋内,所以凶手如果不使用踏脚台,绳子就必须垂得相当长才行。可是附近就有人经过,即使没有经过房门口,也不大可能就这么垂着吧。” “这么说,凶手在十一点十分就必须迅速处理完毕,只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是的,这是碰巧佣人在十一点三十分去地下室,可是事前不见得预料得到,平常佣人早就应该回房了。弄不好,说不定会被人看到正在拉绳子,如果按照这个计划,就会变成这样。所以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会更早动手,因为拖得越晚,佣人到地下室的机率就越高。” “嗯,如果说我到门前时人已经被解决掉了,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啊。” “可是,如果照这个计划,应该在物理上可以决定凶手。因为十一点这个犯案时刻是确定的。这时如果有人能避开大家去十四号房,那就只有九号房的房客了。” “嗯,就是啊。这么一来,十一点这个时刻就有问题了。而且这个计划本身就大有疑问变数很多啊。” “如果是我,就不会用这个计划,不过如果是我,一开始就不会有杀人的念头。” “我认为还有一点必须考虑。” “嗯?” “那就是凶手事先设计好,能让刀子在十一点时插到菊冈背上。如果真的办得到,那么凶手就算悠哉的和警察玩撞球,或是和刑警喝酒,也没有关系。” “嗯,关于这点,我也想过了。”大熊叫道。 “可是,这要比用绳子制造密室更困难。就算凶手想在事前准备好这种机关,不说别的,他根本进不了屋子。再加上十四号房本身是个普通的房间,也没办法让他这么顺利的设下机关吧。房间角落的书桌上整理得很干净,顶多只放了墨水瓶和钢笔、纸镇,书架也毫不凌乱。据我所知,滨本也说书的位置没有改变。暖炉右边墙上有个订做的衣柜,那里面也毫无异常,门是关着的。 “如果真要说到异样,就是这个房间椅子特别多。角落的书桌用椅是推进桌子下面的,还放在老位置没动过。还有暖炉前的摇椅,这似乎也在平常的位置。接着是会客用的两把椅子和沙发,床铺也等能是一种变形长椅,即使不算上这个,总共也有五把椅子。我在想,会不会是用这些椅子搞出什么把戏?不过,会客用的两把椅子,位置似乎也没怎么改变。 “撇开这个不谈,这个房间除了菊冈,其他人还真不容易进去。因为十四号房没有备用钥匙?不晓得是没多做,还是搞丢了,或是滨本自己神经质,坚持书房只做一把钥匙,总之可以确定绝对没有。唯一的一把就在菊冈手上。今早也在菊冈脱下的上衣。袋中找到了。” “那他如果不小心把钥匙留在房间,随手关上房门,那就糟了。” “不,这点倒不用担心。门开着时即使按下门把中央的按键锁,把门关上,据说也不会锁住。这时门锁好像会自动解除。” “原来如此。” “不管怎样,菊冈在这里的期间,好像一出房门就会把门锁好。大概是把钱摆在房间里吧。这点除了早川夫妇,还有好几个人可以证明。” “原来如此,那就不可能有人事先进屋埋伏喽。” “是的。如果是别的房间还有可能,平常空着时由早川夫妇管理两把钥匙,有客人来时,剩下的那把备用钥匙就交给英子。总之,十四号房属于特别状况,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让最有钱的人住这间吧。” “伤脑筋。” “当着会客室那些人不好说,其实若要我来下结论的话,可说己经束手无策了。就像大熊兄刚才说的,实在找不出犯人。那十一个人里面根本没有凶手嘛。” “嗯……” “不只是这次的事件,就连之前的上田命案,搞不清楚的事也有一大堆。首先是没有脚印的问题。关于密室,因为用的是那种小锁,或许还有办法解决,可是那片雪地完全保持着原状。不管是主屋的出入口或屋子周围,就连十号房阶梯上的雪,全都完好如新。如果这个家的人和日下没撒谎、昨天他们踏乱之前看到的雪,绝对是‘处女雪’。这是一个问题。再加上日下晚上看到的两根棒子,还有那个叫什么高雷姆的人偶。还有,对了,牛越兄,上田命案是发生在二十五号深夜,那天白天那具人偶是否在隔壁的三号房,你不是说要去确认一下,结果如何?” “的确在。滨本说他二十五号白天还看到人偶坐在三号房。” “是吗?那果然是凶手在杀人前才拿出去的罗?慢着,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去看一下隔壁的人偶。” 人偶已经送回天狗屋。尾崎走出了图书室。 “所以说,我想十号房的案子搞不好也不是从外面的房门进入的。那个房间的换气孔是朝着这个主屋开着的吧?说不定是从那个孔操作什么玩意。”大熊又发话了。 “可是,那个孔开在墙上很高的地方。” “要不然八成也是秘道,或是这一类的机关。” “牛越兄,”尾崎回来了,“那具人偶的右手缠着绳子呢。” “什么?” “你自己去看。” 三人争相冲出图书室,来到天狗屋的窗边一看,果然在窗边伸腿坐着的高雷姆右手腕上缠着白色的绳子。 “这只是无聊的‘障眼法’啦。回去吧,我可不会这么轻易上当。”牛越说。 “是凶手干的吧。” “应该是吧,鉴识课的人早就把这个人偶送回来了。不过,这家伙也太小看我们了。” 三人回到图书室原来的座位上。 “回到刚才的脚印,如果那是用什么机关消除掉的,我认为那未免太没有意义。这次的菊冈命案,己经大致可以确定凶手就在这个家里。换句话说,如果他本来就预定接着要杀菊冈,那他杀上田时就没必要特地消灭足迹了。” “是这样吗?算了,如果是又怎么样呢?”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足迹,而且是透过某种机关,从这个屋里干的……” “这些我刚才就说过了。” “可是这样的话,那个人偶该怎么解释?他自己飞到空中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即使事后确定凶手就在这个屋里,从足迹这点上也可以发现很多事情。首先,可以知道是男鞋或女鞋。从步伐大小也可以判定身高和性别。如果步伐像女人,鞋子却是男鞋,就可以认定拿着男鞋的女人有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消掉足迹当然对凶手比较有利。”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陷入瓶颈的刑警一起应道。门小心的打开了,早川康平弯着腰站在门口。 “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是吗?谢谢你。” “门快要关上时,牛越毫不顾忌的说:“早川先生,菊冈死了你满意吗?” 早川脸色发白,两眼睁大,可以看出他握着门把的手在用力。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认为我跟他的死有关?” “早川先生,你可别小看警方,我们己经查出令媛良江的事。为了令媛的丧礼,你应该有去东京吧。” 早川顿时肩头一垮。 “你到这边坐着吧。” “不,我站着就好。我没什么可说的……” “我叫你坐下。”尾崎说。 早川惶惶然走到三人面前,拉开椅子。 “上次你也是坐在这张椅子上,隐瞒了这件事。一次也就算了,反正事情己经过去了,不过你如果再犯一次,又想跟我们来这套,老实告诉你,这对你可没好处噢。” “刑警先生,我不会再那样了。上次也是,我本来想说的,话都己经到喉咙了。不过菊冈死了或许我该说,但上次是上田先生、就算我特地说出来,我也不致于有嫌疑。” “那今天呢?菊冈已经死了喔。” “刑警先生,难道你们在怀疑我?我要怎么下手?我女儿死的时候,我的确很恨菊冈。我老婆也一样,因为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点我不否认。可是我既没想过要杀他,就算想也办不到。我一直在大厅,根本进不了房间。” 牛越一直盯着早川的眼睛,就像从钥匙孔中窥视他的脑袋似的。一阵沉默。 “菊冈还在会客室时,你也没进过十四号房吧?” “没那回事。小姐也吩咐过,有客人来住时,绝对不可以进客人的房间,而且我又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 “嗯,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就是外面那个仓库,今天早上梶原去拿脚架和斧头,那个仓库没有上锁吗?” “是锁着的。” “可是今早我看他去时好像没拿钥匙呀?” “那个仓库挂着的是对号锁,只要数字转对了就会开……” “是皮包型的对号锁?” “是的。” “那个数字每个人都知道吗?” “家里的人都知道。要告诉你数字吗?” “不用了,有需要时我会再问你。也就是说,除了客人之外,就只有滨本先生、小姐、梶原,还有你们夫妻这几个人知道,是吗?” “是的。” “除此之外没人知道了?” “是的。” “行了。你转告大家一声,我们三十分钟之内就下去。” 早川看来着实松了一口气,立刻就站了起来。 “那个老头在上田一哉命案有充分的机会动手。”门关上后尾崎说。 “嗯,可借没有动机,这是致命的弱点。”牛越略带讥讽的说。 “在条件上是可能的。若夫妻共谋更容易下手,因为管家往往比主人更清楚整个家。” “关于动机方面,可不可以这么想?也就是说,凶手本来就打算杀掉菊冈,可是上田是他的保镖所以必须先把上田干掉……” “这太没说服力了。如果照你的说法,杀死上田那晚,同时也是杀死菊冈最好的机会。菊冈只有一个保镖,又被赶到只能从屋外进出,就像仓库一样偏僻的地方,这是杀死菊冈最有利的状态。他应该毫不犹豫的杀掉菊冈一个人才对。不管怎么说,上田还年轻,又干过自卫队,体力很好。菊冈则己经年纪大了,又那么胖即使早川也能对付他,根本没必要特地杀掉上田。” “可是上田知道早川良江的事,说不定凶手是怕如果不封住他的嘴,以后会很麻烦。” “这也不能说毫无可能啦,不过这样的话,他应该更担心金井和久美才对吧。因为菊冈和上田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熟络,菊冈不可能先告诉上田吧。” “那倒也是。” “总之,如果是早川夫妇干的,那十四号房的密室就实在叫人想不通了。撇开密室不谈,他们两人在死亡推定时间明明待在会客室。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么一来,我看我们似乎应该把动机的问题先抛到一边,锁定物理上可能犯案的对象比较好吧。” “说得也是,这样的话……” “没错,金井夫妇就很可疑了。还有嫌疑较轻的久美和英子。” “英子吗?” “我不是说过,先撇开那些动机的问题不管。” “可是,就算先不管对象吧,那凶手是怎么杀死菊冈的,牛越兄想出他的方法了吗?” “关于这个,我倒是有点小小的心得。” “他是怎么干的?” 尾崎极为认真,但是大熊却用半信半疑的眼光看着牛越。 “也就是说,还是必须把那扇门当作完全无懈可击。我认为绝对没办法利用绳子把上面的门闩朝上锁住,把下面的门闩向下拉,再把门把中央的按键压下去。” “你是说,门锁是死者者自己锁上的吗?” “没错。这么一来,那间房间在地下室又没有窗子,门也打不开,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那个换气孔。” “你是说那个二十公分见方的小洞?” “就是那个小洞。只有从那里刺进去的可能。” “要怎么刺?” “那个换气孔开在床铺的正上方,如果在类似长枪的棒子前端绑上刀子,再从那个洞伸进室内,就可以刺到死者了。” “哈哈!这样至少需要两公尺以上的棒子耶。会在走廊卡住的。而且不只不好拿,放在房间也很显眼,光是要带进这个家就很困难了。” “所以我想过了,那应该是可以伸缩的‘钓竿’吧。” “噢,原来如此。” “如果是钓竿,就可以一边拉长一边伸进房间里。”牛越得意的说。 “可是这样能够顺利将刀子留在体内吗?刀子一定是缠得很紧吧?” “没错。我认为就是用那条绳子。可是我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透方法。不过这只要等我们抓住凶手,再问他本人就行了。” “这么说,十号房也是用这个方法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