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埃他马上答应去办,而且限期一星期,看来他的判断是和我们一致的。既然他容应一星期,在这期间,他将会弄个水落石出,这是普通人所办不到的。” “我看也是。” “不过。……”时枝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横井贞章这一头,先不去管它了,还有那位'阿夏',是不是也可以去做做工作?” “春香”莱馆的女招待阿夏和崎山有过关系,现被崎山遗弃,她恨崎山,前些日子她来找田原提供情况,可以说是她的泄愤。 时枝早就主张利用阿夏。 “这倒可以试试。”田原表示赞同。一方面依靠横井,另一方面利用阿夏,双管齐下,力量就更强了。一头垮了,还有另一头。 “阿夏的工作由你去做。怎么样?” “我一个人吗?”时枝有点胆怯。 “这么一点小事,两个大男人去做,那不太铺张了吗?再说人多了,她害怕,更加不敢说话了,还是你一个人慢慢地干吧。 ” “好吧。”对枝觉得自己胜任不了这工作,“今晚上我去试试看。” 第十二章 2 这天傍晚,田原正在赶写稿子,服务员送来一张明信片。 “田原先生,挂号快件!” 田原原以为是来联系什么工作的,看也不看,继续写他的稿子。这时刻正赶上发稿,忙得连上厕所的功夫都没有。 好歹告一段落,他的视线落到放在桌角上的明信片,“田原典太收”四个粗犷的字特别显眼。底下没有署名。他立刻产生一种预感,反过来一看,在左下角写着“横井”二字。 明信片上的字写得很流利。田原念道: “日前驾临敞舍,诸多怠慢,实甚失礼。所托之事已大体查明,明日可望有眉目,用电话通知,请在下午四时等候为盼。” 第二天下午三点,田原早早来到办公室等候。这时刻报社最空闲,大部分编辑人员都出去喝茶了,还有的说是会客,到外面遛跶去了。 横井约定下午四时,或者提前,田原典太这时不敢离开办公室一步。 时枝打今早晨起未露面。 他想把横井的事儿告诉时枝。一问庶务,说他今天夜班,六点钟才来上班。 田原典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停地看表。有人请他去喝茶,他拒绝了。 “这么神秘,干什么?”有人嘲笑他。 这时办公室只有一两个人,其他办公桌上都空着。再过一小时,人都到齐后,那只会听见窸窸窭窭的铅笔声。 四点过去了,电话没来。 也许横井贞章这人不大遵守时间,不管怎么样,耐着性子等到六点再说。 第十二章 3 五点过去了,电话还是没来。也没有快递信件。今天难道落空了?过了五点半,将近六点,同样没信儿。田原有点绝望了。 “喂!” 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原来是时枝。六点钟交班,到了夜班上班时间。 在编辑室的角落里备有会客用的筒单朴素的桌椅。田原站起身来,把他拉到那儿。 “怎么样?电话来了没有?” “昨天那张快递的明信片,约定今天四时来电话,我在这儿耐着性子等了三小时,却未见来,今天也许落空了。” 田原快泄劲了。忽然,编辑部有人喊他,田原回到自己桌上。旁边的同事拿着听筒等他。 “谢谢。” 他拿起听筒说:“喂,喂,我是田原。” 他早已料到,一听正是横井贞章沙哑的声音。 “是田原吗?” “是。”田原等急了。 说好今日有眉目,该到时侯了。 “耽误你的时间了,对不起。”横井贞章嘶哑着嗓门表示歉意。 “不,说哪里话,我正等着您哩!” “明信片见到了吗?”横井问道。 “见到了。” “那明信片上也说过了。大体上已查明,已经有了头绪了。 ” “真的吗?那真太感谢了。那么我立刻去拜访您,行吗?” “不,此刻我在另外一个地方,还不能叫你来。” “那么您就在电话里说吧!” “电话里说可不行。现在我正在证实我的推断对不对。” “这么说来,你正调查证据罗?” 田原不知怎地激动起来。 “是的,差不多吧!我正要去走访一个人,到了那里,事情才能弄明白。” “是吗?能不能将他的名字告诉我?” “不,日前还得保密。等见了他后,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不过这事儿有点儿危险。” 田原吃了一惊,“危险?这是什么意恩?” “当然指那个人罗。对方大概已经看穿了我的意图。万一遇上危险,我想先把我的想法写给你。可是此刻连这点时间也没有,恐怕来不及了,算了吧,反正没事儿。你放心吧!” 田原典太感到横井贞章的话有点儿夸张,故弄玄虚。从电活听筒里听到他讲话似乎也带着酒味。喝酒的人通常好说大话。 横井贞章一个劲儿说危险,危险的让人感到有点奇怪。 “请小心些,我为你担心呐!” 田原为了不破坏他的情绪,尽量劝慰他。 “明白了。我一定小心。” “你说的那个危险人物究竟是谁?能不能先将他的名字告诉我?他是什么职业?” “现在还不能说。”横井贞章冷淡地答道,“过了今夜就能告诉你。” “那么太感谢您了。”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已找到了原因。” “什么?”田原典太不由地喊了起来。 “怎么说好呢?”横井在电话里顿了一下,“对了!是,阶梯。” “什么?是‘接替’?”田原莫名其妙。 “不对,是一级一级往上去的阶梯。” 田原更加惘然了。听了这话,他以为这是横井贞章酒后狂言。 “‘阶涕’是什么意思呢?。……呵,我明白了,凶犯作案时用阶梯作的诡计,对不对?” “别说傻话了。犯人就是‘阶梯’懂吗?” “啊?” 从听筒里传来横井贞章的笑声,震得话筒盖都响了起来。 “你不懂吗?那算了。反正我说了之后,你会彻底明白的。 先不说吧。……” 说到这儿,横井的声音忽然急促起来。“还有一件事,得上旧货店找一找。” “什么?旧货店?这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话长了,电话里说不明白。好了,时间了。再见,明天再跟你联系。” “喂!喂!”田原赶忙喊道。 “不说了,此刻我就去见那个人物。” 田原的声音尚未传达到对方,只听得电话挂断了。 第十二章 4 田原茫然若失,拿着听筒不知所措。时枝走到他身旁。 “怎么啦?横井来了电话?” 田原放下听筒,“是的。他站起身来,把手搭在时枝的肩膀上。 “结果怎么样?”时枝的眼睛闪映着亮光。 “莫名其妙,横井尽说些不着头绪的话,”“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事情已有了眉目,此刻要去见一个人对证。” 田原看了看墙上的电钟,指着六点五分。这时刻一直留在他的记忆里。 “哪不就行了吗?” “不过,那个人的名字和职业要到明天才肯告诉我。以后说了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说犯人就是’阶梯‘,这是什么意思?” “阶梯?” “是啊!就是上楼的阶梯啊!” “呃?”时枝也弄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认为是诡计,可横井大声说:’别说傻话了‘。” “---阶梯,阶梯---”田原独个儿在嘴里念念有词。 阶梯指的什么呢? 横井贞章肯定找到了线索。 “他还说,此案跟旧货店有关。” “呃?旧货店?” 时枝也哑然,百思不得其解。 七点钟,田原典太离开报社。这一夜,他和一些酒友到小吃店喝了几盅就回家了。 第十二章 5 第二天十一号,星期天,不是他值班。单身汉田原在休息日子感到无聊,没法消磨时间。他没有什么爱好,至多到附近的小河里钓钓鱼。他心里老是惦念着横井贞章的通知。 昨天的电话说,今天一定告诉他,也许此刻正来电话了。 偏巧时枝也不在,今天不值班。不过他曾经告诉总机,要是两人都不在社里,如果横井来了电话,就让他下午五时打来。 然而,为了一个不一定打来的电话,特地到社里去上班,也太小题大做了。假如横井真的来电话,总机一定会告诉他。 田原和时枝今天都不值班,那么横井一定会改在明天打来。 他想打一个电话问问总机,横井有没有来电话。 田原一直到下午才懒洋洋地从被窝中爬起来,连饭也不吃,便钓鱼去了。在钓鱼场消磨了一个多小时,花了很高代价,却一无收获。 他总惦念着横井的电话,于是用公用电话问报社总机。 “我是社会部的田原。有一个叫横井的人有没有给我来电话。” 总机的守机员是田原熟识的一个姑娘。 “没有。没有人给你来电话。” “倘若来了电话,就说今天我休息,让他明天五点有来。他叫横井贞章。” “哎哟!”守机员叫了起来,“横井?横井贞章?贞淑的贞,文章的章?” “是的。怎么?您认识横井?” “我刚读了晚报。” “什么?读了晚报?怎么回事?” “哎哟,田原先生,您还不知道吗?呵,对了,你不知道,所以才问横井来没来电话。名字相同,也许就是那个人。” 田原张口结舌:“你说些一么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横井贞章被杀了,他怎么还会给你来电话?” “呃?什么?被杀了?”田原大吃一惊。 “晚报上都详细登了。”守机员说话的声音分明是在嘲笑他。 田原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话。 田原典太赶忙跑到电车站,从那儿回家较近些。在车站的报亭跟前贴了一张广告,“大森平和岛发生杀人案。”这几个红字特别醒目。 田原买了三份晚报。在车站前找不到可以打开报纸的地方,便走进车站,靠在壁角里,打开报纸,醒目的大标题映入他的眼帘:今晨大森平和岛海岸发现被绞死的男性尸体田原顿时肝胆俱裂,不知所措。 第十二章 6 “今晨,四月十一日上午八时,在东京都内大田区大森平和岛海岸发砚一具五十岁左右的男性尸体,立即报告所辖警察署。 验尸结果,受害者系被绞死,死后已九小时至十二小时,估计是在十日下午九时至十二时之间被杀害的。在尸体西服中发现电费收据,查明,受害者为东京都内世田谷区世田谷xx番地无职业的横井贞章。 横井为单身汉,平时与附近居民交往甚少,与他来往者均为酒友。据附近居民说,横井于昨日下午五时离家,临走时说要去见一个人。 警视厅侦查一课认为死因不是由于抢劫,而是招人怨恨,在所辖署设立侦查本部,立即开始搜捕凶犯。 又,砚场在夏季时为海水浴和夜间纳凉大会的所在地,较为热闹。冬春两间,白天在被称为休养中心的地方稍有行人,到了夜间根本没有人。受害者于昨夜九时时被杀,地点在靠羽田一侧的海岸,更无人迹,凶犯可能了解这一带的情况。” 田原屏住呼吸,拿着报纸,惊得木立不动。 田原到了报社,走进编辑室,见了赤星副主任。 “赤星君!”田原从他背后叫他。 赤星放下正在整理的稿件,回过头来。 “横井被杀了!”田原凑在赤星的耳朵跟前说。 赤星微微点头。 “这事情了不得啦!” “今天不是你值班,是不是?” “是的。我读了晚报,沉不住气赶来了。赤星君,我有话跟您说。” “我也有话跟你说,请等一等。” 赤星以惊人速度把工作处理完毕。 第十二章 7 田原典太朝编辑室里扫了一眼,时枝伍一还未来。下午三时前的编辑室,正好是晚报最后一版截稿时刻,人们都忙得不可开交,整版部摊开火清样,用红笔圈圈点点。 “我们上那儿去吧!” 赤星副主任站起身来,身子矮胖结实,挺着肚子,衬衣的下摆老是从裤腰里露出来。他头发很少,脸上老是油光光的,额角上淌着汗。 编辑室的角落里备有会客用的桌椅,赤星副主任把田原领到这儿。 “你什么时侯见的横井?” 赤星一坐下就问。他那细细的眼晴睁得很大,凝视田原。 “五六天以前,在他家里。就是你告诉我的那个地方。” 田原答道。 “邹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变故?” “我没注意。他还是象往常那样喝酒,不但没有变故,而且很猜神。我托办的事,他满口答应了。” “你托他办什么事?” “就是那件事,我们不便直按插手,托他去调查一下崎山的行动。” “他答应了吗?” “是的,他很起劲。” “是吗?” 赤星副主任掏出香烟,点燃了火,若有所思。 “赤星君!”田原拖过椅子,凑近来说:“横井贞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上次我曾问过您,您不肯明告诉我,事到如今,你该没有什么顾虑了吧?详细谈一谈吧!” “他是我的老朋友。”赤星吐了一口烟,答道。“我没想到他会被杀,我还以为是自杀。” “呃?自杀?”田原吃了一惊。 “什么意思?” “他这个人,你也见到了,他是属于一种性格破产者,没有酒他是没法过日子的。可能酒精中毒了。” 这一点,田原也观察到了。 “他的履历呢?” “他是我的老同学,大学时代大家都认为他是个’才子‘,都很尊重他。大学毕业后,一直没见过面。过了十四、五年,突然在东京街上碰见他,那时他说在当新闻记者。” “哪家报社?” “不是一般报杜,是税务方面的报纸,叫《税务每报》。” “那是一种专业报纸罗?” “是的,可以算是一种专业报纸,是专门敲人家竹杠的。那《税务每报》表面上是向纳税者传播税务知识,其实,它领取国税局和税务署领导于部的津贴。” “这样的才子为什么进这种莫名其妙的报社?” “事情是这样的。以前他在大报社干过。他好喝酒,喝了酒,使容易染上坏习气,他跟部长吵架,被报社辞退了。那时候的事儿他没细说。总之,他只说在报社干过。打离开报社起,他有点变了。” “怎么变了?” “凡是落泊者必定会陷入一种自我嫌恶的情绪,也讨厌别人。日而久之,就成为性情乖僻的人。当然他很会干工作,象他这样的才子,在我们报社里可找不出来。” “你一直跟他来往吗?” “不,以后音讯杳然。我跟他喝了一杯酒分手的,从此再也没有消息。又过了五、六年,有一次在电车上遇见他。我发现斜对面坐着一个疲惫不堪的汉子,仔细一看,是横井。他也发现了我;’阿!您好!蛭易呃础K泶┮簧砀丛本朔频墓掷锕制奈鞣派硝晾凰惧臁R缓羝於际蔷莆抖!? “这时,他已经辞去了《税务每报》的职务?” “是的。已经辞掉了。因为好久未见面了,我在中途下车,同他在车站前一家小吃店里喝了一杯。他那时说的话可有意思了。” “他说些什么?” 赤星的话头渐渐转到横井贞章的身世,田原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第十二章 8 听了赤星的介绍,横井贞章的形象就浮现在眼前---在破烂不堪的榻塌米上,他穿着一身脏得要命的和服,坐在那里,长长地花白头发耸得高高的,还有高高的颧骨,态度傲然,端着一大碗酒狂饮,一副不可一世不肯向人妥协的架式。 “在小吃店里,他说了些什么?”田原典太问道。 “就象我估计的那样,他已经辞去了《税务每报》的职务,没有职业,穷极撩倒。我请他喝酒,酒虽不好,他却高兴极了,因为平时他只喝烧酒。我问他为什么离开那家报社,这时他老泪纵横。” “难道他受了什么委屈了吗?” “是的。我听了之后也愤慨极了。” “什么事呢?” “刚才我说过,这家《税务每报》是接受国税局、税务局头头的津贴创办的。实际上它是专门寻找国税局、税务署的过错,把它作为新闻,敲人竹杠。大凡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专业报纸都是如此。横井这个人脑子很好用,他抓到一件非常大的逃税案件。” “哪个案件?” “是某造船公司十亿元的逃税案。这事情一败露,便转入政治交易,最后只减以三亿元。这件事被横井抓住后,为了纳税者的利益,他一定要公诸于世。我忘了说了,那时他己升任为总编。” “就是为了这个问题?” 田原听到这里,以后事态的发展,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 “这个《税务每报》的经营者,利用职员的劳动,养肥了自己。也许我说多了。不过,大凡官厅方面的专业报纸的记者,平时都受到的官僚们的款待,到热海、箱根饮酒作乐,临走再拿点儿钱。官僚们善于操纵报纸,和记者互相勾结狼狈为奸。那些大公司邀请税务署长到箱根去吃喝,专业报纸的记者就坐汽车去盯梢,闯进现场,抓住把柄,两头敲竹杠,狠狠地捞一把,这种事情是常有的。横井贞章的《税务每报》就是这样的报纸。横井这个人并不怎么听话,他抓住把柄,打算公事公办,可是社长却打算私下了结。消息打出清样来,社长拿着清样到造船公司一亮,往后的事情不用我说,你就可想而知了。” “我明白了,给果横井和社长闹翻了,离开了报社,是不是?” “是的。那时候把十亿的逃税、减为三亿的法人税科料长,现在担任这家造船公司的会计顾问。” “岂有此理!” “你不用生气。正因为在专业报纸里有横井这样的人,那种见不得的人的事往往就办不成了。可是他喝酒越来越厉害,终于成了酒精中毒。有一天,他来了劲,独自跑到那家造船公司去骂衔,上了他们的当。他们告他犯有恐吓罪,关了他一年。” “太不象话了。” “这且不说,横井从监狱里出来时,老婆跑了,唯一的孩子也被老婆带回娘家。他丈人家认为横井这种人不会再有出息,跟他断绝了关系。” “这老婆也大差劲了。” “话虽这么说。不过要是一个男人成天价喝酒,喝醉了酒就发脾气,又没有收入,谁受得了啊?他的老婆也算不错的,横井失业时,她还到饮食店找活干,直到横井进了监狱,实在无法忍受,才回了娘家。横井也绝望了,说是为了孩子,这样也好。当然这也是硬着头皮无可奈何。他那老婆很漂亮,是横井初恋的情人。” “原来如此。” 田原典太听罢,黯然悲伤起来。 “打那以后,他的酒精中毒症更加厉害了。饭可以不吃,可是烧酎不能不喝。他曾经一次一次请我到他家去,也就是你去过的那所破破烂烂的房子,一看他那潦倒不堪的样子,我曾经担心他会不会自杀。上次你想了解税务署的情况,我想横井正合适,于是介绍你去。” “赤星君!”田原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把横井介绍给我,我知道您的用意。” 赤星副主任羞涩地眨眨眼睛,“你想,你去取材,哪能白干啊?总得给点取材费吧?我让会计给横井送了点钱去。” 田原这才了解横井的心情,横井如此热心协助,那是对赤星一番好意的感谢。 然而,谁想到这样反而害了他。横并贞章接受了田原典太的委托,这才送了命。 “你是怎样托付给横井的?” 赤星这才向田原提问。田原典太说明自己是如何向横井介绍案件的始末及要求他帮助的。 “唔。”赤星副主任若有所思地仰起了头。 “赤星君,你是不是在想杀死横井的犯人是谁?” “那怎么会知道。”赤星悲怆地说。 “我托付给横井君以后,横井曾经来过电话,那时,横井说已经找到犯人的线索。我问他是谁,他说是‘阶梯’。” “阶梯?”赤星瞪起了眼睛,“那是什么意思?” “是上楼去的阶梯啊!我也不知道是指的什么。我要求他说明,横井说,不久就会明白的,便把电话挂断了。” “简直莫名其妙。不过他这个人不会随便乱说的。总是抓到了什么证据。” “此外他说还要到旧货店去找。” “什么?旧货店?”赤星副主任更摸不着头脑了。 “因为时间紧,他在电话里没有细谈。要是他稍为多谈一些,总可以抓住一点线索。赤星君,我一定要拚着命去追查杀害横井的凶犯。”田原激动地说。 “你好好干吧!我拜托你了。因为他是我的老朋友,我要替他报仇。我去跟部长说一说,多批点费用。田原君,拜托你了。” 第十三章 1 今天不是田原典太值班。但不能因为不值班就去休息。田原给警视厅的记者俱乐部打了个电话。那儿为首的记者叫冈田宗太郎,资格比田原老。 “是冈田君吗?” “是。”一听就是冈田的声音。 “我是田原,田原典太。” “呵!好久不见了。” “冈田君,今天有点事儿拜托您。” “什么事?“ “就是平和岛杀人案。” “呵,是那起案子吗?怎么啦?” “这事虽不局于我管,不过我想到侦查本部去一趟。突然去找他们,恐怕不合适,是不是请您给侦查主任打个电话?” “可,这么一点小事,那容易得很。阿田,今天怎么客气起来了。我看有点不对头啊!” 田原想,冈田宗太郎已经怀疑自己的意图。可是现在还不能对冈田直说,只能放在心里。假如一对冈田挑明,那刚抓到一点头绪就会被搞得乱七八糟。 “不,没什么。不过暂时还不便说,对不起。” “行。” 冈田不愧是老前辈,立刻谅解了他。 “侦查本部的主任是警视厅派去的侦查一科三股的出岛警部。” “呵!是出岛?” “是的,我给他打个电话去。” “拜托了。” “喂!阿田,”冈田在电话里叫住他,“你可不能抢先立功呵!到时候,得把情报通给我们。” 这可是伤脑筋的事。冈田的这枚钉子,只得承受下来。 “我明白。” 冈田放声笑了起来,从笑声里他感到了冈田对他的关心。 田原让赤星批了个条子,要了一辆汽车。 外面天黑了。司机驾车飞驶在灯火辉煌的京滨国道上。 到达P署,只见门前停着各报社的汽车,田原故意让司机停在离它们稍远的地方。 从正门进去不太妙,但又不知道侦查本部设在何处,只得硬着头皮进去。果然不出所料,一进正门,就同其他报社记者擦肩而过。对方还带着一个掇影记者,骨溜溜地瞅了田原一眼过去了。 看这模样,其他报社的记者受到严格警戒,自己是不是能顺利地见到侦查主任,还是个问题。他首先打听到侦查本部设在署内的柔道练习场内。 穿过晦暗的走廊,尽头就是柔道室。门口贴了一张纸:“平和岛杀人案侦查本部”他朝四周一看,未发现一个新闻记者。两个刑警守着门,门关着,里面正召开侦查会议。 田原鼓了鼓勇气对守门的刑警说, “我是R报社的,有点事想找侦查主任谈一谈。” 刑警的脸色很难看,就象对他说;你别胡说八道了。 “不行,此刻正在开会。” 与其说是断然拒绝,还不如说是没好气地撵他出去。 “我要向他提供重大的情况,对他有参考价值。” 那刑警眼珠子转了一下,,立刻又恢复警戒的表情。 “不能为你通报。规定报社的人都不能上这儿来。请你快走吧!” 守门的刑警和田原不熟识,所以说话还比较客气。 “不,主任知道我要来。我请冈田君早就同他联系过了。” 两个刑警面面相觑。田原最后的一句话似乎起了作用。一个刑警推门进去了。田原伺机朝里窥看。刑警挡住了他的肩膀。 “不,不能这样。” 田原只得退回,等待答复。门儿启处,一个胖墩墩的汉子出来了,脸上很不耐烦。 “冈田君介绍的是你吗?” “是的,您是主任吗?” “是的。” 田原典太赶忙走到他跟前,递上名片。 “我们报社向您提供一点情况。” “什么?” 主任的表情与其说是不相信,倒不如说:你快些走吧,我们还要开会。他把田原的名片夹在手指缝里揉来揉去。 “受害人在死前曾留下话。” “晤?”主任的脸色稍为松动了些。 “现在还不能详说,总之和阶梯有关系。” “阶梯?”主任果然瞪起了眼睛,“阶梯指什么?” “就是一级一级往上的阶梯哎。” 田原手势比划,主任见他那样子不由地瞪起了眼晴。 “这什么意思?” “实际上我们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正在侦查,在侦查过程中是否出现阶梯?” 主任的表情显然是说;你这人真混!被这新闻记者花言巧语请出来,原来是胡说八道,不由地怒目以视。 “什么阶梯不阶梯,根本没出现,我们正在开会,你快回去吧!” “等一等嘛!这案件还和旧货店有关。……”“旧货店?”主任瞅了田原一眼,“我们正忙着哩,你别来打扰了,请回吧。” 守门刑警触了田原一下,把他从侦查本部撵走了。 侦查本部也不知道“阶梯”是什么,那么这“阶梯”究竟指的什么呢?他歪着脑袋,走出了O警察署。 第十三章 2 田原回到报社,走进编辑室,发现时枝伍一坐在那儿。 时枝见是田原,大步走过来。激动地说:“这才不得了啦? 横井贞章真的被杀害了吗?” “是的,时枝,事到如今,我们得认真对待。” 时枝也鼓起劲来了。 “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田原把时枝叫到房间角落里,“横井贞章被杀害,我们是有责任的,因为我们托他去打听崎山的行动。” “你的意思是,凶犯是崎山吗?” “不,此刻还不能马上断定。不过肯定他和横井被杀有关。 总之横井已经接触到了某一点,他说犯人就是阶梯。” “是啊,不过还弄不懂是什么意思。他既已说出这样的话,也许他已接近了案子的核心。” “刚才我到侦查本部去了,告诉他们关于阶梯和旧货店的事。” “呃?”时枝注视田原的脸,“今天不是你值班,是不是? ” “是的。到了这时候,顾不上值班不值班了,要全力以赴去追查这件案子。关于横井贞章,刚才赤星君已跟我谈了。” 田原一五一十地把横井的情况作了介绍,时枝叉着胖胳膊,听得很仔细。听完,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他对税务署的情况如此了解。” “横井贞章憎恨税务署的恶吏,他的话表达了他的义愤。那些征收税金的税吏为了私利私欲,随便大幅度削减税额,简直是岂有此理。老老实实交税的庶民都受了愚弄。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都被搜刮了去。那些中小企业主为了交税被弄得焦头烂额,可是,那些大公司,向品质恶劣的税吏行贿减免税额,逍遥法外。难怪横井那么痛恨税务署的恶吏。” “是啊!趁这次破获杀人案的机会,将税务署的贪官污吏揭露出来。倒是意外的收获。我手心都发痒了。” 第十三章 3 过了十天。 这十天里所发生的事情对以后的破案是极为重要的。但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动静。侦查方面,以平和岛为中心向当地了解情况,结果没有获得有力的线索。因为作案是在晚上,现场附近没有行人。那里人家很少,到了晚上又早早关上门。侦查本部一筹莫展。 时枝和田原曾经约定,由时枝去对“春香”的女招待阿夏进行工作。 但由于发生了横井事件,时枝也被卷了进去,等他给“春香”的阿夏打电话已是二十一日下午。 接电话的人说,阿夏从十八日起一直没来上班。 第二天,时枝见到田原,把此事告诉他。 “十八日的话,到昨天已经休班四天了。是不是生病了?” 田原歪起了脑袋。 “可是接电话的人并没说她生玻” “怎么样?现在去看一下,要是她去上班,直接问问她。倘若还没有上班,那就怪了,有必要问一下。” “好,我们去一下。” 时枝马上去取大衣,两人走出门外,要了一辆汽车。 汽车驶到“春香”门前,这儿闹中有静,是开菜馆最适当的去处。背着吉他的卖唱艺人和挽着男人袖子的年轻的艺妓来来往往,在这一带是常见的风貌。 “春香”门前红灯高照,里边好象在举行宴会,三弦琴声和鼓声传到门外。 时枝向大门旁边管理客人脱下的鞋的老人打招呼:“请您叫一下阿住姑娘。”时枝塞给他一百日元的硬币。 “好,遵命。” 那老人朝着门里大声叫喊:“阿住姑娘!阿住姑娘!” “你是阿住姑娘的常客吗?” “是的。” “你倒挺有手腕的。” 两人稍稍离开“春香”的门口,隐身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相视一笑。 不多一会儿,从便门里出来一位细高挑儿的女招待。 “晚上好!阿住姑娘。” 女招待转身对时枝说:“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上次谢谢您了。”说罢,一鞠躬。 “不,不用客气,这是我的朋友。” 时枝把田原介绍给她。 “认识,上一次,你们两位都来过。说是税务署的,是不是?” “你认识我吗?” “认识。”她神秘地一笑。 “阿住姑娘,我想问您一下,阿夏今晚来上班了吗?” “没有。”阿住摇摇头,“打那以后,阿夏一直没来。” “怎么啦?病了吗?” “不太清楚。客人问起,就说她病了,这么说是为了装门面。其实,她并没有生玻”“什么?” “不太清楚。可是她又不在公寓里。” “呃?------是不是跟相好的男入跑了?” “要是那样倒好了。”阿住用手捂住嘴。“可是阿夏不是那样的人,她还想念老S哩。” 老S指的崎山,时枝和田原心里都有数。 “我们---”田原说,“我们无论如何想见一见阿夏。能不能将她的住址告诉我们?” “这个一”阿住感到有点为难。, “暖,阿住姑娘,”时枝从旁插嘴道,“我们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倘若见到她屋里有男人,我们立刻告退,只想见见她的面,有些事儿要问她。” “你可别对别人说呵。” “那当然。您放心吧!” “那我就告诉您。” 阿住将阿夏的住址告诉他们。原来在甲州街道沿线一带。 “谢谢。”时杖塞给她五百日元。 “得啦,这么点小事,别这样。” “谢谢。有事我们还要来我您的。屡次给您添麻烦,请原谅。过些日子,我们带些朋友来吃一顿。” “谢谢。那么我就收下了。” 阿住将五百日元塞进和服的衣带里。 第十三章 4 田原和时枝按照阿住给的地址去我阿夏。 这儿正好是甲州街道往里拐的去处,夜空中缝纫学院的黑色建筑亮着电灯。跨过岔道口,从这座大楼旁擦过,阿夏的公寓是一座小小的二层楼房。 走进公寓,据阿住说,阿夏的房间是三楼六号,在走廊尽头的左侧。 公寓大门口散乱着穿旧了的拖鞋和草屐。两人默默地登上楼梯。 走廊上亮着一盏晦暗的电灯。两侧的房间都是玻璃门,里面挂着门帘。一个拿着锅的妇女诧异地瞧了他俩一眼,擦肩而过。 两人站在六号房间门口,这儿没亮灯,玻璃门上漆黑。田原敲敲门,无人答应。 “我去问一下管理人。”时枝说。 “那么你去一下吧!” 时枝下楼去了。田原站在走廊上抽烟。 不知从哪个房间里传来收音机播出的爵士音乐。不多时,时枝带着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婆子上来了。 “刚才问了一下管理人。”时枝介绍管理人老婆子。 “堀越美矢子,也就是阿夏,说十八日出去旅行,至今未回来。” 田原向老婆子一鞠躬。 “打扰您了。堀越姑娘说上哪儿去了吗?” “这个。……我不清楚,因为我们不打听这个那个的。经营这样的公寓,经常会发生一些麻烦事。” “是的。堀越姑娘是一个人出去的吗?” “是的。一个人。” 老婆子的眼珠子骨溜溜地一转,不知这两个陌生男人是否同堀越美矢子有什么特殊关系。 “她没说什么时侯回来吗?” “她说在外面住一宿回来。” “一宿?今天已经第五天了。” “是的。” 老婆子漠不关心地说。田原典太直盯盯地注视六号房间的玻璃门。 “大婶!”田原回过头来对老婆子说,“这房间是不是还有一把钥匙。” “嗯,有的。”老婆子怪讶地看了田原一眼。 “能不能用那把钥匙开开这门?” 老婆子蹬起了眼,猜疑地瞅他。 “怎么行啊,这是别人的房间,未经本人允许擅自进去,那可不得了。” “这房间里也许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儿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