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可以上网查查看,不过到图书馆可能更快,啊,不过今天好像是休馆日。嗯……啊!」 「对了!」奏拍手说道。 「我想到一个好地方,那里的资料或许比较齐全。」 「那里是哪里呀?」 奏调皮地瞇起眼睛。 「雪女的房间!」 第四章 雪女的足迹 从青梅车站步行约五分钟便可抵达雪女的房间。 青梅车站前的住江町商店街的转角处有一间「昭和怀旧博物馆」,博物馆的二楼就是「雪女的房间」。 奏担心该博物馆会因下大雪而闭馆,因此特地打了电话过去确认,馆方人员表示目前依旧照常开放参观,于是奏和艾札克决定立即上车,冒着风雪前去参观。 位于旧青梅街道旁的那栋两层楼木造房屋,据说是以大正时代的家具店改装而成,它的屋顶上积了厚厚的白雪,将金色字体的大型招牌挡住了一大半,定进屋内,迎面而来的是展示着各式古瓮的墙壁。 「雪下得这么大,想必你们在来的路程上相当辛苦吧!」 从一旁的咖啡厅兼服务处里走出一位女服务生向他们打招呼。 「来观光吗?」 「嗯,来找点资料。」 「对外国人而言,这里确实非常难得一见,今天没什么客人,请慢慢地参观吧。」 馆内重现了昭和初期在青梅市的传统糖果店,艾札克看得津津有味。略高于地面的榻榻米地板上摆着玻璃展示柜,密密麻麻地陈列了许多传统糖果与玩具,设在天花板的横杆上垂吊着许多纸做的彩球及卡片,后面摆放着橱柜与神桌,尽头甚至挂着昭和天皇的家族照片,随处散发着浓浓的生活感,怀旧气氛十足。 「哇!这些都是糖果?种类真多。」 「这些是日本的传统糖果喔,我很喜欢这种气氛,虽然这种店在我出生前的好多年前才有,但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很怀念。」 柜子里挤满了一包包琳瑯满目的传统糖果,光看便令人垂涎欲滴,艾札克像个小孩子一样双眼发亮地望着展示柜中的糖果。 「这个!这罐是水果糖吗?」 「没错,这是历史相当悠久的日本水果糖,很酷吧?把糖果吃光后可以在空罐子里加水,便能喝到散发着淡淡果香的糖果水喔。」 「啊~~嗯!我也暍过。」 「你也喝过……」 由于柜子里的传统糖果都不是商品,所以当奏告诉艾札克眼前的点心都是非卖品时,艾札克露出一脸遗憾,最内侧展示着昭和时代的玩具和商品海报,也有「可口可乐」典藏版、肥皂和洗发精等日常用品,琳瑯满目的展示品让艾札克看得目瞪口呆。 「好厉害……好像西柏林,资本主义国家果然不一样……」 「你是哪个时代的人呀!啊,雪女的房间在这里。」 角落有一条通往二楼的楼梯,木楼梯陡得像梯子一般,奏和艾札克像攀登梯子似地爬上二楼,天花板低矮的二楼榻榻米房间便是「雪女的房间」。 「哇!吓了我一大跳!」 一爬上二楼,描绘着等身大小的雪女袄绘(注:袄绘是和室隔间纸门上的绘画)立即映入眼帘,画中的雪女气势逼人,猛一看有害心脏。 「真好,好像密室。」 配合日本人的身高建造的房间对艾札克而言似乎略显狭矮,两间榻榻米房间都是小泉八云的「雪女」相关展示场地,因此命名为「雪女的房间」,墙壁上贴着小泉八云撰写的『怪谈』篇章、青梅市的雪女传说相关解说以及剪报资料,壁龛上则装饰着雪女的纸娃娃。 「……拉夫卡迪奥·赫恩是出生于希腊的英国人呀。」 二楼的榻榻米房间非常冷,奏紧抱身体不停地踩踏双脚。 「呜……老房子好冷呀,艾札克你会冷吗?」 「抱歉,奏,能不能念给我听呢?」 「我看看喔……」奏探头看着剪报念起内容。 那是一篇青梅市的雪女传说的考据,出自记载于『怪谈』序文中的「这是武藏国西多摩郡调布村的某位人家讲述的该地传说」这段话的文章,「西多摩郡调布村」就是现在的青梅市,据说这是小泉八云于晚年远从松江上京时,有一位出身于青梅市至八云家帮佣的女子说给他听的家乡传闻。 雪女的故事大纲如下: 故事的主人翁是一位年轻樵夫,名叫巳之吉,话说巳之吉和老樵夫茂作冒着暴风雪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了渡河口,在船头小屋借宿一晚等待船只。当天晚上,巳之吉亲眼目睹不知何时进入小屋的白衣女子往熟睡的茂作身上吹出闪亮的白色气息。 美丽的白衣女子看巳之吉还年轻,拋下一句「今儿个暂且饶你一命,回去后胆敢张扬此事,我定取你性命」之后,便消失无踪;天亮后,巳之吉发现被白衣女子吹过白色气息的茂作已经气绝身亡。 第二年,结束一天工作的巳之吉在返家途中遇到一位名叫「阿雪」的年轻帮佣女子,巳之吉深受美丽的阿雪吸引,决定取阿雪为妻。婚后,夫妻俩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还生下了十个孩子。但是某一日,已之吉终于忍不住向阿雪提到了「船头小屋当晚」的事情,没想到阿雪听完后立即化为雪女说道:「我便是当时的雪女,本来我必须取你性命,但要是你死了就没有人照顾孩子们,只好暂且饶你一命,要是你未善尽照顾孩子之责,我定前来寻仇。」 雪女说完后便升天而去。 雪女的故事并不长,青梅市或青梅近郊地区也都留下了雪女郎(注:雪女的另一种说法)或与雪相关的神奇故事,雪女相关传奇故事承传于全国各地,此外八云一带同样是雪女传说的代表地之一,并不是青梅市比较特别。 「这个雪女会不会也和大口真神一样,是某种土地神呀?」 「这个嘛,说是土地神形象又太接近人类了点。」 土地神或精灵幻化成人形出没的传闻并不稀奇。 「这样的话,那个雪女果然也跟犬兽一样,是为了赶走我才出现的吗?」 奏听得心惊胆战。 「别、别开玩笑了!连雪女都讨厌我的话,我就不敢继续住在青梅市了啦!」 「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的目标是不是奏,总之必须设法找出真相,第一个目击者是你同学的家人吧?不知道能不能问到更详细的情形。」 为了找到联络同学的方法让奏吃了不少苦头,这个时候手上没有通讯录真是麻烦,奏心想,女生之间应该知道彼此的手机号码,因此打算联络田中久留美看看。于是,奏先拨电话给久留美的社团学姐山濑美咲询问连络方法(因为久留美和美咲是小学同学,双方的父母亲也都很熟。) 『你想联络久留美?为、为什么?』 奏知道电话那头的美咲一定很生气。 『你打听久留美的电话号码想做什么!嘉手纳,你该不会……!』 「我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要联络同班同学而已啦。」 『莫名其妙!你直接去问她本人就好啦!一点也不了解人家的心情,讨厌!』 下一秒电话立即被挂断,奏的借口显然不太好,没办法,这次只好换艾札克重新再拨电话给美咲。 『你很烦耶!嘉手纳!想和学妹交往的话……!』 「喂,你好,偶是奏的协调联络员,偶叫做艾札克。」 当接起电话的美咲发现这次打来的是「那个阿豆仔」时感到一阵惊慌,终于愿意倾听说明,艾札克结结巴巴地告诉美咲自己对日本的民俗学非常有兴趣,或许是因为有小泉八云这个例子吧,美咲很自然地对这个理由心服口服,两人终于在美咲热心的帮忙下,透过久留美和那位同学取得联络。 「看来奏的信用不是很好嘛……」 奏无法开口反驳。 * 「哇……原来她家是寺庙呀。」 为了向第一目击者询问更详细的情形,前来拜访同班同学冲山亚季的奏和艾札克在她的家门前吓了一跳,原来亚季家是一座历史相当悠久的寺庙。 「你爷爷是和尚呀!」 看到奏他们冒着大雪跑来找自己,这让亚季不免有些诧异,但是奏他们的惊讶程度显然大于亚季。雪女的目击者是高德寺的住持冲山清宽先生,奏和艾札克被高德寺气派的正堂震慑住,亚季则领着他们来到了住持所在的客厅,坐在暖炉桌前等待清宽和尚。 「哎呀,冒着这么大的风雪专程前来找资料,这种学习精神真令人敬佩。」 亚季的爷爷身上穿着作业用衣,天气这么冷却光着脚。清宽和尚得知他们是在参观了邻近的昭和怀旧博物馆后顺道来拜访,似乎认为他们是好学不倦的学生而热情款待两人。 「喔!你是德国人呀,外国的客人真是用功啊,真想让现在的学生向你好好地学习学习,哈哈哈!」 这位老和尚因为每天诵经而将嗓门锻练得相当宏亮,看起来方面大耳、老当益壮,然而亚季对于这样的爷爷却感到有些难为情,频频从旁拍着他的膝盖提醒道:「爷爷!说话小声一点啦!」 「……嗯,自古以来,青梅市就是一个妖魔鬼怪传闻不断的地区,可能是因为从前的青梅是驿站,所以除了雪女之外也有各种不同的神怪传说。」 「哇!」奏吓得往后倒退。 「有、有这么多传闻吗?」 「嗯,比较为人所知的有妖怪天丸和舍百风怪,像是鬼魂或狐貍迎亲之类的故事也时有耳闻,孩提时代父母也总是会叮咛孩子们下雪的日子在傍晚会出现雪女,所以要早点回家。此外,和雪有关的妖怪还包括雪女郎、雪座头(注:尼僧姿态的雪女,「座头」有盲僧之意),除此之外,还有带子蛇(注:会带走孩童的蛇妖)、金灵(注:金之精灵,会招致财富)……多到说都说不完呀。」 「真、真素惊人耶……」 附带一提,妖怪天丸是一种喜欢在傍晚时恶作剧,将人拖进茂密树林或河里的妖怪;舍百风怪是将风从山上往山下吹的风妖,据闻吹到此风的人会生病。 「青梅市如你们所见,位于山的入口处,对日本人而言,山被视为异界、是妖魔鬼怪杂处之地,青梅市的地理位置就像神社的鸟居一样,据说鸟居以内为神的势力范围;以外为人类的活动场所。」 长相酷似达摩的清宽和尚眉飞色舞地说着。原来如此,这么说也有道理。艾札克听得心服口服。 「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青梅一带是山区和村落的交界处,即为大门,位居大门附近可使人类容易看见自然界的精灵,古老的街道是入神鬼怪必经之路,所以大门可说是强大的能量场。」 「原来是这样呀,青梅一带曾是能量场吗?」 「我想一定是各条汇集于御岳的圣道(圣地与圣地的连接线)交会点,不过就是这样才麻烦呀,若一不小心让这个地区受到刺激的话,很有可能会吵醒其他土地神。」 「你是说妖怪会成群出没啰?天呀!拜托不要出来啦!」 亚季和爷爷满脸疑问地听着两人的对话,艾札克转向老和尚询问: 「偶还想再多听听雪女的事,听说泥见过雪女,能不能描述一下泥还花现了什么吗?」 「这个嘛……我的印象非常模糊,不过她不像传说中的雪女或雪女郎,我看到的雪女是坐在大型的雪橇上。」 「雪橇?」 「嗯,半梦半醒之间,我朦胧地看到对方乘着马拉的雪橇离去。」 奏和艾札克互望对方……雪女乘着马拉的雪橇? 「而且,那个雪女的白衣下还穿着铠甲,头上顶着闪闪发光的白发,而不是黑发,很像国破家亡的落魄公主。」 邻近青梅市的八王子市,过去也曾经出现国破家亡的落魄公主骑着「无头马」往空中飞去的传说。 「穿着铠甲的……雪女……」 当然,青梅市并末出现过类似的雪女传说。 结果,两个人并未找到更有用的线索,奏在亚季的帮忙下,透过朋友之间的简讯公告发出『发现雪女时请尽速连络我』的讯息。 奏和艾札克离开高德寺回到车上后,依旧满腹疑问不得其解。 「总之,无论去哪里都必须要小心,虽然邬尔蒂雅的法术不会那么轻易被破解,但要是大口真神那般等级的土地神聚集过来就麻烦了,而且这件事说不定和凯文他们有关。」 「和神乐崎他们有关?」 「是啊,要是这样就伤脑筋了。奏,绝对不要随便离开我身旁,知道吗?」 艾札克的表情一反常态得认真,奏的紧张情绪也不由得随之高涨;就在此时,奏的手机响起,打来的是仁美阿姨。 「吓我一大跳!咦?什么?味醂用完了?」 紧张的心情在一瞬间得到放松。仁美阿姨说,雪下得这么大没办法出去买东西,麻烦奏帮忙买回家,没想到阿姨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请他买东西,真是被她打败了;不过不知道雪还会下多久,还是去买一些储备粮食比较保险。 「抱歉,艾札克,可以陪我去一趟超市吗?」 * 回到家时,奏才发现家里又停电了,这次似乎受到大雪的影响,电力系统损害的情形相当严重。 「真伤脑筋,晚餐也来吃火锅吧。」 奏瞄了一眼正在烦恼的仁美阿姨,接着走进客厅点好蜡烛,宛如在过圣诞节那般兴奋得不得了。 「艾札克,你看这个!」 奏手上捧着一罐水果糖,和刚才在昭和怀旧博物馆中看到的展示品一模一样。 「哇!原来还买得到呀。」 「刚刚在超市买的,你不是很想吃吗,这需要技巧才能打开盖子……等我一下喔。」 奏将盖子打开,倒了一颗水果糖在艾札克的掌心。 「啊!真幸运,是橘子口味。」 一瞬间艾札克露出惊讶的表情。 「什么意思?」 「咦?艾札克,你不是喜欢橘子口味吗?」 艾札克从未说过这件事,但是奏不理会艾札克,将水果糖也放进口中。 「呃!糟糕,是薄荷口味!……我最讨厌薄荷啦。不过薄荷的味道有这么淡吗?我记得应该有股药味才对呀。」 艾札克动也不动地盯着百思不解的奏。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艾札克铁青着一张脸。 「没差,我比较喜欢哈蜜瓜口味,以前好像都会把薄荷口味留到最后吃,可是现在觉得薄荷口味也不错,难道我已经长大了吗?真怀念……水果糖、水果糖!百倍百倍(德语)」 艾札克张大着眼睛注视着奏。 「奏,你刚刚在唱什么歌?」 「咦?我有唱歌吗?」 「刚才哼了一小句。」 「啊,的确有,刚刚那是什么歌呢?好像是广告歌吧?」 艾札克的表情僵硬、沉默不语。 之后艾札克依然十分静默,晚餐也没有好好吃完就回房间去了,因为他的脸色不好,所以奏十分担忧地拿着蜡烛来到了艾札克的房间。 「艾札克,你还好吧?」 停电使得房间一片漆黑,艾札克坐在榻榻米上似乎正在想事情。窗帘并没有拉上,屋外堆满了厚厚的积雪,光线看起来比屋内更加明亮,艾札克看到奏才终于稍梢地缓和表情。 「……奏,什么事?」 「对不起,艾札克正在为神乐崎的事情烦恼,我却闹着玩。」 奏拿着蜡烛坐到艾札克身旁,房间里因为没有开暖气而显得相当寒冷,因为只有一楼才有煤油暖炉,所以奏没有办法取暖,不过,即使只是一盏小小的烛光,也能替双脚带来一丝暖意。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艾札克那不同于往常的忧愁侧脸。 「……奏,你在博物馆里看到出生以前的展示品时,曾经提到自己觉得很怀念对吧,那绝不奇怪。」 「咦?」 「人类不只大脑才会保留记忆,而是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会自行记忆,那就叫做细胞记忆,近几年来,科学家们相当积极投入相关研究。」 奏在口中反覆念着细胞记忆这四个字,他回想起凯文说的!心脏能掌控细胞记忆。 「那称为心脏能量学,是一门崭新的知识,据倡导此学说的精神神经免疫学学者保罗·皮尔索表示,生物的心脏并不只是一个运输血液的器官,据说人的心脏『分别潜藏着每个人的情报』,并随着心脏跳动将所谓的情报传送到身体的各个角落,而构成人体的七十五兆余个细胞能够储存心脏送出的情报能量,这就称为细胞记忆。」 艾札克盯着不时微微晃动的烛光,淡淡地接着说道: 「心脏是进行细胞记忆的媒介,具有独立的神经系统,科学家们已经从心脏中发现了过去被认为只存在于大脑的神经化学物质,也有人主张循环体内的神经肽(注:肽键(Pcptide)是由胺基酸的胺基(-NH3》和羧基(-COOH)脱水缩合形成肽键而成的链状分子)就是细胞开启情报能量时的钥匙,而且是制造情报的模板。总之,我们所说的精神和意志似乎就是这种生命能量——『L能量』的显现。」 「L……能量?」 「对。目前,量子力学研究学者也越来越重视这方面的研究,当亚原子粒子(注:比原子还小的粒子)或夸克(注:夸克(quark-gluon plasma,简称QGP)是一种量子色动力学下的相态,处在极高温与极高 密度的环境下)的相关研究中无法完全说明时,我们不得不承认宇宙间确实存在着目前科技无法百分之百测量出来的能量,并且认为那些能量可能就是L能量。心脏虽然只释放出极微量的L能量,却可在各式各样的能量型态中移动,据生物学相关研究显示,心脏的电磁能量高达脑部的五千倍,而且可以将情报传送到细胞的各个角落。」 奏一动也不动地听得入神,艾札克看着奏,想确认奏是不是了解自己所说的话。 「数十亿个心脏的细胞中部储存着捐赠者的记忆,心脏移植后,那些记忆就会转移到你的体内,这就是记忆着床的过程。」 「我的……体内?」 「对。心脏移植者的记忆着床案例多于其他器官移植者,或许就是上述因素所致。其次,心脏感受性越高的人,对于细胞记忆中释放出来的情报也会越敏感,细胞记忆中储存的不只是自己的记忆,据说也会因遗传而保存着父母、祖父母或老祖先们的记忆。」 奏会怀念自己尚未出生的昭和时期的生活,即表示奏对于细胞记忆中释放出的情报的感受性非常高;接着艾札克继续说道: 「而且,L能量普遍存在于世界的各个角落,对于距离遥远的事物似乎也能在瞬间给予影响。像灵异现象、『气』等不可思议的超自然现象应该也能全靠这套学说来解释,凯文之所以说『心脏是灵魂器官』,就是这个意思。」 「这么说来,大口真神或雪女也一样啰?」 「嗯。我认为,那些应该是L能量的具体状态吧,凯文他们运用的神奇法术,也是透过『连接』普遍存在于世界上的L能量,进而使用所致的吧。」 因此,心脏这个器官和超自然世界并非毫无关系,因为脑部而持续进化的物质文明在一个迥然不同的世界里,和心脏有着密切关系。 「人们想要表达『心』的时候,就会画出心脏的形状;被问起『心』在哪里时,很少人会指着头脑,这代表人们在潜意识中已经知道灵魂就在心脏里这件事。」 原来如此。奏把手摆在胸口心脏的部位心想,想对别人说真心话时,就会把手摆在心脏的地方,艾札克想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还真有趣,不过也有点恐怖。」 如此一来,心脏移植就等于是移植了对方的『心』。 「……对,所以医疗人员无法接受这种说法,接受器官移植的人很可能会对捐赠者的特性或死因产生偏见,而匿名捐赠正是为了避免这样的状况,若是让受赠者过度担心的话,移植医疗便无法维持下去。」 「艾札克也是医疗人员,难道不排斥这种说法吗?」 「……毕竟记忆着床有实例出现,而且身为心脏捐赠移植协调员也必须了解新的学说,我对超自然现象非常有兴趣,也曾亲眼目睹过。」 窗外大雪纷飞,在回归静默的房间内,奏坐在蜡烛旁抱着膝盖。 「……当神乐崎叫我要倾听心脏的声音时,我吓了一跳。」 奏的瞳孔中映照着黯淡的烛光,喃喃地说着: 「就算神乐崎不说,我也经常对捐赠者的心脏讲话,就像这样把手摆在胸前,虽然并不是真的能清楚地听到些什么,不过我觉得我们确实在对话。」 艾札克坐在黑暗中,默默地凝视着奏被微弱烛光照耀的侧脸。 「完成移植后,我总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虽然心脏移植患者中好像有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体内植入了他人的心脏,我却不一样,捐赠者似乎存在着某些秘密,不过,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的人。」 「因为,我觉得这颗心脏好温暖,虽然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不过我觉得我们是一体的,我们一同活着,所以……」 身旁的艾札克突然伸出手来,用力将奏推倒在榻榻米上,艾札克压在吓了一跳的奏身上,表情异常紧张,他压低了嗓门说道: 「别再说了。」 他用严厉的口气遏止奏继续说下去。 「再说的话,我就……」 「艾札克。」 艾札克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奏的肩膀,奏被压倒在榻榻米上动弹不得,他发现艾札克正以既生气又痛苦的复杂表情凝视着自己,或许是昏暗的烛光让奏产生了错觉,他总觉得艾札克突然变身为可怕的东西,使他恐惧得不敢眨眼,自己就像一只猛禽利爪下的小老鼠;不久后,艾札克硬是栘开直视奏的眼神,松开双手放开奏。 「对不起……最近老持续在紧张状态,所以我有点累了。」 「是、是呀……你也要休息一下。」 说了声抱歉后,艾札克背对着奏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奏决定让艾札克好好地静一静,悄悄地离开房间。 (有时候我会突然搞不懂艾札克。) 艾札克偶而会出现判若两人的举动,上次两人谈到捐赠者的时候,艾札克的情绪也曾经突然激动起来,让奏感到十分困惑。 (那是第一次梦到捐赠者的时候,艾札克马上以没有科学根据为由否定了我的想法。) 是医疗人员的自尊让他流露出那种反应吗?即使是这样,似乎又过于激动。 (为什么……?) ——你确定那个男人真的是你想的那种人吗? 奏一直站在艾札克的房门前没有离去。 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艾札克在那个未拉上窗帘的冰冷房间里,抱着单脚的膝盖怒视着大雪纷飞的夜空。 蜡烛的红色光影不断地在艾札克的眼眸中闪烁着。 * 最后,雪下了一整夜都未曾停歇,青梅市的总积雪量已高达八十多公分,情况越来越严重,不过电力已经恢复供应,道路上也出现为了确保交通流畅而忙得不可开交的除雪车。 最不可思议的是,虽然青梅市仍降着大雪,但是同属多摩地区的立川附近却早已从降雪转为下雨,冷气团仿彿一直徘徊于青梅一带似的。 最后学校终于宣布停课。 「骗人!真的假的!太棒了!」 早上,奏透过简讯得知停课的消息时,虽然自知不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却难掩兴奋之情,他之前盼了好久才复学,没想到才一下子就开始排斥上课了。 「太好了!再多睡一会儿吧!」 「喂~~奏呀!现在可不是睡回笼觉的时候,快起来帮忙铲雪。」 「为什么~~」奏发出抗议,由于铲雪车无法开进住宅区的巷道内,所以邻居们必须自力救济,发动左邻右舍来帮忙铲雪。 「唔,心脏突然……」 「装病是没用的哦,奏。」 根本瞒不过仁美阿姨的眼睛,帮忙铲雪的时候奏想到一个好点子,他借了圆锹,在绪方家的庭院中堆起一座小雪山。 「早呀!奏,你在做什么?」 艾札克睡眼惺忪地缓缓从二楼走了下来,打开一楼的窗户往庭院看去,奏正擦着额前的汗水回答道: 「我在做雪窑。」 「镰仓?大佛喔(注:日文的雪窑(kamakura),与镰仓(kamakura)同音,而镰仓市设有大佛像,因此才会引来艾札克的误会)?」 「不是那个镰仓啦。」 奏回到屋内拿出便条纸,在上面画图解说。 「雪窑是这种形状,人可以进去里面,我昨天点蜡烛的时候就有想到,下了这么多雪绝对可以成功地盖出雪窑。」 「喔!看起来满有趣的嘛,我也来帮忙。」 语毕,艾札克接过奏手上的铲子,稍微活动一下肩膀后,便认真地铲起雪来,奏看着艾札克的侧脸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终于变回原来的艾札克了。) 然而绪方家的庭院面积不大,堆了半天的雪依然无法盖出一间可以容纳一个人的雪窑, 两人却不死心地在上面挖了个洞、插上蜡烛,完成一个迷你雪窑。 「结果看起来像雪做的大型纸罩灯。」 「这样也很可爱呀。」 回到屋内,奏发现手机收到一封亚季传来的简讯。 「艾札克,听说雪女又出现了!」 而且一次传出了两件,消息来源是隔壁班的女同学和一年级学妹的姐姐的朋友。(奏完全不知道短短一个晚上,亚季发出的『简讯公告』已经变成了连锁简讯,转瞬间不只校内,甚至传遍了校外。) 「听说出现在『铁道公园』和『釜渊公园』的坡道上,也就是说,雪女出现在胜沼和多摩川一带。」 「奏!带路!」 两个人飞快地上了车。艾札克的小型休旅车为四轮传动车,且安装着无钉防滑轮胎,在普通雪地上并不成问题;然而雪下得这么大,虽然铁道公园离家不远,但是两个人还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到达目的地。好不容易下了车,却因为道路没有铲雪而寸步难行。 铁道公园的室外展场正展示着D51型等蒸汽火车或0系新干线,是铁迷(铁道爱好者)最爱的地方;但是,因为大雪的影响,门口果然大门深锁。 「公园里真的出现了雪女吗……?」 正当奏在思考这个问题时,突然看到艾札克手上拿着类似铁丝的工具擅自打开大门锁。 「艾札克!你在做什么啦!」 「没什么,只是想稍微进去调查一下。」 打开公园的大门后,艾札克像雪中行军似地不断地拨开积雪步入公园内,D51型及0系新干线老火车头早已埋在积雪之中。 「看不到任何人影,雪女真的出现在这里吗……?」 「不妨先找找看吧。」 说着说着,艾札克从脖子上取下堇青石卢恩符文项链蹲在雪地上,戴着戒指的右手像是在扫描一般不断地在雪地上来回移动,并且将项链的宝石垂吊在戒指上方观察宝石的反应,口中还念念有词。 「好像没什么反应。」 「什么意思?」 「土地神出现过后,一定会在土地之气上留下迹象,若有残留迹象的话,这颗宝石便会产生反应。」 第一个消息显然不足以采信,于是奏他们继续前往第二现场。而另一个现场就是多摩川釜渊公园的坡道,正好位于除雪车可以到达的干线,因此奏和艾札克只花了二十分钟左右便到达目的地。 两个人向正好在附近铲雪的老先生询问雪女的事。 「喔,你们在打听昨天的事件吗?雪女就出现在前面的三叉路口,大概是傍晚左右吧,在外面玩耍的孩子们大声嚷嚷雪女出现了,吓得跑进我家。」 尽管听起来又像是假情报,但是艾札克还是拿起宝石试着搜寻土地之气。 艾札克再度将宝石垂吊在戒指上方,以此扫描地面,突然…… 「动了!」 宝石竟然像在描绘圆圈似地开始晃动起来。 「相当强劲!」 「这么说来,雪女真的出现过?」 先前那位老先生带来了遇见雪女的小学生。 「坐在雪橇上消失不见?」 宣称遭到雪女追赶的小学生点了点头。 「雪女穿着白衣,坐在像圣诞老公公坐的雪橇上飞上天去了。」 奏和艾札克互望一眼,昨天清宽和尚也是这么说,雪女穿着铠甲坐在马拉的雪橇上,而且她还会坐着雪橇飞往空中扬长而去。 「没错!一定是同一个雪女。」 「……该不会这场雪就是雪女的杰作吧。」 已经持续下了两天大雪,而且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仰望着厚厚的灰色云层,奏感到十分下安。 「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否则下次可能真的会有人被雪女催眠、最后闹出人命来呀。」 「嗯!必须想想办法。」 正当艾札克准备站起来时,挂在手上的卢恩符文宝石却突然发出铃铛般的声响,接着,奏脖子上的葡萄石卢恩符文宝石也像产生共鸣似地发出同样的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 「这代表附近出现了什么。」 艾札克将卢恩符文宝石拿至前方,宝石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牵引似地,开始荡起椭圆形的圆圈。 「在那边!」 艾札克望向公园,沙沙沙地踩踏着积雪跑了过去,奏也紧跟在后。 「雪女?难道是雪女出现了……」 「不知道,总之已经出现反应了。」 釜渊公园是一座盖在河堤上的市民休憩场所,多摩川在青梅车站南边不远处拐了一个大弯,上游的水坝完工前是一个深渊,因此被命名为釜渊;而沿着弯弯曲曲的河道、像个半岛似地突出河面地带的就是现在的釜渊公园。 奏和艾札克来到公园入口处的旋转门口,卢恩符文宝石仍不断地指向河边牵引着他们。 「或许是那座森林。」 「我去看看,奏在这里等我。」 「不要啦,我也要去。」 于是两人走上柳渊桥。 河川上方的风非常强劲,细长的桥是行人专用道,扶手上附盖了厚厚的积雪,河中的沙洲也堆积着霭霭白雪,河水看起来几乎要结冰了,即使穿着橡胶长筒雪靴走在积雪上,脚尖还是冻得快要麻痺了。 对岸本来应该是绿地,但是高挺苍郁的树木上也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四周一片银白,渡过这座桥后,风雪突然增强。 「艾、艾札克……」 走在前头的艾札克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周围突然刮起一阵暴风雪,能见度非常差,雪从正面吹来,让奏根本睁不开眼,耳边不断地传来呼啸风声。 「等等我!艾札克!」 风雪似乎遮住了奏的呼喊,艾札克不断地往前走去,最后消失了踪影,积雪和暴风雪阻挡了去路,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奏心想这下不妙了。 (怎么办!雪下得这么大。) 奏小时候曾数度来过釜渊公园,因此对公园非常熟悉,不过现在却因为风雪过大完全无法前进。 (开玩笑,绝对不能在这里遇难……!) 「艾札克,你在哪里呀!喂……!」 突然暴风雪威力减弱,视线变得较为清楚,前方有道人影,奏本来还以为是艾札克,于是拼命地堆开积雪往前挺进。 「艾札克……!」 奏喊到一半又把话吞了回去,因为前方的人影并非艾札克,看那反光轮廓…… 是女人。 是穿着白衣的长发女子。 (难道……难道她是……!) 雪女正看着奏的方向。 奏全身颤抖,他想要逃跑,但是双脚却因为太害怕而不听使唤。暴风雪稍微缓和下来,雪女的身影渐渐地变得清晰可见,她的身材高挑,头发上如同撒上了钻石亮粉似地闪耀着光芒,看起来像斗篷的白色衣裳里面穿着银色的铠甲。 这和想像中的雪女差了十万八千里,奏十分清楚她是谁。 奏倒抽了一口气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漂亮的雪女站在雪中对着奏微笑。 奏茫然地喃喃自语: 「——邬尔蒂雅……小姐……」 第五章 女神归来 站在那里的确实是邬尔蒂雅本人。 自从她在波斯坦湖畔消失以来,奏一直期盼着能再度与邬尔蒂雅相逢。 「……原来你没事呀……邬尔蒂雅小姐。」 奏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踉踉跄跄地向她靠近。 邬尔蒂雅的身上穿着闪闪发光的帅气银色铠甲、白色披风迎风招展,与其说是雪女,不如说是雪之女王更为贴切,她长长的头发闪耀着金色光芒,白皙透亮的肌肤衬托出清新脱俗的五官,她用美丽动人的双眸看着奏。 「你到底跑去哪啦?」 奏几乎快要掉下眼泪来。 「我一直期待着能再度与你见面,从那天起一直……!」 蓝色的眼眸凝视着奏,那双温柔的眼眸奏不知在梦中看过多少次,奏的脑海中未曾忘记过邬尔蒂雅的倩影,即便一同度过的时日仅止一晚,但是他对她无时无刻的思念痛彻心腑,他甚至觉得那双蓝色眼眸令人感到十分怀念。 奏真的很想念邬尔蒂雅。 一直很希望能再度见到邬尔蒂雅。 「邬尔蒂雅小姐……请老实地告诉我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邬尔蒂雅闭口不答,只是静静地用那双宛如女神般慈祥的眼神注视着奏。 「告诉我吧!邬尔蒂雅小姐!」 奏不断地央求着邬尔蒂雅。 「有人说是你偷偷地将捐赠者的心脏掉包,这是真的吗?他还说你为了维持心脏的跳动而将它移植到我身上,这也是真的吗?」 奏觉得邬尔蒂雅的表情中隐隐约约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接着奏用力踩着雪试图接近邬尔蒂雅,却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纵然弄得满身雪花,奏依旧不停地追问: 「快回答我吧!邬尔蒂雅小姐,告诉我那不是真的!拜托你……!」 突然刮起一阵强风,暴风雪掩盖了视野,奏害怕邬尔蒂雅就此消失,拼命地张大眼睛。 「至少说说话吧!拜托你!我一直很喜……一直很喜……!」 马匹的嘶吼声响彻云霄,奏一瞬间听到风雪中传来马蹄声,接着暴风雪在瞬间威力骤减,奏看到邬尔蒂雅坐上了白马牵引的雪橇准备离去。 「别走!等等我!邬尔蒂雅小姐……邬尔蒂雅小姐……!」 邬尔蒂雅望着奏,看似忧伤地微微一笑后,甩动缰绳操控着雪橇扬长而去。「邬尔蒂雅小姐!」 奏的叫声和邬尔蒂雅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大雪中,取而代之地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奏!」 原来是发现状况不对而回头寻找奏的艾札克,他看到跌坐在雪地上的奏,用力地摇晃着奏的肩膀。 「怎么了?奏!发生了什么事……?」 「邬尔蒂雅小姐……」 「咦?」 「邬尔蒂雅小姐刚刚在这里现身了。」 「你说什么!?」艾札克大声问道。 「我没有骗你,邬尔蒂雅小姐刚刚就站在这里,雪女原来就是邬尔蒂雅小姐,她穿着银色铠甲、外面披着白色衣裳、坐上白马拉的雪橇离开了。是邬尔蒂雅小姐……邬尔蒂雅小姐她……她刚刚就站在这里!」 艾札克茫然地低头看着紧紧抓着自己哀诉的奏。 「……怎么可能……」 * 「这绝对不是幻觉,她确实站在我的面前,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却对着我露出微笑,手指上也戴着戒指,我可以感受到她的心跳。」奏是这样解释的。 「我知道那是她,虽然不太确定,但绝对不是妖怪或土地神,是活生生的人呀,我确实感受到她的心跳,真的!」 回家后,奏依然激动不已,最后甚至嚷着「我要出去找她」,差一点就独自冲进暴风雪之中。 (难道最近出没的雪女也是邬尔蒂雅小姐吗?) 但是没道理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若她是为了来见奏的话,根本没必要装扮成雪女。 (我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但……) 奏真的很高兴,这绝对不是借口,因为他原本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邬尔蒂雅了,所以就算只有见到一面,也能令奏的心中充满希望。 (邬尔蒂雅小姐平安无事,她还活着,我见到她了。) 奏看到的不是模型,而是活生生的邬尔蒂雅。 奏决定下次再见到邬尔蒂雅时,一定要向她告白,虽然身为大人的邬尔蒂雅未必会给予回应,但是奏还是想传答自己的心意,想告诉邬尔蒂雅,从那一天起他便一直思念着她。 (邬尔蒂雅小姐还活着,活着就有机会见面,我们一定还能再见面的。) 奏注视着桌上的邬尔蒂雅模型不断地鼓励自己。 (下次一定要向她问个清楚,然后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奏。」 艾札克和同事商讨完毕后回到奏的身旁,奏站起来问道: 「怎么样……找到邬尔蒂雅小姐了吗?」 「奏,你看到的人真的是邬尔蒂雅吗?」 「真的!我不可能会看错,虽然她的身上似乎穿着银色铠甲,不过那确确实实是邬尔蒂雅小姐。」 「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什么意思?奏的脸色骤变。 「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艾札克能说得这么肯定呢?难道你知道邬尔蒂雅小姐人在哪里吗?」 奏不禁抓住了艾札克的衣襟用力摇晃。 「你知道邬尔蒂雅小姐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吗……为什么艾札克会知道邬尔蒂雅小姐的形踪呢?告诉我,为什么?」 「冷静一点,奏。」 「拜托你,如果你知道的话请告诉我!真的是邬尔蒂雅小姐把捐赠者的心脏掉包的吗?」 艾札克大吃一惊。 「你是听谁说的?」 「神乐崎呀!他说我身上移植的不是捐赠者的心脏,是邬尔蒂雅小姐为了让这颗心脏继续跳动,而将它移植到我身上的,虽然我不相信他的话,但他却说总有一天我会怨恨邬尔蒂雅小姐,真的是这样吗……艾札克!」 面对紧紧抓着自己的奏,艾札克双手按着奏的肩膀将他推开,由下往上盯着奏的脸。 「你不必知道这颗心脏的捐赠者到底是谁。」 「我有权利知道,至少该让我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捐赠者捐的那颗心脏!」 「奏,请你好好地听我说。」 艾札克更加用力地抓住奏的肩膀,口气十分坚定。 「等所有的事情解决后,我就会向你说明一切,这点我可以保证。」 「艾札克……」 此时,奏的手机响起收到简讯的铃声,这次的发讯者是内海,奏也请内海向朋友们发出雪女的相关情报。 「又出现了,听说这次在调布桥附近。」 紧张的气氛立即弥漫在两人之间,奏马上接道: 「我要去确认!」 「冒然行动太危险了。喂!奏!」 奏不听制止、迅速地披上外套跑下楼去,艾札克立刻紧跟在后,来不及绑好靴子的鞋带就匆匆地追到门口,没想到奏已经跑到屋外的转角处准备转弯。 「奏……唔!」 强劲的风雪不断地打在脸上,屋外正刮着暴风雪,这座城市很少出现这样的天气,果然这场雪似乎和雪女的出现关系匪浅。 「奏!」 艾札克紧追在后,却发现视线范围内已经看不到奏的身影,住宅区内一片白茫茫,道路上见不到任何车子或人影,就在艾札克急着想找到奏并把他带回去时,胸前的卢恩符文宝石却再度发出声响。 (糟糕!) 艾札克的面前刮起一道旋风,彷彿要挡住他的去路,宝石发出声响就表示有什么东西即将出现。 「什么……!」 旋风中出现了一道人形光影,当强风散去后,人形光影从影子转为人的姿态,艾札克赶紧摆好防守姿势,出现在艾札克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白衣的长发女子……但是她却没有脸孔。 这次出现在眼前的确实是土地神,她的脸少了五宫,像块豆腐一样光滑,接着出现一条状似裂缝而且一直延伸至耳朵的嘴巴,嘴里不断地吐出寒冷的气息。 「!」 她吐出来的气就像钻石粉末似得闪闪发光,化作无数根细细的冰针袭向艾札克,艾札克不禁以手臂作为盾牌挡住冰针,接着土地神再度深呼吸,猛力吐出一口气,一阵冷冽得可以冰冻物体的风将艾札克衣服的袖子冻结。 「〈着装〉!」 艾札克咏唱咒文,自皮带扣飞至空中的白色带子几乎在同时朝左腕飞去,形成一个巨大的盾牌抵挡冰冻的风,没想到连防护盾牌都被渐渐冰冻,长出无数条冰柱,卢恩符文宝石再度发出声响,艾札克的背后又出现了一名在这一带称之为「雪女郎」、被视为妖怪之一的土地神。 第二个雪女郎也对着艾札克吹出寒冷的气息,就算艾札克用手臂防御,头发和脸颊的皮肤却在转眼问蒙上冰雾,皮肤及关节因为急速冷冻而疼痛不已,对战中,卢恩符文宝石又发出声响,接着出现了第三名雪女郎,再继续缠斗下去必定会整个被冰冻。 「可恶!」 艾札克用右手握住卢恩符文宝石,咏唱咒文。 「阿尔吉斯(Algi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