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保险证?她交代我要带着。”高山从上衣口袋掏出健康保险证递了过去。 “呐,为什么需要这个?”志穗不满地说。 “抱歉,最近很多事都变麻烦了。” 小宫离去后,志穗又点了杯橙汁。 “久伸先生点什么?” “不用了,咖啡还没喝完。” “实在抱歉,拜托你这些。” “没事,我也同意的。我觉得这样相当不错,把钱放着也太浪费了。” 志穗微笑着道谢。 虽然认识才一个月都不到,高山觉得经过今天的事,他们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求婚恐怕为时过早,不过按照今天的状态发展下去,肯定会水到渠成的。高山有这种预感。 能抱得如此尤物,高山凝视着身旁喝着橙汁的志穗,觉得此刻就已经幸福至极。 “怎么了?”察觉到视线的志穗眨着眼问。 “没什么。”高山抽回了视线。被她一望,他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小宫额头挂着汗回来了。 “久等了。这是你们的存折,请确认一下。”他从包中取出2本存折,分别放在志穗和高山眼前。 高山取过存折确认了一下,取出了150万。 “这是保险证。万分感谢。一周后,您会收到证券,有任何问题,请随时联系我。”小宫礼貌地说道。 “前辈,指标完成了?”志穗问。 小宫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真的救我了一命。” “下次不要这样了。” “抱歉。这次让我请吧。”小宫拿起记账单起身,“那我先走了。今天实在万分感谢,今后也请多多光顾三协银行。” 高山笑着目送屡屡低头作揖着离去的小宫。 “真是个大好人啊。”他说。 “所以才达不到指标,他都不会强行推销。”望了望手表,志穗吃了一惊,“不行,都这个时候了,我必须要走了。” “从工作中溜出来的?” “等下还有商洽。久伸先生,你慢用。” “我也走了。” 高山久伸在咖啡店前的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目送着他离去后,她也走了。不久,包里传来了手机铃声。 “嗨。” “客人的心情如何?” “棒极了。No problem.”她边说边打量着四周。 有明泰辅站在十字路口的斜前方。茶色的西装和金边眼镜,一幅银行员的打扮。 “一个月赚150万,真是萧条。” “没办法,这是功哥哥的指示。本打算追加的50万也到手。” “你做得到啦。那家伙已经被你迷住了。” “当然了。你以为我是谁啊。” 泰辅贼贼地笑望着她。 “那么,稍后再说。” “好。”说着,静奈挂断电话,向着泰辅轻轻招了招手。 在地铁东西线的门前仲町站下站,沿着葛西桥大街步行一会后,走进汽车专卖店旁的灰色公寓,一幢连弹簧锁都没有的古旧建筑。 走到三楼,在305的门口停下脚步。门的上面有一颗米粒大小的发光二极管。确认它没有点亮后,泰辅取出钥匙。点亮的时候就立刻转身离开,这是功一在装上二极管时定下的规矩。他说,可能里面有埋伏的不明者。不止警察,追寻他们的人不少。 房间是一室的房间,很宽敞。屋内摆放着2张单人床,有足够的空间保证功一工作。普通家庭摆放的餐桌、沙发之类的这里一律免之。 功一坐在电脑桌前,怕热的他在屋里总是一条背心足矣。 “看来挺顺利的。”他盯着电脑屏幕说着。 “静打过电话了?”泰辅脱了外套,解下领带坐在床上。 “嗯,她弯去小石川那一趟再过来。” “小石川?”询问着的泰辅颔首道,“那个老师啊。” “想要商量旅行的事,让她去学校附近。不知轻重的老师,居然趁着上课的空闲给她打的电话。” “之前静提过的温泉旅行?” “是吧。” “哥哥,让她去?” “怎么可能。”功一转过椅子,把身旁的信封扔向泰辅。 泰辅打开一看,是美元建筑债券的证券,自然是伪造的东西。写着高山久伸的名字,金额为200万。 “做得不错吧。”功一得意地笑着。 “对你而言小菜一碟,真厉害,可以以假乱真了。” “下礼拜,像以前一样寄出去。” “这些可以高枕无忧过2年。” “但愿,祈祷高山不要急着用钱。” “帐户里还有500多万,也有其他存款,应该会想要省点事,不会解约这么麻烦吧。” “应该是的。正因为是这样的人,才定为目标的嘛。” 这次针对高山久伸的“美元建筑债券作战”是他们部署的任务之一。既不用强迫对方交出钱,而且等到对方意识到受骗已是很久之后了。 难点是金额不能太大。现在去银行取钱,凡是200万以上的金额都必须证明本人的身份。200万以下的话,有时也需要身份确认。所以,泰辅拿了高山的健康保险证。但是,只有健康保险证无法取出200万以上的现金,因为保险证上没有照片。 高山打算自己支付全额的时候,静奈斩钉截铁拒绝也是出于这层顾虑。如果是不需要身份确认的年代,不要说200万了,取500万也小菜一碟。泰辅懊悔地想。 “对了,上交今天的收获。”泰辅从身旁的横置的包中取了出来。 把取出的银行信封放在功一面前,泰辅松了口气,这个瞬间,他稍稍有些自鸣得意。 功一瞄了眼信封内,再三点头。“还有50万,要看静的演技了。”“总有办法的。她那么自信满满。她说’你以为我是谁啊‘。”泰辅想起先前和静奈通电话时的对话。 “她肯定没问题,会做到的。”功一笑道。 目前准备从高山那里夺取的50万决不是什么难事,只消静奈跟高山说:“突然有急事,想要退还50万。”对于高山,他手中有200万的债券,也不算掏腰包出这50万,这50万是唾手可得。不管怎样,当下最重要的是不让他察觉到被骗的事。 功一想出的一连串作战方案总是手到擒来。 “哥哥,你在做什么?”泰辅边换着衣服边问道。 “收集下个目标的情报。”功一重新端坐在电脑前。 “决定了?” “算是吧。” “是怎么样的人?医生之类?” “不是。嘛~等静来了再说。” “总之,是个有钱人。” “当然。我们只骗有钱人。” “我下次乔装成什么?还是银行员?” “不,下次不用这个手法,你变装成宝石商。” “宝石商?全新的角色啊。” “必须要好好学习一下。总之,先买下一千万的宝石。” 听完功一的话,泰辅瞪大了双眼。 “真的?” “脚本从这开始,我想要赌把大的。” 泰辅握紧右拳打在左手掌上,倏地站起。打开冰箱,拿了罐啤酒,扳开易拉罐。 “一千万啊,真是斗志昂扬啊。”说着,泰辅咕噜咕噜喝着啤酒。 他们开始欺诈行为是在三年前,以刚刚从孤儿院出来的静奈上当受骗为契机。 当时,功一在家小设计事务所工作,是高中毕业后念书的专门学校的前辈介绍的工作。而泰辅总是不停换着打工,虽说“自由人”听起来不赖,但关键是他一点没常性。 两人同居生活,静奈也搬了过来。她在家庭餐厅工作,一个人住不起一套房子。 有一天,静奈在购物时,有个打扮不俗,30来岁的女性走近她。她对静奈说:“你就是我理想中的那个人,忍不住就上来搭话。”然后,她说,“只要30分钟,请听我把话说完。”邀请静奈去了咖啡屋。 她说自己是美容顾问,其中一个工作是向各地美容沙龙推荐优秀的美容师,为此各处奔波寻找。 她说优秀的人才必须要是年轻貌美的女性。美容师不漂亮的话这个美容沙龙也得不到顾客信任。这种说法相当具有说服力。 静奈轻信了这些话,心想成为美容师也不赖。而且,听到自己的美貌获得认可也让她有些飘飘然。 但是,她不能马上成为一名美容师。首先,她必须取得美容师的资格。通过录像、课本学习,如果考试合格的话就会介绍工作。教材费近30万,当时的静奈无法支付这笔钱,因此,她去贷款。 静奈瞒着泰辅和功一,并不是担心他们责骂她,而是孩子气地想偷偷考取资格后让哥哥们大吃一惊。 但是同一屋檐下生活,隐藏教材这些难于登天。且不说泰辅,企图逃过目光敏锐的功一就不可能。教科书很快就暴露了,而且,功一在发现的瞬间就意识到这一切。 “你被骗了。” 他淡淡的开始解释资格商法犯罪。通过游说顾客购买书本骗取高额金钱,寄送教科书也只是最初的一个月、二个月,渐渐地失去联系。帮忙联系工作当然也是谎话。 刚开始以为是开玩笑的静奈听完哥哥的说明后,脸色开始发青,似乎察觉到自己受骗了。 “我要解约。让她还我钱。” 功一摆摆头。 “没用的。冷冻期制度期间你打算怎么过?” “我去报警。说我被骗了。” “警察什么都不会做。报警的话要去消费者协会。” “那我去那儿。” “不要犯傻,只会浪费时间。联络不到对方,消费者协会也束手无策。” 静奈一脸垂头丧气,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怎么办才好?只能哭着入睡?” “这样好奇怪。”泰辅说,“为什么,为什么只能认栽呢?哥哥不觉得不甘心吗?” “你给我闭嘴。” “怎么能闭嘴,30万啊。巨款哎。为什么为了这么无聊的东西,静要背负贷款?” “吵死了。” “我不会认栽的,接受不了。” 功一噌噌挠着脑袋,叹着气望着泰辅。 “谁说认栽了?我可没这么说过。” “但是……” “关键是要把30万拿回来,对吗?” “话是这么说,哥哥不是说办不到吗?” “从那个骗子手里取回是很难,即使办得到,也太费事了。” “那到底怎么拿回?” 功一哼了一声,交替望着弟弟、妹妹。 “你们知道’贫不生根,富不长苗‘这句话吗?钱啊,不是停留在一处,而是在各种各样人之间流动的。静奈的钱既然流到那个骗子手中,我们再从其他地方拿回不就好了。” “从哪里?” 泰辅刚发问,功一卖着关子笑言:“嘛~从哪里呢?” 随后,功一提出的意见让泰辅和静奈都哑然失色了,他准备用同样的手段骗他人上钩。 “这个世界不是骗人就是被骗。看看政治家和官员,欺骗国民,中饱私囊。就算知道这些,国民何曾暴动过?只是认栽。还不是有本事骗人的家伙赢了。被骗了就要骗回去。不想白白受骗的话,骗别人不就行了?” “就好像抽对子?”(注:自牌中留出一张牌后,玩牌对者轮流从他人手中抽出一张牌,以获成对,即抽乌龟) 对于泰辅的比喻,功一颔首认可。 功一让静奈仔细再现了被骗时的情景,详细分析后,写了个脚本,让静奈和泰辅反复练习。他还利用设计事务所的器材重新包装了静奈买的教材。 接着就是走上街头寻找目标了:对自己的外表相当自信、不满足于现状、对未来隐约有些不安的年轻女性——宛如受骗时的静奈。 文静型的会不会容易受骗点呢?泰辅建议,当下被静奈否决了。 “非常在意自己的类型比较好,绝对很容易受骗。” “和静一样的类型。” “没错。”静奈略显后悔地点点头。 两个瞄准了一位在有乐町百货店购物的年轻女子,她正在选购化妆品,应该对美容有很深的兴趣。 静奈上前搭话,邀请她到咖啡厅。她全然没有受骗的经验,毫不设防地跌入了预设的骗局。这时,泰辅出场了,手里拿着装有教材的纸袋。 “这教材很枪手,不过一套不成问题。今天递交申请的话,教材当场给你。” 这句话如同一剂催化剂,对方答应签约了。泰辅和静奈带着她来到消费者金融的营业所,贷了30万。目标女性一点疑心都没起,从泰辅那接过教材,笑容满面地回家了。 几天后,静奈收到了那些形迹可疑的教材,比第一个月收到的教材粗糙多了。他们把这些寄给了被自己骗到的女性。然后,如同功一预计的,教材再也没有送来了。因此,也没再寄给那女子。 “好险,我果然受骗了。”静奈咬着唇说,“要是没功哥哥,真的要哭着入睡了。” 功一竖起大拇指满足地赞道: “我们三人合力,其利断金。” 泰辅准备晚饭的当口,门开了,静奈回来了。 “晚上好。”她哼哼了声,对着泰辅苦笑道:“又是咖喱啊?稍微变下花样嘛。” “换口味了哦,今晚是蔬菜咖喱。” “什么嘛。只是把冰箱的剩菜倒在一起罢了。我看我还是期待功哥哥负责晚饭的那星期吧。”静奈在床上坐下,把包和纸袋放在一旁,嚷道:“啊~累死了。” 依旧坐在电脑前的功一盘着腿转向她。 “老师的心情如何?” “怎么可能会不好呢。突然叫我过去,我都去了。” “商量旅游的事?” 静奈疲惫不堪地点点头。 “他说想赏红叶的话要赶早,拿了一堆小册子等着我。他还看中了一家每个房间有独立露天浴室的旅馆。” “什么时候?” “下月的第二个周六。” 功一望着墙上的日历,说:“还剩下3个礼拜。” “快点搞定吧。”泰辅边耐心搅拌着锅中的料理边说道,“那个中学老师和预料那样没太多存款吧。这50万早早解决为好。像以前那样拉保险不就可以了?” 功一抱着胳膊,盯着静奈。 “现在时机成熟了没?” 她皱着眉,沉思片刻。 “难说。正如功哥哥预料的,他相当小气,戒备心也很重。恐怕会怀疑我是为了拉保险才应酬他的。” “嘛,事实如此。”功一笑了笑。 在欺诈高山久伸的同时,他们三人也瞄准了某个单身老师。35岁的他在小石川的学校教理科。静奈在9月的一个相亲聚会上找到的猎物。功一详细调查后,把他归为“C等级”,即价值低于一百万。价值高于一百万的属于“B等级”,高山久伸就被归于这类。无法估计上限的则属于“A等级”,可惜这样的猎物至今只碰到过2次。 “陪他去温泉旅行的话,他肯定会爽快地掏钱。” 听了静奈的话,泰辅出声呵斥:“喂!” “知道啦,我也就说说。” “就算说笑也不行。不管我们发生什么……” “都不允许我出卖肉体,是吧?我知道啦,别再说了,都听腻了。”静奈不耐烦地摆摆手。 被抢白的泰辅缄默不语,他束手无策地望了望功一。功一朝他眨了眨眼,点头示意,好像在说:“规矩没变,放心吧。”见状,泰辅才开始专心准备咖喱。 “正所谓’贫不生根,富不长苗‘,所以我们要让钱流到自己手中。”这是他们刚开始欺诈时所说的话。当时,功一定下了数条规矩,不利用静奈的肉体就是其中之一。他说:“让妹妹出卖肉体的男人去死吧。” 自然,泰辅也有同感,他说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去陪老太婆睡觉。 “不行,这样也是出卖肉体吧。我们不做这些,要全凭骗人手段赚钱。”功一掷地有声地说。 当时哥哥的这番话仍犹如在耳。因此,他不可能允许静奈陪同去旅游。反而静奈的态度更令人担心,她一碰钉子就嚷嚷“出卖色相也无妨”云云。虽然不觉得她是真心的,泰辅还是无法不在意。“接吻和摸上半身都没关系。”擅自定下这些的始作俑者正是她自己。 抱着胳膊陷入沉思的功一开口了。 “在这个月中旬前了结它,目标是50万的保险。试着挂满泪痕地跟他哭诉没完成保险公司的指标。” “会顺利解决的。”静奈思索了片刻。 “试着吊起他的醋意。泰辅,这个靠你了。” “好。” “他还不上钩的话就放弃吧。反正只是个C等级的,没必要浪费这么多时间。比起这个,我们有条大鱼要钓。” “大鱼?”闻声,静奈满脸放光。每次接到新任务时,她总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具体的饭后再说。太兴奋的话,不消化就糟了。”说着,功一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 准备晚饭是住在这儿的功一和泰辅的任务,他们每周轮流做饭。静奈的公寓在日本桥的浜町,她通常都在那起居。但是,那儿没有任何表明她和哥哥们相互来往的物品,这间房间亦如此,显示她出入于此的痕迹一点儿也没有。 现在,功一辞去了设计事务所的工作,不过他仍有接零活。他觉得维持设计这行对本职工作有用。 本职工作当然就是指欺诈。 自从静奈被资格商法所骗,他们决定从他人那弥补损失后,谁也没说过把欺诈作为本职工作。但是,他们三人合力欺骗他人的钱简直易如反掌。泰辅再次深深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羁绊。 最终促使他们下定决心,决定利用这种能力为生的是功一的那场遭遇。 某个连休结束的早晨,功一像往常一样去设计事务所上班,那儿已人去楼空。DC也好PC也好、复印机也好印刷机也好、颜色样本也好墨水也好纸也好、铅笔也好圆珠笔也好,手纸也好烟灰缸也好,所有的所有都消失了,什么也没剩下。不,有一样还留着,那就是这里的钥匙,它孤零零地垂在没有了百叶窗的窗框上。 事后,功一说:“当时,我完全一头雾水。”泰辅默默地附和:“任谁都会吧。”工作的地方一夜之间不见了,任谁都一筹莫展吧。 经营者行踪不明。闻声,债主都翻脸不认人了。这时功一才知道事务所身负巨债。 面对债主的追问,功一无法解释,他自己也是受害者。不仅失去了工作,而且被拖欠了2个月的工资。更雪上加霜的是连他的私人物品都被掳走一空,包括那部刚刚买的40多万的DV。早知落到这个下场,功一肯定不会买它。 预先支付报酬的工作也还剩下几个,其中,也有由功一负责签的合约。对方以此为证,要求他退还货款。 走投无路的功一硬着头皮答应做完自己负责的项目。他问认识的设计家借了器材。当然,一切经费都必须自掏腰包。泰辅和静奈靠着打工支付了这笔钱。 工作结束时,功一整整瘦了4公斤。 “我再也不会相信别人了。”脸颊消瘦、面容憔悴的功一对泰辅和静奈说,“可以信任的只有你们。我早该知道的,弄成今天这田地实在太羞耻了。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又不是哥哥的错。”泰辅说。 “你是受骗者啊,不用觉得羞耻啊。” 然而,功一决绝的双眼并没有一丝犹疑,他表情更加严厉了一分。 “以前就说过了,这个世界不是骗人就是被骗。知道还被骗的我真是个大笨蛋。还给你们添麻烦,作为哥哥真觉得羞耻。太差劲了。” 静奈把手放在耷拉着脑袋的功一的肩上。 “那么,功哥哥,我们骗回去。” 功一抬头看着她,泰辅也看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太奇怪了啊。为什么只有我们必须遭遇这些?父母遇害,被赶出那个家,家变卖后多余的钱也被亲戚拿走了,好不容易三个人可以好好生活,又接二连三地被别人骗。这样子太奇怪了。绝对不正常啊。功哥哥,这个世界不是骗人就是被骗,对吧?那么,一直被骗的人不是很蠢吗?我们去骗人吧。” “骗人,怎么说?”泰辅问。 “我被骗的钱也是哥哥你们拿回来的,不是吗?我们不是很顺利嘛。我们做这个就好了,找更多目标,从他们那骗回钱。” “这样说……太乱来了吧。对吧,哥哥?” 然而,功一没有点头应和。深深埋着头的他仍然纹丝不动,保持着沉默。 找到设计事务所的老板已是一周之后了。在秋田县的男鹿半岛发现了他的尸体,跳楼自杀身亡。 他出资入股了新成立的IT公司。开张后,邀请他入股担任设计部门负责人的那个人下落不明,留给他巨额的借款和无底洞般的绝望感。上次他毫不犹豫地逃走了,但这次他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留了封遗书,决定自我了断。 兴许是这个起了决定性作用。之后不久,功一如同宣示般说道。 “我们骗回去吧。绝对不要再流泪了。” 静奈握紧双拳,泰辅微微颔首。功一既然这么说了,想必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我们最大的武器是静奈的美貌。不利用这个的话我们什么资本都没有。这个世界上垂涎美女的有钱人罄竹难书,我们就瞄准他们。不找穷人下手,这是规矩之一。”功一说。 没特别商量,不知不觉间分工就决定了。功一负责调查和策划,泰辅和静奈负责实施。大致顺序是首先由静奈骗倒男人,然后骗取金钱的时候泰辅出场。 三兄妹的“新事业”进展得相当顺利。静奈不但有姣好的容颜,而且天生懂得怎样虏获男人的心。少许交谈片刻,她就能近乎完美无缺地扮演对方喜欢的类型。 另一方面,功一、静奈都说泰辅是“模仿的天才”。保险业务员、银行职员、占卜师、棒球选手、牛郎,不管怎样的职业他都可以变装。而且每次变装都有模有样,不会让人另作他想。 “你当演员的话,现在也许已经去好莱坞了。”静奈曾这么说过。 泰辅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只是不愿扯后腿,认真地扮演罢了。但是,他相当享受这个“工作”,也从中找到了生活的价值。一考虑到下次要扮演怎样的角色,他就抑制不住心中的雀跃。为了变装而进行的研究也充满乐趣。虽然至今从事过各种各样的工作,但他还是第一次品味到这种充实感。 吃完咖喱,功一取出一份文件。 “不要摆架子了,快点告诉我们啦。”静奈撅着嘴抱怨。 “下次的目标是他。”功一把文件放在玻璃桌上。 这份文件附着张照片,三十岁左右,下巴纤细的男性优雅地站着。 “和以往的猎物相比,水准高了不少。”静奈说。 “他叫户神行成,餐厅的公子哥。” “让这家伙买一千万的宝石?”泰辅问。 “对。”功一轻快地点点头,“一定要让他买下。然后静奈从他那里收到这宝石作为礼物。” 静奈用舌头轻舔嘴唇,竖起大拇指:“斗志满满!” 川野武雄如同旅行社代理点的业务员,把一叠旅行宣传册平摊在桌上。旁边还放着份整理的笔记,上面抄了一堆数字。“研究下来,还是箱根比较好。考虑到交通的便利问题,感觉这三家旅馆还不错,程度相当,料理都不错,费用也没太大差别。总体对比下来就是这样。”说着,川野把笔记转向静奈的方向。 上面记录着入住这三家旅馆时的各类费用支出。本来旅费都由川野支付,根本没必要给静奈看这些,想来他在暗示“我为你用了这么多钱噢”吧。就是因为你这德性才交不到女朋友的,静奈暗自骂道。 当然,这些真心话她没有表露在脸上。“都看上去很不错,”她微笑着对川野说,“你决定吧。” “嗯,没问题。话说回来,你还没请到假?” 瞬时,他的脸阴沉了。 “明明是双休日啊……” 静奈摇摇头。 “跑业务的人哪有双休日啊。你想,我们可以好好地和有工作的客人谈话的时间只有双休日吧,对方平时也要工作啊。” “……这样啊。”川野还是一脸扭捏不爽。 日渐稀疏的头发,日益松弛的脸颊,逐渐圆滚的腹部——怎么看都不是35岁应该有的容貌。据功一的调查报告显示,他在大学主修化学,一度在药品公司工作过,因为无法融入其中,半年后就辞职了。现在,他作为一名理科老师过着社会生活,但他在学校也并不亲切友善,学生们一致认为他是个怪人。 事实上他并非怪人,只是单纯不擅交际。他也渴望出双入对、渴望组建家庭。然而尽管他在网上报名参加了相亲聚会,但鼓不起勇气主动和女性搭话。静奈主动接近他时,他声音变尖,双眼犹如怯懦的小狗。 虏获这类男性对静奈而言简直就是三个手指捏田螺。聚会以来,他一天不落地给静奈传短信。至今,他们一起吃过三次饭、看过一次电影。这些已足够川野得意忘形了,他一副俨然是静奈男友的姿态。 刚准备下手骗钱时,川野邀静奈一同去温泉旅游。不擅与异性交际的他居然提出这种要求,实在让人有些愕然。很快,在和他的聊天中静奈嗅到了蛛丝马迹。他经常出没BBS,在那儿就算和熟人难以启齿的事也能轻松开口,找人商量。想必是BBS上有人建议他若想和女友进一步发展,不妨带她去温泉旅行。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家伙。静奈愤愤想着。 两人坐在池袋站附近某个大型书店的二楼咖啡屋里。静奈饮着红茶望向窗外。 便利店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花格子衬衫的男性,一头长发,带着黑框眼镜,手中拿着个纸袋。乍一看到,静奈差点没喷出来。如果这幅打扮是在秋叶原的话,怕会淹没在茫茫人还中很难一眼认出吧。 她把手伸到桌下,找到包中的手机按了几下,这种程度只消用到手就足矣。 静奈观察着便利店门口那男子的反应,只见他从口袋中摸出手机,确认一下便切断了电话。信号发送成功。 “那么,ユカリ(yukari)什么时候可以休息呢?”川野问道。 “这个……” 静奈侧着头考虑着“ユカリ(yukari)”的汉字到底应该怎么写,是由香里呢?还是由加里?自我介绍后,她从未用过汉字,每次写短信也总用“ユカリ(yukari)”。 “完成指标后,应该可以做些其他事了吧。” “指标?这么严格啊。” “是啊,”静奈点点头,“拉不到保单的话,公司没理由雇佣你啊。只要业绩稍微差点,工资上就直截了当地反应出来了。” 嗯,川野一脸无法领悟地应答着。对于公司、企业的话题他总显得局促,或许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是个逃兵吧。让这种人教的学生太可怜了,静奈如是想着。 “我也投保就好了。”川野挠挠稀疏的头发,喃喃自语似的。 知道就好,静奈维持着微笑,忍着没脱口而出。 “不想给武雄先生添麻烦,你还要担负旅费呢。” “没错啊,不知道回来后还会剩多少积蓄呢。如果到时候还有多余,我想可以稍微帮点忙。” 说什么傻话呢。静奈急躁地抱怨着。旅行的费用看一下你的笔记不就知道大概了嘛—— 从不铺张浪费的川野有近一千万的存款,同时,这也反映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铁公鸡。本来以为他没有爽快地投保是因为对静奈还心怀戒备,最近总算恍悟,他只是不喜欢让钱离开自己的手中。 川野朝静奈的身后望去,她感觉到背后有人走近。 很快,一位男人走到了两人的桌旁,他正是刚刚站在便利店门口的那个男人。 “果然没错。”他打量了静奈一番笑道:“是ユカリ(yukari)啊。” 啊,静奈叫道:“ヤマダ(山田)先生……” “我一看背影就认出你了,工作中?”他笑着对比着川野和静奈。 “呀,不是这样的……” “诶?马上就要月末了,以为你还在忙着完成指标呢。达到指标了?” “嗯,勉勉强强。” “那个,”川野插嘴道。 “你朋友?” “不,不是朋友……” “我是ユカリ的救世主哦,对吧?” 男人回答道,并征询着她的认可。 “啊,那个,ヤマダ(山田)先生,我们还有重要的话要说,实在不好意思,下次慢慢聊……” “诶,这样啊。那么,还有什么困扰的话要第一时间找我啊,一定哦。” “嗯,谢谢。” “上次在游乐园玩得很开心哦,下次再一起去吧。” “嗯,一定。” 长发男子龇牙咧嘴地笑着离去了。急于知道详情的川野一脸焦躁地问: “那人是谁?” “高中时候的前辈。前阵子在路上偶遇,他知道我做保险,正被指标逼得焦头烂额,就投保了。” “诶,”川野有些受伤地说,“还一起去游乐园了?” “我问他要什么回礼,他就让我陪他去游乐园。但是,只有一次。” “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不过真是个让人不爽的家伙,是个宅男吧。” “你这算什么?我跟他不太熟,只知道他挺有钱的。所以,我被指标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拜托他帮忙。” “找这样的男人?”川野突然目含怒火,“拜托这种混蛋宅男!” “火烧眉毛了,我也是情非得已。”静奈冷冷地说道,呷了口红茶。 川野伸手拿起咖啡杯,咖啡杯碰到盘子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很明显他正心神不定。 “我不苟同。用约会拉到的保单,这也太奇怪了。” “也不是什么约会,只是一起去了次游乐园。” “但是他好像把你当作恋人了。” “没这回事。” “总之,我讨厌你做这些。请不要再这样了。” “这么说我也……”静奈低下头。 川野粗鲁地放下杯子。“还差多少?” “什么?”她抬起头。 “指标。还差多少才完成?” 望着冲昏头脑的他,静奈忍不住想舔舔嘴唇。她努力抑制这份急不可待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开口。 透过望远镜,看到静奈和川野的身影出现在目标书店的正面。静奈挽着他的胳膊穿过马路,走进了一家银行。 泰辅放下望远镜,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了。等下还有一个任务,无论如何也不能失手的重要任务。不能让欺诈中学老师这种小事给耽误了。 泰辅再次举起望远镜。平时,坐在长凳上做这种举动相当奇怪,但对于宅男打扮的泰辅完全不构成任何问题。 不久两人走出银行,静奈对川野说了些什么后,出租车停在了他们面前。她对川野挥了挥手,乘上了车。川野一脸依依不舍地目送着。 泰辅也随即起身走到路上,急忙拦了辆出租车。乘上车后,他说:“去青山。” 手机响了,静奈打来的。 “我是ヤマダ(山田)。”泰辅说。 “钱收到了,一张。” “这太好了。”泰辅点点头。一张也就意味着一百万。铁公鸡川野为了不让宅男抢走女朋友也下足了本啊。 “现在回日本桥的总公司,重新包装后赶往青山。” “了解。我先去探路。” 挂断电话后,泰辅脱掉眼镜、假发,麻利地整理了下发型。他没有像静奈那样“重新包装”的时间了。 在青山下了车,他钻进附近大厦的厕所,从纸袋中取出一个包,里面装着件衬衫和外套。换装后,他把脱下的衣服、变装道具、纸袋塞进包里,走出了厕所。 目标的店坐落在古董大道沿街,广告板上写着“baron”。泰辅站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拿出手机,贴在耳边,装作开始说话的样子。当然,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baron”的门口。 打扮光鲜亮丽的男女不断鱼贯而入,年龄大约分布在20多岁到35岁左右,有情侣也有同性同行,也有些许独自到来的。 今晚这家店要举行聚会。对于泰辅他们相当重要的人会出现。 看了下时间,马上就要7点了。 一辆出租车停了,一个身着茶色皮上衣的男人走了下来。看了他的侧脸,泰辅把目光移到手中手机上的画面,上面有一张男人的照片。他和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男子对比了一下。 目送着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店中,泰辅拨通了电话。 “嗨,’计划ART事务所‘。”功一说道。 “目标进入店里,没有同伴,交通工具是出租车。” “不出所料。客人分布如何?” “各种各样。女性独自进去也不会奇怪。接下来呢?” 面对泰辅的问题,功一沉默了片刻。 “不,还是照当初的计划。静奈一个人反而比较惹眼,你陪她一起进去。” “了解。” 挂了电话,泰辅再次盯着“baron”,背后有人拍了下他的肩,是静奈。一袭灰色的连衣裙外面披了件短上衣,重新化了妆,比刚刚素雅了些。 “这种装扮可以吗?” “有什么不满?” “不是啦,只是担心太朴素了。” “对方肯定看厌了那些浓妆艳抹啦。嘿,走吧,カスガ(春日)先生。” “走吧,サオリ(佐緒里)小姐。” 趁着没有车辆来往,他们穿过了马路。 望着殷红的液体倾注到玻璃杯中,户神行成不禁感叹道:好酒。轻轻摇动杯子,凝视着微微漾起在内侧的红酒悄无声息地回归平静,和他预估的速度、粘度都相当接近。再次慢慢摇晃着杯子,闻着酒香,啜饮一口含在口中。相当醇香,丹宁的味道保留得很好,微微的甘甜也不觉得违和。和炸小牛排搭配应该不错,他想。 “产地是皮耶地蒙特。(Piedmont属意大利)”手持盛酒容器的年轻侍者说道。他系着蝴蝶领结,看起来并不太相称,还处于实习中的上酒服务员。 “北意大利啊。” “嗯。瓶上写着Gran Reserva,这酒是Reserva——” “可以了,我知道。”行成伸出右手制止他继续介绍。他不喜欢在品酒的时候听别人说这说那的,容易造成先入为主。 再次啜饮了口,他安静地闭上双眼,想象着用餐时候的情景。吃口炸小牛排,趁味道还残留在口中时喝一口这红酒,客人会有怎样的感觉呢?和炖煮酱汁(demiglacesauce)的味道相合吗? Reserva的酿造时间有法律规定,要陈酿五年还是六年,嘛,这种事无所谓,重要的是它的味道和料理合不合。 “应该不错。”下完结论,行成把酒杯放在桌上。“但是……”他继续想:“价格太高了,在餐厅开瓶这个至少需要7000日元吧。对于心情舒畅地来用餐的情侣来说有点小贵。” 行成从口袋中掏出记事本,总之先把名字记下了。根据购买数量,或许价格还有回旋余地。 离开先前的地方,他开始环顾四周。虽说是站着用餐的聚会形式,但实则这是个意大利红酒的试饮会。排放着料理的桌上,放着相应推荐的红酒。 受到招待的人大部分都是与饮食店相关的,星星点点也可以看到些名人的身影,很少有来路不明的人。听说有邀请函通过网上拍卖流出,主办者因担心出席者寥寥无几,对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行成在摆放着鲜鱼腌泡汁和白葡萄酒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如何搭配白葡萄酒一直是他的软肋之一。 举起酒杯时,一个女性的声音不经意闯入他的耳朵。 “前几天,有人推荐了我一家超好吃的洋食屋。” 行成对“洋食”这个词有了反应,微微转了下头。 身旁站着一对年轻男女。行成猜测他们是一对,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异样,男方一副谦恭的样子,似乎故意放低了姿态。 “洋食的话还真少见呢。哪家?”男子问。 “’户神亭‘,名字很奇怪吧?” 听到这话,行成不由自主地身体僵硬了。他从没想过居然会提到这个店名。 “需要倒红酒吗?”女店员笑容满面地问道。 “啊……谢谢。”行成把空酒杯递给她,但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身旁的对话吸引住了。 “这店我听说过,东京都内有好几家呢。我还没去过,这样啊,有这么好吃啊。你们点了些什么?” “我点了炖牛肉,朋友点了油炸海鲜大餐,果然很好吃啊。” “诶,下次我带妻子一起去吃吃看。” “但是,不一定所有女性都会喜欢这家店。你要带夫人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刚准备啜饮口白葡萄酒的行成停了下来,这是很难令他不介怀的话。 “啊,这从何说起?” 对方追问着,行成在旁侧耳倾听。 “这个啊,很难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女性的话,我想她会明白吧。或者也许这都是我的心理作用啦。” “有点在意啊,我反而更有兴趣了。” “那去一次吧。到时就会明白了。” “嗯。那挑个日子去吃吃看。” 两人开始慢慢走开,行成见状慌了手脚。他把喝到一半的白葡萄酒放在桌上,追了上去。 两人并肩走着,有说有笑的。女方身材修长,从一晃瞅见的侧脸判断20岁出头点。男方也相当年轻,似乎比她年纪大一点。中等身材,浑身散发着业务员的感觉。 “打扰一下,”身后传来声音。两人闻声停下脚步,同时回头,脸上都浮现疑惑不解的表情。 行成吃了一惊。女子比他凭背影想象的容貌还要美丽几分。“啊,请原谅我的唐突。刚刚在那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两人对望了一下。女子若有所思状。 “关于洋食屋的对话。”行成说,“刚刚提到’户神亭‘了吧。” 啊,女子点点头。 “提到过,怎么了?” “那个……不知道您有什么不满?” “哈?” “就是关于’户神亭‘,您说过’不一定所有女性都会喜欢这家店‘吧。请具体告诉我详情吧。” 这时,男子向前迈了一步。 “不好意思,你是?” “啊,实在不好意思。刚刚就应该自我介绍的。”行成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了名片,“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上印着“有限公司户神亭专务 户神行成”。看到这个,女子睁大了双眼。男子也顿时哑然了。 “真糟,我居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说着,她伸手遮住了嘴。 “呀,实在不好意思。”突然,男子开始不停低头,“没想到居然会这么近距离地遇到那店的经营者。我们决不是故意的。请千万别放心上。而且,她刚刚说了’户神亭‘的料理很好吃。” 行成摇摇头。 “我并没有觉得不愉快。相反,觉得自己很走运。能够听到客人的真心话而不是恭维之词实在很难得。我关心的只是您的感想。”他紧紧盯着女子看着。 女子困扰地低下头,眨了眨眼。 “对不起,我并没有其他意思。请当作是小姑娘的普通感想,忘了它吧。” “这个普通的感想很重要。拜托了,请一定要直言不讳。” “嘛嘛,请稍微冷静一下。”男子突然插话道,“这位小姐是我顾客的女儿,并不是饮食店的相关者。所以,请一笑而过忘了吧。到此为止怎么样?” “不,我绝不是在苛责她。真心想要听取她的意见,可以吗?”行成挠了挠后脑勺。 体察到他的心情,男子向女子望去。 “你意下如何,サオリ(佐緒里)小姐。他都这样拜托了,你就直言不讳吧。” “拜托了。”行成低下头。 “真难办啊,演变成这局面……”她叹了口气,“那个,现在非说不可吗?” “嗯?” “可以的话,我想再去一次店里,身体力行再确认一下。” “去我的店里?” 她点点头。 “既然要谈一下对贵店的感想,我也不愿说些不负责任的话。被当时的心情所左右而出的感想反而会给您造成麻烦。” “不,这样也很有参考价值。” “我办不到,不想现在说些蠢话事后再追悔莫及。过两天,我会去’户神亭‘用餐。届时,如果印象仍和上次如出一辙的话,我会发短信给您,意下如何?”她看了看行成的名片。 “这也可以,但是……” 对于行成而言,他现在就急于想听。但是,既然她无法认可也不能过于强求。 而且,仅仅是谈谈感想就如此认真的女性已经非常稀少了。正因如此,他才执意想要听到她的意见,不是通过短信,而是面对面地谈话。 “那就这么决定了。短信的话,サオリ(佐緒里)小姐可以轻松地直抒己见了吧。”陪同的男子说道。 “请等一下,请问什么时候方便来’户神亭‘呢?”行成问。 “还不清楚……” “定了日子请转告我。用餐后,五分钟也好十分钟也好,请说一下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