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杀人游戏》东野奎吾-5

“挥动竹剑时,很难留心周遭的情况。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此外还有什么事吗?”  加贺一问,沙都子伸长脖子探探他的身后。加贺也转头,看见森田又回到办公室看着漫画。  “昨天我去过波香的家。”——尽管离办公室有十几公尺,沙都子的声音却低得连加贺都几乎听不清楚——“我曾经跟你提过吧。就是在波香房内发现的化妆品瓶子,昨天我问过波香的哥哥,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用完的空瓶,却装了些奇怪的东西。加贺听她指出化妆品瓶子时,就觉得事有蹊跷。  “放了毒药吗?”  本是一句玩笑话。并不认为波香是自己喝下毒药。但是,沙都子的回答却大出意外。她说:“是。装了毒药。”  加贺感觉自己的脸颊似乎发麻:“骗人的吧!”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不骗你。”  沙都子大概已从震惊恢复过来了吧,只觉得她的神态如往常般平静:“装进毒药是事实。但是,事情有所出入。虽然毒物已经化验出来,但那并不是氰酸钾。”  “是什么?”  音量好大。加贺慌忙回头。森田仍保持那副神态,独自发笑盯着漫画。  “那么,是什么?”  “砷。”  “所谓砷,是亚砷酸吗?”  因为曾在几本书上读过,以白色粉末的亚砷酸做毒药,所以脱口而出。或许是从父亲的书上看来的吧。  沙都子稍稍点头。  “我不知道详情,但从前似乎被当作农药使用。因为有残留性毒,现在禁止……”  “农药啊?……当然。”加贺记得,似乎称之为砷酸铅。好像从《门前的伙伴》一书看来的。  “为什么波香有那种毒药呢?”加贺试探性地询问,沙都子果然蹙着眉,一脸阴郁。  “警方也想不通。好像有人认为是准备自杀的手段之一。这样一来,她也可能持有氰酸钾。”  “常理的判断。”  如果她持有氰酸钾和砷酸化合物二种毒药,那么砷酸和氰酸钾同样被发现,应是很正常的事。但到目前为止,尚无那样的消息传出。  “或许这是事件的关键所在。”加贺舐舐唇,“然而……”  想开口的沙都子显得有点迷惘。对她而言,是很罕见的:“最近,有没有和谁谈过?”  这个“谁”,可能指参加雪月花仪式的人吧。加贺轻咳一声后,答道:“没有。”  “嗯。我也是。”仿佛那是罪恶。她一脸忧郁。  “没办法的事。即使你通盘说出,或许也会被怀疑。”  “真可悲。”  “这是考验。”  不知加贺的话是否落于俗套。沙都子显得讶异,有点哭笑不得。为了改变气氛,她搔搔头。  “明天加油喽!”以坚稳的口气表示后,快步走出走廊。黑色的裙襬在风中飞舞着。  加贺回到原来的地方,慢慢拿起竹剑。忽然想起自己说的那句“考验”。  ——说了无聊的话。  仿佛想遗忘般,他胡乱挥动着竹剑。  在学校食堂吃过中饭后,加贺拿起竹剑和防身用具走向大门。但是刚踏出一步,他就停下脚。一辆眼熟的红色雪铁龙进入眼帘。  ——这样一来,请她送自己到市中心……  今天是周末,在上周之前,他总是到警察道馆作练习。明天就要比赛了。前阵子练习时,三岛亮子还说过,以后自己不再有机会坐这辆车呢。  加贺向车内察看,不见三岛亮子的踪影。只有那副曾经看过的黑色太阳眼镜,随意地摆在驾驶座前。  他在那里等了将近十分钟,依然不见三岛亮子出现。  ——拿她没办法的大小姐。  将防身用具及竹剑放在雪铁龙旁后,加贺再度走进大门。  加贺估计,她恐怕到剑道场去了,正举步准备前往时,意外地在网球场前看到她。她正由铁丝网走向门口。场中有几组队员正准备练习。其中还包括若生和华江。他们二人已在上回的比赛中获得亚军。  三岛亮子难得一脸深思熟虑的样子。但一见到加贺,眼光立即炯炯有神。  “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哦!”  “你在做什么?”加贺越过她的肩头环视球场。  “没什么。只是来看一下。我也打网球。”  “了不起。”  加贺再度穿过门。边将视线再次投向球场。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只觉得若生几次往这边望。因为距离太远,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秋川说,只要沉得住气,就可以拿到冠军。”坐上驾驶座,三岛亮子发动引擎时表示,“但是,使劲打是不行的。”  “秋川说我可以打入前四名,他怎么说你呢?”加贺问。上周日,女子全国大赛比男子先举行,三岛亮子的成绩正如秋川所言。  “我没有直接问,但是结果应该远比预期中好。”她夸张地稍微拉高太阳眼镜。  “当然,又是意料之外吗?”  本来想稍加讽刺,但亮子并没有回答。  “对了,以前你提过的案子,已经解决了吗?”沉默片刻后,亮子开口。明明颇感兴趣,却故意以无所谓的语气询问。  加贺不想据实以答:“什么提过的案子?”  “以前说过的嘛!”  亮子用雨刷清洁挡风玻璃上的灰尘:“就是金井死亡的案件嘛!结果是自杀吗?”  “如果是自杀,怎么样?”  “没什么。和我没关系。只是问一下而已。”  “如果是因为地区预赛中输给你,太在意而自杀呢?”加贺感觉亮子的眼睛瞬间不安地转动。  “那我也没办法。金井真的那么神经质吗?”  “她不是那样的人。”加贺望着前方答。亮子噘着嘴盯着他看。  “好像被认为是他杀,但是事实不知如何?”  “是啊!是怎样的呢?”  一半佯装不知,另一半倒是真话。事实上,加贺也完全不了解警方的动向。最近也没遇上刑警。而且其它案件也多。或许警方已从其它的线索追查。  “有的报纸大肆渲染,报导茶室杀人的事件。但是,对于这件案子,你一定得好好感谢我。”  “我?”加贺停止在玻璃上乱画的举动,“为什么?”  “那一天你带我去警察道场练习啊。因此无法赶上那次的茶会。如果没有迟到,照原订计划参加,你一定也会被警方列为嫌疑犯之一。”  “所以得感谢你?”  “是啊。”  “嗯。这种说法也可以成立。不过,因为没有赶上茶会,所以我没有亲眼看见波香死的场面,因此情形到底如何,只能听旁人叙述。如果参加了,应该可以亲自体验……”讲到这里,一道光线闪过加贺的脑海。急速进入沉思的领域,亮子有何怨言也充耳不闻。  漫不经心之际……  加贺咒诅自己脑袋的不灵光。真是大笨蛋。  假如自己不迟到,雪月花仪式应该由七个人执行。事实上,每年都是七个人参与。那天变成六个人,完全是特异的例子。这就是问题所在。预定为七个人,却变成六个人,凶手的计划没变动吗?  可以推算出两种可能。  一种是凶手的计划,在七个人或六个人时都能执行。因此即使有任何变动,也能立刻予以修正。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凶手的计划必须在六个人时执行。如此一来,凶手必然知道参加雪月花仪式者只有六人。  加贺睁开眼睛。刚才在不知不觉当中竟然闭上双眼。  “喂,请停车。”  三岛亮子惊讶地瞪他:“突然说什么呀,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我要下车,停车!”加贺想尽早继续开始推理。而推理时,需要纸、铅笔、及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  “不行,马上到了。”  “我跳车哦。”  “时速八十公里哦。如果你敢的话,请吧。”  “混蛋!”  连挡风玻璃也遭到女飞车党及加贺的池鱼之殃。  2  比赛当天下雨。连日艳阳高照,一点也不像十一月天,好不容易雨水来了,必然下个不停。  加贺扛着竹剑和防御用具,一个人走进日本武道馆入口。森田等组成的大学啦啦队,今天早上由东京赶来。  “我是T大的加贺恭一郎。”  在接待处报上名。接待的学生有点惊讶,抬头凝视声音的主人。加贺在学生剑道界还算小有名气。  换装前,先看看赛程表。参赛人数共四十九名。其中十五人在第一场不必出赛。但是加贺并非幸运儿之一。  在更衣室换衣服时,有人拍他的肩膀。如果是森田,未免来得太早了,正想着时,回头一望,是一个眼熟的男人。仍然是一副娃娃脸,正朝着他笑。  “矢口吗?好久不见。”——是M大以前的主将,擅长由上段攻击,令人无法和他的脸联想在一起。  “今年最有希望夺魁的男人。”  “我练习不足。”  “你吗?因为你这样说,所以今天这种重要的日子都下雨了。今年如果无法取得优胜,就和‘国手’无缘了。”——有资格参加全日本选手选拔的人,都在六段以上。  “未来还很遥远。不急。”  “你这样说,是真心的吗?不是为了金井自杀的关系吗?”——给人感觉不错的男人,偏偏不会说话。  “这件事连大阪的人都知道了吗?”  “我吓了一跳呢!那个女孩看来很有自信。是因为无法参加全国大会,打击太大了吧?”——波香不算是有名气的人,但是在加贺一群人中,倒满有人缘。他们曾经说过,剑道社员中美女太少了。  “可以想象她受到的打击不小。她的实力很强的。我队的清水在准决赛中碰上了三岛亮子,如果对手是金井波香,就不易获胜。”——所谓的清水,是矢口同大学的女子主将。这回大会,光荣地拿下亚军宝座。加贺说了些祝贺之词,矢口皱着眉摇头。  “确实,成绩差强人意,但是比赛内容却不行。期待中应是一场龙争虎斗,却在瞬间之内输了二招。虽然知道对手很强,但是实力不该相差这么远吧。”  “这是常有的事。”——剑道经常靠瞬间的气势,决定胜负。  “确实常有这种事发生。输了,再说什么也枉然。问题是清水这家伙却厚颜地分辩。”  “哦。怎么样?”——输的人为自己分辩,是常见的事。  “还是那一套老词,说什么比赛前突然身体不适,无力而且缺乏气势,自然落败。我还斥责她,应该有认输的勇气。但是女人心眼很小,真是不行。”说着不禁又开始发脾气,矢口的声调也跟着逐渐提高。加贺乘他未完全发火前,尽早离开更衣室。  开幕式结束后,回到选手席,森田和五名大会人员正等着他。  “昨晚有没有睡饱?眼睛怎么红红的。”  “没问题。我想比你睡得久些。”  昨天在三岛亮子车上引发灵感之后,加贺昨晚彻夜在宿舍裹推断雪月花之谜。目前虽陷入死胡同,但他确信只要顺着这条脉络,继续往下探寻,必定能获得解答。  “第一场的对手是A大的山内吧!”森田依然保持着昨天紧张的情绪。  “你认识吗?我以前没见过他。”  “三年前见过。他的特征是经常让对手措手不及,总是出其不意的攻击对手。”  “你很清楚嘛!”  “被他击败过。”  A大山内的剑道确实如森田所说。比赛中,他气势凌人,决不让对手握有主导权。加贺一直等待着。他认为正好可以利用对手的奋勇气势,制住对手。终盘,山内莽撞地想攻击加贺的头部时,加贺击中他的前臂取得先机,接下来慌乱的山内虽躲过攻击前臂的招数,加贺却漂亮地击中他的头部。  “果然厉害!”回到座位时,森田转过头来表示佩服。  取得第一场胜利后,心中感觉踏实多了,第二场,承蒙对手的帮忙,轻易地赢了两招。战胜后,已值午餐时刻。  吃着旅馆人员帮忙做的便当,加贺竖耳倾听旁边女社员们的闲聊。话题中似乎提到,有一名女社员是加贺第二场对手高中时的学妹。  “老实讲,你替那一边加油?”女子部主将没有注意加贺正在倾听,一心地询问。  那名女社员“嗯……我……”后,坦白地表示:“我看那位学长无法战胜加贺君,但是还是希望,如果能打赢的话,就可神气地告诉别人‘他是我的学长!’”  ——好像如此。  加贺假装没听见,心中却暗自颌首。大学剑道社中的成员,大半数高中时代开始便练习剑道。比赛时,当然经常会遇上昔日的同学或学长。或许因为怀念那段时光,而想为对方加油吧。  “你读那一所高中?”  女子部主将执拗地问。那名女社员稍微迟疑后,说出母校名称。加贺曾听过。但女子部主将似乎不知道。仅“哦——”虚应一番后,继续说:“对了,这是正经话。进入同一所大学后,不应再眷恋高中时代的关系。”——其实她才一副“正经”的模样。  大家似乎不太赞同。瞬间,加贺突然浮现某种灵感,而且逐渐清晰成形,表现在他的意识表面。  “嗯。不会吧!”加贺不觉出声。正谈得起劲的女子社员似乎没有听到。  第三场加贺以一招获胜。第四场延长加赛,赢得很辛苦,好不容易晋入前四名。去年他也打出了这样的成绩。  “怎么样?情况好像不大顺利嘛!”在选手室擦汗时,矢口来了。他也进入了准决赛,“不会和金井一样吧?”  “或许吧。”加贺说的是真心话,并非玩笑。  准决赛的对手是高大的杉野。他喜欢不断地由上攻击。加贺个子也高,因此无意中拉高手,而被击中手臂。一面旗子竖起,情况颇危急。  短兵相接的状态持续着。根本找不到机会跳起来攻击。一不小心降低重心,又唯恐被跳起来的杉野击中头部。  延长赛中,几次依然维持短兵相接的状况。加贺凝视杉野的眼睛,那是一只擅长谋略的眼神。  ——缠住竹剑。  加贺确信此招可行,不过往往对手也这么想吧——  双方稍微分开之际,加贺断然缠住对方的剑。杉野似乎慌乱了。手失去平衡,初次露出弱点。  加贺击中杉野头部后,接下来连着竖起三面旗子。  “刚才真是有惊无险哪!”森田早在选手室等候。紧张的脸有点泛青,“不愧是杉野,曾获得上回的亚军呢!”  “不可能让我轻易获胜的。”汗水渗入加贺的眼睛。  “想喝运动饮料吗?”  “麻烦你。”  森田拿来不锈钢水壶,将半透明液体倒入杯盖中,递给加贺。加贺一口气喝了大半。近年流行的运动饮料,因为吸收快,极受欢迎。  “冠亚军赛是和矢口交手吗?”森田接过加贺递来的盖子问。  “这像伙气势很旺,表现很镇静。”  加贺刚才看过矢口准决赛的表现。矢口擅长上段攻击。对方是九州的学生,加贺也曾和那位九州的学生交手过。直接的头部、前臂攻击皆颇具速度。  比赛由于对手的快速攻击,矢口一开始以正面迎击为主,属静态的迎战。在这样的牵制下,对手愈来愈有压迫感,渐渐的,矢口取得上风。在对手不注意状况下矢口出手,击中对手的前臂。  矢口也进入决赛,与加贺对战。  仿佛在寂静之中,突然由蹲踞状态窜起般,矢口一下子将剑由中段高高抡起到上段。通常在此瞬间是一个反击的机会,但是稍一疏忽,即错过良机。但是,这是矢口的一个陷阱,对手若在这时出手攻击,反而会身陷困境之中。  加贺采中段的姿势,以剑头配合矢口的左拳,即所谓以平眼的招式迎战。加贺十分了解对手并不会耍花招。  矢口冷不防单手攻击加贺的前额。加贺闪开后,由近处攻击。矢口的手腕攻击、加贺的肋攻击,双方都没有得分。  分开的瞬间,矢口作一个单手前臂攻击。虽没有充分准备,却是一记结实的攻击。加贺果敢地跳起来,让对方了解自己想往前冲的意图。但是,双方都缺乏进一步的动作。接下来矢口似乎为了弥补空档,双手挥下竹剑。仿佛可以听见切开空气的声音,急速又尖锐。  汗由额头渗出,流过鼻头、下巴。  面对想抓住机会的矢口,加贺将木剑由左手换到右手,再换同左手,巧妙地化解了危机。当然。他也想伺机攻击,沉着地把握时机。  看来是时候了,加贺一口气攻向矢口的咽喉。矢口则攻击他的前臂、肋,然后是单手攻击。矢口的姿势呈现不稳。  ——机会来了。  加贺开始攻击手腕、头部。但无功而返,遂再出手……  在此瞬间,加贺头盖骨感受轻微的冲击。但是,真正受到冲击是不久之后。  三名裁判举起旗帜。日本武道馆内的欢呼声震撼了全场,依稀还有叹息声。可以看见矢口稍稍举起右手。  ——完了、输了。  停止懊悔。自己一直也很小心的。与其说对方的陷阱天衣无缝,倒不如说加贺在明知陷阱下硬闯,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但是,现在却被赢走一招。  ——为什么不能攻击?  为什么?为什么?——加贺像所有运动选手般,完全无意识地反复自问自答。不是谁的缘故,是实力的差别。加贺如此自言自语着。竞赛设备也很周全。对,现在的自己也没有刚刚矢口说过的情况——突然感觉身体不适。  这时,头盖骨又有一股电流窜袭而过。但是,这次可以感觉内部的冲击。  ——如果波香……  “开始!”  第二局开始。裁判的声音叫醒了加贺。同时,矢口已双手攻向前额。仿如闪电般快速。刚刚正是吃了这一击。  ……是吗……?  加贺喃喃自语。感觉现在似乎真正解开了谜的一端。竟在这种情况下。但是加贺解释。是波香懊悔的思绪传给了自己。  ——假如我的推理正确,波香应该死不瞑目。  加贺迅速地下移抵挡。矢口似乎有点意外,没有立刻抓住时机。时间在双方互望中流逝。  加贺慢慢地、慎重地举起手臂。就是危险也要赌一下了。但是,只剩下手了。时间应该几乎没有了。  ——波香,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上段对上段的对峙,即所谓的相上段对峙时,场内突然沸腾起来。  相上段的时候,因为竹剑没有碰触,很难抓住时机。必须慎重、确实地抓住瞬间。而且,就算机会来了,还必须拥有比对方旺盛的气势及积极性,加以攻击才行。加贺出击了,他以单手攻击对手的前额、单手攻击对手的前臂。目前分数占优势的矢口,似乎打算拖延时间,不攻击,仅忙着应战。加贺剑头向下挥时,矢口出手攻击,仍是前额攻击。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加贺引诱对手攻击的结果有了响应,他也同时出手,击中矢口手臂。但是,是互相击中对方吗?  二面旗子竖起。同时宣布时间到。  延长三分钟。  加贺已经决定如何作战。但是如果相上段对峙时间拖长的话,比赛对有分数的矢口有利。刚才舍身式的奇袭虽算成功。但是这回已经不能再用了吧!  ——还有一个办法。  由蹲踞动作开始,视对方的动向站起来。最初则采中段的姿态。  加贺望着矢口的眼睛。方才意外地采上段姿势,似乎确实将他搞迷糊了,但是目前矢口已回复镇静。比起眼睛充满血丝的对手,眼神沉静的敌手更可怕。  ——不要疑虑,现在不是疑虑的时候。  竹剑交手。裁判刚好出声……  ——一决胜负吧。  “开始!”  只听见踏上场地的声音,加贺一口气跳上去。矢口还是采取上段的姿势。他只能在此瞬间挥下竹剑。  “击中前臂。”  一瞬间,加贺对任何声音充耳不闻。应该反击的矢口,没有发动攻击。当加贺看见对方脸上稳定的笑容时,才知道自己已获胜。声音又从耳朵深处苏醒,并且逐渐加大,紧紧将他包围住。感觉看见主审高举旗子时,已是好久以后。  颁奖典礼在肃穆的气氛中进行。当司仪喊着“冠军,加贺恭一郎,T大学”时,他依然毫无实感。手上拿着奖状,听见叫亚军矢口出列接受表扬时,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犹如波涛般席卷到心中来。  在热烈的掌声中,加贺将奖状、奖杯举到头上。身体宛如燃烧般地发热。在此发昏式的热潮中,他在心中默念。  ——沙都子,是波香让我赢了这场比赛!  3  星期一,走进“摇头小丑”的狭窄入口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加贺弯着腰进门时,颈背一阵刺痛,大概昨天真是喝多了,到这个时候都还宿醉未醒。  店主一见到加贺,马上道了声“恭喜”,然后用下巴指着里面的桌子说:“从早上等到现在喔!”在他们的老位子上坐着沙都子一个人。  “恭喜你赢了!”  “还不是托了波香的福。”  “波香的福?”  加贺不顾愕然的沙都子,径自向着柜台说:“老板,来一杯咖啡!”  “你对那个矢口用上段来进攻实在太棒了。是事先决定的吗?”  但加贺举起右手档在她脸前说:“不要再谈剑道的事了。”  “为什么?人家就是来听你说的!”  “我怕我会太自满。”  “偶尔自满一下有什么关系?”  “不是啦!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加贺环顾四周,因为是下午,所以客人也慢慢增多,但他们附近的位子还是空的,“上次你说过你遇到波香哥哥的事吧!”  “是啊!”  就是上次沙都子随刑警去查看波香房间之事,加贺已有耳闻。  “那个时候她哥哥是不是说过,波香是在女子个人赛之后,才变得怪怪的呢?”  “是呀!”  加贺是在思考他话中的涵义吧!沙都子迟疑的点着头。  “根据我再三思考,的确在那次比赛之后,波香好像失去了对剑道的热情。她是个很冷静的人,应该比别人更想得到冠军,甚至在我之上,那么那次比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可惜我始终想不通。如果输给三岛亮子是原因的话,依波香的个性她更会发愤图强才对,你说是吗?”  “是呀!”  “那次比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我一直惦记在心,直到面临比赛。但是昨天突然觉得明白些什么。”  “是什么呢?”沙都子问。  加贺舔了下嘴唇继续说:“波香是不是一直对自己的败北怀有疑问呢?”  “大概她认为自己不可能输吧!”  “不,她怀疑的是更具体的事。”加贺歇了一口气,店主正好端来他的咖啡,香味扑鼻。加贺闻了一下,随即什么都不加的喝了一大口,“或许波香认为那次比赛有诈吧!”  “有诈?”沙都子皱着眉问,“有什么诈?如何下手呢?”  “用药。”  “药?”  “比如说,在比赛之前让对方喝下会丧失力气的药。”  “不会吧?”  “关于那次比赛的结果,真是众说纷纭。但大家都一致认为事出意料,尤其是波香后半时动作忽然变慢这件事,更是议论纷纷。”  “可是,也不能因此就说是被下药呀!何况又没有证据。”  “我听说过同样的事。”加贺把从矢口听来的,有关M大的清水说自己是因为在决赛开始前突然身体不适,所以才没有发挥实力一事也告诉沙都子。  “清水在决赛中意外落败一事,我也听说了。可是跟波香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知道清水准决赛的对手吗?就是那个三岛亮子。波香在跟三岛的对战中未能发挥实力;而M大的清水也在与三岛对战之后说她身体不适,难道都是偶然吗?”  沙都子的食指和大拇指顶着下巴,摆出古典名侦探的架子:“你是说三岛亮子在比赛前,对她的对手下毒,是吧?”沙都子说。  “对波香时,她顺利成功了,但是轮到清水时,药效却太迟发作了吧!”  “但是她怎么让她们吃下去呢?”  加贺说:“就是这点想不通。”说完,停了一下,用杯子的水润了润唇,继续说,“我对你说过,波香在那次比赛之后,又出现在社团调查一些奇怪的事吧!”  “有呀!”  “她问人家有没有履历表,又抓着一年级的团员,问了些莫名其妙的事,真不晓得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我发现有一个假设可以连串这些事。”  “是什么?不要卖关子,快告诉我!”  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为了润喉,加贺喝了一大口咖啡。喉咙发干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有点兴奋,再加上宿醉吧!  “你想想看,那个一年级的社员以前是S高的,而三岛亮子也是S高毕业的,这样这个假设就能成立了。”  沙都子呆呆的看着加贺的脸:“你是说三岛亮子叫以前的学弟协助她的阴谋吗?而波香为了找出那个人,才去调查社团名册,找到了那个S高毕业的学生。”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某件事“呀!”的叫了一声。  “想到什么了吧?”加贺抬头愉快的看着沙都子的反应。  “我好像跟你说过,波香的哥哥说他父亲看了比赛之后,曾说过其中有诈的事吧!”  加贺弹了下手指:“就是这件事。我也刚好想起那句话,所以今天在来这里以前,先去了波香家,拜访了她的父亲。”  “她爸爸?”  “嗯,我跟他谈过后,更加相信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  加贺叫了第二杯咖啡,开始描述当时的情形。  早上到达车站时,已是十一点多。加贺坐上跟大学相反方向的电车,到波香家拜访。这是昨天从东京坐电车回来时决定要做的事。  从加贺家去波香的家,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如果从T大前去的话,要换三次车,至少要花两个小时。这样的距离,依波香的个性是不会从家里通学的。  挂着“金井工务店”看板的两层楼房,就是波香父亲所经营的建筑事务所,金井家就在那后面。看到加贺来访,她母亲有点意外,但马上就很高兴的带他走进客厅。加贺说明自己是来拜访波香爸爸后,她母亲说再过一会儿他应该会回来吃饭,如有急事可以马上打电话叫他回来。加贺客气的回绝了。  跟波香的母亲谈了三十分钟左右。内容是有关昨天比赛的精彩部分。然后玄关传来开门声,波香的父亲金井惣吉回来了。波香的妈妈跑去告诉他加贺来访。惣吉非常高兴,大跨步的打开厅门走了进来。  “我来府上打扰。”  “你来啦!恭喜恭喜!”  惣吉穿着事务所的外套,庞大的身躯占满了整个沙发,五分平头的顶上增加了不少白发。比起葬礼时脸色好多了。  “你赢了,下次要朝全日本选手权努力喔!”  “嗯!我会加油的。”  加贺在高中时,曾受惣吉的启蒙,可能是看中加贺的天分,惣吉曾十分热心的指导他,所以这次的优胜对他也是意义非凡。  谈了一会比赛的话后,加贺巧妙的转变话题说:“如果波香也能看到我优胜就好了!”  惣吉黯然的“嗯”了一声,脸上的皱纹更显深刻。  “关于那件事,有什么进一步的消息吗?”加贺问。  惣吉摇了摇头:“警察调查了半天,还是没什么结果。如果说是他杀,相原同学和藤堂同学就有嫌疑,但是他们没理由杀害波香。”  加贺不知如何作答。根据他的推理,背叛者可能就是那些朋友。  “对了,我从相原同学那听到一些话。”  加贺问惣吉为何说“比赛有诈”的原因。惣吉从外套口袋拿出香烟,怏怏的点燃其中一支。  “也不是说有什么诈啦,只是当时的情形实在令人无法接受罢了。”  “比如说什么地方?”  “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那次比赛的对手三岛已经非常疲累,而三岛的长处就是靠灵敏的移动来找出对方的破绽。波香以静制动,趁对方疲累时乘机出手的话,不需要施什么小手段就能获胜才对,但是波香却没乘机出手。并不是对方没有破绽,而是当时波香有很好的机会却没有出手。这样的比赛被认为有诈,也是当然的。所以我才会那么说。”惣吉愈说愈气,把还剩下三分之二以上的烟捻熄在烟灰缸里。这也是波香常做的小动作。  “不愧是金井六段,观察入微。”  加贺心想,更何况是他的女儿呢!  “那么,依你说,谁会是下药的人呢?还有,这跟祥子和波香被杀之事,又有什么关连呢?”  被说到痛处,加贺撇了下嘴角。  “问题就在这里。首先我认为要先找出凶手,我相信这一连串的事件一定有什么关连。”  “唉!此题还是无解……”沙都子垂头丧气的说。  走出“摇头小丑”,去上了第四堂课后,加贺很难得的没有去道场练习,而直接朝车站走去。今天他要去一个地方。  要去那个地方必须换二次车,下了车还得坐巴士去。  加贺在入口处买了香,在木桶里装了水,静静的走入墓地中。夕阳下,西边的天空一片血红,大小不一的墓石闪着诡异的影子。大概是礼拜一,根本没有人来扫墓。  ——好像在这附近吧!  虽然加贺是第二次来上波香的坟,但是上次有沙都子带。  四处绕了一下,看到一块高有二公尺以上的墓石。他记得好像要从这里右转。正当他要右转,突然停下脚步,躲了起来,因为他看到波香的墓前有熟悉的人。是若生和华江。  听到有人啜泣,是华江吧!她边哭边说了些什么,加贺没听清楚。  “不要再内疚了。”若生的声音很清楚,“波香不是那样的女人。”  又听到华江哽咽的说话声。  “走吧!”若生说。  脚步声接近,加贺又躲进去一点,屏着气看若生扶着华江走过面前,距离近得可以听到华江的喘息声。  两个人走后,加贺站在波香的墓前,几支刚点的香,轻烟袅袅的上升着。  加贺浇了水、上了香,合掌膜拜。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来告知自己得了全国大会的优胜。  ——这件事实在是充满疑点呀!波香。  加贺一边合掌,一边回想一连串的谜。  ——关于祥子之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呢?  凶手、动机、犯罪手法,都不了解,尤其是出入公寓的方法实在令人想不透,才会拖到现在还没解决。  ——还有你的事……  这件案子的特征就是犯罪方法不明。因为方法不明,所以到现在都还不能判定是自杀或他杀,还有比赛是否有诈,也得查个水落石出。  “告诉我答案吧!”  波香应知道些什么,但现在她已不能作答了。  “希望下次来这里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加贺奋力将桶中的水洒光。  4  到家时还没七点,天色已黑,加贺家门前的灯却是暗的。他跟平常一样摸索的走入室内,打开灯,小茶几上也跟平常一样放着纸,唯一不同的只是今天纸上面的文字比平常多。  “局里有事叫我去,可能要过夜。”  纸上写着这样的字。加贺不满的想,什么叫做“可能”?从来也没有在这种时候回来过。  但是,看到后面,加贺一下子忘了牢骚。纸上接下来是这样子的:  “关于你提出的谜题,我还没猜到,但是我想到一件事,写下来给你作参考。  关于雪月花之式,我虽然没有经验,但以前学茶道时,却曾做过几次花月之式。相信你也知道,花月之式就是只有泡茶的人(花)和喝茶的人(月),由花月牌来决定。参加者有五人,牌有花、月、一、二、三等五张,顺序跟雪月花同样,前次没抽到花或月牌的人,要从折据中抽一张,也就是说,折据中除了花和月牌之外还有另一张号码牌。所以跟雪月花之式不同,抽到那张牌的人,不必做任何事。  老实说,以前曾在玩花月之式中,故意让某特定人物始终抽不到花牌和月牌。朋友中有一个喜欢变魔术的人,这是他想出的方法。好像是一时兴起而做的。至于真正的动机,我也记不清楚。大概因为我们的茶道老师是一位美丽的寡妇,为了给那个想接近老师的男人一点教训,才想的点子吧。没办法,那时年轻气盛。  那次的恶作剧非常成功。我们要整的男人,怎么抽都会抽到号码牌,始终轮不到他泡茶或喝茶。我们在茶会结束后,还大笑了一阵。  但是这个把戏说穿了,实在很简单。我把它叙述于下,不知能不能帮你解决这次的谜,但是我认为要借着花月牌来决定顺序的方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加贺连坐下都忘了,专注于纸上的内容。上面写的方法,就像他父亲所说的没什么了不起,甚至有些幼稚。但是,在思考这次的雪月花事件时,却一次也没有想到这个情形。  ——真是的!  加贺拿着纸的手微微发抖,边想着。  ——爸爸也做过无聊的事吗?  他拿着父亲写的信,努力压抑自己亢奋的情绪,跑到电话旁拨号。听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  有人接了,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加贺报上自己的名字后,对方马上知道要去叫谁来听。  “喂!”听到答话声后,加贺一口气的说,“沙都子吗?是我。有事跟你商量,明天有空吗?早上九点好吗?‘小丑’?不好,因为随后要去一个地方,所以要找更方便一点的比较好。对了,就在以前曾去过的一家,叫‘记忆’的店碰面吧!什么?什么事?见面再说吧!先告诉你是有关雪月花之谜……”  在“记忆”等了五分钟左右。不是沙都子迟到,而是加贺早到了。  沙都子穿着灰色的夹克,和黑色的皮窄裙出现,身上随意披搭着围巾,显得十分轻快。  加贺不禁开玩笑说:“你是准备去看运动比赛呀?”  “因为要来听有趣的事呀!不是吗?啊,我要奶茶。”她边把皮包从肩上拿下,边跟侍者说。  “有不有趣要等下才知道。不过,算是找到了一点线索吧!”加贺从运动外套口袋中,取出折叠的纸,“我不知道跟那个事件吻不吻合,可是至少知道有这个方法。”  他打开纸让沙都子看。是他爸爸留给他的纸条。  “其实,方法就是折据中只放号码牌,除了预定的人物以外,其它的人都各自拿着花和月牌,并事先讲好彼此拿花和月的顺序,如此而已。但那个人一定没想到我们会全体串通好,而且又准备了那么多组花月牌吧!”  沙都子抬起头表示看完了。眼中却闪耀着不同于加贺的光辉。  “是盲点吧!”加贺问。  她点点头把纸条还给加贺,反问说:“可是这方法怎么应用在雪月花之式呢?这里所写的手法不是抽花月牌,而是让预定人物抽号码牌的方法;而且也不可能全体串通好,像我就是无辜的。”  这是当然的反应。  “的确像纸上所写的,这不一定适用此案,而且雪月花之式更加复杂。对凶手来说,最后必须让波香喝下毒茶,又必须让波香抽到月牌,而且,从任意抽签的规定看来,我想会让她抽到特定牌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当她抽签时,折据中的牌全是月牌。”  先前看父亲的信时,居然没想到这点,加贺不禁气自己没用。因为一开始就断定有雪、月、花和号码牌,所以才没考虑到这里。  沙都子大概是想整理自己的思绪吧,她用双手遮着脸,发出不规则的呼吸声,声音平息后,她用沙哑的声音说:“可是还是有很多疑点。”  她正想指出疑点时,加贺打断她,说:“我知道。你想说的,我也明白,只可惜我现在没法想出满意的解答,但是我认为应朝这方向推理,何况不决定一个方向的话,根本无法向前突破。”  沙都子没有马上作答,喝了一口奶茶,又开始思考。  这样的动作重复两三次后:“现在你想怎么办呢?”她看着加贺说。  “去高中看看。”加贺回答。  “到高中去?做什么?”  “想去茶道部看看。你也很久没去了,一定想去吧?我在毕业之后,虽常去道场,可是没有绕到茶室过。”  “我知道我有点啰嗦。但去茶道部干嘛?”沙都子提高声音问。  加贺表情僵硬的说:“如果凶手另外准备了其它的花月牌,你认为他是从哪得手的呢?”  “牌的来源?不是茶具店买的吗?”  “是吗?”加贺微偏着头说,“如果我是凶手的话,就不会那么做。一个月能有几个人买花月牌呢?很容易被店员记住。所以不能用买的。”加贺说到这里,沙都子击掌说,“我明白了,所以你才要去茶道部的呀!”  “正是。”  “还有,我还知道你为什么叫我出来,因为我跟茶道部的人比较熟,是吧!”  “随你怎么想!”加贺拿着账单站起来。  加贺和沙都子以前念的高中叫做县立R高中,在当地是相当有名的明星学校,由法国人设计的校舍全部镶着玻璃,在一片国宅中独放异彩。  “我有点不好意思吔!”沙都子进门时皱着鼻子说。  刚好是午休时间,穿着制服的学生,各自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时间。在这个北风渐寒的时期,还有人在操场上尽情的奔跑。加贺想,不久之前自己也是这样,但现在看起来却好像看到外星怪物一样。  茶道部的教室在社团文化楼里。打开门,里面是和式的房间,在简单的床之间(注:日本式客厅里面靠墙处地板高出,以柱隔开,用以陈设花瓶等饰品,墙上挂画的一块地方)有三个女学生坐成三角形在吃着便当。加贺想起以前也有类似的情景,那时坐在这里的是沙都子、波香和祥子三人。“有什么事?”发问的总是波香,其它两人则明显的露出不欢迎的眼神。但是现在三人之中已经有两人不在这世上了。  三个女学生一起看向他们这边,其中一个人才夹起炸薯泥正准备放进嘴里呢!  沙都子客气的介绍了自己,加贺非常了解她想安抚三人的用心。她的努力有了结果,她们挪出位子,二人便在入口附近坐下来。  沙都子问了一些像是社团活动等的无关紧要的事后,不经意似的问道:“你们作过雪月花的练习吗?”  “雪月花吗?”  坐在最右边的褐色长发的女学生说。根据刚才聊天的结果,她好像是现任部长。然后,她似乎觉得自己不该一个人答话,于是小声的征求了其它两人的意见,才说:“最近有举行过吗?”其它两个人则一副你代表说吧的样子。摇了摇头。  “道具都还齐备吧!”  “应该是的。”  “最近有没有借给谁呢?”  褐色长发的女孩子又看了其它两人一眼,答道:“我想没有。”不确定的语气是这个女孩子讲话的特征,还是像她这年纪的都一样呢?  “可不可以让我们看一下?”加贺插嘴说。事出突然,三个人的表情僵了一下,但是他毫不在意的又继续说,“让我们看一下行不行?”褐色长发的女孩正在犹豫时,沙都子又加了一句“拜托”后,她便站了起来。茶器之类的东西应该是放在房间旁边的和式柜中。褐色长发的女孩找了一阵总算找到了,但她拿出来时小声的“呀!”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  其它两人中的一个问。褐色长发的女孩非常慌张的看着柜中。  “怎么了?”沙都子问。  女学生脸色潮红的用细微的声音说:“不见了!”  “不见了?”加贺很凶的样子吓到了她。  她把三个折据放在托盘中拿过来,折据上面都蒙着薄薄的一层灰。加贺想到:南泽老师当顾问时是不会这样的。  “牌子也应该是放在这里面,可是却找不到。”  “让我看看。”加贺查看了三个折据,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通常应该是放着雪月花及六张号码牌。  “说不定是……”坐在最左边的女学生小心翼翼的开口说话,那是个圆脸的女孩,“上次窗子被打破时……”  其它两人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倒吸了一口气。  “窗子被打破了?”沙都子依序看了三人一眼,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褐色长发的女孩带着一副挨老师骂的表情说:“几天前的早上来这里时,那边的窗户被打破了,我们以为遭小偷,便清点物品,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被偷,认为只是有人恶作剧,所以……”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加贺看了下窗子,虽然已经没有打破的痕迹,但其中有一扇看起来比较新。  “那时你们并没发现花月牌不见了,是吗?”  她无力的颔首回答沙都子的问话:“因为通常会被偷的,都是茶具茶碗之类的东西,所以……”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上个月吧!”  “正确的日子呢?”  她跟其它两人商量后,用很稀奇而确定的语气说:“是十月的最后一个礼拜三,所以窗子应该是礼拜二晚上被打破的。”  加贺和沙都子对看了一眼,这是案子的关键所在。如果被偷的花月牌是用在雪月花事件中的话,凶手在十月最后一个星期二的晚上就应该没有不在场证明。  “谢谢你们提供的有力线索。”沙都子不小心说漏了嘴,但是女学生们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提供了什么有力的线索吧!  “走!赶快去调查大家的不在场证明!”  “真讨厌的差事。”  “我来做吧!”  但是他们并没有马上去做这件讨厌的差事,因为出了社团大楼后,上次那个穿灰色西装的佐山刑警,正等着他们咧。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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