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屋犯罪》-3

日下画完后,牛越问:“这根棒子插在离主屋几公尺的地方?”  “大约是两公尺吧。”  “插在人偶这边的这根也是吗?”  “我想应该是。”  “这么说,连结这两根棒子的线,和主屋的墙壁以两公尺的距离保持平行罗?”  “嗯,应该是吧。”  “嗯……”  “这是什么意思呢?如果和案情有关的话……”  “我看够了,这个以后再慢慢想吧,说不定和案子根本毫无关联。对了,昨晚最晚睡的是哪一位?”  “是我。”早川康平说,“因为我晚上总是要关好门窗才睡觉。”  “那大概是几点的事?”  “过了十点半……我想大概是十一点前后。”  “你有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没有,跟平常没两样……”  “你什么也没有发现?”  “是的。”  “你刚才说要关紧门窗,不过,从会客室通往院子的出入口,或是玄关大门、后门,这些地方都可以从里面轻易的打开吧?”  “你说的没错。如果从里面,的确可以……”  “还有那具被扔在主屋角落的人偶。放置那具人偶的房间,平常应该是锁着的吧?滨本小姐?”牛越刑警这次转向英子问道。  “是锁着的。不过走廊的窗子很大,窗上又没有锁,所以只要想偷,还是可以轻易的从窗口取出。因为那具人偶就放在窗边。”  “我都明白了。就先到此为止吧。待会儿我会再个别的向各位请教,而且警方也要讨论一下,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个空房间,窄一点也无所谓。”  “啊,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用图书室吧。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不好意思。现在时间似乎还早。待会儿我们会喊名字,叫到名字的人,请你们一个一个到图书室来。” [第一幕] & 第六场 图书室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居然故意盖出这种地板歪斜的屋子。像我,连一间像样的房子都买不起。简直是神经病。有钱人挥霍到这种地步,实在叫人生气。”  早川康平离去后,年轻的尾崎刑警就开始发牢骚。夕阳早已西沉,窗外开始传来风的呼啸声。  “哎,你别这么说。”牛越安抚道,“有钱人不管是去挥霍,或是认真的拚命赚更多钱,对我们小老百姓来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牛越把椅脚斜向一边的椅子推向尾崎,要他坐下。  “而且啊,如果世界上每个人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就太无趣了。有大富翁,也有我们这种穷刑警,我认为这样没什么不好。有钱人也不见得幸福哟。”  “对了,那些警员该怎么办?”大熊说。  “这个嘛,可以让他们回去了。”  牛越回答,大熊遂走出去传话。  “不过,这简直是个疯人屋。刚才我已经仔细调查过了。”尾崎继续说,“我先画了一张大略的草图。就是这个。请你看一下”  (参照图一)  “这座西洋馆有个风雅的名字,叫做流冰馆,包括地下一层、地上三层,和东边邻接的仿比萨斜塔的高塔。这个塔和比萨斜塔的差异,就是除了最上层是滨本幸三郎的房间之外,下面完全没有房间,也没有楼梯。也就是说,下面并没有入口,不能从地上直接到塔上去。至于滨本怎么回到房间呢?他是从主屋,也就是西洋馆,用锁链放下跳板式的楼梯,回到塔上的房间。等他回到房间后,再从塔这头用锁链把桥升起。简直就是头壳坏掉!  还有这边这个主屋,一共有十五个房间。按照距离东上方——也就是塔上房间——的远近加以编号。房间的分配也在这张图上。这个三号房就是放置那具人偶的古董室。它隔壁的四号房,也就是我们现在待的这个房间,是图书室。这下面的五号房,就是刚才那间会客室。然后再往西,发生命案的十号房是运动器材储藏室,原本并不是给人睡的房间。它隔壁的十一号房,是室内桌球室。  我要表达的是,除了刚才我举出的五个房间,这座屋里所有的房间都是附有卫浴设备的客房,简直和一流大饭店没两样。说是拥有十间客房和各种娱乐室的免费饭店也不为过。”  “嗯嗯,原来如此。”  这时大熊回来也坐下跟着听。  “这么说,上田并没分配到这十间附有卫浴的客房喽?十号房原本是储藏室吧?”  “是的。如果访客多房间不够,就会整理出比较干净的十号房,加张床供人过夜。”  “这么说,昨晚房间也不够喽?”  “不,房间其实够住,因为十五号房还空在那里。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司机和运动器材的地位一样。是谁分配房间的?”  “是滨本的女儿英子。”  “原来如此。”  “如果把地下室也算进去,这栋房子有四层楼,而且分为东西两半,一边各有四间房间,共有八间,然后又各自分为南北两半,就变成十六间,不过会客室比较宽敞,面积相当能两间房间,所以减掉一间,就变成十五间房间。”  “嗯,原来如此。”  “还有,北边的房间要比南边宽敞。因为楼梯位于南边,所以房间面积就变小了。”  “原来如此。”  “所以夫妻档都被安排到北边比较大的房间。比方说,目前有两对夫妻,就是金井夫妇和佣人早川夫妇,金井住三楼的九号房,早川住地下室北边的七号房,据说他们从这栋房子一盖好,就一直住在七号房。问题是这个楼梯,这玩意可诡异了,东西两边都有。东边是从那间会客室上去。这是用来去一号房和二号房,还有塔上幸三郎的房间。问题是,它居然只能通到这几个房间。它跳过了二楼的三号房和四号房。如果走这个楼梯,绝对到不了二楼。”  “噢?”  “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事呢?害我也摸索了老半天。从会客室上了楼梯,就直接到了三楼。而且东边也没有到地下室的楼梯。简直就像迷宫似的,我越走越火大。”  “这么说,要去二楼或地下室,都只能利用我们刚才走的西边楼梯喽?可是刚才的楼梯不只到二楼,还可以继续往上走呢。”  “没错。要去二楼和地下室,必须使用这个西边的楼梯。既然要去三楼必须走东边的,我们当然会认为,那西边的楼梯到二楼为止不就好了,没想到西边的楼梯也通到三楼。”  “噢,这么说,唯有三楼的人,可以利用东西两边的楼梯喽?”  “结果偏偏不是这样,只有三楼八、九号房的人可以使用西边的楼梯。即使同样住在三楼、东边的楼梯只有一、二号房的人可以使用。也就是说,三楼没有连结东西的走廊。因此八、九号房的人想去同一楼的一、二号房玩一下,也办不到。如果要去,必须先下楼梯走到一楼,通过一楼的会客室,绕一圈才能到。”  “真麻烦。”  “所以我才说这是疯人屋。实在很复杂。我刚才本来想去相仓久美看到‘怪老头’的一号房,结果爬上西边的楼梯后,绕了老半天,只好又回会客室去问他们。”  “我想也是。”  “滨本幸三郎这个人,似乎有这种无聊的嗜好,喜欢这样逗人取乐,而且还把地板做成这样倾斜的形状。起初不习惯时有人会摔倒,等到习惯后,以这东西侧的窗子为基准,又常常搞错上坡和下坡。”  “若以为是窗子倾斜,那就被他骗了。窗台离地板较远的那一头,容易被当作上坡。”  “可是地上的球却向着那个上坡滚过去。”  “真是吓人的屋子。不过南北相邻的房间,像八、九号房,应该可以互相来往吧?”   “那当然。因为这边是用同一个楼梯上下。还有,当楼梯以这种方式建构,楼梯就无法网罗全部房间了。也就是说,就像东边的楼梯会跳过东边的二楼,当然西边的楼梯也会跳过西边的二楼。西边的二楼就是那间发生命案的十号房,和十一号房的桌球室。所以这两间就无法从室内过去。”  “嗯……说得也是。”  牛越一边看着图,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道。这实在有点难以理解。  “可是,这里是运动室和运动器材储藏室,所以只能从外面进出也没关系。”  “有道理!想得真周到。”  “只有这两间房间必须利用外面的楼梯进出,所以分到十号房的人,在这种寒冷的季节为了睡觉还得绕道寒冷的屋外,的确很辛苦,不过,谁叫他是司机,这也没办法。”  “当佣人本来就很苦命。”  “十号房改为让人过夜后,为了储藏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像农机具、扫把、斧头、镰刀之类的,就在院子里另外盖了一间小屋。那是由早川夫妇管理的。还有,英子利用这栋主屋特殊的构造,很有技巧的分配房间。先说那个相仓久美吧,她长得一副狐狸精面孔。今早樱田门(棒槌学堂注:日本中央政府机关所在地,此处指东京警署。)那边很迅速的采取行动,己经把调查资料送来了,据说在千代田区大手盯的菊冈总公司里,不知道秘书相仓是董事长小老婆的人,大概只有明年才要进公司的新职员。因此,如果把这两个人安排得太近,说不定会打得火热,于是就把他们各自分到馆的两头。三楼东边的一号房是相仓,地下室西边的十四号房是菊冈。  “不过,菊冈住十四号房似乎是固定的。因为十四号房是滨本幸三郎在这栋屋子里规画的书房,用来放私人物品或重要文件,而且装满了英国制的壁材和照明灯具,更有价值数百万的波斯地毯,花费了不少钱。因为他不常在这里睡觉,所以床铺很窄,其实等于是一种长椅,不过椅垫倒是舒服得没话说。  “菊冈在这次的宾客中算是主客,所以分配到这间最豪华的房间。滨本选择这间房间当书房的理由,据说是因为这里是地下室,是主屋中最温暖的地方。其他的房间虽说有二重窗,但从隙缝间吹进的风还是很冷。此外,这里没有窗子,所以在这里思考事情比较不会分心。反正他如果想欣赏风景,只要回到塔上,就可以三百六十度展望绝佳的风景。  “至于相仓这方面,英子从一开始就把隔壁的二号房当作自己的房间,她把相仓安排到隔壁的一号房,大概是要监视她吧。  “基于同样的理由,英子把生嫩的嘉彦安排到西边三楼的八号房。刚才我也说过了,即使同样在三楼,相仓的一号房和嘉彦的八号房也无法来往,反而可说是距离最远的。英子一定是怕嘉彦被这个妖媚的相仓诱惑吧。  “还有,三、四、五号房,刚才我也说过,不能住人。至于地下室的六号房,这是厨师梶原的房间。七号房是佣人早川夫妇的房间。虽然比较暖和,但是地下室毕竟没有窗子,对于短期停留的客人来说未免无趣。所以房子盖好时,东边地下的两个房间就被定为佣人房。  “西边三楼的八号房是滨本嘉彦,九号房是金井夫妇,十号房是上田,还有一楼的十二号房是户饲。他隔壁十三号房是日下,十四号房是菊冈,十五号房是空房间。以上就是所有的房间。”  “真是麻烦,光凭一次说明实在搞不清楚,比方说三楼一号房的相仓和滨本的女儿英子,如果她们想从楼下的三号房拿出那具人偶,也无法轻易办到,因为一、二号房没有楼梯可以到二楼。”  “是的。如果是西边八、九号房,立刻就可以到三号房,但是从一、二号房,就必须先到会客室,再从西边的楼梯绕一圈才行,虽然她们想去的房间近在脚下。”  “那就像八、九号房无法立刻到楼下的十号房一样。的确有点像个小迷宫,不过还不至能太复杂。其他还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现在待在这里,隔壁就是三号房,听说大家都称之为‘天狗屋’。如果你看了就知道,那间房间正如刚才说过的,堆满了滨本幸三郎花费大笔金钱从世界各地买来的西洋古董,但是整面墙壁都挂着天狗的面具。”  “噢?”  “简直是一片通红。尤其是南边的墙,从天花板到地板都挂满了天狗面具。还有东边的墙壁,这间房间没有朝外开的窗子,所以这两面墙都没有窗子。因此整面墙壁都挂满了天狗面具。西边的墙靠近走廊,有窗子,北边是朝着眼前倾斜的斜墙,大概不能挂吧,所以北边和西边的墙上没有挂着面具。”  “他为什么专门收集天狗面具?”  “这也是樱田门从中央区八重洲的滨氏柴油总公司打听来的,听说滨本幸三郎曾经在一篇随笔中写过,他小时候最害怕的东西就是天狗面具。据说他过四十岁生日时,他哥哥故意送面具取笑他,结果从此他就开始收集全国珍贵的天狗面具。由于他也是个大人物嘛,听到传闻的人立刻争相送给他,一转眼就收集到了目前的数量。这个故事在业界杂志上也曾刊载过好几次,非常有名,所以只要是认识他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个故事的。”  “嗯……关于那个被拆得七零八落的人偶呢?”  “鉴识课暂时带回去了,不过好像还给他也不要紧。”  “如果还给他,脑袋和手脚还能恢复原状吗?”  “是的。”  “那是可以自由拆卸的吗?”  “好像是。”  “原来没有坏掉啊。那到底是什么人偶?”  “好像是滨本从欧洲的人偶店买来的。据说是十八世纪的东西,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待会儿你可以直接问滨本。”  “凶手为什么要把那个人偶从收藏室搬出来呢?那是滨本特别珍爱的宝贝吗?”  “好像也不是。听说还有很多更值钱的东西。”  “嗯,真搞不懂。这个案子奇怪的地方还真多。如果是和滨本有仇的人干的,那他杀了菊冈的司机也没有用啊。啊,对了,十号房虽说是密室,但在东边墙壁一角有个小小的换气孔,大约二十公分见方,那是朝着这间屋子西边楼梯方向开着的吧?”  “是的。”  “从那里可以动什么手脚吗?”  “恐怕没办法。你看了就知道,楼梯没经过十号房所在的西侧二楼,从十二、三号房前面的走廊看来,那个换气孔在墙上远远的另一头,在上空孤孤单单的开着。因为十二号房和十号房上下重叠,墙壁有两个房间那么高,就像监狱的高墙一样。恐怕很难动手脚吧。”  “换气孔好像每个房间都有吧?”  “是的。听说本来预定装抽风机,但是目前还没有装。每个房间朝着楼梯处都有开孔。关于换气孔,我顺便再说一下,西边的八、十、十二、十四号房,就像积木似的重叠,换气孔全部都和十号房一样,开在东边墙上的南上角。  “至于九、十一、十三、十五号房,也是重叠的,因为楼梯在南侧,所以开在南面墙上,靠东的天花板附近。  “如果再移到东边,一、二、三、四号房和刚才的西边形式完全一样。一、三号房和八、十、十二、十四相同,位于东侧的南上角。二、四号房和九、十一、十三、十五相同,换气孔开在南面墙上的东上角。  “剩下六、七号房,七号房和上面的二、四相同,开在南面墙上的东上角,六号房比较特殊,整栋屋子只有这个房间的换气孔是开在西侧墙上的南上角。五号房就是那间会客室,如果也加上换气孔,在构造上应该也会在西侧墙上吧,不过会客室并没有换气孔。以上就是我的补充说明,不过这种小事大概跟案情没什么关系吧。  “顺便说一下窗户,我刚才提到的开着换气孔的墙壁,全都没有窗子。除了三号房之外,原则上窗子全部都向外,也就是朝着屋外而开。朝着室内空间的是换气孔和门,朝着户外的是窗子,这似乎是这座建筑物设计的基本原则。  “靠户外的墙壁全都有窗户,靠楼梯的室内墙壁,则装有换气孔和门,只要这么想就不会错了。乘下地板、天花板,还有与邻室相接的墙壁,这些地方如果开了洞,那可就糟糕了。  “比方说这间图书室,从走廊的关系位置来看,只有这个房间的门位置比较奇怪,有一点变形,不过基本上这项规则并没有例外。正如我刚才所说,应该邻接东侧楼梯空间的,这边南面墙壁东上角,你看,那里关着换气孔,可是没有窗子。就是因为这面墙邻接室内空间。窗户分别位于邻接户外的北侧和东侧。  “门的位置正如我刚才所说,它和上面的二号与下面的七号,西边的九、十一、十三、十五等等不同,像那样开在南侧墙壁的西端。也许是因为走廊的位置吧,不过,有换气孔的墙壁就有门,这个原则并没有改变。”  “嗯,真罗嗦!我根本搞不懂!”  “唯一的例外是三号房。唯有这个房间在邻接户外的南侧墙壁上没有窗子。而且在邻接室内空间的西侧墙面有一扇大窗子。同时在西侧墙壁上也有门,相对的东侧墙上有换气孔。这大概是为了避免收集的古董直接照射到阳光吧。不过为了换气,必须将窗户加大。”  “不要再说了。你调查得真仔细,可以当建筑师了。我完全没听懂,这种事和这次的调查有关吗?”  “我想应该没有。”  “我也不希望有,这简直是复杂透顶。我们今天头一次来这栋怪屋,等于是菜鸟,当然会晕头转向,不过那些客人应该不是今年冬天第一次来吧?”  “不,也有人是第一次来,像相仓久美和金井的老婆初江。菊冈和金井夏天时来避暑过一次。”  “嗯,不过大部分的人都己经了解这个怪屋了,或许就是利用它疯狂的构造想出什么巧妙的杀人方法。我还是觉得刚才十号房的换气孔很可疑。”  牛越佐武郎这么说完后,好像要做结论似的开口说:  “刚才你说那个换气孔开在墙上相当高的地方,那是从一楼的……呃……十二号房门前的走廊往上看吧?”  “是的。”  “对了,我们刚才走上来的楼梯是金属制的吧?”  “对。”  “只有从会客室到二楼转角处的楼梯是木造的,铺着红毯,看来很气派,其他全都是金属制的。这是为什么?就连札幌分局的楼梯也比这里好。那是新盖的便宜大楼才会装的烂货。如果走得稍微用力,就会发出噪音。这好像跟这栋中世纪欧洲风格的建筑不大相配。”  “是的,不过大概是因为楼梯坡度比较陡,所以才选用坚固的金属吧。”  “是啊,的确是很陡。或许是因为这样吧。还有楼梯转角处,或者该说是走廊吧,各层楼的走廊好像也是金属制的吧?”  “对。”  “这一层虽然不同,不过一楼和楼上好像都是,全部都做成L型。”  “是的,东边的三楼也是如此。只有这一层楼例外。”  “在L型的两端,也就是走廊两端的尽头,不知是设计错误还是怎么搞的,两边都没有和墙壁密合。大约有将近二十公分的缝隙。”  “是的。那还真让人有点毛毛的。如果把头贴着墙壁,从那个缝隙往下看,比方说,从楼上八号房门前走廊尽头的缝隙往下看,下面可是三层楼高的缝隙。可以一直看到地下室的走廊,虽然有扶手,不过还是怪吓人的。”  “所以啦,说不定凶手利用那个缝隙,从换气孔穿入什么绳子或铁丝,动了手脚也不一定。毕竟,十号房的换气孔就开在三楼那个缝隙的正下方,对吧?”  “啊,你是说那个吗?那我也考虑过,比方说八号房前的缝隙,我试过尽量贴紧墙壁,可是换气孔并不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距离走廊还很远。我想想看,大概在下方一公尺吧。除非是两个人一起有计划的行动,否则实在很困难。”  “看不到十号房内的情形吗?”  “不,那是不可能的。”  “是吗?毕竟只是个二十公分见方的洞,实在太小了。”  “是啊,就算想动什么手脚,也很困难吧。”  尾崎的怪屋讲座终于结束了。  “大熊兄,你有什么意见吗?”牛越对着一脸凝重的大熊说。  “没有。”他立刻回答,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本于的回避这种麻烦事。  “今晚大概会有暴风雪吧。”大熊接着说出完全不相干的话。  “是啊,吹起了好大的风。”牛越应道,“不过这地方还真冷清,周围完全没有人家,真亏他们在这种地方住下来。在这种地方就算发生一两桩凶杀案,也不希奇。”  “是啊。”  “真亏他们会想在这种地方住下来。”尾崎也说。  “不过,有钱人本来就是活在俗物的包围下,所以大概是想逃离这些俗世纠葛吧。”  牛越虽然是穷人,倒说得很理解似的。接着他又说:“那么,应该先叫谁呢?我个人倒是想先问问那三个佣人。像他们那种人,对于主人往往积压了许多牢骚,在人多的地方就像木头似的闷不吭声,一旦私下一个人时,就会说出一大堆。反正那些家伙胆子小得很。如果不肯说,只要敲两三下头,立刻就会吐出实话了。”  “早川康平、千贺子夫妇没有小孩吗?”  “好像有,不过听说已经死了。详细情况我们还没调查出来。”  “那他们现在一个小孩也没有喽?”  “好像是。”  “梶原呢?”  “他还没结婚,今年二十七岁,还算是年轻。要不要先叫一个来?”  “不,一开始就找佣人不好。先叫医学生日下来吧。对不起,请你去叫一下好吗?”  警官就像三个阎罗王似的并排而坐,被传唤的人隔着桌子与三人相对而坐。日下坐下时开玩笑说:“简直像应征工作时的面试一样嘛。”  “废话少说,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尾崎用严厉的口吻说。  “你待在这里还兼任滨本幸三郎的健康顾问是吧?”牛越说。  “是的。”  “我们主要有三个问题。第一个是你和被害人上田一哉的关系,你们来往到多亲近的程度。这个只要调查一下就会知道,不过为了节省时间,我希望你毫不保留的说出真话。  “第二个问题是你的不在场证明,我知道这很困难,不过如果你可以证明昨晚零时至零时半之间,你不在十号房,换句话说,你能证明你在别的地方,就请你说出来。  “第三个问题,这是最重要的,类似之前你所说的棒子或什么都可以,昨晚你可曾看到什么可疑之处,或是‘具体看到某人’的异状。这种事在大家面前毕竟不好说。我们绝对不会泄漏是谁说的,如果有这样的事,请你告诉我们。以上就是这三个问题。”  “我知道了。首先是第一个问题,我想我大概是最清白的人了。我和上田总共只说过两次话,而且说的是‘菊冈先生在哪里’之类的,还有一次我忘记说什么了,总之也是像这样的内容。当然,除了在这里之外,我和上田既没有在东京见过,也没有那样的机会,因此我们可说是毫无交情。我和你们倒还比较亲近呢。  “接着是不在场证明。这就有点困难了。我在九点就己经回到房间,因为国家考试就快到了,我一直在看参考书。进房后就没有再出去过,所以第三个问题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你是说你回到房间以后,就没有再到走廊上吗?”  “是的。每个房间都有厕所,所以没有外出的理由。”  “你住的是十三号房吧?难道你不会去找隔壁十二号房的户饲吗?”  “以前曾经去过,不过现在他正在专注思考某件事,我也要准备考试,总之昨晚我并没有去找他。”  “他在思考什么事?”  于是日下就说出昨晚幸三郎提出的花坛谜题。  “原来如此。”牛越说,尾崎则又轻蔑的哼了一声。  “结果你待在屋里,没听见奇怪的声音吗?”  “没有,因为窗子是双重的。”  “那走廊和楼梯呢?凶手把那么大的人偶从三号房搬出,应该会经过十三号房附近。”  “我没注意到。因为实在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件。从今晚起我想我会小心一点。”  “昨晚你几点睡着的?”  “十点半左右吧。”  从日下那里几乎毫无收获。接下来的户饲也一样。如果要说不同,那就是他和上田的关系更明确,也就是说,他们竟然连一次也没交谈过。  “刚才那个是政治家户饲后作的儿子。”尾崎说。  “噢,真的吗?”  “他是东大的学生,一定很聪明吧。”大熊也说。  “刚才这两个人,日下和户饲,可说是争夺滨本英子的情敌。”  “原来如此。光凭着血统优良,就让户饲占了便宜。”  “可以这么说吧。”  “接着叫菊冈公司的人来吧,关于这几个,有什么需要先知道的事吗?”  “菊冈和秘书相仓的男女关系,之前我己经说过了。至于金井,这十几年来对菊冈死心塌地、百般奉承,才爬到今天的主管地位。”  “菊冈公司和滨氏柴油间的关系如何?”  “这个嘛,原本只是小公司的菊冈机轴能发展到今天的局面,完全是因为一九五六年时,菊冈投靠到滨本旗下的关系。有滨氏柴油才有菊冈机轴。滨氏柴油公司的拖车使用的机轴,将近一半都是菊冈公司的。”  “是技术合作吗?”  “是的。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邀请来此。”  “最近这两家公司的关系,有传出什么问题吗?”  “好像完全没有。两家公司,尤其是在出口业绩方面,可说是非常顺利。”  “我知道了。那个相仓没有和上田勾搭上吧?”  “啊,这一点完全不可能。上田是个毫不起眼的男人,另一方面,菊冈的疑心病很重,而且又善妒,所以以钱为目的的小老婆,绝不可能作出这种傻事。”  “我知道了,叫他们来吧。”  然而,菊冈公司的人也和日下、户饲差不多。相仓久美在工作上应有机会和上田碰面,但她也说几乎没有交谈过。关于这一点,菊冈公司其他的人也加以证明,看来的确是事实。  金井夫妇在这一点也完全相同。令人惊讶的是,连菊冈荣吉本人也说出类似的话。对于上田,他只知道他是个沉默的单身汉,没有兄弟,父亲己经去世,换言之,只剩下母子相依为命。他的母亲住在大阪的守口市,如此而己。他和上田曾经一起喝过两三次酒,几乎完全谈不上什么密切的交往。  警方除了三个问题之外,又加上“是否知道谁会杀上田?”这个问题,但是却毫无收获。众人都异。同声的说没有概念。  “金井先生,你跑到一号房时是几点?”  “我听到相仓的尖叫声,大约是一点五分。后来我又在被窝里犹豫了十分钟左右。”  “你有听见男人的惨叫声吗?”  “嗯,听见了。”  “你有检查窗外吗?”  “没有。”  “你是几点回到房间的?”  “大约快两点时。”  “你是经过会客室来回吗?”  “那当然。”  “途中你曾遇到谁,或看到什么可疑之处吗?”  “没有。”  这可以说是唯一的收获吧。换句话说,如果金井的话可信,在一点十五分和五十五分时连结九号房和一号房的路线上,并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不管怎样,他们都同样没有不在场证明。他们在九点半回到房间后,立刻换上睡衣,乖乖遵守穿睡衣绝不外出的规则(只有金井道男例外)。吃完饭后,客人们就像冬眠的狗熊似的窝在房间里。  的确,这个每间房间皆附有卫浴设备的屋子,因为很像饭店,自然会有这种情况,但是对于出身贫困的三名警官来说,就有点难以理解了。像他们警校的宿舍,一到了晚上,走廊比房间还热闹。于是接下来轮到嘉彦时,他们就问他其中原因。  “刚才你也说,大家几乎没和上田说过话,一进了房间就再也不出来,所以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到,因此也没有不在场证明。为什么大家一回房间就不再出来了呢?”  “那自然是因为大家虽然有带睡衣……”  “嗯、嗯……”  “……可是没准备睡袍。”  嘉彦说的时候,刑警们虽然跟着点头,其实却一头雾水,心中只能确定,看来他们真的来到大人物家里了。那么,自己连睡衣也没有,今晚将会有什么下场呢?  三人接下来轮到滨本英子,牛越对她重复提出了三个问题。  “我举不出不在场证明。如果是一点之后到将近两点之间,我和父亲,还有相仓小姐、金井先生,曾经在一号房碰面。至于从零时到零时半的不在场证明,那我实在没办法。”  “嗯,不过除了金井先生之外,总算出现了走出房间的人。看来你一定有睡袍。”  “啊?”  “噢,我在自言自语。你和上田一哉熟识吗?”  “几乎从来没有交谈过。”  “果然,我想也是。”  “还有一个是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异状,或是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  “啊,我没看到。”  “嗯,你回到房间后,只有在听到相仓的叫声时才到隔壁房间去过一次吧?”  “对……不,正确的说,应该还有一次。”  “噢,那是什么时候?”  “因为很冷,所以我就醒了过来。我打开门出去,想要确认跳桥的门是否关好了。”  “结果呢?”  “果然没有关好。”  “这种情形常常发生吗?”  “偶尔会。有时候塔那边好像会关不紧。”  “那你关好了吗?”  “是的。”  “那是几点的事?”  “不知道。大概是听见相仓叫声的二三十分钟前吧。我没有看表。”  “这么说,是接近零时三十分罗?”  “应该是。不过或许更晚也不一定。”  “请你详细说出听见相仓叫声时的情况。”  “由于刚才那个原因,我回到床上还没睡着,就听到了惨叫声,非常惊人。我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这次听到的却好像是男人的叫声。于是我就从床上起来,打开窗子向外看。”  “你看到了什么吗?”  “没有。因为有月亮,所以可以看到雪地上极远之处,可是我什么也没看见。后来我又听到了她的叫声,所以我就跑到一号房去敲门。”  “嗯,接着你父亲也出现了?”  “是的,后来金井先生也来了。”  “你认为相仓看到的是什么?”  “我认为她在作梦。”英子斩钉截铁的说。  接着他们传唤幸三郎。听完牛越的三个问题后,他说出了令人意外的话。  “我和上田曾经亲密的谈过很多次。”  “噢?这是为什么?”  牛越和大熊都一脸不解。  “这叫我该怎么说呢?我和上田不可以有来往吗?”  “哈哈哈,当然不是不可以啦,不过说到滨本幸三郎先生,就算立个铜像也没人会意外,可说是大大有名的人,所以听到你说和一个司机亲密交谈,多少会觉得有点奇怪。”  “哈!从见多识广的警方听到这种意见,才真叫人奇怪呢。只要能带给我知识上的刺激,或是某种精神上的满足,就算是娼妓我也乐于交谈。对了,我跟他很谈得来,大概是因为我在军队待过吧。我想向上田打听现在自卫队的状况。”  “原来如此。不过,你跟他的交往,只限于在这里吗?”  “那当然,因为我们没有别的机会碰面。其实那也是因为我离不开这里。不过,这栋房子是大约一年前盖好的,之前我住在镰仓,那时菊冈先生曾经来拜访我,上田那时也以司机的身分一起来过,不过那时我们并未交谈。”  “菊冈和上田来这里,只有夏天和这次而已吧?”  “是的。”  “夏天时他们待了多久?”  “一星期。”  “是吗?”  “关于第二个问题,我十点半左右就回房去了,叫我举出不在场证明我也没办法。”  “十点半吗?还真晚啊。”  “因为我和英子在聊天。不过,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我的不在场证明,各位也都知道,我的房间在塔顶,除了走跳板式的楼梯外,没别的方法回去。这个跳板式楼梯在升降时,会发出响彻全屋的声音,而且现在又是冬天,不可能放下来不关,否则主屋会非常冷。所以升降这座跳桥的声音响过一次后,直到隔天早上再度响起升降的声音为止,可以证明我没有离开塔顶的房间一步。”  “原来如此。我们当然不可能怀疑你。像你这样有地位又有声望的人,没理由去杀一个小司机,搞得自己身败名裂。今早你是几点放下跳桥的?”  “大约八点半左右吧。如果起得太早,把我女儿吵醒了,会被她埋怨。不过,照这样来看,凶手应该不在这个家中吧。”  “这么一来,就只能判定上田是自杀的。但根据我们的经验,那实在很难说是自杀。如果那是他杀,很遗憾,凶手必然是在这个屋里。”  “可是,明明就没有啊。”  “你说的没错。不过东京方面也己经采取行动,说不定会查出隐藏的动机。对了,关于那座跳桥升降的声音,这里每个人都可以听见吗?”  “应该听得见吧,因为很大声。不过地下室听不听得见,我就不知道了。就这个意义来说,菊冈先生住的十四号房是特等房。一、二号房的人如果没睡着,应该会听得很清楚。”  “那么,关于第三个问题呢?”  “你是说谁的行动可疑吗?因为我的房间在塔顶,和大家完全分开,所以实在不得而知。我只听见男人的惨叫和相仓小姐的尖叫声,此外没听见也没看到任何可疑之处。”  “嗯,对于相仓小姐看到的东西,你认为那是什么?”  “这个我实在不知道。我只能猜测她是做了恶梦。”  “可是你听到了男人的惨叫声吧?”  “我是听见了。不过因为声音很微弱,我还以为是远处什么地方有醉汉在乱叫呢。” “是吗?还有,为什么会从隔壁的三号房把那个……叫什么来着?”  “你是说高雷姆吗?”  “是的。为什么凶手会特地把它拿出去?”  “我不知道。不过那具人偶就在窗边,可能比较好拿。”  “如果想要折磨你,偷走那具人偶是个好方法吗?”  “那倒不见得。还有更小、更名贵,我更心爱的东西。而且如果真要这么做,应该不只是把它拆散,而会把它破坏才对。而且他在三号房动手就行了,没必要搬到外面。”  “那个并没有那么贵重吗?”  “是的。我只是临时起意买下来的。”  “为什么会叫高雷姆这样的名字?”  “是布拉格的人偶店老板这样称呼的。高雷姆是它的绰号。它还有一个奇特的故事,不过跟警方说这个也没用。”  “是什么样的故事?”  “据说它会自己走到有水的地方。”  “怎么可能?”  “哈哈哈,我也不相信。不过,在中世纪的欧洲有各种不可思议的传说。”  “真是令人不舒服的人偶。你为什么要买那种东西?”  “这个,该怎么说呢?……总之,我对法国人偶之类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对了,这个屋子也有点奇怪。我一直想找机会问问你,楼梯还有各层楼的走廊,那全是金属制的吧?而且还装了金属的扶手。此外,各层楼L型的走廊两端,没有和墙壁密合,留着缝隙,也装了扶手。到底是基于什么理由做成这样的?”  “啊,那个缝隙纯粹是‘失误’。当时年轻建筑师订的尺寸和送来的铁板不一致。他本来说要重做,我说这样也没关系,反而比较好,因为看起来好像空中回廊。不过,我叫他帮我加上扶手。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喜欢那种阴沉的空间,楼梯和通路全是铁做的,看起来粗糙不堪又加了扶手,同时楼梯很陡,还生着铁锈。大概是因为我从学生时代,就很喜欢义大利画家乔望尼·巴提斯答·匹拉内吉(GiovarmiBatistaPiranesi)的铜版画吧。匹拉内吉这个人,留下了很多这种阴沉的监狱铜版画。他是个监狱画家。数层楼高的天花板、黑铁制的楼梯,还有高塔、空中廊,或是跳板式的铁桥,这些东西在他的画里经常出现。我那时就很想把这个屋子做成那种感觉。我几乎想把该里命名为‘匹拉内吉馆’呢。”  一谈到这个话题,幸三郎的语气就变得热切多了。  “哈哈,我懂了。”牛越说。  轮到佣人。然而梶原春男是个只对做菜和在房间看电视有兴趣的男人,既没有和上田交谈过,昨晚也没看到任何可疑之处。  早川千贺子也一样,唯有康平给人的印象不一样。他的年纪应该在五十岁上下,但是却畏畏缩缩的,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很多。  由于早川康平的回答宛如政治家的辩词,听起来好像在告诉人家全部都是谎话,刑警立刻凭直觉感到他有所隐瞒。  “那你和上田既没有交谈过,十点半后回到房间就没有再出去过,所以没有不在场证明也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事。你的意思是这样吗?”尾崎的声音高了起来。之前大家的回答都太寻常,他们也有点焦躁了吧。  康平胆怯的低下头。老练的刑警直觉到,只要再加把劲,他就会说出什么。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强,似乎已经开始刮起暴风雪了。  牛越和尾崎开始思索,在三个问题中哪个回答是假的。如果能够顺利猜中,就可以有效的乘胜追击。但是如果猜错了,对方或许就会下定决心,死也不开口。  “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说的。”牛越决定赌一下,“昨晚你看到一些可疑的事吧?”  康平顿时抬起苍老的脸,说声:“没那回事”,然后不管刑警问他什么,都不再说出任何具体答案。看来刑警完全猜错了。牛越苦涩的转移问题。  “那么,早川先生,你认为外来者昨晚能够侵入这个家吗?”  “那是不可能的。厨房后门那边有梶原在,会客室的玻璃门就在大家旁边,玄关和其他地方的门窗,每天太阳一下山我就会锁起来。”  “厕所的窗子呢?”  “厕所整天都锁着,而且又有铁栏杆。”  “嗯,不过你没办法连客房的门窗都管理到吧?”  “客房那边,每次有客人住时,除了客人有需要,我们不能擅自进入。不过小姐对于这一点,好像也常拜托客人小心。”  “嗯,是吗?”牛越说。  这个问题本身就问得很奇怪。  若说外来者为了杀上田而侵入流冰馆,可说是本末倒置。凶手锁定的十号房,门户朝外,可以从外直接拜访,根本没必要潜入主屋。同时,昨天入夜时那个高雷姆人偶是否真的在三号房,最好再向幸三郎确认一次,刑警想。  “谢谢你。”牛越说完后,便将康平释放了。  “吹起暴风雪了。”尾崎看着漆黑的窗外说,“看来今晚会下大雪,我们回不去了。”  “暴风雪也在说,今晚不让我们回去呢。”大熊又开起无聊的玩笑。  “当然,我们也是这么打算。”  牛越茫然自语。他正在思考没什么收获的侦讯过程。如果要说了解了什么,那就是上田是个不该被杀的人,还有英子在零时三、四十分到跳桥的门旁时,什么也没看见,所以那时一、二号房附近应该也没人出没。此外,金井在一点十五分和五十五分时,曾经经过会客室往返一号房和九号房,那时他也没看到任何可疑人物,所以凶手在那时己经杀了人,返回房间去了。或是他听到脚步声,在仓促中躲藏起来了?  “牛越兄,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我看还是叫一个年轻小伙子来吧,今晚睡在这里,说不定会抓到凶手。”  要是能这样,就最好不过了,牛越心里想。  “我局里有个力气特大的傻大个,今晚正好轮到他值班。我叫他来好吗?”  “也好,既然大熊兄认为这样比较好,那就这么做吧。”  “我个人是认为这样比较好啦,那就这么做吧。” [第二幕] & 第一场 会客室   错了!这是面具。  这只是虚伪的矫饰。   ——波特莱尔《面具》   刑警刚从图书室来到会客室,眼尖的英子立刻发现,用发音异常清晰的声音大声说:“好了,各位,刑警己经下来了。正好晚餐也准备好了,我们就去吃饭吧。请各位就座吧。今晚请各位品尝北国的风味。”  难怪英子如此得意,晚餐的确相当可观。整只水煮的毛蟹、奶油蝎扇贝、牛油烧烤蛀鱼、蒸鱿鱼卷等等,的确是在北海道才吃得到的盛宴。然而,在北海道土生土长的大熊和牛越,却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吃到这些东西。这的确是北海道特有的盛宴吧,他们模糊的想着,可是他们以往从来不知道在北海道的什么地方可以品尝到这些束西。  吃完晚餐后,英子拉开椅子站起来,走向会客室一角的大钢琴。  虽然没有聚光灯追在她身后,但是当萧邦的《革命练习曲》仿佛要向外面的暴风雪挑战似的在会客室响起时,众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之间目光都集中到钢琴上。他们是被吓了一大跳。  英子在萧邦的作品中,最喜欢这首激昂的曲子。如果要欣赏,其他还有很多喜欢的曲子(不过唯有《离别曲》,她就是说不上来的讨厌),但是如果要自己弹,这首曲子和《英雄》是最适合的。  她激动的敲击键盘。一曲终了后,对于女王突如其来的精采演出,报以赞叹的拍手声,还有打从心底发出的赞赏声,响彻整个餐桌。恐怕萧邦初次公演时,听众也没这么狂热吧。  同时他们自然的要求安可。似乎是由于太感动了,以致想不出别的话。刑警们也因为免费饱餐了一顿,含蓄的加入了拍手的行列。  面对听众优雅的微微一笑后,英子安静的弹奏着《夜曲》,她边弹边仰起脸,凝视大大的窗子。  暴风雪越来越强,每刮过一阵,窗子便喀搭喀搭摇晃。粉雪纷纷打在玻璃上,仿佛爱抚似的落下。  她感到一切似乎都是为了自己而准备的道具。这场暴风雪之夜,还有彬彬有礼的客人,甚至连杀人命案,都是上天为了赞美自己这个美丽的女王特别预备的。美女仅凭着美貌,便拥有令人臣服的资格。因此就连桌椅、门,都应该自动为她一个人开路。  弹完后,她没将琴盖圈上,站起来静静等候众人拍完手。  “现在圈上琴盖还太早了,接下来该请谁弹呢?”  当她这么说时,相仓久美的胃突然刺痛了一下。她现在终于明白英子的意图了。  “在我拙劣的钢琴演奏后,接下来表演的来宾应该没什么压力吧。”  但是英子选的是最拿手的曲子,表现得也无懈可击。  英子一边鼓动日下和户饲等人,一边朝着猎物咄咄逼近。  那真是可怕的光景。就好似一头壮硕的野狼,缓缓排徊在吓得腿软的羔羊身边。她接下来的演技实在非常精采。  “这里有位应该很会弹钢琴的来宾!”仿佛是突然问想到的,她发出极为女性化的叫声,“我一直很想听听有人在这个会客室弹我的钢琴,相仓久美小姐。”英子如此说明道。众人紧张得吞口水。  由久美胆怯的不断看着菊冈,又看看英子的模样看来,她大概不会弹钢琴。接着,她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不会弹。”那个声音低得前所来闻,完全像陌生人的声音。  然而,英子对这样的胜利似乎还不满足。一直站着不动。  “哎呀,这孩子忙着学打字什么的,根本没时间让她学钢琴。英子小姐,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菊冈终于出面了。久美则一直低着头。  接着菊冈用他那大嗓门吵着要多听英子弹几曲。为了争取自己的印象分数,金井也热心的奉承道,哎呀,英子小姐的钢琴弹得太棒了,我还想多听几首等等,结果英子只好又转身回到钢琴前。  除了久美之外,众人似乎听不厌似的,再次响起如雷掌声。这些无聊的事再写下去也没意恩,就到此打住吧。  客人们喝完餐后红茶时,应大熊之请赶来的壮汉——阿南巡查,带着一帽子的雪花出现了,并被带到众人面前介绍。  英子说,那就请阿南先生和大熊先生睡十二号房吧。十二号房的原房客户饲,惊讶的抬起头。英子对着那张惊讶的脸说:“户饲就移到八号房,和嘉彦一起住吧。”  户饲还有日下等人都在想,十二号房隔壁的十三号房比较宽敞,为什么要让户饲搬到八号房,而非搬到十三号房和日下一起住呢?大概是英子觉得让情敌共处一室不大好吧。这是出能女性心理的顾虑。  可是,那也应该是让日下搬到八号房才对呀。日下现在住的十三号房比十二号房要大多了。如果要让两名刑警住,十三号房应该比较适合。这大概是因为日下参加国家考试的日子快到了吧。在私人时间最好尽量让他独处,才能专心用功。  “牛越先生和尾崎先生,菊冈先生隔壁的十五号房还空着,请你们两位住那间吧。我马上就叫人整理好。”  “真不好意思。”牛越刑警代表四人说。  “你们大概没有带睡衣吧?”  “哦,没有,我想不需要那种东西吧。”  “我准备了几件睡衣,可是不够四人分。”  “不不不,没关系。跟我们分局的破棉被比起来,这里简直是天堂了。”  “那我替你们准备牙刷等盥洗用具。”  这简直和拘留所一样嘛,大熊偷偷想。拘留所会替嫌疑犯准备牙刷。  “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你们是来保护我们的。”  “那我们非努力不可。”  滨本幸三郎边喝着第二杯黑咖啡,边和菊冈荣吉说话。将糖尿病视为地球末日的菊冈,第二杯喝的当然也是黑咖啡。  菊冈从刚才就一直着迷的盯着窗子。越过雾气迷蒙的玻璃,雪片就像邪恶的凶器破片似的满天狂舞。  一到冬天,这一带大约每周都有一次这样凶暴的夜晚。能够隔着两层玻璃,待在如此温暖的地方,令人不禁想大声感谢神明。  “菊冈先生,你觉得此地的暴风雪如何?”  “真是惊人啊。我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大的暴风雪,屋子好像都在摇晃呢。”  “这让你联想到什么吗?”  “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因为这里是荒野中唯一的房子。有人曾经说过,在大自然中,人类做出来的东西只不过是卑微的‘土拨鼠洞’,无力的暴露在不停歇的暴风下。”  “的确,你说得对。”  “你会回想起战争吗?”  “啊?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哈哈哈,我只是突然想到。”  “战争吗?我可没有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不过这还是我来打搅后,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夜晚。夏天来时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形,简直就像台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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