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精确度-11

“因为出车祸的那几个就是绑架我的凶手。所以,只要看工眼这个,告诉自己凶手已经死了,就很安心。”森冈说, “这群人是白痴,在监禁我的时候居然出车祸死了。”“这三个入是凶手?”“大概是去吃饭吧,要不就是去绑架别的家伙,总之就是半夜三更开车出去出了车祸。”“没有写他们是绑架犯嘛。”“因为警察没介入。可能谁都不知道吧。这些人是绑架犯的事,我被关起来这件事,除了我父母,应该没人知道。”“那你是怎么从那间关你的房子里逃出来的?”“是凶手来放我走的。”森冈面部稍许有些颤动。“凶手?不是死了吗?”“不是啦。那里不写着只有三个人吗?还有一个,就是监视我的那个家伙。”“就是你刚才说的拄拐杖的吧。”“只有他死里逃生。”“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他突然闯进房里,拄着拐杖,很慌张的样子。他浑身到处都在流血,估计还骨折了吧。总之,他对我说‘其他人都出车祸死了,你可以回去了’,然后就把我放了。”“这算什么……”我感到很难理解, 这凶手对你还真好啊。”或者说,居然还不忘记善后?“那家伙就是那样的。”“那样到底是哪样?”森冈似乎很难回答,吞吞吐吐的,突然,他压低了声音说: “他很温柔。”他说, “其他几个凶手都戴着面具蒙着脸很可怕的样子,只有他没有把脸遮起来,然后在房间里……”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监视着我。”“也就是说,你是被那个男人救了。”“你说什么?”森冈停住了叉子。“那个男人把你从那间屋里放出来了,不是吗?那你不就是被他救了吗?”我继续说,同时注意着森冈的反应, “就算他本意并非如此,但你的确是被那个凶手救的。” -森冈像是想要争辩什么,嘴巴一张一合的。然后,他像是想通了,用力点了点头,简短地回答说: “或许吧。如果没有那个家伙,我可能更害怕,结局也可能更悲惨。那个男人一边监视我,一边说了很多安慰我的话,比如‘只要乖乖的就没事’啦、 ‘一定能平安回家’之类的。不然的话,我的脑子一定会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变得不正常的吧。话说回来,我现在脑子就已经不正常了。”他自嘲, “是啊,情况更糟。那个负责监视我的凶手,没错,的确是他救了我。”从他说话的语气中,我断定实际上他比他说的还要感谢那个凶手。我仿佛可以看见处于被监禁状态的5岁的森冈是如何全心依赖着那个凶手。 “难道说,那个腿脚不方便的监视你的人,就是深津?”“你怎么知道?”森冈站起身,―把抓过桌上的餐刀对准我。―名店员扭头朝我们这边看过来,脸上露出后悔的神情,仿佛不想看到这令人不快的场面。“是你自己说的呀。你被梦魇住的时候说梦话了,叫着‘深津先生,救救我’。”森冈又坐回座位上。这年轻人,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会儿发抖一会儿愤怒,真不太平。“你说的没错。”森冈像是豁出去了,突出下唇说道, “那家伙的确姓深津,不过¨…”“不过什么?”“我现在就准备去杀了他。”他这么说完,像是要确认自己的意思似的,把嘴巴张得老大,塞了一大块肉进去。9走出餐厅,我们再次沿着4号国道向北开。雨更大了。我呆住了,不得不认为这积雨云实际上是一路追着我来的。“喂,你到底算什么人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森冈己经不知是第几次问我了。我向左边望去,开口问: “怎么了?”“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什么?”“我现在是要去杀人。”“啊,这个啊。”“啊,这个啊……”森冈似乎感到一阵眩晕,黑眼珠―阵转动之后,问,“你这算什么啊,你难道一点都不惊讶吗?”“你希望我惊讶?”“不是这个意思啦。”“肉好吃吗?”“嗯。”森冈被我转移了话题,表情也柔和了一些,“感谢您的款待,非常好吃。”趁着森冈回味那牛肉滋味的间隙,我开口讯问有关深津的事情: “你和那个姓深津的男人后来就再没见过吗?”“后来?”“在你还是孩子的时候,他放了你。从那以后,你和深津还有没有再见面?”“这不是废话吗。”森冈的口气很不耐烦,但随后,却又像记忆突然复苏―般地改口说, “不,有一次。”“有―次?见到面了?”“是我刚进小学的时候。那次我正好逃学。理由不记得了。反正我从小就有点多动症,大概因为我脑子不正常吧,总之就是擅自回家去了。结果却在我家附近的一条弄堂里,看见我老娘和一个男人在说话。”“是深津吗?”“我觉得是他,不过我之后问我老娘,她却矢口否认。我老娘的确不可能认识深津,而且她既然否认了,我自然也就相信了。但是,那个实际上的确是深津。”“为什么绑架你的凶手会到你家来?”“就是呀,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我只能认为他们是同谋了。”同谋?我正想开口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发现眼前的车道突然增多了。几乎同时,一辆车子横插到我们车前。那是之前一直跟在后面的红色轿车,现在赶超了我们森冈发出近似悲鸣的声音,身体直往后仰。 “这人开车也太危险了,开什么玩笑!你快点反超回去!”“反超以后呢?”“不知道,不过不反超回去这事可没完。”但是,我被收音机里的英文歌所吸引,错过了反超的最佳时机。又开了在40分钟左右,我问森冈: “走哪边?”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块蓝色的交通指示牌。“右面啦右面。”森冈指指右边, “走外圈这条,这条路离盛冈近。”“和你的姓一样嘛。”我发现两者的发音都是MORIOKA, “所以你才要去那里?”“我的姓和盛冈同音不同字啦。你真无聊,别玩文字游戏。”“你想去的十和田湖就在那里吗?”“在更前面。十和田湖是在青森啦。还是秋田?我说,你怎么一点地理概念都没有?”“我很景仰你这种无所不知的人呐。”我转动方向盘,让车子往右拐。车子画出一个舒缓的弧度后,笔直朝前。继续往前,又看见了刚才的那辆红色轿车。刚才明明那么心急火燎地超我们的车,此刻却丝毫不觉得开得有多快。而且我们还发现,那车时不时还会忽左忽右地扭着前进。虽然现在往来车辆比较少,构不成大问题,但森冈仍然说: “什么呀,太危险了吧。”雨滴打落在车窗上。前方几乎看不到建筑。青山肯定是―路绵延,但灰蒙蒙的云却也如雾―般散开,远方一片昏暗。“你不问我原因吗?”开过桥后,森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什么原因?你不是说这条路近吗?”“不是啦。真不知道你算是聪明还是白痴。我说的是,我去杀深津的原因。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要去杀了那家伙。一般不是都会问为什么的吗?”“我没兴趣知道。”我老实地回答,但考虑到这样的话就无法继续对话,于是又问, “那个姓深津的男人,是在十和田湖吗?或者说是在那个叫奥入濑的地方?”“是啊,”森冈死死地看着前方, “好像是。”“好像?”“深津好像是在奥入濑附近的一间小商店里干活。”森冈咬牙切齿恨恨地说。“你怎么知道的?”“我―直都不去回想。只要一想到曾经被那样绑架过,脑袋就会变得不正常,所以我―直都不曾回想。就算对我老娘也从来不提。没必要保留这种浑身屎尿的回忆,对吧?”“你那―直神经兮兮的性格,难道就是你小时候那起事件的后遗症?”“别说得那么肯定。”“你被关在行李箱里的时候,曾经以为是受到惩罚,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吧。陷入莫名其妙的恐惧当中,你还以为是自己做了错事吧?所以,说不定你潜意识里至今都在责怪着自己。”“责怪?”“或者认为自己遭别人厌恶。”“别胡说。说什么因为过去不愉快的记忆而导致性格扭曲,什么呀,这不是电影里的老一套吗,不要把我跟这种混为―谈。”突然,红色轿车的行进路线愈发扭曲。刚开始距离我们大约20米,与我们一样沿左侧道路行驶,此时却突然大幅度地歪到了右面的车道,刚以为他要换车道,却又回到了左车道,就这么歪歪扭扭地前进着。“喂、喂,干什么呀。”森冈略带不安地小声嘀咕。这时响起了喇叭声。右车道上的一辆四驱车一边让看红色轿车一边超了过去。之后,又有好几辆车同样把喇叭摁得震天介响,呼啸而过。“该不会是喝醉了吧。在这种地方碰到车祸什么的不是闹着玩的,我们也快点超车吧。”森冈说着用手指按住我手中的方向盘,像是要往右转。我见这道路暂时没有拐弯的迹象,于是也将车移动到超车道,踩下油门加速,在与红色轿车并驾齐驱的时候,右脚更是用力。这时,却听到我左面的森冈发出了呻吟声,或者说,是急促的喘息声。我刚想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往左一看,看到了那辆红色轿车的内部。虽然我们是在雨中急驶,但我却看得很清楚。开车的是一个光头男子,脑袋呈鸡蛋形。在后车座上还有一个长着娃娃脸、留着前刘海的男人,在他身边坐着一个身体拼命晃动的女子。那女子挥舞着双臂,似乎十分激动。娃娃脸男人想要制住她,穿校服的那女子却依旧把手伸向驾驶座的靠背。为了躲避那手,开车的光头不得不弯下脖子,同时,车滑出车道。“你看见了吗?”一超过红色轿车,森冈就说,他正将脸贴着车窗看外面。“就因为他们打打闹闹才开得这么歪歪扭扭吧。”“不是这样啦,那是绑架啊,绑架!”森冈这时肯定已经丧失了理智, “喂,你快给我阻止!”“阻止?”“车啦!你回到左车道然后踩刹车,逼他们停车。”我没什么理由反对他,便按照森冈说的做了。我先是把方向盘往左打,开到了红色轿车的前面,等把车速略微放缓之后用力踩下了刹车。只听一记刺耳的声响,轮胎下扬起一片水花,整辆车几乎往前倾倒。我的上半身快要飞了出去,幸好安全带将我牢牢地拽回,但终因势头太猛,额头撞到了方向盘上。副驾驶座上的森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车虽然停了下来,但两个人都因冲击太大而怔怔出神。后面的轿车为了躲避我们而滑向了右车道,看来也是猛地将方向盘打到底,但因轮胎打滑,转了半个圈,最终停在了我们斜后方。轿车激起地上的积水,蔚为壮观地泼向我们的车身。森冈解开亥全带,打开车门冲了出去,我紧随其后。森冈笔直朝停下的红色轿车走过去,步幅很大,身体前倾,看架势仿佛要把这雨给踩碎了。光头男同样从轿车的驾驶座一侧下车,对着森冈就是一通骂,那简直就像是要回避战斗的虚张声势。总之,他满脸通红,像是破雨而来。右车道上又开过两辆车,尽管他们对胡乱停车的我们表示出了惊讶,但终究自顾自地开走了。“你干什么啊!很危险的好不好!居然急刹车。”光头男声音大得像是想要把雨弹开,站在森冈面前,他足足比森冈高了一个头。“你想要对你后面的女人做什么!”森冈的眨眼速度明显减缓,仿佛要用那眼皮将对手给牢牢咬住。“后面的女人?”光头才扭头往后看去,森冈便立刻动手了,他的拳头狠狠砸在光头的下巴上,只听“砰”的一声,肉碰肉。我在一旁闲着,不知该做些什么,于是轿车里的另一个年轻人也从车上下来了,像是要来陪陪我这个闲人。就是那个后座上的娃娃脸。他长得不高,块头倒挺魁梧。娃娃脸男子向我跑来,刚一在我面前站定,就揪住我的领口抽了我左脸一记。我的脖子歪到了一边。正当转过头想要看清他的脸时,却被他从同一方向又抽了一下。而森冈和光头正扭在一起,你揍我一拳、我揍你一拳,你揪我、我揪你地重复着这组动作。森冈像是对斗殴颇有心得,而光头却反而因为被揍的痛楚以及体力消耗而显出疲态,渐渐地,他出手的次数明显减少了。抓住我领口的娃娃脸依旧在抽打着我的脸。就我观看右面战况的时候,他也无数次地挥拳相向。每一次,他那讨厌的拳头都会害得我视野抖动。但没多久,他挥拳的气势也渐渐减弱下去。等我回过神来,那娃娃脸已经把手从我身上放开,正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同时拿自己的左手不住地揉右手。“你疼吗?”我问他。气喘吁吁的年轻人瞪着我,仿佛在望着一道无解的难题: “你他妈说什么?”“你怎么了?继续尽情地打我啊?”我无意挑衅,应该说,我是出于一片鼓励之意。然后我听到了水花飞溅的哗哗声,再次往右看,却见光头已经倒在地上,森冈正对着他一阵猛踹。他像是不要命的发条人偶一般反复踢出右脚,光头则捂着肚子,嘴巴呈菱形张开,不停喘着粗气。然后,森冈奔向了轿车,我也忙跟上他。“你这家伙,你给我等着。”那娃娃脸年轻人却又再度伸手要来揪我的领口。“还没打够?我无所谓的,就算你打到明天早上都可以哦。”我回答。听了这话,他当场蒙了,一动不动地呆站在那里。森冈打开轿车的后车门就往内部张望,追上来的我也从一旁打量着车里的情形。“你没事吧?”森冈对着车里问。他的脸涨得通红,衬衫的肩膀处己经裂开,嘴巴和眼角都淌着血。后座上的那个穿高中校服的女子正盘腿而坐,晒成小麦色的脸上化着浓妆,裙子卷起。“喂,快逃!”森冈说着伸出手,不料那女子却满脸怒气,一脚踢向森冈的胳膊。“你干什么!什么叫快逃啊?!”女子咬牙切齿,牙龈都露出来了。“你不是被他们拐来的吗?”森冈的眼神开始涣散。“哈?”女子的眉毛狠狠拧起, “我不过是跟小可君他们一起兜风而已,你说什么傻话,别开玩笑了!”10副驾驶座上的森冈显得十分疲惫。乜不知道是在发愣还是沮丧,他以一种非常复杂的神情卷起牛仔裤的裤脚,注视着脚踝上的伤口。似乎是在踹光头的时候,被皮带扣勾出来的伤痕,这条线状的伤口隐隐有血渗出。他同我一样,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又非常不喜欢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肌肤碰触的感觉,因此每个动作都显得很不自在,坐椅上也湿了―大片。“算什么呀,刚才那女人。”离盛冈市区越来越近,在车开抵一个大型十字路口时,森冈郁闷地开口抱怨。“哪个是小可君?”我看见前面是红灯,于是踩下刹车。那辆轿车并不是什么绑架犯的,单纯只是因为车座上那两个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互相打闹,才导致车开得歪歪扭扭的。“管他是哪个啊。总之是倒霉透了。”“你这个杀人凶手怎么会想到要去救那个女人呢?”听了我的话,森冈拿一双细长的眼睛瞪着我: “我以为她是被人绑架的,搞错了。”“是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吗?”绿灯亮了,我发动汽车。看看表,近下午2点。“不知道。”“为什么人类连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真烦。”森冈不耐烦地说着,定定地望着自己左手边的车窗。用衬衫袖管擦拭因为雨水而显得模糊的地方后,他把额头贴在玻璃上,观察着窗外的景物。“怎么了?”“看不见山呢。”“你要去的不是湖吗?”“这附近应该有岩手山。但是外面下雨,一点都看不清楚。”“你要去?”“嗯。”“反正这也是你最后一次旅行了,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都去看看吧。”森冈没有立刻回答。想必是因为没有必要顺道走那么一趟。他的目的地是深津所在的地方,与山没有关系。但是,他自己也对笔直前进感到害怕。是害怕那湖,还是害怕遇见深津?或者说,他是害怕旅行结束?我忍不住说出口: “不管怎么说,你心里其实是很怕的吧?”森冈误解了我的意思,他语气强硬地说: “我为什么要怕山啊?顺带去次山上有什么?走,就去岩手山。”他强调着。“你认识路吗?”“不认识,不过顺着这条路开就会到的吧?”森冈顺手指向左前方,信口开河地说, “山这种东西,只要你一直开总能碰上的。”我按照他的指示从国道转到了左侧的一条小路上。的确,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但遥远之极的前方,却是看得到一方被厚得不能再厚的云层遮蔽的天空,那后面似乎就真的隐藏着山。开过一片宽广的田地之后,又看到了46号国道的标牌。再次开回国道,很快又看到一块路牌。“哟,这不是小岩井农场吗?”已经沉默了蛮长时间的森冈冷不丁地说, “真怀念啊。”“你知道那里?”“小时候曾经来过,跟老娘一起。”“就是被你刺伤的母亲吗?”森冈看了我一眼,似乎要警告我别废话: “那个时候当然还没有刺伤她。”他莫名其妙地解释了一句, “小岩井农场这个地方,原本是岩手山爆发的时候被火山灰掩埋的地方。”“火山爆发啊。”我过去也曾经好几次亲眼目睹火山爆发所造成的灾害,不由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然后,经过上百年的时间,重新开垦为土地并且植树造林,最后才成为了牧场。真的是费尽千辛万苦的呢,知道了吗?”“你真博学。”森冈再次陷入沉默。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似乎正在回忆某些事情。而我因为无法断定到底该走哪条车道,便一直挑比较空的那条时左时右地前进。终于,森冈又开口了: “我从没想过老娘竟然是我的敌人。”看他的样子,就像是水池里的水位上升了,水不得不要溢出来一样,话就是那么自然地从他嘴里说出来了。“敌人?”“就像你说的那样。”“像我说的?”“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是不是自从那次浑身屎尿的事情之后,我就认为自己遭人厌恶?我想,那大概是正解。我把身边的人都看成是自己的敌人。”“是吗。”“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但的确是这样。所以,这十多年来,我一直都是时刻处于戒备状态,习惯先下手为强,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就算是在街上,我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动手揍人。”“这不是电影里的老一套吗?”我把刚才森冈对我说的话还给他。“你算什么人啊。”森冈一愣,苦笑着说,“但是,我一直相信至少我老娘是和我一边的。我老爸死了,我又总是那么胡来,但我觉得我老娘应该是能理解我的。”“向母亲撒娇并没什么可耻。”我一边回答一边联想到其他动物也都如此。森冈以为我又在揶揄他,细长的眼睛再次向我扫来: “但是,我老娘竟然也是敌人。我真的很惊讶。”“所以就刺了她?”“我只能刺她。”雨一直下个不停,可视度很差,这让我们迷路了好几次。在来来回回绕路的过程中,转眼已过傍晚。虽然时间长得连湿漉漉的衣服都已经快干了,但森冈却丝毫没有流露出焦躁的样子,不知他是累了还是觉得怎么着都无所谓了。等看见写有“岩手高原”几个大字的路牌时,夜幕已经降临,四周一片昏暗。我问森冈:“高原跟山一样吗?”森冈回答: “当然不一样啦。不过反正天已经黑了,就往那边开吧。”又前进了约摸1公里路,却在路边发现了一辆警车,虽然那应该只是查超速的警察而已,副驾驶座上的森冈反应却很大,他自言自语道: “这可麻烦了。”然后慌张地指向左边说, “先往这边转弯吧。”于是,我一个左转,将车开上了一旁的小路。11即使是突然到访,衣衫破烂、脸上青―块紫一块的,我们依然受到了民宿老板的欢迎。这家旅店似乎是夫妻共同经营。把车停在停车场,走进旅馆,就见屋内站着两个人。女的应该是妻子吧,她微笑着对我们说: “正好今天有人取消了预订的房间哦。”男的应该是丈夫,他说:“你们正好赶上吃晚饭的时间哦。”“你感冒了吗?”女的看着我身边的森冈问道。森冈的嘴巴上罩着一只口罩,是之前在便利店买的。虽然他一只口罩,是这种高原地方,不会有人注意到东京发生的杀人事件的。”可似乎心底里还是很不安的。“两个男人跑到这种民宿过夜,绝对会被人怀疑的。”跟着来到2楼的客房,看到房内的两张床,森冈苦笑着说。“被怀疑?”“不过反正你是不会介意的。”然后我们回到1楼,在一个类似于食堂的地方用晚餐。陆续端上来的盆子里盛着摆放得很考究的蔬菜以及肉类。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两桌客人。―桌是两个女子,还有―桌则为一男一女。一开始,森冈还担心这些客人的眼光,不知道是不是该摘口罩,但随后就完全被美食所吸引,吃到―半把自己的一整张脸都暴露在众目暌睽之下,还直咂舌。“这个一工”他―口咬掉叉子上叉着的一块肉,动着下巴说, “卖在是好吃得要死!”说完一口吞了下去。他就这样不慌不忙地咀嚼着,不停地点着头。我则依旧对进食没有什么兴趣,只得仔细观察森冈吃东西的样子,努力加以模仿。于是我也用叉子叉起一块胡萝卜放到嘴里嚼着,说:“这个--实在是--好吃得要死!”最后一口吞到肚里。“你耍我吗?”看见我的动作,森冈皱起了眉头,“这不是胡萝卜吗?”用餐完毕,森冈捧着微微鼓起的肚子站起身,我们一起走出食堂。 “吃得太饱了,真的快死了!”他边说边揉着肚脐周围。“是吗,快死了吗?”我随声附和道, “的确是这样呢。”随后我们去了院子里。因为森冈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了句“去外面乘凉吧”便走出玄关,我自然也穿上鞋子,和他一起走出民宿。“还是在下啊。”森冈伸出手心,有点后悔地抱怨说。的确,雨依旧在下,即使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真不好意思。”“为什么你要道歉?”“因为我还没有看见过晴天呢。”“你又在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森冈嘟囔着,仰头对着夜空说, “如果不下雨,星星应该很亮吧?”“星星很亮?”“真烦。你怎么什么都要问?”森冈鄙夷地说,随后突然站定了,“啊,这家有狗?你瞧那个,是狗屋吧?”民宿的门外是―处宽阔的院子,种植着许多树木,还有―块大草坪,但最吸引眼球的,却是―条拉得长长的绳子。不,应该说是锁链吧?那条锁链连接着院子的两端,―端缠绕在―根柱子上,另―端则连接到小屋内部。看来,这条锁链,就是被拴起的狗的活动半径。“是什么狗?在小屋里吧?” 森冈与其说是在问我,倒不如说像是在问那。只见他蹑手蹑脚地慢慢向前靠近。“在里面吗?”我跟在他身后问。“嗯,在昵,正盘着。”森冈弯着腰朝小屋的内部张望, “太暗了,看不太清楚,有点像是‘日本的狗’①里的那种狗。 ”“像日本的狗的狗?”我无法理解他的说法。走到离小屋约摸两步距离的时候,森冈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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