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据说没有这种情形,都是他到外面去,他时常在外面过一夜才回来。” “哦,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偷这种东西?通常偷窃内衣的人,多半是没有机会接近女人,在这方面受到限制的人吧?” “不,这要看个人的性情,这件事与那个是两回事。” “是吗?”村濑妙子满脸不解的表情,喃喃说:“男人的心理实在不可理解。” 不管如何疑惑,如何不相信,反正落水管有从下面爬上去的痕迹,村濑妙子的阳台栏杆也留下用手抓过的痕迹。 当然这些痕迹都是模糊到无法采取指纹的程度,但既然岩濑幸雄是与村濑妙子的内衣一起坠落于她的窗下致死,岩濑的行径就是不可置疑的了。 七兵卫刑警回去了。 岩濑幸雄的尸体送出去解剖。他的亲属拍电报来,将到东京来接受他的遗骨回家乡。 这天下午,男子公寓发出一封邀请函,内容如下:“岩濑君不幸死亡,他所做的事,不足以赞扬。但既然人已成佛,我们同住一栋公寓者打算为他的亡魂凭吊一番。假使女子公寓这边有人愿意参加,请于傍晚六点到岩濑君的房间来。” 对男子公寓这边的人来说,可能是以岩濑的死亡作为赌注的勇敢行为吧?想起来他们真的是有如此深层意识吗? 看到这邀请函时,感到最不知所措的人是村濑妙子。 她立刻到栗宫多加子的房间来找她商量,刚好村上照子也在那里。便一起商量。 “无论如何我感到最不舒服,我的内衣被那个人偷窃,我感到很生气,也很恶心,心情复杂得很。不过,男子公寓那边送这样的邀请函来,使我觉得这个人的死,好象一半是我的责任似的。” “嗨嗨,村濑小姐。”栗宫多加子以她惯有的语气说,“你的心情,我了解,你实在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要是一般人,一定气得连看都不看了,你反而表示同情,实在令人敬服。” “哎呀,栗宫太大,请不要为这种事煽动我。”村濑妙子说,“无论怎么说,人是在我的窗下坠死的,如果不去烧一炷香,我会难过得睡不着觉的。” “是的,说得不错。”栗宫多加子说,“村濑小姐,这样好了,我们也一起去;你说怎样?村上小姐。” 栗宫多加子征求戴眼镜的家庭法院职员。 “方便的话,一起去怎样?” “晤……” 村上照子踌躇不决。到底她是在家庭法院工作的人,凡事比较理智化。按照她的想法,内衣窃盗死了,被害者这边的人凭什么要去悼念?说起那是岩濑自己的过错,罪由白取,没有话说。不过、村上照子知道这栋公寓的同性们从以前就在背后说她不喜欢和别人交往,不容易相处。再加上进约她的人是文雅高尚的栗宫多加子,没有勇气拒绝。而且如果拒绝,以后不晓得又要被说得多难听。因此,村上照子也点头说:“好吧,我也去。” 女子公寓这边的女士们由栗宫多加子领先,村濑妙子、村上照子、服部和子等人,到岩濑幸雄房间参加追悼会。 这是第一次女士们到男子公寓的房间来,她们表面上装得安安静静的,但走在男子公寓的走廊时,内心压抑不住地涌起好奇,如果看见开着门的房间,就假装自然地斜眼偷看。 岩濑的房间是在二楼二0五号室,来到这里一看,男子部的房客已经济了一大群人在里面。不过,女士们依照年龄的顺序,由栗宫多加子带头走进去时,横川义彦急忙迎上来说:“请,请,请。” “这次的事,唉,真是意外。” 地方虽然狭窄,栗宫多加子仍坐得端端庄庄,开始说些追悼的话。跟在她后面的其他小姐们都挤着站在后面。 “请烧香。” 横川对栗宫多加子恭敬得令人不耐烦的客套话感到厌倦,同时为了让挤在门口的其他女士进来,赶快把栗宫多加子带到正面的遗照前面。 岩濑幸雄在自己桌上的镜框内,安安静静地望着大家。 显然是临时买来的黑色缎带,斜着系在镜框上面。 “唉唉,多么温和的容貌。” 栗宫多加子恭敬地烧了一炷香,专注地望着照片。 “一朵花开得这么短就凋谢,实在太可怜。” 并肩坐在照片旁边的横川、饭田等人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一个年纪较大,可能是岩濑幸雄任职的银行主管,到前面来向烧香的女士们致谢。 栗宫多加子烧完香后,接着是村濑妙子。她成为在座者注目的对象。无论如何这次的不幸事件。是由于她的阳台晾着漂亮的内衣而引起的,否则的话,岩濑幸雄也不会冒着死亡的危险去偷窃吧。 而且每一个人都知道村濑妙子的内衣,仿佛覆盖棺木的鲜花一样,撒在岩濑幸雄身上。男子公寓的房客现在正看着那些内衣该用到的肉体的位置。然而,村濑妙子的肉体与那些镶着花边的漂亮内衣给人的印象不同,毫无性感可言。面容有些憔悴,眼睛四周堆着小皱纹。 她也感觉到男士们的这种眼光,有些骄矜地烧香,简单地合一下掌就退下来。接着是村上照子、服部和子等,按照年龄的顺序烧。完香后,女士们挤靠在男士们让出的地方,垂着眼睛看下面。 “从今以后,各位一定会觉得寂寞得多。”栗宫多加子代表女士们发言。 “例如横川先生、饭田先生……” 称呼每一个姓名时,她的眼光就移到这个人脸上。一个个称呼下去,当她的眼光移到最后面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脸上时,短短地叫了一声:“啊!” “这一位不是刑警先生吗?” 栗宫多加子大声这样说,使得大家都吓了一跳。七兵卫刑警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一鞠躬。 男子公寓的人都知道七兵卫刑警来参加追悼会,但表面上不好意思公开刑警参加他们所经办的案子的被害人追悼会。因此,男子公寓的人虽然明知刑警另有用心,却都佯装若无其事。 栗宫多加子的叫声对女士们是一种打击,尤其是村濑妙子,顿时改变了脸色。 “刑警先生也真辛苦。”栗宫多加子天真地说:“我以为警察人员只顾搜查,毫无人情味呢。想不到还会参加死者的追悼会,可见日本的警察也变得绅士化了。我们住在外国的时候,这是发生在巴黎的事……” 显然又要开始炫耀外国的得意事了。但也许忽然记起场所错误吧,村濑妙子迅速地撞了一下栗宫多加子的侧腹。 “哎呀,我怎么不小心多嘴起来了。” 在场的人对栗宫多加子不合乎时宜的多嘴有些讨厌的样子。 “我想,我们应该告辞了。”村濑妙子低声说。 “是的。好,那么,各位先生,请原谅我们的自私,容许我们先告辞。” 栗宫多加子毕竟是年长者,她代表女士们恭恭敬敬地招呼。 女士们退出房间,经过走廊时,再度好奇地左顾右盼,偷偷探视房间。只有村濑妙子苍白的脸色仍然没有恢复。 第二天早上,七兵卫刑警上班后,马上过来坐在肥胖的主任面前。 “昨夜我去给那位被害人烧香,就是男子公寓那位。” “辛苦罗,在电话中听到你的联络,那么女子公寓这边的人也去了?”肥胖的室井刑警问,他记起被他侦询的那些女性面孔。 “有,去了,村濑妙子、栗宫多加子……” “哦,就是那位话最多的外交官寡妇?” | “是的。还有家庭法院的戴眼镜女士村上照子,以及女职员服部和子,一共四人。” “有什么变化吗?” “显得最不安的,还是村濑妙子。她们没有想到我会参加,栗宫老太大发现我,大声叫起来,她们才吓了一跳。岩濑是愉取她们的内衣而坠楼摔死的,所以是意外死亡,再加上眼光凶恶的刑警在场监视,所以她们内心一定很不高兴。” “一定的。那么,关于村濑妙子的阳台栏杆绳子的摩擦痕迹,你有什么好的看法?” “我也想不出什么。村濑妙子说是晾衣绳摩擦的痕迹,但我觉得她在骗人。因为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绳子会摩擦栏杆?” “会不会是要把什么东西放到下面去的时候,绑在绳子末端,因而摩擦出来的痕迹?” “可是,没有这个必要啊,东西可以从前面的走廊带出去,何必从阳台放下去?又不是要瞒着人……” 说到这里,一个念头忽然钻入七兵卫脑中,使他的表情闪动了一下,但在主任面前他不敢随便说出来。 不过,室井组长从七兵卫的脸色已经看出了蹊跷。 “喂,你想到了什么?” “什么?” “不必隐瞒,正说到栏杆摩擦的痕迹时,你一定想到了什么?” 七兵卫刑警抓抓头。 “只是忽然想起的……” “晤,晤。” “就是栏杆被绳子擦过的痕迹这个问题。我是认为象村濑妙子说的,只是晾衣绳擦过的痕迹,一定不可能有那样的程度。所以,我是认为你说的,把什么东西绑在绳子的一端放到下面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么,是什么东西?” “服部和子在锅炉室旁边遇见的包着红色头巾的女子行踪,到现在还查不出来。打扮这么艳丽的女人,公寓附近应该有人看见才对,可是,甚至计程车司机都没有人来报案,在那个地点载过这种打扮的女子。简直象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这件事使我想到也许她没有到外面去,而是进入公寓里面。” “晤,不错。” “这是我现在忽然想起的,没有证据,也没有凭靠,我是觉得也许她带着另外一把钥匙,自己开门进入村濑妙子的房间。” “什么?”室井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村濑妙子派这个女子来谋杀滨谷若子,同时让凶手进入她不在的房间?” “不,我还没有想到那么远,只是从栏杆的绳子摩擦痕迹而临时想起的。比方说,把那女子鲜艳的衣服绑在绳子的一端,从阳台放到下面去的工作。你也知道,红色头巾、红色粗横条纹毛衣、绿色裙子,这一身打扮给人的印象很深刻,所以在楼梯下面遇见的服部和子才会记得很清楚。” “晤,不错……”室井伸手按着额,“这样说的话,就是村濑妙子让这女性去杀害滨谷若子。行凶时间,她另外安排不在现场的证明。事先与凶手约好,给凶手钥匙,逃到村濑妙子的房间去。所以,外面的人才没有任何人看见她。是不是这样?” “是的。” “这女子脱下那一身鲜艳的衣服,换上朴素的衣服。然后把脱下来的毛衣裙子等,加上放在脸盆内的被害人的东西,以及绞杀用的毛巾,绑在绳子上,从阳台放下去。然后她本人再去取那些东西,是吗?” “喂,是的。”正如七兵卫自己说的,这理论尚未经过整理,所以越说他越有信心。 “那么,用绳子把这些东西放到下面去的理由是什么?凶手只要换了衣服,东西用包巾什么的包起来,不就可以大大方方从村濑妙子的房间走出去?” “哦,对是对……” “再说,这样引人注目的女性进入村濑妙子的房间,公寓的人会没有看见吗?时间确实晚了些,但那时候有人走道走廊,这些人不可能不会注意到这么鲜艳的服装。” “……” “除非这两点得到解答,否则你的想法就缺少证据。不过,由阳台栏杆的擦痕想到这样的问题确实很有趣。那么,还有没有别的发展?” 10 肥胖的室井对七兵卫刑警的推测,虽然指出好几处漏洞。但对于他能够从阳台栏杆的绳子擦痕而引出这些想象,颇为称赞,认为他的着眼点不错。 根据七兵卫刑警的看法,村濑妙子是利用某女子到浴室谋杀滨谷若子。凶手是那穿鲜艳衣服的女子,她从地下室楼梯上来,遇见服部和子,然后就直接进入村濑抄子的房间。 村濑妙子为了要让人认为她与凶杀案无关,事先安排在凶杀时间与朋友到银座会晤。因此她的二0九号房间是锁着的。凶手可能是事先接受了村濑妙子的钥匙,打开她的房门,躲入她的房内。 到这里是七兵卫刑警前半部的推测。 这段推理的弱点,肥胖的室井已经指出来。本来七兵卫刑警也声明过,这只是他一时想起的阶段。不过,这推测在根本上就有疑问存在。室井发现这疑问而继续问七兵卫刑警:“那么,根据你的推测来说,村濑妙子为什么要谋杀滨谷若子?滨谷若子不是她所疼爱的女孩吗?” “晤,这个吗?”七兵卫刑警伸手抓抓宽阔的额头,“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反正因为发现绳子摩擦的痕迹,这些想法才忽然象泡沫一样冒上来……让我再仔细想想,推敲推敲……不过,我是觉得即使村濑妙子谋杀滨谷若子,也不是不自然的事。” “嘿,为什么?” “这也是我个人的想象,我觉得村濑妙子是十分高傲的女人。” “不错。”室井表示同感。 “自从滨谷若子偷偷到她的房间来的事,被对门二0二号室的村上照子发现以来,同性恋的消息就传开了。这是十分自负的村濑妙子不能忍受的事。再加上——这也是我的想象——村荫妙子既然有意办理新娘学校,可见相当有钱。这一点从打听来的消息就可以得到证明。滨谷若子则是做过应召女郎的人,所以对于金钱的欲望必非常强烈。本来她也并不是喜欢村濑妙子,我认为是为了钱而听从村濑妙子指使的。因此,村濑妙子显然被滨谷若子敲诈得紧紧的……” “等一下,既然这样,村濑妙子满可以不让滨谷若子到她的公寓房间来,在市内随便找一家旅馆作为幽会场所,那就不怕被公寓的人传说纷纷了。” “是的,是这样,只是如果替村濑妙子想想,在陌生的旅馆,两个女人住在一起,人家同样会感到奇怪。何况她打算将来要做新娘学校校长,所以不愿意为这种不光明的事被旅馆的女服务生记住她的容貌。假使新娘学校办成了,村濑妙子校长就是社会名流了。那么,报纸或杂志也会刊出她的照片,那时候就糟了。” “你的话有道理,村濑妙子一定是考虑到这些问题。而且据我的看法,这个女人很吝啬,与其花费旅馆费用,不如利用自己的房间,一个钱都不必花。” 这部分的推测,室井与七兵卫相同。 “……就是说啊,村濑妙子是很吝啬。把话题拉回杀人的动机时,我认为也与她的吝啬有关。唠,不是有人证言,村濑妙子在抱怨说,近来存款减少,感到不安吗?由此可见村濑妙子被滨谷若子敲诈到已经觉得头痛的程度。因为存款减少,对她来说,也许是比死还痛苦。” “不错,有趣。”室井抖动着双层下巴,听得津津有味。“现在,不但品行方面传出了恶名,而且为设立学校而储蓄的钱又受到敲诈,所以村濑妙子产生了杀意,决定杀死滨谷若子。再说,村濑妙子对办学校的构想,是强调道德教育,对于女子的德行讲座,抱着很大的热劲。她不是说,打算请那位外交官寡妇栗宫多加子担任讲师吗?因此,若继续被滨谷纠缠下去,将会妨碍她的新事业。想到这些,就会发现村濑妙子谋杀滨谷若子的动机有好几个。” “好……那么,村濑妙子委托谁去谋杀滨谷若子,你推想过没有?当然不是说,确实知道这个人的姓名,而是大体上是怎样的人物?” “这个吗?”七兵卫刑警合抱着胳膊说:“这个好难,因为村濑妙子不大和别人交往。除了滨谷若子以外,只与几个老老实实的同性有接触。从目前出现于表面的交游关系看时,没有一个人可以推定为凶嫌。因此,也许应该从滨谷若子这条线追踪凶嫌。” “那么?” “正如前面说过的,滨谷若子曾经是应召女郎,以后是吧女,并且与怪里怪气的男人有交往。我想这也是村濑妙子讨厌她的原因之一。比方说,滨谷若子有情夫,这情夫利用滨谷若子向村濑妙子诈取金钱。发现这事后,村湖妙子当然会感到讨厌。不过,一旦被这种人缠住,就不容易摆脱,所以也许觉得除了杀死以外,没有其他办法。” “那么,凶手是滨谷若子的情夫?” “那怎么可能?这个情夫要是失去滨谷若子,就算从村濑妙子那里得到报酬,也是得不偿失啊,因为滨谷若子还有利用的价值。再说,不管是多么凶暴的人,要他当刽子手,除非有相当大的报酬,或特别的利害关系,否则不会轻易答应。因此,情夫方面,我认为不会是凶嫌。” “那么?” “记得村濑妙子到萤火虫酒吧去过两三次吧?我认为萤火虫的女老板和村濑妙子都把次数说少了,事实上去的次数可能更多。根据我的想法,村濑妙子是到那里物色谋杀滨谷若子的人,而且如意地得到这个人。” “照你的说法,是怎样得手的?” “当然不能在萤火虫酒吧商量这种事,所以村濑妙子先认得一个她认为适当的人选,然后要这个人过后与她电话联络。在电话中,村濑妙子指示对方到某一地点见面商谈。当然付给对方相当多的钱。这个人必然是一向讨厌滨谷若子的人,否则就不可能答应。我认为村濑妙子到萤火虫去,表面上是会晤滨谷若子,事实上是去物色这样的人。” “是吗?” 室井衔了根香烟,脸上露出赞成七兵卫刑警的推理的表情。不过,这表情夹杂着“你的想法有道理,但缺少真实感”的脸色。 因此,室井下结论地说:“总之,村濑妙子对滨谷若子抱着杀意这一点,可以说有某种程度的正确性。” “我认为相当浓厚。” 七兵卫刑警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 “现在把问题拉回头,假定确实有这么一个女人接受村濑妙子的杀人委托,那么,阳台栏杆的绳子摩擦痕迹,要怎样解释?” “这个,还不知道。就象你刚才指出的,那一身打扮要到二楼去,可能会被人看见。何况用钥匙去开村濑妙子的房门,也是会发出声音。糟糕。” “这一点的确是想不通。不过,你对栏杆擦痕的着眼点很好。我也认为这事可能与杀人案有关。” 两人暂时都沉默不语。 “啊!” 七兵卫刑警突然叫了一声,就在相同的刹那,室井忽然拍了一下自己圆滚滚的脸颊。 “怎么了?”室井问七兵卫。 “倒是你想到了什么?”七兵卫盯着对方脸上问。 “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 两人互不相让。 僵持了片刻,室井终于说:“也许我们两人想到相同的事。我是认为那绳子擦痕与偷窃内衣、坠楼死亡的岩濑幸雄有关系。” “一点不错,我也正这么想。”七兵卫刑警兴奋地说。 “不过,我只想到这里为止。因为岩濑是冒险攀登到村濑妙子的阳台,所以到达后,用手抓住阳台的栏杆,然后把绳子绕着栏杆,把自己的身体绑着,以策安全。就象爬山的人那样。但当他要偷内衣时,绳子断了,所以就坠地死亡。村濑妙子听到声音,到阳台一看,发现绳子挂在栏杆上。一时间,她害怕被怀疑这意外事故与她有关,就急忙把绳子解下来藏着。这样的说明如何?就是说,因为是女子公寓,都是一些喜欢论人长短的女人,所以使得她这样做。” “是吗?”这次轮到七兵卫刑警表示怀疑,“我反对你的意见。” “哦?” “我倒认为是村濑妙子放下绳子,要把岩濑拉上来。” “嘿,这个问题可大了。”肥胖的室井睁大了眼睛,“那不是等于说,村濑妙子在帮助岩濑窃取她自己的内衣?” “这一点我还不知道,不过,这样推想如何?当然给小偷放下绳子帮助他,未免不正常。不过,也许是村濑妙子在阳台上面发现正在攀登上来的岩横,觉得他很危险,因而放下绳子,以免他发生危险,或者是岩濑爬到一半身体摇摇欲坠,正巧村濑妙子出来探视,因而向她求救。” “晤,同样一件事,各人看法不一。不过,栏杆的擦痕,可能与岩濑那天晚上的行为有关,这一问题我们的意见一致。” “是的。” 不过,他们两人的表情都开朗不起来,因而两人的意见都仍含糊不清。 “等一下。”室井说,“村濑妙子说,那天晚上她在房间里而吧?而且又说,到第二天早上大家把她吵醒,才知道内衣被偷的事。如果根据你的推测,她是知道却佯装不知道。晤,这就得好好想一想。” 室井的表情转为凝重。 “喂,看来我们两人的推想越来越有苗头了,再往前想想怎样?” “对,再想想。” 七兵卫刑警的眼睛闪闪发亮。 他们两人重新落入沉默,满脸苦思的表情。室井旋转着陈旧的旋转椅,发出吱吱声,肥胖的身体忽而朝这边,忽而朝那边。 七兵卫刑警则离开室井的桌前,去坐在一把粗陋的椅子上,手支着宽额。但很快又站起来走动,看看室井,然后再坐下去。显然两人都绞尽脑筋在思索。 时间整整过了三十分钟,七兵卫忽然过来,把椅子拖到室井面前的桌子前面,跨坐在椅子上面,近近逼视着他的上司。他的眼睛活象注视着凶犯,锐利凶狠。 “组长,我知道了。”七兵卫说。 “啊,知道了?”室井把旋转椅转回正面。 “岩濑幸雄很英俊吧?” “对,是英俊。” 室井不知也发现了什么,声音兴奋。 “据说,岩濑担任男子公寓这边的联络委员时,女子这边的人就干得特别起劲,对不对?” “对,岩濑特别受老小姐和太太们的欢迎,有他在,女性委员就干得特别起劲。” “主任,你说岩濑的身高是多少?” “晤,不太高,大约一米六十厘米的样子。” “体形呢?” “不胖不瘦。” “假使村濑妙子拉拢岩濑,你会觉得怎样?” “没什么不自然。” “据说,岩濑那里周六、周日很少有女人来。这对英俊人,不是太严谨了一些吗?” “是的。” “但又据说,夜里他常常不在房间。” “晤,晤。” “假使岩濑潜入村濑妙子的房间,也没什么不白然吧?” “可以想象得到……对了,男人不能到女子公寓去,虽然在深夜,也可能会被人撞见。所以根据你的想法是认为岩濑男扮女装,就是那有特征的衣服……” “对。所以村濑妙子对门的村上照子只看到对方的人,却看不见脸。村上照子以为这女子是滨谷若子,但事实上到村濑房间的人,不但是若子而已,岩濑也偷偷地来。其他房间的人不是也听见中跟鞋的声音偷偷进入二0九号室吗?岩濑是男扮女装而来的,他的个子不高大,所以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就是说,行凶后,服部和子到浴室时,在楼梯附近遇见的人就是岩濑?包着红色头巾,发型就不会被人识破,而且低着头,面孔也看不清楚。就算被看见多少,一定化着妆,匆匆看一眼的程度,可能辨认不出来……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所以岩濑才进得了女子浴室。那时已快十一点,是没有人洗澡的时间。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只要有一个人在里面洗澡,就不可能了。另方面村濑妙子显然也是事先通知滨谷若子在那个时间到浴室去。时间上的一致,当然是村濑妙子一手安排的,所以那两人一定就在浴室碰个正着。滨谷若子是外来的人,以为岩濑是公寓的女人,所以对他毫不警惕。当然如果把衣服脱掉就无法掩饰了,所以我想是在更衣处行凶的。岩濑在更衣处勒杀了滨谷若子,再把她放入浴池里面。他们两人虽然是第一次碰面,但滨谷若子的长相,村濑妙子一定事先对岩濑描述过,何况时间一致,所以才顺利地行凶。另外一点,假使浴室有人在洗澡,当然也不能杀人,计划就得中止。这是极受偶然机会影响的计划,所以假使服部和子提早五分钟进来的话,我想计划就不能实行了。比服部和子晚了两三分钟的栗宫太太要是提早到,也是同样不能实行。” “那么,你是说,谋杀内衣窃盗岩濑的人是村濑妙子。” “是的。” “说说你的推理吧。” 11 由于七兵卫刑警认为岩濑幸雄事实上不是内衣窃盗,也不是坠楼致死,而是村濑妙子的伪装。因此,他和室井的讨论进入了白热化。 “根据我的想法,”七兵卫刑警宽阔的额上—对眼睛闪亮有神,“村濑妙子和岩濑从以前就搭上了,岩濑男扮女装,偷偷到妙子房间来幽会。但自从被村上照子发现以来,同性恋的消息就传开了。这事使妙子颇感头痛,但更头痛的是岩濑不住地榨取妙子的钱。岩濑虽然是银行职员,薪水却不多。” “就是说,岩濑敲诈妙子?” “对。可能岩濑威胁妙子说,假使不依照他的要求给钱,就要揭露他们两人的关系。这事一旦揭露,对于妙子会比同性恋的打击更大。因为让男人装扮成女人潜入房间,将成为妙子致命的丑闻。不但会没有脸继续住在那栋公寓,而且以道德教育为目标而预备创办的新娘学校,恐怕也会办不成。” “既然如此,妙子可以付一笔钱给岩濑,结束两人的关系。” “可是,岩濑也看透了妙子的用意,所以不急着隐退。说不定他是打算把妙子的钱全部榨光,才肯罢休。这样一来,妙子就非把岩濑杀死不可了。 “等一下。”肥胖的室井掏出手帕擦拭颈项,“你这样说,妙子的杀人动机已经明白,但被杀死在浴室的滨谷若子该怎么解释?” “哦,这个吗?”七兵卫刑警的表情访佛是说:这事简单得很。“这也是妙子让岩濑去做的防卫式伪装。” “怎么说?” “就是说,妙子要让人们错误到底,认为她是同性恋爱。为此,偷偷到她房间来的人非得是女人不可。由于这样,她必须向大家证明她的对象是女人。当大家知道了死亡的人是滨谷若子后,岩濑潜入妙子房间的事就一笔勾消了。” “照你这样说,妙子是事先就考虑到以滨谷若子作为她向大家证明她们是同性恋的人?” “不错。组长,我认为滨谷若子原先是岩濑的情妇。岩濑不是常常不在他的公寓吗?当然岩濑是偷偷到妙子房间来幽会,但我认为除此外,还到外面与滨谷若子幽会。” “有道理,但萤火虫酒吧的人都没有听过岩濑的名字。” “可能因为岩濑与滨谷若子的关系不是发生在萤火虫酒吧。我是认为滨谷若子当应召女郎的时候认识的。比方说,岩濑叫应召女郎,碰巧叫到的是滨谷若子。其后滨谷若子爱上了岩濑,两人一直保持着关系。其实她到萤火虫酒吧来,不过是半年光景。岩濑是银行职员,是细心的人,担心他和滨谷若子的事泄漏出去。加上他不会喝酒,到酒吧去也没有意思,所以一直在外面幽会。” “那么,妙子到萤火虫酒吧去的事,怎样解释?” “这可能是与岩濑共谋的,就是说,已经计划好要谋杀滨谷若子。” “同时妙子也打算消灭了滨谷若子后也要收拾岩濑?” “我想是的,但当然不会让岩濑知道。她大概是对岩濑说:公寓的人已经发现她偷偷到我的房间来,幸好还不知道事实上是你。将来我也要办学校,所以一定要将错就错,维持同性恋的说法。为此,把滨谷若子作为对象,把她杀掉。反正死无对证,真相不怕泄漏。我想是这样。” “为这样单纯的原因,岩濑会同意吗?尤其滨谷若子是岩濑的情妇,怎么可能为这个就谋杀她?” “这也是我的想象,岩濑对滨谷若子的纠缠,已经感到厌倦。萤火虫女老板不是说道,若子曾泄漏她有个情夫吗?也许岩濑在疏远若子,而若子紧迫不舍。若子当过应召女郎,所以显然也有流氓朋友。也可能她威胁过岩濑,你要是敢不理我,我就让那帮人来找你算帐。因此,岩濑也有谋杀若子的动机。被应召女郎纠缠着,对银行职员是不利的事,而且要谈婚事时,也会成为阻碍。” 这些理论,七兵卫刑警流利地说出来,使得肥胖的室井奇怪地问:“喂,你是什么时候想了这么多的?” “不,只要能够推定一件事,就成为突破的关键,其余的就容易了。” 七兵卫刑警对于自己因多年经验而来的发达的想象力颇为得意。 “惊人!”室井佩服地说。“那么,村濑妙子到萤火虫酒吧去过两三次的事,该怎样解释?” “这是很容易了解的。”七兵卫刑警的表情象是说:这么简单的事,你也不明白吗?“村濑妙子为了让警察和其他的人们知道偷偷来找她的滨谷若子和她是同性恋爱的关系,所以必须事先强调她和若子是认识的。酒吧女老板不也说道吗?妙子对若子很亲热地说话,若子却显得拘谨的样子。可以说,妙子曾经和岩濑一起遇见过若子,若子当然不知道妙子和岩超的关系,对妙子表示客气的态度。妙子为了要让人相信若子是她的宠爱者,非得表演亲热的态度不可。” “原来如此,就是说,证明滨谷若子是村濑妙子的同性恋爱对象?” “是的。” 室井为让自己接受七兵卫刑警的理论而沉思了片刻,然后提出问题的核心:“到这里为止,大体上已经明白。那么,关于谋杀岩濑的顺序是怎样的呢?” “关于这个,我的想法是这样。”七兵卫刑警以谨慎的口吻说:“那天晚上,村濑妙子让岩濑偷偷到她的房间来。在整栋公寓的人都睡熟后,岩濑就可以以男人的本色潜进去。然后妙子找个借口把岩濑带到栏杆旁边,趁岩濑没有提防时,把他推下去。然后再从上面把晒在阳台的内衣丢到躺在水泥地上的岩濑身体四周。这使得他看上去恰象偷取内衣时,脚下没有踩稳而摔落地上一样。就是说,村濑妙子巧妙地利用了女子公寓频频发生的内衣失窃案。制造内衣盗,就很容易把事情蒙混过去。事实上那栋公寓的内衣盗确实是冒着极大的险而行窃的,所以让岩濑冒充内衣盗,坠楼而死,并不会显得不自然。” “晤,不错,好功夫。你的着眼点很好。”室井点点头。 “不过,喂,因为岩濑不是真正的内衣窃盗,所以假使真正的小偷再来偷窃的话,怎么办?” “在今日的社会,变态的人到处可见,一个内衣窃盗失败,另外一个相继而来,是很自然的事。” “好明快的理论。” 室井站起来,在旁边踱方步。 “喂,”他似乎又对七兵卫刑警的理论产生了疑问,“无论如何,岩濑幸雄总是男人,村濑妙子有这么大的力量从阳台把他推落下去吗?如果发生挣扎,一定会有声音。既然没有人听见声音,你说,该怎样解释?” 七兵卫刑警也明白这是一个弱点。 “女人趁男人没有提防的时候下手,应该有某种程度的成功率吧?比方男的靠着栏杆探视外面的时候,女的突然把他的两脚抬上来,男的就摔下去了。在不小心的情况下,任何事都会发生。” 七兵卫刑警仿佛要以自己的力量征服自己的弱点一般,强调地说。 “是这样的吗?”这回室井警部补完全不赞同的样子,“那么,我问你,阳台栏杆绳子的擦痕,与谋杀岩濑有关吗?这擦痕是怎么来的?你能说明一下吗?只是根据你的想象也没关系,说说看。” “这一点还弄不清楚。”七兵卫刑警不得不投降地说。“不过,组长,现场有第三者无法了解的现象,存在的例子并不少。为什么会这样,别人怎么想也想不通,无法解释那种情况。除非逮捕凶嫌,听他说明。就是说,现场往往有些现象是只有凶嫌才知道的。” “话是不错。”室井折着手指,但不知是因为肥胖,还是不够灵活,发不出清脆的声音。“这一点我也是经验过,看过现场的人都弄不清楚的谜,后来逮捕凶嫌,经过他的说明才恍然大悟。这种例子确实是有,” “是啊,所以栏杆的绳子擦痕,可能只有凶手才能说明。” “等一下。虽然如此,这件事还是不能不考虑。” 室井靠着椅子,沉默地思考。片刻后他说:“喂,你现在的理论,不能解决的疑问仍然存在。” “是吗?” “是的。第一,你说岩濑在浴室杀害滨谷若子后,穿着一身鲜艳的衣服从地下室上来,然后以钥匙打开衬润妙子的房间,这当中都没有被人撞见,这个疑问仍然存在。况且从二楼阳台推落地上也不一定会撞死。” “是的。” 七兵卫刑警也认为这一点非得再好好考虑不可。 “第二,我仍不能同意的是把岩濑推下楼去的事;村濑妙子是四十多岁的瘦女人,岩濑虽然不算壮硕,毕竟是体格良好的青年,尽管是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也不见得事情能够顺利进行。达一点除非有合情合理的理论,否则太软弱了些。” “不过,组长,根据以往的犯罪例子来看,没有按照道理进行的情形也是很多。譬如平常力气并不大,但在万一的时候,忽然力大无穷。这种情形不是没有。那是常识不能解释的事。” “是吗?照你这样说,岩濑在谋杀滨谷若子后,没有被人碰见而进入村濑妙子的房间。完全是偶然的幸运?” “晤,也可以这样想。从地下室到二楼的二0九号室,顶多三四分钟。不,四分钟太多了,可能两三分钟就够了。这中间没有被人看见,并不算什么……当然根据证言,那个时间二楼走廊有人出来过,但难道说。一分钟都不会差错吗?才两三分钟的时间而已,不能太重视这证言。” “这也是道理。”室井点点头,“那么,你是想把衬濒妙子捉来看看?” “喂,我是认为她的嫌疑最大。” “要逮捕人,总得有正当理由,目前还不能以谋杀滨谷若子的嫌疑逮捕她,因为没有物证,只能作为证人而已。” “作为证人把她传来,在侦肉之间出现漏洞,就可以直接发出逮埔状了。” “你说得倒简单,但要是出了问题,该负责任的却是我,让我再考虑考虑。”肥胖的室井擦拭着颈间的汗水说。 “组长,谋杀滨谷若子的事暂且不说,先作为谋杀岩濑幸雄凶嫌的重要证人而传讯她怎样?反正那件事是在妙子的阳台下面发生的。只要弄清楚那天晚上岩濑不是从墙壁外面攀登,而是进入她的房间以后,从阳台坠落,那就可以发出逮捕状了。” 室井对这意见没有说什么,一个人斟酌着。他踌躇不能决定到底要接受七兵卫的建议,传讯村濑妙子,还是暂时放开她,再收集一些证据。 “村濑妙子嫌疑很重,这一点是不错。”室井仿佛是告诉自己一艇,喃喃地说。“其他的人都是清白的,只有村濑妙子最可疑。但没有证据,喂,没有证据啊。” 室井的口气好象是没有证据是七兵卫的责任一样。“女子公寓这些人的嘴巴很讨厌,不论是未来的新娘学校校长,或是家庭法院的职员、设计师、女画家,一个个都好象由嘴巴先出生一样,一张嘴巴特别发达。所以没有足够的理由,要再传讯村濑妙子,恐怕不太好。” “既然这样,只好再努力看看。” 七兵卫刑警虽然这样说,但似乎对于继续搜索村濑妙子周围的事,已没有多大信心的样子。 “喂,”室井不知忽然想到什么,把肥胖的身体转过来对着七兵卫刑警,“关于栏杆绳子的擦痕那件事,你会不会认为是村濑妙子用绳子绑着岩濑的身体,从阳台上面把他放下去?” “这个……可是,我想没有这个必要。” 当七兵卫刑警一口否定了室井的想法时,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来。室井“哦、哦”地听了片刻,放下话简后,表情僵硬地看着七兵卫刑警。 “喂,村濑妙子被人杀死了。” 12 肥胖的室井和七兵卫刑警,以及检验的人到达世田谷的独身公寓时,女子部这边的入口前面聚集了一群人,警察正在驱赶看热闹的人。 看到他们抵达,一个警察马上向他们敬礼。 “村田君来了吗?”室井急急问。 村田是管区搜查课的人,是滨谷若子谋杀案的搜查部主任。 当他们往女子公寓的入口走时、村田正好冲出来。 “嗨,你们到了?”村田脸色苍白,“又有人被杀死了。” 村田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真没有想到连村濑妙子也被人杀死。” 室井在电话中听到消息、时的惊骇,到现在仍未减退。 “是很意外,我简直感到莫名其妙。” 衬田并不知道村濑妙子是室井和七兵卫刑警所推测的谋杀滨谷若子和岩濑幸雄的嫌犯。因此,妙子被人杀害,受到打击的是室井和七兵卫。 “在她的房间被杀的吗?”与村田同样混乱的室井问。 “不,是很奇怪的地方。” “很奇怪的地方?” “是的。地下室楼梯下去的地方不是有一间锅炉室吗?一小时前在那里发现尸体的。” 锅炉室!真是意外的地点,室井匆匆看了七兵卫刑警一眼,这位优秀的刑警也露出了惊愕的眼光。 村田引着他们到地下室去,这里那里都有警察在守卫;滨谷若子遇害时,他们就到锅炉室来过数次,却想不到村濑妙子会在这里被谋杀。从入口看时,看到一个黑衣女人俯身在狭窄的机器之间,灰色的裙子稍翻上来,露出白白的腿。 “尸体发现时就是保持这个样子吗?”室井小心地求证。 “是的,在总部的检验完成以前是不会移动的。” 验尸课的人马上开始拍摄现场的照片,一时镁光灯闪个不停。 拍摄完毕后,验尸课的人把俯着的尸体板上来,村濑妙子的嘴巴流出少许的血,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痛苦致死的表情。 毋需验尸课员说明也看得见其颈间有一条索沟,面孔紫黑,是勒死的特征。 验尸课员蹲下去,翻开眼皮检查眼睛,又拿出手电筒照射鼻孔、口腔等,然后对站在后面的室井报告说:“推测死亡时间大约十小时至十三小时,详细情形要经过解剖才知道,但从尸体的硬度来看,时间上大概没有错误。” 尸体躺在狭窄的锅炉室,刑警们进不去,只好站在验尸课员的背后。 片刻后,担架进来把村鞍妙子的尸体搬出去。她穿着家居用的短衫和裙子,着拖鞋,没有穿丝袜,一望而知没有外出的准备。当然也没有携带皮包。 验尸课的人判断绞杀用的凶器是麻绳,但可能是凶手带走了,尸体身上和现场都没有找到。 “显然,”验尸人员站起身来对室井说,“被害人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从背后下手的。被害人似乎毫无抵抗,同时凶手可能是相当有力气的人。” 验尸人员表示了他的意见作为参考,他没有说,凶手可能是男人,原因是尚未掌握正确的资料。 “是谁发现这尸体的?”室井问管区的主任。 “是这公寓的管理员。据说,今天早上十点半左右,他到锅炉室来要打扫时,发现刚才那具尸体,马上向我们的管区派出所报案。” 据说,管理员没有打电话给一一0而向管区派出所报案,是因为前不久才发生滨谷若子的命案,搜查总部的名称还留在他的脑中。 管理员战战兢兢地走到室井前面来。 “这锅炉室一向不锁吗?”室井问。 “是的,只是关着,不锁。因为没有人会到这种地方来,所以一向都不需要下锁。” 连续发生了三件离奇的命案,使得这栋公寓的管理员惊慌失措。 “昨夜有没有烧洗澡水?” “没有。本来昨夜是烧洗澡水的日子,因烧水锅炉坏了,为了要修理而没有烧热水。” 如果死后十小时至十三小时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村濑妙子就是昨夜十点半至午夜一点半之间遇害的。既然没有烧洗澡水,就没有人下来浴室,凶杀过程不会被人撞见。 昨夜没有烧洗澡水是一个重要的条件,因为有没有人到地下室来,对于凶杀能否得逞关系密切。没有人经过锅炉室前面,可以便凶手容易下手杀害村濑妙子。 不过,奇怪的是村濑妙子为什么会进入锅炉室? 当然必是凶手把她带进来的。只是如果强迫的,她就会呼叫、抵抗。虽然是地下室,声音还是会传到上面的公寓。 管理员是在一楼角落的房间,但过了午后八点,他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他没有听见呼叫声。而且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后,村濑妙子有没有从二楼下来,到地下室去,管理员就看不见了。 因此,无法判断村濑妙子是被迫到锅炉室去,还是自己愿意去。如果是后者,当然凶手是被害人认识的人,而且可能是情投意合的人。不过,就算是情投意合的人,没有什么事,为什么要到锅炉室去?这一点未免奇怪。晚上的锅炉室当然是静悄悄的,而且由于没有烧洗澡水,据说地下室没有亮灯。假使妙子毫无抵抗地到锅炉室去。可见凶手必有相当的理由促使她去。 不过,还有一个情形可以想象。那就是妙子和一个认识的人到地下室,走到锅炉室前面时,对方突然用力把她拉入锅炉室。假使是这样,妙子当然会挣扎,也会大声叫喊才对。 虽然如此,在不能洗澡朗日子,村濑妙子到地下室去做什么?事实上她也没有携带洗澡用具。其中原因是警察想象不出来的。 “试着想想被害人当时的心理状态吧。”室井说。 “村濑妙子显然是被十分亲近的某一个人邀到地下室去的,对方一定是对她说,要跟她商量极秘密的事。当天晚上没有烧洗澡水,所以不会有人进去的地下室是最理想的说秘密话的场所。如果是普通的秘密话,当然不必到地下室去,可以在她的房内说,把门关起来,说话声就不会传出外面。因此,他们所谈的秘密话,想必是非常秘密的秘密话,甚至在房内都不放心说的秘密话。” 室井召集管区搜查总部的人员,把关于村濑妙子的疑点加以说明。 “由于以上所说的原因,村濑妙子是利用岩濑幸雄谋杀滨谷若子。然后利用已经发生多次的内衣失窃的机会,让岩濑伪装偷窃内衣的变态者,从她的房间的阳台把岩濑推下去,坠楼死亡。现在,村濑妙子假使是由于重大的秘密而应邀到地下室的话,这秘密话可能是与她的犯罪行为有关系。换句话说,这公寓里面有人发现妙子的犯罪行为。这样解释才能说明她顺从地到没有人的地下室左,而且又进入锅炉室的原因。也就是说,在职下室还不够放心,非进入锅炉室不可,因为还担心说不定有人经过地下室。” 正召开搜查会议时,警察医务所打电话来传告尸体解剖的结果。据此项报告说,推测死亡的时间和原因,以及勒杀所用的凶器等,都与验尸人员的判断一致。从胃袋中的晚饭消化情形来看,其死后经过时间也更加明确地证明没有错误。 肥胖的室井当场顺便宣布这项解剖报告。 “也就是说,凶手绝对不是外面的人。我想,从这独身公寓的房客追查,一定不会错。不过,据鉴识的结果说,村濑妙子可能是被力气比她大的人勒杀的。此外,妙子是被突袭的,所以个子比她矮的人不可能纹杀她。妙子身高一米六十,是属于较高的女人。她的颈部索沟是水平的,若是比她矮的人勒杀她,索痕就不会是水平,而是倾斜的。由这一点也可以判断凶手不是与妙子差不多高。就是比她高的人……” 说到这里,室井想了想,对自己的话加以注释说:“当然也可以想到凶手把妙子扯倒,再以麻绳缠着她的须项,但假定第一圈是在她没有防备时绕上去的,但那三道索沟之中,至少有一道应该是倾斜的。然而,尸体上的三道索沟都是水平的。由此可知,如果凶手是女人,则个子非比妙子高不可,且是力气相当大的人。因此,也可以说,应该是比四十岁的妙子年轻的人。当然凶手若是男人,年龄方面也可以稍微放松。男人年龄稍大,通常力气也比女人大。” 室井表示,他认为凶手是公寓里面的人,而且是男性。 与女子公寓相连的男子公寓的房客,当然也包括在疑犯之中。甚至身高也都提出来,事情就更明确了。 “动机方面呢?”管区的一位刑警问。 “动机吗?正如刚才说过的,是发现村濑妙子犯罪的人。说不定是岩濑幸雄被谋杀以前,偷偷把事情告诉朋友,这个人就偷偷以此威胁妙子,敲诈金钱。妙子是吝啬的女人,所以拒绝对方。假定这项交易是在锅炉室进行谈判,那么,妙子进入那里就不会显得不自然。在那里妙子拒绝对方的要求,她是骄傲的女人,可能恶言责骂对方。这男人一气之下就……” 说到这里,室井对自己的假定感到矛盾。 因为假使是发作性的行凶,勒杀的可能性比绞杀的可能性大,但凶手却是事先预备了麻绳的。所以室井自己感到语塞。 “这只是假定而已,可能与事实距离很远,请各位只当做一种可能性而考虑。” 另外一位刑警问:“不过,凶器已经推测是麻绳,所以应该认为凶手是蓄意杀人,从开头就计划要杀害妙子,是不是?” 室井被说中了他所假设的弱点。 “这一点是很好的意见,但目前要尽量假设各种可能性,从各方面追查。凶器推测为麻绳,却不是断定为麻绳,所以也可以认为凶手由于偶然的原因而带着麻绳,因而利用它为凶器。” 室井为自己的理论的弱点这样解释后,改变方向说:“因此,男子公寓各房间的房客,以及女子公寓各房间的房客都必须传讯。尤其是女子公寓这边,要查出是否有人看见村器妙子到锅炉室去。她们是一群嘴巴很厉害的人,希望各位适当地讨好她们,以便打听消息。”侦查会议到这里暂时结束。 村濑妙子的房间是二楼的二0九号室,隔壁二一0号室是南恭子,对面二0一号室是细川美奈子,二0二号室是村上照子,二0三号是广田绫子,这四个人是侦讯的重点人物。此外,二楼其他房间的房客都是重要的参考人。 三楼、四楼的人同样不能忽视,因为三、四楼的人也需要利用楼梯上下楼。 “又发生讨厌的事了。” 二0二号室的南恭子哭丧着脸接受刑警的访问。 “昨夜我是十点上床的,所以隔壁村濑妙子小姐的房门到底有没有开,我不知道。” 二0一号室的细川美奈子说:“昨夜我一直在房内,没有出去。但因为昨夜有好看的电视节目,我一直看到十一点半。电视的声音大,加上注意力都集中在画面,所以没有听见村濑妙子的房门打开的声音。” 村濑妙子的房间正对面的村上照子皱着眉说:“这公寓实在太讨厌了。我一直觉得村濑妙子似乎会发生事,当然没有想到是被人谋杀。真是不吉利的公寓,这个月结束,我就要搬家了……哦?昨夜吗?昨夜我的表妹来玩,难得见面,谈话谈得很起劲。当然很晚才睡,大概凌晨两点的样子。但两人又说又笑,没有听到村濑妙子有没有开门,也没有注意到有没有脚步声……刑警先生,如果不赶快破案,这栋公寓的人都会跑光。” 二0三号室的广田绫子说:“昨夜我是十二点过后才回来,因为在银座参加公司举办的晚会,散会后与几个女同事去了两三家酒吧,所以根本没有遇见村濑妙子。对了,我回来时,村濑妙子的房门是关着的。” 除了这几位是个别访问之外,其余各房间的人,决定把他们聚合在一起询问。 13 整栋女子公寓的房客都集合在一楼的大厅,然而,却问不出足以作为参考的话。 室井担任主要侦讯人,虽然这里的房客多半是中年人,被一群女人围绕着,毕竟感到有一些兴奋。七兵卫刑警也在旁边提出补充问题。 但从结论而言,没有人看见村濑妙子到地下室去。 开头的时候,室井逐一询问,让她们一个个单独回答,但一大群女人聚在一起,不久就变成了聊天的形式。当然聊天的形式自有它的好处,不是全然无益。因为说不定会有人偶然说出接近真实的话。 “事情真是够讨厌。”外交官的寡妇栗宫多加子以她惯有的恭敬口吻说:“消息要是传开来,这栋公寓就没有人敢来租了。” “就是说啊……租金再便宜,也没有人敢住这种公寓啊。” “而且听说租金要涨价了呢。” “岂有此理,我倒想要他降低租金哩。” “是啊……” 女士们的聊天是没有尽头的。 “好了,那就到这里为止吧。”室井终于不得不宣布散会。“谢谢各位女士,如果再想起别的问题,请务必通知我们。” 其实这次聚会使女士们很开心,在一向单调枯燥的生活中,她们得到一种刺激感。虽然没人看到凶手而有些失望,但个把小时的聚合并不是完全令人失望。 女士们离开后,宽大的厅内只剩下室井和七兵卫刑警。“组长,正如所料。”七兵卫刑警说。“这么多的人聚在一块儿,互相牵制,一定问不出什么。” 他对集体询问的方式产生疑问。本来他比较擅长的,仍然是一个个单独地询问。 “我是预料到没有什么结果,所以第一次把她们全部找来。因为我认为女人对这种问题,也许不是互相牵制,而会有一种竞争意识,那就也许会说出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独家消息以引人注目。” 室井不承认自己的想法应该受到订正。 总之,到目前为止,第三件谋杀案仍然成为悬疑案,室井感到十分头疼。 这时候,距散会不过—卜来分钟,女子公寓的星野正子慌慌张张跑进来。 “糟糕了!” “啊?” 室井和七兵卫刑警都转头注视星野正子。 “怎么了?” “我的内衣被人偷走了,刚才偷走的。一定是我下来集会的时候去偷的,因为下来以前还好好地晾在阳台。反正请到我那里看一下。” 面庞小小的,个子矮矮的星野正子,说话时的表情仿佛鬼魂出现被她看见一样。因为已经相信偷窃内衣的人是坠楼死亡的岩濑幸雄,所以觉得好象是岩濑的鬼魂出来偷窃似的。当然室井和七兵卫刑警都不认为偷窃内衣的人是岩濑,只是岩濑坠楼而死后没有几天,这变态者就重新出现,不免令人惊骇。 星野正子的房间是在三楼三0九号室,室井和七兵卫刑警经过她布置漂亮的房间到阳台时,看到一条绳子从上面垂挂下去,在风中摇动,他们亮着手电简查看阳台下面,但这小偷的技艺似乎十分高明,看不见爬上来的痕迹。 这时候。栗宫多加子说一声打扰,一面从门口走进来。 “嗨嗨,好可怜。”栗宫多加子对垂头丧气地站在刑警旁边的星野正子说,“年轻人对刑警先生诉说内衣被人偷窃,是多么勇敢的行为啊。我告诉星野小姐,要帮她说,但她表示现在刚好刑警先生在这里。所以要亲自来说。” “你是在这隔壁的房间吧?”室井问。 “是的,我是在隔壁,三一0号室。这里是三0九号室,再过去是洗衣室。” “原来如此,也许是从洗衣室进去,沿着外壁偷窃的。。” 两位刑警到洗衣室查看,洗衣室无需下锁,所以随时可以进入。他们以手电筒照射窗外,但仍查看不出凶手侵入的证据。 归途的车中,七兵卫刑警垂着头坐在室井旁边。原以为他在打盹,其实不然,他是一心一意在思考。 “组长。”七兵卫刑警开口,“刚才洗衣室没有下锁吧?” “对,没有锁,因为据说里面没有什么,不怕遭愉,所以整夜任何人都能进去。” 这事怎么了?室井看看七兵卫刑警那张严肃的面孔。 “请等一下。” 七兵卫刑警继续沉思了一分钟左右,然后说:“组长,请你把车子停下来好吗?” “怎么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到那边去走走怎样?” 从车内看到儿童公园就在那边,肥胖的室井听从部下的话,从车上下来。七兵卫刑警早已先踏入草坪,滑梯、秋千等,在黑暗中浮现出轮廓。 “坐一下吧。” 七兵卫刑警在长椅坐下来。肥胖的室井拿出手帕擦擦座位,然后与七兵卫刑警并肩而坐。天上星星闪烁,今天的搜查工作从上午就开始,不知不觉间已经到这么晚了。 “组长,我想重新温习一遍滨谷若子谋杀案。”七兵卫刑警说。 “哦,好,因为这次村濑妙子被杀的事,与滨谷若子被杀关系密切,所以先温习一下前面的案子也许有帮助。” 室井虽然不认为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但已经累了一天,所以把口袋的香烟掏出来。 “滨谷若子被杀的时候,是服部烈子要到浴室时,遇见一个衣着鲜艳的女子……这个人以前我是认为岩濑幸雄乔装的。不过,他在杀人后,没有被人看见,这一点到底想不通。我认为岩濑男扮女装,杀人后进入村濑妙子房间。但从地下室到村濑妙子房间之间没有人看见,这一点同样有疑问。” “那么,怎样?” “刚才洗衣室没有锁我才想到的,村濑妙子被杀的锅炉室也是一向不锁门吧?” “对,不锁门。” “假使那衣着鲜艳的女子在锅炉室旁边遇见服部和子后,等和子进入浴室后就返门进入锅炉室的话,你认为怎样?如果是这样,那么,即使这个人是岩濑乔装的,也可以不必让人看见那一身打扮。” “不错,是这样……”室井也抱起了胳膊。“那么,如果是岩濑的乔装,就是说,他在锅炉室放下女人的衣服,恢复本来面目?” “不,不是。我想,这个人仍然是女人。” “嘿,岩濑乔装的说法改变了?” “是的。假使岩濑是凶手,杀人的地方就是脱衣处——以前我这样推测。不过,尽管手法好干净利落,一定会留下移动尸体的痕迹才对。所以,凶手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这女人故意穿鲜色的衣服让别人看,所以说乔装确实是乔装,只是这个人本来就是女人。女人就可以在浴池内杀害滨谷若子。她在锅炉室脱下那红色头巾,红色横条毛衣,绿色裙子,恢复她本来的打扮。” “这个人是谁?” 室井急急问,七兵卫刑警却沉默了几秒钟不回答。 “傻瓜。”七兵卫喃喃说。 “什么?” “哦,我是说凶手。多此一举,反而露出马脚。” “你是指什么说的?” “刚才三0九号室星野正子的内衣被窃案啊。” “你说什么?” “组长,滨谷若子被杀时,在服部和子进入浴室后,接着是谁进去洗澡?” “栗宫多加子,那过分殷勤多礼的老太婆。” “是的,好象是比服部和子晚了六、七分钟进入浴室,所以两人泡在浴池中一面谈话时,和子才踩到了浴池底下的尸体。这位栗宫多加子为什么没有遇见服部和子遇见的那个女人?如果说是六、七分钟的差错,所以没有遇见,那不就是说,这女人是回到女子公寓里面去了?” “等一下,栗宫多加子是住三楼,村濑妙子是二楼,那么,六、七分钟的时间,足够让这个女人回到房间去。就是说,在楼梯和走廊没有遇见,并不算不合理。” “是吗?我倒认为这女人没有进入女子公寓房间,也没有到外面去。” “所以是在锅炉室?这着眼点虽然不错……” 说到这里,室井低叫了一声,因为他已经明白七兵卫刑警在想什么。 “喂,”室井似乎在整理脑中的思想,把话吞下去,然后才提出第一个疑问:“喂,你的意思是说,谋杀滨谷若子、岩濑幸雄,以及村濑妙子的凶手,都是相同的人?” “是的。” “不过,喂,谋杀岩濑幸雄的人,如果不是男人恐怕做不到。女人,而且是不年轻的女人做得到吗?” “组长,这从村濑妙子的阳台栏杆的擦痕就可以知道,那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是设计好的圈套。” “你说明一下怎样?”室井不了解地说。 “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在没有得到证实以前,不能说得太有把握。” “推测也不要紧,说说看。” “从岩濑幸雄被杀的情形先说吧。岩濑的尸体被发现时是第二天早上,但正如解剖尸体的结果指出是午夜一点半左右死的。当时,岩濑幸雄可能是与另外一个女人在村濑妙子的房内。” “晤,那么?” “三个人开头可能在妙子房内说话,然后妙子起身到阳台,收取晾在绳子的内衣。这时,她故意让一件内衣掉落挂在阳台下面墙壁突出的地方。当然丢下一件,不见得就会准确地挂在那盟,所以大概是三、四件一起丢下去,只要其中一件能挂在那里就行了。” “晤,然后呢?” “妙子回到房间说,糟了,不好意思让人看见的内衣勾在外面,取不到,怎么办?假使她请求岩濑幸雄,这男人当然就得爬下去拿吧?三个人便一起到阳台来。” “然后?” “岩濑跨出栏杆要下去,但觉得很冒险。同时这也是妙子和另外那个女人计划好的,使用绳子系在岩濑的腰带。绳子是妙子早就预备好,放在房内的,所以马上派到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