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没有了。不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康正不得不站起来。 “那个,相马先生。”润一说。 “啊……是?”康正一时之间忘了自己伪称相马,反应慢了一拍。 润一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杀她。” “但愿如此。” “我没有任何杀害她的动机。” “我会记住这一点的。”康正回答。 康正搭电梯来到一楼,在离开之前绕到管理室。上了年纪、穿着制服的管理员,在狭小的房间中看着电视。 康正走上前去点头示意,管理员见状打开玻璃窗。 “我是警察。”说完,康正出示了手册。“这栋公寓有紧急逃生出口吗?” “当然有啊,逃生梯就在后面。” “可以自由进出吗?” “外面的人是进不来的,因为那道楼梯的门平常都会上锁。” “那么有钥匙就能自由进出了?” “对啊。” “谢谢。”道谢后康正离开公寓。 一回到园子的住处,康正便在餐桌上展开作业。他摊开那张从佃润一垃圾筒捡回来的黏纸,小心翼翼地把黏在上面的毛发取下。上面还有少许阴毛,使得这份作业不太愉快,但现在他顾不了这么多。 他一共取得二十根以上的毛发。接着,他从包包中取出盒子与携带式显微镜。盒子里装着从命案现场采集来的头发。在ABC三种分类中,已经知道A是园子的,B是弓场佳世子的。 康正心想,若从黏纸取得的头发中没有与C一致者,那么或许可以先把佃润一从嫌疑犯名单中剔除。 然而结果并非如此。在显微镜下观察的第一根头发,便与C一致。 润一说他夏天与园子分手以来就没见过面,但园子房里却有他的头发,这两件事显然是矛盾的。 为了确认,康正决定进一步观察其他的头发。可能性虽低,但与C一致的头发也有可能不是润一的。 黏纸上的头发可分为两类。其中一类的特征与C一致,但在调查另一类的头发时,康正开始感到全身发热。他反覆换了好几次头发,透过显微镜观察,康正渐渐导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结论—— 那些头发疑似弓场佳世子的头发。 第四章 1 车子撞上十字路口的分隔岛,引擎盖部份压扁,活像一张被揉成一团的纸。汽油虽然没有外漏,但破碎的挡风玻璃碎片洒满整个路面。驾驶是一名年轻男子,车上没有乘客。他身上穿着印有公司名称的深蓝色制服,看来是某电子机器制造商的维修员。车子也是公司的小货车。不愧是业务用车,里程数随便就超过十万公里。 男子立刻被送往医院,头部与胸部确定遭到强烈撞击。若是原本系了安全带,应该可避免这种伤害的。 康正与同组的阪口巡查一同进行车祸现场勘验。处理这类单方面的事故时,心理负担较小,因为不必担心与被害者沟通不良。事故处理的手续也单纯得多。 虽然已是深夜,但车灯明亮,观察路面的情况相对简单。没有煞车痕,而且道路是和缓的弯道,可推知驾驶可能是行驶中打瞌睡。 “和泉兄,这个。”查看驾驶座的阪口找到一个小提包。 “里面有驾照吗?”康正问。刚才他们在男子身上找过,没有找到驾照。 “有。呃,冈部新一,住在安城。” “有家里的电话吗?” “请稍等。呃……啊!” “怎么了?” “这个,”说着,阪口从提包里拿出一盒药,“感冒药。” 康正皱起眉头。“那么,果真是打瞌睡了。” “如果他吃了这个药,可能性就很高。哦,找到名片了,上面有夜间联络电话。” “那你先打电话问家人的联络方式。” “好。” 康正目送阪口离开的背影后,转头看表。现在是深夜两点多。昨天早上八点四十五分开始值事故班,这是第四件车祸。前天晚上他才从东京回来,体力负担实在不小。 看这个情况,他淮测天亮之前还会出勤个两、三次。爱知县的交通事故很多,康正目前为止的最高纪录,是一天出动十二次。 现场勘验结束,将事故车交由业者处理后,康正搭着阪口驾驶的厢型车回警署。所幸还没有接到下一件车祸的通报。 “听家人说,他果然是感冒了,所以很可能是吃了药。”阪口边开车边说。 “大概是以为不过是吃个感冒药,不会怎么样。” “就是啊,可是其实感冒药比喝酒还危险。喝醉的想睡可以忍,吃药的想睡却是没办法忍的。不过平常就有吃安眠药习惯的人另当别论。” “是啊。” 这时,康正的记忆里浮现出安眠药的空药包。放在园子寝室的桌上,药包有两个。 凶手把药包放在那里,用意是表示吃安眠药是出自园子的意愿吧。但有必要吃到两包吗——? 康正对于安眠药几乎一无所知,因此看到两个药包时,单纯只认为那就是服用量。 他心想,必须好好查一下。 抵达警署,康正一回自己的位子,便看到桌上有一个信封,上面潦草地写着“和泉收”。他心想,一定是野口。 野口是康正在鉴识科的朋友。昨天早上,他请野口帮忙鉴定几根头发。当然,这种私人委托是被禁止的。野口也是声明“只能大致看一下”,才答应的。 信封里除了装有毛发的塑料袋,还有一张纸。野口在上面写了这段话: “依毛发的损伤状态、剪发后的日数与外表特征,X1与X2的来源相同。而以染发的时期与发质等,可判断Y1、Y2、Y3属于同一人物。若需更详细的检验,请填申请单。” 看来无法请他做血液检查和微量元素分析,但得到专家这样的意见,对康正来说就绰绰有余了。 X1、Y1是在园子房里采集的毛发当中,不属于园子头发的两种。而X2、Y2则是佃润一丢在垃圾筒里的黏纸上的头发。Y3是弓场佳世子掉落的头发。 这个结果可以导出两个结论:弓场佳世子与佃润一的行动都与他们的口径不一致,最近两人都去过园子的住处;而且,弓场佳世子去过佃润一的房间。 康正再次想起与园子的最后一通电话。她说:“我被相信的人背叛了。”康正问她是不是男人,她没有明确回答,只说:“除了哥哥,我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这是常有的事——康正凭空想象着。恐怕介绍弓场佳世子与佃润一认识的就是园子。介绍男友与好友认识,当时她一定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两人会背叛她吧。 但是——康正思忖。 就算是处于这种三角关系,弓场佳世子或佃润一有杀害园子的必要吗? 假如润一和园子已经结婚,那还能理解,但他们只不过是男女朋友而已。如果润一喜欢弓场佳世子多过园子,只要甩掉园子,和佳世子结婚就好了,用不着顾虑任何人。 只不过—— 男女间的爱恨情仇本来就没有常理定规可言。三者之间也许产生了复杂的感情纠葛。 无论如何,既然现场有弓场佳世子与佃润一的毛发,而两者看来都做了假口供,那么应该可以把嫌犯锁定为他们两人。当然,两人也可能是共犯,但康正认为可能性很低。因为在查明犯案内容后,两人联手行凶既没必要也没好处。 康正确信,他们其中一人杀害了园子。 结果当天晚上,康正只再出了两次勤。康正和阪口确认时间过了早上八点四十五分后,安心地叹了一口气。若是在交班规定时间前接到的车祸报案,还是得算是夜班轮职人员的工作。最夸张的是,即使是在八点四十四分接到报案,康正他们也必须处理。出勤十二回那次,他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轮值结束后康正排了休假。他一回到家就放洗澡水,并且趁这个空档打电话到医院,与开安眠药给园子的医师联络。 医师似乎刚好有空,立刻接起电话。 “是康正吗?你妹妹的事我听说了。真是苦了你了。”医师的语气有些激动。 “您已经知道了?” “嗯。其实是前几天接到东京的警察来电,我才知道的。真叫人大吃一惊啊。” “东京的警察……” 一定是加贺——康正立刻就想到他。对了,那个刑警有问过如何联络开安眠药给园子的医师。 “后来我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你,你都不在。” “对不起,因为我到东京去了。” “我想也是。哎,总之,我真不知该说些甚么才好。”医师人很好,从他说话的语气便可感受到他的为人。他向康正说了不少吊唁的话,听得出他十分难过。 “其实,我有事想请教医生。”康正说。 “甚么事?是关于安眠药的事吗?” 医师一针见血地指出康正的目的,令他有些吃惊。 “是的。您怎么知道?” “因为东京的刑警打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他说想知道我开给园子药剂的服用量。” 果然,加贺当时就已经对两个药包产生疑问了。 “您怎么说呢?” “我说一次一包啊。自己如果觉得太多,也可以再分成一半。” “会不会有一包不够的时候?” “不会。尤其是园子,我还交代她尽量一次半包就好。不过,康正啊,为甚么要问这个?是不是有甚么问题?” “东京的刑警是怎么说的?” “他只肯告诉我说是要确认。” “这样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刑警在调查安眠药的事,我就打电话到您这里问问。不好意思,您这么忙还来打扰。” “这倒是不要紧。” 医师似乎不怎么满意这个说法,但康正也无法再多说。他恳切地道了谢,很快就把电话挂上。 康正感到不解。 凶手为何要在桌上留下两个安眠药的空药包?若是想布置成园子是自行吃药的,留一包不就够了吗?或者是认为自杀的时候应该会吃上两包,为了写实才故意这么安排的? 康正很犹豫,不知是否该执着于这件事。也许这其实根本没甚么意义,但他就是无法释怀。突然,他很想知道加贺是怎么想的。 洗过澡后,他吃着便利商店买来的便当,打开笔记本。他把目前调查的结果都写在里面。他拿起原子笔,在上头再加上“为何要放两个安眠药包?”在这行字的上面,他已先写下了佃润一的不在场证明—— “九点多回到中目黑的公寓。半夜一点到两点与佐藤幸广谈话。九点半开始,到半夜一点这段时间画花的油画,近乎完成。” 康正不知这该如何解释。这说不上是完整的不在场证明。如果半夜两点离开,搭出租车的话,半夜车少,应该三十分钟就能到园子那里。即使是半夜两点半到访,看对方是润一,园子大概也不会有所提防吧。这样想来,行凶并非不可能。 但之前康正也想过,利用出租车在心理上难以理解。不,更难以理解的是,假如佃润一就是凶手,他画蝴蝶兰的画是为了甚么。他应该也知道巩固了半夜两点前的不在场证明是不够的。 如果他在半夜两点以后的不在场证明也完美无缺,做假的味道立刻变浓。他声称九点半到半夜一点画画,但谁都没有看见,只有完成的画而已。这么一来,可疑的是这其中会不会有甚么算计? 换句话说,如果要怀疑他是为了摆脱嫌疑而做了这些安排,却又会因为这则不在场证明无法全面兼顾,反而使康正陷入要怀疑也不是、不怀疑也不是的两难。 2 翌日,康正要为前天轮值时负责的事故进行文件处理。由于是日班,傍晚就能离开警署,加上明天又休假,康正已决定今晚就到东京。换好衣服,康正提着一早便带来的行李走向丰桥车站。 他一到东京车站就开始找公用电话。一整排电话前聚集了许多人,但幸好有一台是空的。 他打电话到弓场佳世子的住处。她在家。和泉园子的哥哥又打电话来,似乎令她有些意外。康正为她守灵时来上香一事道谢后,便进入正题。 “其实是有件事情很想和妳谈谈,请问明天可以见面吗?” “可以是可以,呃,大概甚么时候?” “明天我必须赶回名古屋,所以午休时方便吗?” “明天午休我在外面呢。” “能不能找个地方碰面?我可以过去找妳。” “那里有点偏远,可以吗?” “没关系。” 于是弓场佳世子指定了二子玉川园站附近一间家庭餐厅,据说那家餐厅位在世田谷区内,正面面向玉川通。康正不知道那是哪里,但又不好要求更换地点。他们约定好一点钟碰面。 当天晚上康正抵达园子的公寓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由于路上绕去吃饭,才会这么晚。 正想开门的时候,看到门缝上夹了一张白纸。他还以为是包裹投递单,结果不是。纸上是这么写的: “等候您的联络 练马署加贺 十二月十三日” 十三日就是今天。那样子摆明了就是他知道康正的勤务表,算准他今天会来东京。恐怕是向丰桥警察署询问过了。康正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大衣口袋里。 园子的房间很冷。日光灯的白光说不出的惨淡。他拿着行李进了寝室,操作固定在墙上的摇控器打开空调。 康正想起他发现园子的遗体时,暖气空调也是关着的。园子睡觉时绝对不会开着空调不关。凶手应该是知道她这个习惯,才关掉暖气的。园子与凶手一起待在房里时,园子一定还开着空调。 或者,康正想象,也许凶手是为了不愿意让人太早发现遗体才这么做。暖气太强,会使尸体加速腐败,臭味就会外漏。但这种想象只会令他反胃,所以他没有再想下去。 脱掉大衣,在床边坐下。他还是不愿睡在这张床上,所以打算今晚直接裹着毛毯睡地板。 年底前还能来这里多少次呢——康正想到这,眼睛顺势往桌上的桌历看去。那桌历上印有小猫咪的照片,一页印着一周的日期,所以也不叫日历,应该叫做周历才对。尺寸大约比明信片再小一些。 奇怪了——他想。因为最上面一张是上周的。他是上周一发现园子的遗体,园子是上上周五晚上死的。这么一来,周历应该停留在上上周,否则就很奇怪。 他站起来,查看放在房间一角的圆形垃圾筒。但里面没有上上周的周历。 他突然想起一事,打开自己的包包,然后取出其中一个装有证物的塑料袋,就是装有餐桌上小碟子里烧剩灰烬的那一个。 他小心挟起三张碎纸的其中一张。果然不出所料。无论从纸质和仅存一点点的黑白照片来看,那是小猫咪周历烧剩的部份没错。 为甚么要烧这种东西?不,在问为甚么之前,应该要先思考动手烧的是园子还是凶手才对——? 先不管是谁烧的,周历本身应该是没甚么意义,恐怕是上面写了甚么吧,重要的是写下的内容。 例如——康正做起假设——园子亲自在周历上写下与凶手碰面的日期与时间。凶手若是看到,当然会想处理掉。 但是—— 康正端详起周历。它的设计很简单,小猫咪的黑白照片几乎占了一整页,只有下方保留一小块空间放一周的日期。 他发现这样根本没有地方写东西。他再往下翻了一页,查看背面,背面是全白的。 有件事突然闪过他的脑海。当时,记事本的细铅笔就放在这张桌子上。记事本明明在园子的包包里,为甚么只有铅笔在外面? 康正推测,会不会是谁用了那枝铅笔,在周历后面写了甚么?不可能是凶手自己写自己烧的,所以写的人应该是园子。而内容不利于凶手,所以凶手在杀害园子之后烧掉了。 但又出现为何要特地烧掉这个的疑问。就算要处理掉,也不必在这个房间烧,一般不都是先带走,再看是要丢到别的地方或撕掉吗?扔马桶冲掉也可以。 康正看着塑料袋里剩下的那两张碎纸。这两张是彩色照片的残骸。被烧掉的是甚么照片?至今他依然没有头绪。上次来东京的时候,他在书架上找到好几本冲印店送的廉价相簿,已仔细检查过了,但里面都是没有特殊意义的照片,净是些公司员工旅游、朋友婚礼之类的照片。当然,一定是因为不重要,所以才会没有被烧毁。 假设佃润一是凶手——康正思索——在这种情况下,佃必须将园子与自己曾经关系匪浅之事保密。于是为了湮灭证据,决定处理掉他与园子两人的合照,顺便也把写了东西的周历一起烧掉——。 虽然对烧掉这个方法依然存疑,但这样就大致能说得通了。问题是周历背后写了些甚么? 不得不撕下使用中的周历来写,可见得当时情况相当紧迫。如果时间充裕,应该会找到便条纸再写才对。 康正想着这些,眼睛看向书架那附近。看着看着,头不禁偏了。 他感到纳闷:这里怎么连枝笔都没有? ※※※ 第二天早上,康正前往园子的公司,要向她的上司打声招呼。当然,另一个目的是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情报。他一早已经和对方联络过了。 会客室摆了好几张四人座的桌子,康正在这里会见园子所属部门的课长和股长。股长曾来参加葬礼,长得一脸穷酸,而课长山冈则与他形成对照,是个胖子。吊唁的话讲了一大串,但夸张的语气和表情反而凸显出他的矫情。 “与舍妹最熟的不知道是哪一位?”谈话告一段落之后,康正问。 “呃,是谁啊?”山冈课长往股长看。 “前几天警方来的时候,好像是总务课的笹本小姐接待的。” “哦,原来如此。她们两个进公司的时期也差不多。” “我能不能见见那位笹本小姐?”康正说。 “我想应该没问题。你去联络一下总务课。”课长命令股长。 几分钟后,股长回来了,表示那位姓笹本的女职员正好有空,马上过来。 “那么,关于原因方面还不是很清楚吗?”山冈这么问,但康正一时无法理解这问题的意思。过了几秒钟,才明白他指的是自杀的原因。 “还找不到一个很特定明确的原因……”康正回答。“不过,也许其实都是这样的。” “是啊。我也听说这类的自杀愈来愈多了。”山冈附和康正。 不久,一名女职员出现了,是个娃娃脸的娇小女子。山冈等人介绍她给康正后,便快步离去,大概是不想和麻烦事有所牵扯。不过和她两人单独谈话,对康正来说也比较方便。 她全名是笹本明世。 “因为与和泉小姐最熟,所以每次都找我,其实我和她没有那么要好,只是中午会一起吃饭、去过她住的地方一、两次而已。所以,如果问到一些太细的问题,我可能也答上来。”她一坐下便如此声明。 康正有所意会,露出微笑。 “刑警问了妳很难答的事吗?” “如果真的很熟的话,可能不会很难,但就像我刚才说的,其实我们没有那么要好。”笹本明世一脸抱歉地说。 “比如说对她的自杀有没有头绪、有没有男朋友,是吗?” “是的。” “其他还问了些甚么?” “问了些甚么呀?我不太记得了。”笹本明世伸手贴着圆脸。“啊,对了。他问我知不知道和泉小姐喜欢葡萄酒。” “葡萄酒?那妳怎么说?” “我回答说,听他这么一提,我确实听和泉小姐说过。结果刑警先生问我是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我回他说,其他人大概不知道吧。刑警先生没问起的话我也都忘了呢。” 看来加贺认为那瓶酒是别人送的,不是园子自己买的,所以才会想要找出送礼的人。 “除了这些,还问了些甚么事情呢?” “除了这些……”笹本明世略加思索之后,一脸想起甚么的表情,但视线一和康正对上,不知为何就低下头去。 他顿时有所领悟。 “是问了我的事吗?” “是的。”她小声回答。 “是哪方面的事情呢?” “问说,有没有听和泉小姐说过哥哥甚么……” “妳是怎么回答的?” “在公司里没听她说过,但我去她的住处玩的时候,曾听说和泉小姐家里只剩一个哥哥,在爱知县……” “那刑警怎么说?” “没说甚么,就点点头记下来。” “刑警问的问题还真怪。也许是认为我和妹妹的自杀有关。”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对吧!”笹本明世说得很肯定。只有这句话显得特别积极,因此康正有些意外。 “但愿如此。” “因为和泉小姐非常信任哥哥。我听她说起来都觉得好羡慕。” “是吗?” “和泉小姐不是还给了哥哥她住处的钥匙吗?这种事情,一般人甚至是对父母都不太做得到呢。” “原来如此。” “和泉小姐说,因为这样,害她只剩下一把钥匙,所以又打了两把备份钥匙。” “打了两把?”客套的笑容从康正脸上消失了。“真的吗?” “嗯。我也觉得如果只是自己要以防万一的备份钥匙,一把应该就够了。”笹本明世的说法意味深长。 康正认为很有可能。园子以前应该也和几个男人交往过才对,为了男友打备份钥匙,顺便也打一把自己备用,这是很有可能的。而其中一把备份钥匙最近应该是交给了佃润一。 两把备份钥匙中,一把在门后的信箱里,那么另一把在哪里? 康正本想问笹本明世是否知道园子把备份钥匙放哪,但又作罢。他不认为她会知道,问了也是令她起疑而已。 “请问您还想知道甚么吗?”笹本明世说,一脸希望能够尽早解脱。 “没有了。谢谢妳。”康正低头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