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一]GOTH 断掌事件

Goth 断掌事件  乙一  【目录】  Ⅰ 暗黑系  Goth  Ⅱ 断掌事件 Wristcut  Ⅲ 犬  Dog  Ⅳ 记忆 Twins  Ⅴ 土  Grave  Ⅵ 声  Voice  =============================  CHAPTER Ⅰ 暗黑系  Goth  1  暑假已经过了二十日、回校日那天我看见了久违的森野。  早上的可前活动还没开始、到校以后,她穿国教室里吵杂的人群,走到我的桌旁。  我们从来就没有相互问候的习惯。森野来到我面前,从口袋来取出一个笔记本、并把它放在桌上。那是一本陌生的笔记本。  这是一本手掌般大小的笔记本、封面用茶色合成革制成。一看就是文具屋有卖的那种常见类型。  ''这是我捡的''  她说到。  ''这可不是我的哦''  ''我知道''  不知为何她拿出笔记本后显的有些兴奋。  我哪起放在桌上的笔记本。合成革制成的封面手感十分光滑。  随便翻开一看,它的前半部分写满了蝇头小字,而後半不则是一片空白。  ''你从开头读读看''  我听她说的,开始阅读那些不知道是谁谢谢的文字。文章里换行的字句特多,倒像是一些罗列条目。  五月十日  在车站前认识了一个叫楠田光惠的女孩。  年龄为十六岁。  一跟她搭讪,她就上了车。  就这样一直把她带去T山。  女孩一边眺望窗外、一边说她母亲现在乐中于在报纸中新闻的投稿栏之类的话。  把车停字T山的山顶附近。  从行李箱中取出藏着的刀和钉子的提包。女孩见壮,笑着问我那是什么。  ……  文章到这里还未结束。  我对楠田光惠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三个月前、有一家人到T山远足。那是一个小男孩和双亲组成的三口之家。由于连日的工作,父亲一到山顶就躺下来休息。尽管小男孩想叫醒父亲和自己一起玩,但始终为能如愿。  中午过后,小男孩独自跑到树森中去散步。  正当母亲发现小孩子不 见了的时候。一声惨叫从树林深出传来。  夫妇二人冲进树林中找到了小男孩,只见他微微的抬起脑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象在注视着什么似的。  父亲和母亲顺着孩子视线的方向望过去,还发现那里的树干布满了黑红色的污迹。而且上面还有一个古怪的小东西被钉子固定在与视线水平的方向。再往周围一看,周围的树干上也有用钉子挂起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就是属于楠田光惠的。她的身体在秘森中被人解剖。眼球、舌、耳、手指、肝脏……所有的都被钉子固定在树干上。  其中一棵书上,从上到下依次订着左脚的脚趾、上唇、鼻子、胃,而在另一棵书上她的其他器官也被刻意的排列起来,如圣诞树上的装饰品一样。  这个事件震惊全国。  森野拿来的笔记本上,清晰的记录着楠田光惠被犯人杀害后、从哪个部位开始肢解尸体,并将其订在树上,以及在这过程中使用了哪个类型的钉子等等,这些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描写,篇幅足足有好几页。  我曾经从电视、杂志和互联网,看过不少关于这一案件的报道,所以十分了解事件的来龙去脉。  不过,笔记本里的记述对我来说却是陌生的,如此详尽的细节从未在任何媒体上出现过。  ''依我看来这个笔记本是残杀楠田光惠的凶手遗失的''  楠田光惠是邻县的女子高中生。最後见到的人是她的朋友,两人是在车站前的大厦分手的。如今,这一猎奇杀人案件在日本闹的沸沸扬扬,而楠田光惠就是''最初的''被害者。  除此之外,还发生了另一个犯罪手法类似的案件、极有可能是同一杀人犯的连续作案。  ''第二被害者的情况也有些在这啊!''  六月二十一日  跟一个抱着购物袋、站在路边等车的女孩搭讪。  女孩说她叫中西香澄。  我提议用车送她回家。  当车驶向H山的时候、她发觉不是回家的方向,便开始吵嚷起来。  停下车来,用钉锤砸了她才安静下来。  把她任H山深处的一间小屋里。  ……  一个月前,中西香澄,这一专科学校学生的名字传遍了全国。各种新闻报纸大肆报导、而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知道已经出现了第二个被害者。  他躺在H山的小屋中。这个屋子已经闲置很久了。屋主是谁也无从得知,整个屋子大概长3米、宽3米,墙壁和地面均有木版拼和而成,屋顶严重漏手,屋内满是雨水渗透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酶味。  H山的麓住着一位老人、一天早晨、老人上山采摘野菜,发现以前一直紧闭的小屋大门开着。他觉的很奇怪,于是决定去看个究竟。可刚一走近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老人站在门口向屋里张望。他完全看不清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中西香澄被排列在小屋的地板(床)上。和第一被害者一样,她的身体被切割了,没块肢体相隔10mm左右整齐的铺开,尸开在地板上形成10乘10的点阵,就是说她的身体被分成了100个小块。  笔记中记载了这次解剖情况。  两个事件都没有目击证人、杀害她们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  媒体把这两件惨按称为连续猎奇杀人事件,至今议论纷纷。  ''我很喜欢看有关这个事件的报道呢!''  ''为什么?''  ''因为案件很奇特啊!''  森野淡淡的说。  其实,我亦处于同样的心理,非常关心这个案件的报道。因此,我明白森野想表达的意思。  杀人和碎尸,世界上真的有人这样做,而且真的有人成了牺牲品。  我和森野对这种阴暗的事情特别赶兴趣。还喜欢收集一些悲惨、恐怖,听后让人魂不附体的奇闻逸事。  进攻没有说出口,我两却能凭着一种默契,彼此感觉到对方都拥有这不可思义的癖好。  或许,普通人不尽会对会对这种事皱起眉头,但我两的感觉确实异常于人。因此、当我们谈论世界各地的拷问器具以及执行死刑的各种方法时我两总是把交谈的声音压的很低。  合上笔记本抬头一看,森野正望着窗外。我知道,此刻一定在想象中西香澄各个部位被排列在地板上的情形。  ''这个笔记本是在哪里捡到的?''  听我这么一问,她就说起了捡到笔记本的经过。  昨日傍晚,森野坐在一家经常光顾的咖啡室里。这个店的老板沉默寡言,店内光线昏暗、环境幽静。  她一边喝着老板为她冲的咖啡、一边翻看着『世界残酷物语』。  忽然、她听到了雨声。往窗外一看,原来下起暴雨来了。  森野看见一些正准备离开的顾客回到座位。或许他们想在咖啡店里多坐一会,待暴风雨停止后再离开。这时,除了她以外,咖啡店里共有5位顾客。  森野站起来往洗手间去。走了几步,觉的脚底的感觉怪怪的。低头一看,原来不小心踏到黑色的木地板上一本不知道是谁掉的笔记本。于是她捡起笔记本把它放进自己口袋。丝毫没有想起失主将其归还的意思。  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顾客的人数依旧,他们正在窗前观察雨中的景致。  只需看 看外边归来的店主的服装,就可知道外边暴雨的厉害程度。只消一会工夫,他全身都湿透了。  森野又重新开始看书,仿佛把笔记本的事忘一干二净。  暴风雨停后,外边依旧阳光灿烂。  有几个客人已经离开座位,消失在窗外的人流之中。  夏日的阳光很快就把路面晒干了。  森野是回家之后才想起口袋里的记事本,在家里开始阅读里边的内容。  ''我去了两趟洗手间。第一次去的时候地上还没有笔记本。后来下起了暴雨,店内的顾客人数也没变化。等我第二次去洗手间的时候,笔记本出现在地上了,犯人当时应该就在店内,犯人一定是住在附近的人。''  说着,她胸前紧握拳头。  二具尸体的发现地点,距离我们居住的镇只要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当然不能否认犯人就住这个镇里的可能性。  可是这件事似乎不大现实。  这个案件,也许今后会一直流传下去。虽然目前尚未破案,但刻度非常引人入胜。现在举国上下对这一案件议论纷纷,来年小学生也非常关心各种后续的报道,整个案件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很难想象这个犯人就住在我们附近。  ''这个笔记本,可能是根据媒体的报道,再加上自己的想象编造出来的吧?''  ''你不防继续读下去''  森野说话的情形就像推销某种商品似的。  八月五日  将一个叫水口奈奈美的女孩叫上了车。  在S山附近的荞麦面馆认识的。  山的南边的树森里有个神社。  领着女孩子进了树林。  ……  在秘林深处,笔记本的主人将刀子捅进了这位叫水口奈奈美的女孩子的腹部。  根据笔记本里的记述,她的身体被肢解了。笔记本里详细记述了她双眼被挖出时的情形,以及她子宫的颜色。之后水口奈奈美就被遗弃在树林的深处。  ''你以前听过水口奈奈美这个名字吗?''  森野问道,我摇了摇头。  目前,还没有关于发现水口奈奈美尸体的报道。  “明天,我们一起去吃[面]吧。”  在沉默了一阵子之后,我说道。  2  我讨厌惹人注目,因而总是极力回避同学们的喧哗,把自己隐藏在教室的一角,过着悄无声息的生活。不管是课间休息的时候,还是经过走廊的时候,我总是与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换句话说,我是别人口中的不合群的学生。  神山君却和我截然相反。  他会跟同学聊那些我觉得无趣的话题,什么电影啦,游戏啦,有时甚至会讲上一两个笑话。  他笑着的时候,眼里总是流露出一种毫无掩饰的冷漠。  我们是同一类人,只是他不轻易将自己的性格表现出来。  大概班里只有我,才能捕捉到这种目光吧。因为觉得很有趣,我主动跟他答话了。  只有在跟我闲聊的时候,神山君才会撕掉自己脸上的伪装。换上毫无表情的脸,即使是半点微笑也欠奉。不过这些对我来说是无关痛痒的事。  第二天,我们在车站会合后,转乘开往S山山麓的火车。  这是我第一次在校外和神山君见面。我依旧选择了暗色调的服装,而我也发现神山君竟然也穿着一片深沉颜色。  火车里非常安静,丝毫没有拥挤的感觉。我们各自看书,并没有交谈。我在看一本关于虐待儿童的书,而神山君所读的则是某着名少年犯的家人所写的。  下车后,我们走到车站附近一处破旧的烟摊,询问那里的老婆婆S山一带共有多少家荞麦面馆。老婆婆说荞麦面馆只有一家。并且离这里不远。  我们从荞麦面馆的方向走去。脚下的道路慢慢变成了上山的斜坡,并顺着绵延的山势向远处弯曲地延伸开来。  荞麦面馆位于S山麓的一条饮食街上。这里并不热闹。没有多少车辆。也看不到多少人。感觉有些冷清。虽然荞麦面馆的停车场里一辆车也没有,但店铺门口仍然挂着一块[营业中]的牌子,于是我们走进去了。  “犯人就是在这里遇到水口奈奈美吧?”  我在店内环视了一周,好象来到某处名胜古迹一样。  “目前只能说,他们有可能在这里见面,而我们正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才来这里的。”  神山君认真地看着笔记本,没理会我。  笔记本上的字迹是用蓝色的圆珠笔写成的。  笔记本中所记载的内容并不仅是三位女性被害的经过。除此以外,还有好几个山名。而且这些山名均被写在笔记本的第一页上,似乎是犯人在杀害那些女性前写的。  山名前面还有◎、○、△、×这样的符号。三名受害者遭遗弃的山名处都有◎这一符号,由此可推断犯人在这里所列的山名,应该是他认为适用于弃尸的地方。  笔记本内找不到任何显示其主人身份的文字。  我们由始至终从没有想过要把笔记本交给警方,反正即使我们袖手旁观,犯人也会落网。  警方要是看到了这个笔记本,也许可以更迅速地逮捕犯人,而受害者的树木也可能会相应地减少。按理说,我们是有义务将笔记本交给警方的。  可是,很遗憾,我们是如爬虫类般冷血的高中生。我们已经决定要保持沉默,不会承认自己曾捡到什么笔记本。  “要是出现了第四名受害者,那她一定是被我们所杀的。”  “我真受不了你!”  我们一边吃着荞麦面,一边谈论起这些事情。然而,眼下最让我感兴趣的是荞麦面,所以我只随便敷衍了一句。  我们在荞麦面馆打听了神社的方向。  我一边走一边注视着笔记本,并不断用指尖抚摩封面,想象着杀人魔是如何执行这些行动的,也许我对这个犯人充满了敬畏之情也说不定。  神山君也有一点这种感觉吧。我知道这是不应该的。毫无疑问,犯人应当受到惩罚。我们不应以一种崇敬革命者或艺术家般的目光来注视他们。  而且,我还知道有一些特殊的人,常常很崇拜臭名昭彰的杀人犯。我知道,我们不能变成这样子的。  然而,我们的心早已被笔记本主任犯下的种种罪行俘虏了。犯人在日常生活的某个瞬间,越过法律所规定的界限,肆意践踏别人的人格和尊严,并将别人的身体破坏得面目全非。  这就像噩梦一样,不知不觉间牵制着我们。  若前往神社,必须从荞麦面馆沿着一段长长的石阶继续往山顶攀登。  我们对运动都抱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所以既不喜欢斜坡,也不喜欢台阶。  当我们好不容易终于到达神社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累得快不行了。我们在神社中的一块石碑上坐下,梢事休息。种植在神社内的树木高大,繁茂,盛夏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照射下来。  我们并排而坐,耳畔回荡着从顶上空传来的蝉鸣。我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不一会,我擦了擦汗水站起来,开始寻找水口奈奈美的尸体。  “犯人和水口奈奈美曾经在这里走过吧?”  我一边和神山君并肩而行,一边低声说道。  从神社的尽头,我们朝树林方向走去。  我们并不知道犯人当时是朝哪个方向走了多远。因此我们只能试探地搜索。  不知不觉地胡乱寻找了一个小时。  “啊,可能是那一边呢。”  说完,我就转到另一个地方继续搜寻。  没走几步,我就嗅到浓郁的草味里参杂着一些奇怪的腐臭味。再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我马上停住了,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脑袋霎时间空白一片。  我就站在她的旁边。  水口奈奈美就在那里。  在树林与山崖问的一棵大树的阴影下,在夏天微暗的光线之中,她一丝不挂地坐在那里。  她腰部着地,背靠着粗大的树干。双臂和双腿无力地张开。  颈部以上什么也没有。头被放在剖开的肚子里。两个眼球已经被割下,放在她紧握着的左右两只手里。  空空的眼窝中塞满了污泥,她的嘴里也填塞着腐叶和泥土。  她背靠的树干上还缠绕着一些东西。那是本该在水口奈奈美腹中的内脏。  整个地面上残留着发黑的血迹。稍这一点的地方散落着她的衣服。我们呆呆地站在她的面前,静静地看着。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具尸体。  第二天,森野用手机发给我一条短讯。"把笔记本还给我。"  她的短讯向来合洁精悍,绝对不会有多余的只言半语。这一点与她憎恶叮咚作响的钥匙圈和手机绳的性格也是相通的。  笔记本由我带了回来。离开水口奈奈美所在的地方时,我没有还给森野。  在回程的火车上,森野呆呆地盯着远处,好像还未从强烈的刺激中恢复过来。  她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把水口奈奈美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袋子里。虽然衣服大多被撕开了,但帽子、手提包,以及里面的东西则幸免于难。  水口奈奈美的手提包里有化妆用具、钱包及手绢等物品。我在回程的火车上仔细把它们看了一遍。  放在钱包里的学生卡:显示水口奈奈美是邻县的高中生。此外,手提包里还有一个贴满贴纸相的笔记本。从学生证上的照片和贴纸相中,可看到她生前的样子。  水口奈奈美和许多朋友在一张张小小的贴纸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收到短讯的那天下午,我和森野约好在车站前的麦当劳餐厅见面。  今天的森野与往常不同,没有穿灰暗色调的衣服,所以起初我还没有认出她来。她头上的帽子跟昨天从水口奈奈美遗体旁捡来的那顶一模一样。据此我可以断定,她这样打扮的目的,是为了模仿死去的水口奈奈美。  连发型和化妆,森野也极力模仿贴纸相中的水口奈奈美。由于原本的衣服已经破烂,她身上穿的大概是自己买的类似款式吧。  她兴高采烈地接过笔记本。  "遗体在树林里的事,要不要告诉水口奈奈美的家人?"我问道。  她想了一想后,最终还是宣布放弃。"警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呢?"  森野打扮成水口奈奈美临死前的样子,讲了许多关于她被杀的事情。  水口奈奈美的家人现在怎样呢?是不是以为她失踪了呢?她有男朋友吗?在学校里的成绩好吗?  森野跟平时有些不同。聊天的时候,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手势动作,都不像平常的她。她开始注意自己额前头发的式样,甚至还把坐在远处的一对情侣的观感作为话题。这一切都是以前从未在森野身上看过的举动。  水口奈奈美与我素昧平生。然而,森野现在的举手投足,使我觉得真正的水口奈奈美可能就是这个样子。  森野将手肘放到桌上,脸上浮现出兴致高昂的表情。身旁放着曾属于水口奈奈美的手提包,而且拉链的提纽上还挂着一个卡通人物的钥匙圈。  "这段时间,你就穿这一身?"  "对啊,挺有趣吧?"  这便是森野的模仿游戏。不是简单地模仿笑容,或照镜子时反复打量自己睫毛那一类高中女生的普遍行为。我感到水口奈奈美已经开始侵蚀森野,并成为她本性中更深沉的部分。  从麦当劳走出来的时候,森野非常自然地牵着我的手,而她自己对此却毫不察觉,直到我向她示意,她才把手松开。握住我手的一定是已经死去的水口奈奈美。  在车站前与森野分手后,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开启电视机。  电视里仍然播放着有关这猎奇杀人案件的报道。  焦点都集中在第一和第二名受害人,所有消息都曾经反复提及,完全没有新意。  根本看不到水口奈奈美的名字。  报道首两个受害者的情况时,电视上播放了她们朋友和亲属痛哭流涕的情景。  电视荧幕上出现了两位受害者的照片……  这时,我想起森野,心中不禁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可是,这样的事情几乎没可能发生。想到这里,我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照片中两位受害者的发型和服饰,与水口奈奈美的颇为相似。  即是说,现在的森野也正是一个合平杀人恶魔口味的猎物。  在麦当劳会面后的第三天傍晚,我的手机收到一条短讯。  这条短讯是森野发过来的。  "救救我!"  液晶画面上出现了这短短的一句话。我赶紧回了一条,询问情况。  "发生什么事?"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覆。  我又试着打电话给她,可是她的手机无法接通。可能是关了机,亦有可能己经被毁坏。  到了晚上,我打电话到森野家里。以前她曾告诉我她家的电话号码,不过,当初我记下这个号码,并不因为将来有可能会打电话到她家。森野曾告诉我,她家电话号码的谐音,正好可以组成一个饶舌的句子,因此我便把它记住了。  接电话的是她妈妈。声音很刺耳,且语速极快。  我说我是森野的同学,老师有事要我转告她,能不能让她接电话。  她还没回来。  森野应该不会遭到不测吧。  既然那个笔记本上所记载的都是事实,那么,杀人犯极有可能曾与她同在一家咖啡室里。当然,犯人亦有可能在街上偶然看到森野的这副打扮,疑惑怎么会有人穿着与前几天被自己杀害的水口奈奈美完全相同的衣服,于是起了邪念。  即使如此,犯人加害森野的可能性也很小。因为大街上有许多女孩都穿着类似的衣服。  如果犯人真的要加害森野的话,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森野与犯人的生活圈子存在着重叠--他们两人曾去过同一家咖啡室。假设犯人往咖啡室的那一天并没有离家走得太远,而是处于日常的活动范围内的话,森野就极有可能会再次与他相遇。  半夜里,我陷入了沉思。  或许,森野现在已经惨遭毒手。某处的山里可能埋藏着四分五裂的尸首。  我一边想像着那景象,一边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我又给她家里打了一通电话。她还是没有回来。她妈妈很担心,说这还是女儿第一次事  前没告诉她就在外面过夜。  "顺便问一下,你是她的男朋友吗?"听筒中传来了森野母亲的声音。  "不,不是不是。"  "你用不着一口否定。我可什么都知道啊。"  森野的母亲坚定地认为我就是她女儿的男友。她的理由是森野根本就没有能够称得上是"朋友"的朋友,而且自从小学毕业以后,还没有哪个同学给她们家打过电话。  "而且,最近她穿的衣服也比以前鲜亮多了,我想她一定是交了男朋友。"  我开始为手机的通话费心痛了。  "她房间里有没有一本啡色的小笔记本?"  她妈妈一听这话,马上开始为我寻找。听筒的杨声器随之沉默了一会儿。不久,又传来了声音。  "她桌上倒是有一本,只是不知这是不是你要找的。"  森野外出的时候似乎没有把它带在身上,否则,就不能排除犯人碰巧看到她在翻看笔记本,为了杀人灭口而对她下毒手的可能。  我对森野的母亲说自己准备到她们家去拿那个笔记本,并请她告诉我住址。  我挂了电话,随即赶往森野家。虽然以前就知这她家住在离车站不远的地方,但这次还是我第一次登门拜访。  她家在车站背后一栋公寓的三楼。  刚按下门铃,在电话里听过的声音便招呼我进去。开门后,一位主妇从房里走出来。毫无疑问,她就是森野的妈妈。"来来来,快进来!"  森野的母亲穿着围裙,一看便知这是普通的家庭主妇。森野给人的感觉与她妈妈的实在相差太远。我想,这样的母亲怎么会有一个像森野那样的女儿?  森野的母亲虽然邀我进去,但我拒绝了。我只想在门口把事情解决。当我提到笔记本时,她好像事先早有准备,立刻给我拿了过来。我一边接过笔记本一边问她,有否看过里面的内容。她摇了摇头。  "字太小,看不清楚。"  跟那个笔记本相比,她似平对我更感兴趣。  "那孩子自上了二年级,每天都乖乖地上学,看来是:另有原因呢。"  我这才知道,森野念高一的时候觉得上学没什么意思,所以经常不返学校。她的兴趣爱好本来就有点特殊,再加上不懂与人相处,所以很难与周围的人打成一片。  我向森野的母亲打听,她最后见到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时候。  "大约是,昨天中午之后。那时我看到她正要出门。"  "你有问她要去哪里吗?"  森野的母亲摇了摇头。"你能帮我找找她吗?"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森野的母亲这样问我。  我点了点头。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可能不是活着的。她妈妈以为这是开玩笑,对我笑了起来。  步向车站的路上,我翻开合成革封面的笔记本,翻到写满一连串山名的那一页。  这里所列的山名很可能是犯人准备用来弃尸的地方。标有"◎"符号的山名一定是犯人觉得最容易毁尸灭迹的地方。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标注有"◎"符号的山名共有四个,而目前发现尸体的地点全在其中。那么,最后剩下的这个山名,应该就是犯人将要带森野前往的地方了。这便是N山。  询问了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得知如何乘坐火车前往N山后,我买了车票。  在离N山最近的车站下车,须转乘巴士才能到达。N山的山麓种有许多葡萄,一路上招揽游客采摘葡萄的广告牌频频从车窗边掠过。  乘车上山的时候,我在想,犯人会在什么地点遗弃尸体呢?罪恶的仪式恐怕应该在听不到受害者惨叫的深山老林中进行吧。我倒是看不出哪里有这样的地方。  巴士里只有我和司机两个人。查看过车内张贴的游览路线图和询问过司机后,我对犯人在N山里有可能选择的地方已经心中有数。  附近有一条县级公路通过N山的东侧。据说,从我和森野所居住的地方出发,驾车来N山游玩的人大多使用这条公路。经过N山的道路本来就不多,除了这条县级公路以外,再没有哪条路可以通往我们所往的地方了。  犯人若要带森野来N山,必定会通过这条县级公路。司机告诉我,巴士现在行驶的道路就是这条县级公路。  我在巴士站下了车。车站旁有一条大路可直抵山顶附近,如果要驾车进入深山的话,这条路再好不过了。我所在的巴土站是离这条路最近的一个车站。  我踏上了通往山顶的大道。这是一条柏油路,路上鲜有汽车经过。  一路上可以看到好些岔路,这些小路朝着树林深处延伸。说不定犯人和森野就是经过其中的某一条岔路进入森林的。行走在上坡路上,山高不断增加。从树林的间隙处隐约可以望见山下的小镇。  就快到山顶附近了。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停车场,旁边还有一座类似了望台的建筑物。汽车无法从这里再往前开了。由于只走了一小会儿,我还不觉得累。  我开始搜寻森野的尸体。  林问的小这和途中所见的岔路都被我走遍了。  天空灰蒙蒙的,缺少阳光的树林愈发显得阴郁。各种树木的枝叶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从枝条的间隙望去,可看见一片片绵延不断的密林。  空气中没有一丝微风,周围仿佛被包裹在永不停息的蝉鸣之中。  要在广阔的N山上找寻一具遭人肢解的尸体,比大海捞针还要难。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计划。  当我回到巴土站时,我已是浑身大汗、疲惫不堪了。  星星点点的民居点缀在巴士驶过的县级公路旁。通往山顶的道路旁也有一户人家。我问院内一位老人昨晚有否车辆上山。老人摇了摇头。随后,他又找来自己的家人,跟他们一起认真地讨论我提出的问题。最终,大家确信昨天晚上并没有车辆通过这里。  昨晚,森野是在怎样的状况下发迭短讯的呢?犯人是在森野头脑清醒的状态下将其拐走的吗?我倒觉得森野是一个不会轻易上当的人。  莫非,是我想多了?也许森野根本就没有落人魔掌。  我在巴士站旁坐下,再次翻开笔记本。我并不擅长心理分析,还未能从那三段描写犯罪过程的字里行间,判断出犯人的性格。  滴落到笔记本上的汗水令那些用墨水写成的文字变得模糊,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无法辨识了。看来犯人在书写时所使用的墨水是水溶性的。  笔记本里的记述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写的呢?是犯罪后不久,坐在自己的车里写成的吗?还是回家以后再写呢?恐怕不会是在犯罪的过程中写吧。总之,犯人在记述这些细节的时候,一定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并自我陶醉于丰富的想像之中。巴士来了,我站起来。一看表,已经过了下午三时。  我准备下山。  或许犯人现在还没有杀害森野,而只是将其锁在家里。要证明这样的假设是否成立,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质问犯人。如果此时的森野已这杀害,那也要从犯人口中问出弃尸的地点。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想看看尸体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就是下山去见犯人。当然,我己决定了这样做。  从车站前面的酒吧街一直往里走,就能找到森野常去的那家咖啡室。这个地方我早就知这,只是以前从未来过。  正如我听说过的那样,室内的灯光幽幽的,客人们都被包裹在舒适的昏暗之中。店里还播放着柔和的音乐,似有还无的音符仿佛已融入空气里。  我在吧台的位子坐下。  大厅里有一个洗手间的指示牌。我看了看那里附近的地板。据森野说,当时笔记本就是落在那里。  店内除我以外,还有一位顾客,一个身穿套装的年轻女性。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杂志。  店主来问我需要什么,我顺便问这:"坐在那边的人是否经常来的?"  店主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啊,没别的意思……那么,能和我握握手吗?"  "握手?为什么?"  "啊,我想留个纪念……"  店主是一个看似很老实的男人。虽然已不年轻,但还不算是中年人。他的皮肤很白,身上穿着一件到处都买得到的黑色T恤。  胡须剃得很干净。  起初,他可能觉得我是一个古怪的顾客,因为我一直盯着他。  我点的咖啡一会就端来了。  "认识一个叫森野的女孩吗?我是她的朋友。"  "她可是这里的常客。"  我又试着问,她还活着吗?店主僵住了。  他把端来的咖啡轻轻地放到桌上,从正面注视着我的脸。他的眼珠黑实实的像洞穴一样,看不到半点光亮。  我早就觉得与那天傍晚在店里的任何一个顾客相比,这个人更有可能是犯人。这时,我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佯装不知。  我把笔记本拿了出来。一见到它,店主的嘴角上便浮现了微笑,露出了一颗尖利的白色犬齿。  "这是森野前几天捡到的。"他拿起笔记本翻了起来。  "没想到你能看出这是我的。"  "其实有一半以上是我猜的。"  我把自己到N山寻找尸体的经过,以及在山上想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向他说了一遍。  犯人到底在想什么?  首先,我开始想像遗失笔记本的犯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犯人为什么要制作这个笔记本?是为了留个纪念吗?是为了备忘吗?我想犯人一定是希望通过反愎的阅读,使自己能够沉醉于过去的回忆之中吧。  正因如此,犯人没可能不察觉遗失了笔记本。  最初笔记本放在哪里的呢?一般来说,不是衣袋里,就是放在提包里。要容易掉的话,可能就是放在衣袋里。当时的情形或许是犯人在洗手间洗手后,从衣袋里掏手绢擦手时,不小心顺势把笔记本也带了出来。  那么,犯人是在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个问题呢?也许是几十分钟以后,也有可能是几个小时之后……反正应该不会超过一天吧。  接下来,犯人可能会回想,自己最后一次使用笔记本是在什么时候,由此便可以确定遗失笔记本的大致时间。换句话说,跟自己当天的活动范围相对照,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确定遗失笔记本的大致地点。  而且,当然这是我自己的猜测,说不定犯人可以将遗失笔记本的地点,限定在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他很可能每天都会非常频繁地使用这个笔记本,每当脑内产生黑暗而混乱的念头时,他都须要将笔记本拿出来读一遍,才能使自己的心情恢复平静。犯人愈是频繁地使用笔记本,遗失笔记本的时间和地点就愈清唰明了。  再后来,犯人便四处寻找起床。检查一下地板,看看笔记本是不是掉落在地上。可惜没有。  这样的话,犯人就会想,笔记本可能已经被别人捡到了。笔记本的内容要是被人发现了的话,那就完了。警方可能会对第三名受害者展开搜索,并最终发现尸体。如果只是这样,那还没什么关系。关键的问题在于,警方很有可能从笔记本上提取到自己的指纹,还会暴露自己的笔迹。  想到这里,如果我是犯人的话,我会怎么办呢?恐怕暂时不会对第四个目标下手吧。  说不定警方正在附近进行调查,因为笔记本是在自己平时的活动范围内遗失的,警方据此会认为犯人就在这一带出没,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第三名受害者水口奈奈美的尸体仍然没有被找到。这是因为我和森野并没有将笔记本交给警方。犯人或许在等待电视里播放发现尸体的新闻。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耐心等待,直到风平浪静后再着手袭击第四个目标。  然而,这时森野却不见了。  我认为森野的失踪,应该不是她自导自演的恶作剧。我努力地思考这一矛盾的成因。  如果我是犯人,我会在什么时候对第四个目标下手?  ●无法控制内心冲动的时候。  ●过于相信自己,蔑视警方破案能力的时候。  ●无惧被警方拘捕的时候。  ●认为笔记本并没有被别人捡到,任何人都不知晓其中内容的时候。  ●觉得拾到笔记本的人,不会相信里面内容的时候。  要不然,犯人或许根本就没有发现笔记本遗失这件事情。以上的每一种可能性都不能完全否定。不过,我还是把赌注押在另一种可能性上。犯人会不会是这样想的呢?  ●笔记本虽然被某个人检到,但其中的内容却没有被破解。结果便是,警方没有得到任何通报,水口奈奈美依然未被发现。  咖啡室的店主一面听我分析,一面兴致勃勃地点了点头。"那后来又怎么知道犯人就是我呢?"  我从他手里把笔记本要了过来,并翻到其中一页。由于上面的文字被汗水浸湿,已经无法辨认了。  "你知道墨水是水溶性的,一旦弄湿文字就会消失。我估计,犯人可能以为笔记本不是在店里而是在外面遗失的。森野曾告诉我,犯人遗失笔记本的时候,外面正好下着暴雨。想必犯人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按照一般的逻辑来看,假定笔记本是在店内遗失的,那么抬获者将其交给警方是最合乎情理的做法。然而,电视里却迟迟没有发现水口奈奈美遗体的报道。  "因此,我猜犯人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那就是,笔记本是在暴雨中遗失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谁能从那个被大雨淋湿的笔记本里找到任何犯罪的痕迹。"  而据森野说,那天只有店主一人曾在暴雨期间到外面去。当我把这一番空中楼阁似的、有如走钢丝一般的推理讲完之后,店主露出了微笑。  "是的,我确实以为笔记本是在大雨里掉的。"森野在我家里。他这样说这。  这家咖啡室的二楼和三楼就是他的家。  店主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放入自己的衣袋内然后转身走到咖啡室的入口处将门打开。  夏日的阳光从云层中照射下来,阴沉已久的天空变得豁然开朗。由于已经习惯了店内昏暗的光线,外面的世界让人感到有些刺眼。这时,他已经到店外朝大街上走去,不久便消失在茫茫一片白光之中。  那位常来这里的女顾客从桌边站了起来,走到收银台准备结帐。她在店内环顾一周后,向我问这:"老板呢?"我摇了摇头。  由于楼梯设在屋外,要上楼就必须跑到店外。  在三楼找到了被绑着的森野,身上打扮还是水口奈奈美的样子,她横躺在地上,手和脚上都绑着绳素,不过看来并没有遭到侵犯。  一见到我,她的眼睛便微微地眯了一下,这是她高兴的样子。由于嘴里塞着毛巾,这时的她还不能说话。  当我把毛巾取出来后,她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那个店主装作骨折的样子,让我帮他搬运行李。等我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变成这样了。"  捆绑在她手脚上的绳索似乎不易解开,我暂且没去管她,而是将注意力转到了屋内的陈设上。从家里的样子看来,店主好像是一个人居住的。  桌上有几张白色的便条,上面画着许多小十字架。  架子上拢放着一套刀具,显然它们就是用来杀人的工具。笔记本的记述中常常出现"刀"这个词语。  躺在地上的森野,手脚还不能活动,她开始对我抱怨起来。  我从架子上的刀具中挑选一把合适的刀子,并用它割断了绳索。  "快走,不然就会被店主发现了。"  "他不会来的。"  恐怕再也不会在这一带出现吧。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也许他会为了杀人灭口而干掉我和森野,但不知为何,我觉得他不会这样做。  因为在咖啡室的柜台前交谈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和那个怪人有某种心灵相通的感觉。  或许,他凭自己的直觉,知道我不会将他从这里悄然离开的事情告诉别人。  当我告诉她店主不会再回来的时候,森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我。她一边站起来,一边整理衣服。  "我只给你发了一条讯息,就被你找到了……"  森野的手机就放在桌上,只是电源已经被切断了。水口奈奈美的手提包也在那里。当时,森野一定将其带在身边。究竟犯人有没有发现,即将成为第四名受害者的森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曾经是第三名受害者用过的物品呢?  横躺在地上的森野被囚禁了整整一天。她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朝楼梯走去。  离开房间的时候,我拿走了架子上的那套刀具,还有桌上的便条,为着留作纪念。当警方查明真相,搜查这间屋子的时候,或许会因为找不到凶器而大伤脑筋。对此,我当然不会在意。  来到地下,我望望店里的情况。空无一人的店内正播放着轻柔的音乐。  我将挂在门上的牌子翻转过来,把"0PEN"换成了"CLOSE"。  森野站在我身后,一面抚摸着自己的手腕,一面观察眼前的景象。她的手腕上留下了绳索的勒痕。  "这回可受罪啊。"她喃喃地说。  "以后再不来这家店了。"  "不过,不是也挺好吗?能和那个人见面。"森野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那个人……那个店主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对我呢?"  她好像还没有发现那个店主就是杀人魔。  拿起手里的便条,书在上面的许多小十字架又一次映入了我的眼帘。  ————01暗黑系GOTH·END  CHAPTER Ⅱ 断掌事件 Wristcut  引 子  放学之后,教室里变得清静起来。我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突然觉得好像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后。回头一看,原来是森野。  "回家前,我有一点事要跟你谈谈。"  她先跟我打了个招呼。由于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和她说话,所以上一次听到森野的声音应该是二十四小时前的事了。  "昨天我从录影带出租店借了一部很古怪的电影……"  森野的语气显示一种强烈的冲动:她似乎非常想让其他人了解这部电影。可是全班上下,她只跟我说话,而且总是选择在我没有和其他同学谈话,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因此今天,直到见我要回家了,她仍然没有机会把这件事说出来。教室的角落里还有一群女生,她们目睹了我俩谈话的情景。我知道,她们正在小声地议论着我和森野的关系。  起初甚至有人怀疑我们正在交往。然而,我们交谈的时候并不显得亲热,相反,脸上多半是一副瞧不起对方的表情。因此,大家至今仍搞不清我和森野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什么阶段。  其实,对于周围的人来说,森野跟任何人说话,都是一件稀奇的事。自从上了高中以后,她就很少在校内和别人说话。教室里的她总是极力将自己隐藏起来,一到放学的时候,她便会悄然离开。总之,她所喜欢的生活方式,就如同深潜在海底的潜水艇一样。  除夏季穿着的校服外,她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黑色。由头发至鞋尖,她的整个身体都包裹在一片漆黑之中。由此看来,她应该不喜欢光亮,而且似乎很主动地把自己融入到黑暗中去。  我曾问过森野,当初填写志愿时选择这所学校的动机是什么。  "因为这间高中的校服是黑色的,看上去很酷,所以就选了。你刚才说志愿动机,倒使我想起了这个。"  她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字:"死亡动机"。这时,从她校服里露出来的纤细手臂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的皮肤责在是太白了,以至让人怀疑它是否接受过日照。  由于森野容貌端庄,以前好像也有人追求过她。不过,自从不久前发生了那件事后,情况慢慢开始变化了。学校里有一位老师欲对她作近乎性骚扰的行为,森野便用藏在身上的防狼喷雾器,冷静地将其制伏,进而又挥动旁边的椅子,把那个老师痛打了一顿。整个过程都被我暗中看到了,从那以后就再没有哪个男生敢接近森野。  接下来将要讲述的事,虽然不是促成我与森野相识的原因,但当我在教室里看到她那洁白的手时,我就想起了这件事。  发生在今年初春的连续断掌案件,各种媒体都曾连篇累牍地对这一案件作细致的报道,而我也秘密地卷了进去。  那件事发生在五月末的某一天,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和森野说过话……  筱原看着自己的手掌,陷入了沉思。所谓手掌,当然是指脊椎动物的前足未梢。人的手掌是为了抓取物件而不断进化而成的,五只手指既可以用来敲击电脑键盘,又可以用来使咖啡杯产生一定的倾斜,把手掌视为一个人的全部也许并不为过,正因如此才会有掌相之说。掌相就是通过观察手掌纹路所形成的图案,来占卜这个人的性格或运程。换言之,手掌是反映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的镜子。  筱原从小就喜欢手。他不但很在意别人的手,每次被父母牵着外出的时候,嘈杂的街这在幼小的筱原眼中,与其说是各式行人所构成的一个集团,倒不如说是由无数只手形成的组合。上小学之后这种感觉也没有变化。那些围绕在自己身边、被称为"同学"的人,筱原看来不过是一种两手下垂的生物而已。  手以外的部分都不能反映人的本质。例如,筱原就不认为脸上的表情和嘴里冒出的话里能有半点真实感情。而与此相反的,手却代表着无庸置疑的真理。显露出筋脉的手背,舒展的五根手指,位于手指尖端的指甲,以及里面的白色半月,还有指纹这一专门用来识别个体的重要部分。  小学低年级的时候,筱原试着用剪刀悄悄地剪下姐姐丢掉的玩具娃娃的手。娃娃的小手在筱原的掌中翻来滚去,他把小手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扔掉了已经变得残缺不全的娃娃。从此以后,只要一有时间,筱原就会用大拇指轻轻抚弄娃娃的小手。这种微微有些凹凸不平的触感,对于筱原来说,简直比妈妈和老师的话语还要温柔。这只小手似乎有许多话要向筱原诉说。  筱原亦曾经利用园艺用的修枝剪,剪下猫狗的前足。再没有什么工具比修枝剪更适合剪切小手了。筱原也挺喜欢猫狗,人的手掌没有它们的肉垫,形状古怪的肉垫表面长有毛发,只要用力一按,爪子就会伸缩。它们虽然不能像人的手那样抓握东西,但也有自己独特的进化方式,煞是有趣。  手是人的全部,这样的概念还没有被人们普遍接受。对于这一点,筱原却有清楚的认识。通过观察周围的人,筱原发现原来操纵整个世界的东西竟然是产生于大脑和口腔、其实却空洞无物的语言;尤其长大成人工作以后,更不能让别人知这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偶尔,关于手的念头会从脑中一瞬闪过。具有五根手指的绝妙设计,只有神才能创造出来。  这个春天,筱原第一次切断了人的手腕。那是一只婴儿的手。筱原趁孩子母亲一时不在身边,就用修枝剪切去了躺在婴儿车里一个婴儿的小手。  胖胖的小手热乎乎的。就在切断的一瞬间,本已熟睡的婴儿突然哭叫起来,而筱原手中的那只小手则渐渐丧失了热力。筱原把婴儿的手放人衣袋,回家后放进冰箱内冷藏。  婴儿的手并不能让筱原满足。筱原又设法使一个小学生昏迷,然后在黑暗中剪断了他的手腕。此外,筱原还曾切断过高中生和成人的手。不过,成年人的手腕太粗,很难用修枝剪剪切,而使用锯子的话又会使切口变得不规整,这就完全不符合彼原的审美原则。用斧子虽然利落,但不便携带。最终,筱原选择了切肉用的菜刀来完成自己的工作。用菜刀对准陷入昏迷的人的手腕猛地劈将下去,就可以连骨带肉、干净利落地把手砍下来。  没有人因此而要命。筱原虽然想获得人的手,但压根儿没有杀人的念头。手以外的部分是死是活,对筱原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自己的身分没有暴露,筱原不会进一步危害昏死过去的受害者。  报纸和电视上的报道说,躺在病房里的受害者都没有看到犯人的长相。每每看到这样的消息,筱原都会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尽管每次作案都是在夜色的掩护下小心进行,不免还是会害怕被警方逮捕。  筱原既喜欢手,亦觉得切断手腕的过程是一种享受。手与身体的其他部位分离的那一瞬间,筱原的体内就会产生一股解放感。或许,此时的筱原会认为自己是一个英雄,通过自己的努力,"手"终于可以从操纵这个世界、扭曲了的价值观中解放出来。  筱原也曾在工作场所切下小偶人的手。这是一种用布料缝制而成、手掌内填塞了棉花的偶人。即使如此,偶人的手也是手,只不过那是一种为了适应偶人的制作而进化出来的没有手指的手。只须用剪刀轻轻地将其剪下,外界与自己之间的那种紧张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切下来的手都被筱原装进了冰箱。即使是用布料制成的偶人的手,以及猫狗的前足也不例外。没有一样是可以扔棹的。  原本一个人居住的筱原家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冰箱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手掌。筱原逐一抚摸它们,似乎可以了解手的主人们所体验过的过去,以及将要面对的将来。在筱原看来,每一种感触,都化作各自不同的语言,分别向自己娓娓道来。那些从父母处得到的关爱和从外界受到的伤害等等,都是手掌想对筱原倾诉的。  连日来,报纸和电视都跟踪报道筱原的罪行。不知从同时起,媒体开始把它称为"断掌事件"。当然,对筱原来说,别人怎么称呼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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