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手指-15

春美大幅度地摇着头。“哥哥你不该向我道歉。”“咦……”“前原先生,”加贺站到春美身边,“看来您还是没有了解到哪怕是一丁点真正的真相。”“真正的真相?”“我很庆幸,您能在最后一刻明白自己是在犯错。可是,您还没有注意到关键的问题。”加贺说完拿起塑料袋装的口红给他看,“我刚才去见您妹妹时我拜托她说,在我同意之前,不要把她所隐藏的事告诉您。”“她隐藏的事……”“我刚才略微撒了一点谎,关于口红,其实我是这样问您妹妹的:‘您母亲有没有交给您一支口红?’。她说有这么一回事,于是我就让她把口红带来。”昭夫不明白加贺话中的意味,困惑地望着春美。她开口说话了。“那支口红不是我的,是妈妈很早之前就带在身上的。”“是妈妈的?可它不是在你手上吗?”“我是昨天在这儿的院子里捡到的。”“院子里?”“她打电话告诉我院子里的花盆下面藏着一支口红,让我过来取,并且保存一段时间。她还说我总有一天会知道原因,要我先按她说的做。”“咦?这是怎么回事?”昭夫的思维开始混乱了,“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她有手机的,是我给她买的。”“手机?”春美哀伤地皱了皱眉。“你还不明白吗?”“到底是——”昭夫这么说着,脑际突然闪过某种直觉。然而在下一个瞬间,他试图去否定它,因为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但是,眼前这一切的状况都在迫使他相信这个想法。“难道说……”他把视线转向了走廊。政惠仍然以和刚才相同的姿势蹲坐在那里,像件摆设一般一动不动。“难道……”他又一次嘀咕道。他想,这是个合理的解释。当她了解到儿子和媳妇的企图,便开始想办法破坏他们的计谋,然后她就想到了那个“红手指”的办法。警方一定会试图搞清楚她的手指是什么时候被染红的,只要把口红交给春美,就能使他们认为时间是在案件发生之前,也就是说凶手不可能是政惠。可是这种假设如果成立的话,必须有一个大的前提被颠覆。妈妈她没有痴呆吗——昭夫看了看春美的脸,她的嘴唇颤抖着,像是要诉说什么。“你早就知道了吗?”春美缓缓地眨了眨眼。“当然了,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啊。”“她为什么要装作痴呆……”只见春美慢慢摇着头,用含有怜悯的眼神看着昭夫。“哥哥,事到如今你还不理解这一切的缘由吗?不至于吧。”昭夫沉默了,妹妹说得可谓是一针见血,他已经知道答案了。他回忆起了搬到这里以后发生的那些事以及八重子对婆婆冷冰冰的言行举止,昭夫似乎在这些的影响下也开始对母亲有了厌烦的情绪。看着这样的父母,儿子的心理是很难健康成长的。直巳把祖母视作是某种肮脏的事物,而昭夫和八重子也都没有告诫他不能这么做。不仅仅是这样,住在这个家里的人们之间毫无心灵的联系,这里不存在家人之间的温情。政惠对这种局面绝望了,制造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不让自己的家人进入,便是这一切最终迫使她选择的道路。唯一例外的是春美,和她在一起时一定是政惠最快乐的时光。然而昭夫他们并没有看穿政惠的表演,非但如此,他们还想要利用她的表演。昭夫想起了他当着政惠的面和八重子对话时的情景。“没关系的,妈妈已经痴呆到那种程度了,警察也不可能从她身上调查出详细情况。只要我们这些家人作证,他们只能相信。”“问题是一个痴呆的老人为什么要杀害一个小女孩。”“正因为她痴呆了,所以才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对了,妈妈不是喜欢人偶吗?我们就说她把杀人当作是杀死了一只人偶。”“不会给我妈很重的罪名吧?”“根本不会问罪的,不是还有一个什么精神鉴定吗?只要让他们检查一下,就会知道这个老太太不是个正常人。”政惠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听完这段对话的呢?在后来仍然装作痴呆的她的心中,会涌起多少愤怒、悲伤和羞耻的情绪呢?“前原先生。”加贺说,“您母亲为了不使你们犯下大错,一直在向我们发送信号。您还记得她刚戴上手套时的情景吧?那双手套上有一股异臭,那是您母亲在告诉我这里就是犯罪现场。但当我们开始怀疑你们时,你们又开始错上加错,所以您母亲才用了‘红手指’这个办法。”“是为了……让我踏入陷阱吗?”“您错了。”加贺用严厉的语调说,“一个母亲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踏入陷阱呢?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您悬崖勒马。”“哥哥,我昨天不是说过了吗?‘妈妈最近开始玩化妆游戏了’。妈妈她当然没有这种习惯,那也是她让我告诉你的。我那时完全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我说这些,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因为哥哥你听我说了这些,就应该会去查看妈妈的手指。当你发现她手指上涂着口红,你就会想办法消去这个痕迹。当时妈妈一定是准备抵抗的,为了能够继续在伪装成痴呆的情况下使哥哥你放弃计划,这是唯一的途径,这就是妈妈的想法。”昭夫用手捂着额头。“我……根本没想到这些。”“你们是踏入了自己布下的陷阱。”加贺静静地说道,“我去见您妹妹,和她谈了情况。我希望您能够自己醒悟,希望您能够在我们警方把您母亲带走之前放弃自己的计划,因为这也是您母亲的愿望。只要她想,她随时都能阻止这个计划,她只需告诉你们她的痴呆都是伪装的就行了。她之所以没那么做,是因为她对您还抱有一丝希望,我们试图尊重她的这一愿望。我和您妹妹讨论了通过什么办法来使您醒悟,您妹妹说,可以试试让您看您母亲的拐杖。”“拐杖……”“您明白吧?关键是那块带铃铛的名牌,您妹妹也知道您母亲是多么珍惜那块牌子。相册和名牌,如果看了这两样东西您还是毫无感觉的话,那也就无药可救了,这便是您妹妹的看法。当您把拐杖交给您母亲的时候,说实话我已经放弃了。但是您终于还是悬崖勒马了,因为您母亲也听到了您道歉的声音。”“加贺警官……您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母亲没有痴呆的?”“当然是在看到红手指的那一刻。”加贺立即回答道,“当我疑惑她的手指为什么被染红、是什么时候被染红而看了看她的脸时,我们的目光相遇了。”“目光……”“您母亲的目光牢牢地盯着我看,我知道她想要对我诉说些什么。那不是毫无心事的人的眼神,前原先生,您曾经认真地看过您母亲的眼睛吗?”加贺的每一句话,都凝结成沉甸甸的块状压进了昭夫的内心深处。他无法承受这种沉重,当场坐在地上,双手撑在榻榻米上望着朝向户外的走廊。政惠纹丝不动地看着院子的方向,然而此时此刻昭夫终于感觉到,老迈母亲的那圆圆的脊背,正在微微发颤。昭夫就那样跪倒在地,用额头撞击着榻榻米,泪如雨下。他闻到了那陈旧的榻榻米发出的气味。30前原直巳的审讯是由小林完成的,松宫也在一旁目睹。直巳始终保持着恐惧的神态,时而哭哭啼啼地回答了问题。“你是什么时候见到春日井优菜的?”“就是那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是你先跟她打招呼的吗?”“是她,她看见我在包上挂着一个《超级公主》的钥匙圈,就问我是在哪里买的。”“你告诉她了吗?”“我告诉她是在秋叶原买的。”“后来呢?”“她问了我不少有关人偶的问题,我听她说她还在网上浏览那部动画片的影迷网站,让我吃了一惊。”“你们是在哪里说这些的?”“我家附近的一条马路旁。”“然后你就说你会给她看你的人偶吗?”“我说我有很多人偶,她就说她也有很多,想看看我到底有多少。”“你就答应给她看了?”“她说要我把图片发到她爸爸的电脑上,我就答应了,邮箱地址就刻在她的名牌后面。她说如果其中有她没有的,她要到我家里来看,我就把我家的地址给她了。”“你很快就给她发了照片吗?”“我回家以后就用数码相机拍下了人偶的照片,在电脑上给她发了。”“她很快就去你家了吗?”“五点半左右来的。”“家里就你一个人吗?”“我奶奶在里面的房间,不过她很少出来。”“你把人偶给她看了吗?”“给她看了。”“在哪里?”“在我家的……饭厅。”到这里为止,直巳的回答还算比较干脆,语调也清晰正常。可是从下一个问题开始,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了。“你为什么要掐她的脖子?”直巳铁青的脸上突然泛起红潮,眼睛朝上吊着。“我不知道。”他低声嘀咕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掐她的脖子一定是有原因的吧?”“因为她说她要回去了……”“回去?”“我明明给她看了人偶,她却要回去。”“所以你就掐了她的脖子?”“……我不知道。”接下来不管再问他什么,他都闭口不答,无论是用吓唬他的方式还是高压策略都不见效。当忍无可忍的小林向他怒吼时,他的身体便像结了冰一般僵硬起来,不但如此,还发生了短时间的痉挛。当他们准备把他带出审讯室让他冷静一下时,他终于开口说话了。“……都怪我父母。”31显示心跳次数的曲线在七十附近上下波动着,松宫磨擦着自己泛油的脸望向隆正,他那张埋在氧气面罩下的面孔表情一动不动。克子坐在松宫的对面,脸上浮现起疲劳的神色。但或许是想好好守着自己亲哥哥最后一刻的心情在支撑着她,她的眼神是坚定的。据常来探病的她说,隆正最近几天总是说自己很困。他还说因为自己老在睡觉,时间概念也产生了偏差。前天夜里隆正对克子说:“你可以回去了,我一个人也没问题。”,接着便又睡去。这似乎将成为他最后的一句话,后来他就再也没有醒过。无论急忙赶来的松宫在他耳边如何呼唤,他都毫无反应。医生说该来的那一刻已经来了,松宫他们早先就和院方商量过,不进行一切只为了延长他生命而做的措施。松宫感到后悔,他想早知如此,应该更早来到隆正身边。现在想来,银杏公园尸体遗弃案的第一天早上他来探病成为了他们最后一次交谈的机会。当时他没有告诉隆正他和加贺搭档的事,后来也没能来告诉他案件是如何破获的。因为他太忙了,实在没有时间。如果把前原家发生的事告诉隆正,他会听得多么有兴致啊。如果他知道了加贺的敏锐洞察力,以及松宫和这样一位优秀刑警堂兄搭档的荣幸感,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啊。”克子突然发出声音,她正看着监视器。心跳次数又下降了一点,医生说如果低于六十,隆正的时间就不多了。松宫叹着气,看着旁边的那张桌子。上面依然搁着那个棋盘,棋子的摆放位置比上次见到时似乎有所变化,不过松宫看不出隆正后来是怎么下的,他甚至不知道胜负有没有分。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挠着头走到窗边。他虽然想给隆正送终,但是无所事事地等待这一刻却是艰难的。外面的天色已渐渐发亮,松宫是昨晚十二点到的,转眼过了五个小时。夜晚即将过去,可是隆正的生命——他这么想着,漫无目标地向外面望去。就在那一刻,他的目光被医院大门旁的一个男人吸引住了。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认错人了,因为那个人的出现是令他如此地意外。“恭哥在外面……”他嘀咕道。“咦?”克子的声音中带着困惑。“那是恭哥。”松宫凝视着那个人,披着黑色的上装、在那里伫立着的确实是加贺。“可是既然来了,他为什么不进来呢?”“不知道,我去叫他。”正当松宫走向房门时,门却开了,进屋的是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金森登纪子。二人向松宫他们低头行着礼,默默地走到隆正床边。监视器上的数值在别的房间也能看到,他们一定是在那边发现情况的变化而过来的。也就是说,隆正的生命快要到尽头了。“哥哥,哥哥。”克子开始呼唤起来。医生站在病床旁边,测量着隆正的脉搏。心跳次数又下降了,它仿佛是在伴随着计时器的数码数字,按一定的时间比例确实地减少着。为什么?松宫思考着。加贺为什么待在那里?他为什么不进来?他想去叫他,可是这样一来就不能为隆正送终了。监视器上的数值下降到四十以下了,此后进展的速度变得更快。数字不断地减少,终于变成了零。“嗯,”医生小声说道,“他去世了。”他的口吻是事务性的。金森登纪子开始取下隆正的面照,克子看着死去哥哥的脸。松宫离开了病房,他对隆正的死并没有一种真切的感受,所以也并不悲伤。他只是感觉到,自己人生中的一段重要时期迎来了终点。他来到一楼,走向了正面的大门,隔着玻璃门望着加贺的背影。松宫走出门外向他打招呼道:“恭哥。”加贺缓缓地转向他,他并没有显得惊讶,甚至还微微泛起笑容。“脩平君你走出了医院……这说明一切都结束了吧。”“嗯。”松宫点点头。“是吗。”加贺说着看了看手表。“早上五点……他痛苦吗?”“不,就像睡着了一样静静地走了。”“那就好,我还要向署里请个假。”“可是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为什么不进病房?”“这里面有些原因,虽然这原因很无聊。”“我们走吧。”加贺说着走进了医院。他们走到病房门前,看见克子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她见到加贺后睁大了眼睛。“阿恭……你刚才在外面?”“真是麻烦您照顾了。”他向她低头行礼道。“我舅舅呢?”“现在护士们正在帮他清洁遗体,还说要整理医疗器材。”克子来回看着儿子和侄子说道。加贺点点头,在稍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松宫也坐在他身旁。“关于银杏公园那个案子,你觉得前原家的老太太为什么要装成痴呆?”加贺问。“这个嘛……应该是有很多原因吧。”松宫答道,他不明白加贺为什么现在想起来问这个。“比方说?”“可想而知啊,因为不想和家人正常接触,难道不是这样吗?”“这应该是主要原因,不过我觉得不仅仅是如此。”“怎么说?”“我以前遇到过一位老先生,他在常年相伴的妻子去世后整理她的东西时,竟然没来由地想要用它们。有一天那位老先生就穿上了他死去的妻子的衣服,他并不满足于此,还穿上了她的内衣并且化起妆来。他以前并没有这样的嗜好,也并不是心理性别有问题。可以证明这一点的是,除了他妻子的东西以外,他对别的女性用品毫无兴趣。我问他,是不是因为把他妻子的东西带在身上,会有一种怀念的感觉。那位老先生便告诉我并不是这样,他说虽然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但是通过这么做他似乎能体会到自己老伴临终时的感受。”听完加贺说的这番话,松宫不禁心头一震。“你是说前原家的老太太是为了体会死去丈夫的感受才装成痴呆的?”加贺不置可否地侧着头。“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不是真的那么明确,可能她自己也不清楚吧,就像那位穿女装的老先生。因为就算装成痴呆,也不会明白痴呆老人的心情,只不过她可能能客观地回顾自己是如何对待痴呆丈夫的。我们不能忘记的是,即便是老人,不,正因为是老人才会有无法消除的心灵伤痛,而治愈它们的方法不一而足。虽然周围的人们是很难理解的,可重要的是即使不能理解,我们也应该给与尊重。”加贺把手伸进上衣口袋,取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旧照片,上面有一家三口。松宫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恭哥吧,还有舅舅和……”“旁边的是我妈,我想我当时是小学二年级吧。大概是在我家附近的公园拍的,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全家福只有这一张了。我想让我爸带进棺材,就带来了。”“恭哥的妈妈……我这是第一次见到。”那是一位三十五、六岁年纪,长着一张瓜子脸的女性,看起来很文静。“你听说过我妈死去时的事吗?”“我听说是有人在她仙台的公寓里发现她的……”加贺点了点头。“她是一个人生活的,没有人照顾她,就这么孤独地死去了。我爸他一直很在意这件事,他说他一想到我妈在死时是多么想见一见独生子就会有撕心裂肺的感觉。所以他决定了,自己也要孤独地死去。他对我说,在他咽气之前,绝对不要出现在他近旁。”“所以恭哥你才……”松宫盯着加贺的脸。病房的门开了,金森登纪子探出脸来。“都弄好了,请进吧。”“去见他一面吧。”加贺站起身来。隆正闭着眼躺在那儿,他的表情很安详,仿佛是从一切苦恼之中得到了解脱。加贺站在床边,望着亡父的脸。“他看来很满足。”他自言自语道。然后他把视线移向一旁桌上的将棋盘。“那是舅舅生前下的最后一盘棋,”松宫说,“是这位护士小姐做了他的对手。”他看着金森登纪子。而她却以一副困绕的表情看了看加贺。“请问,我现在可以说出实情了吗?”加贺挠着下巴:“嗯,也对。”“怎么回事?”松宫问金森登纪子。“和他下将棋的并不是我,我只是按我收到的短信上的内容摆放棋子而已。”“短信?”“然后加贺先生……我是指加贺老先生,当他下出下一手之后,我就再把它通过短信发送出去。”刚想问对方是谁,松宫便已经明白了。“原来对手是恭哥啊。”加贺微微苦笑了一下。“一盘棋下了两个月……不,还要更久一些,可惜眼看就要决出胜负了。”松宫不知该说什么了,他为自己曾把加贺视作一个薄情的人而感到羞耻。原来他在以自己的方式试图和父亲建立起联系。“那个,请看一下这个。”金森登纪子把右手伸向加贺,她手上有一枚棋子,“这是他临终时握在手里的。”加贺把棋子接了过去:“是桂马啊。”“我想您父亲应该是知道真正和他下棋的人是谁的。”加贺默默地听着金森登纪子的话。“下一步轮到舅舅下吗?”松宫问。“嗯,他应该是想下在这里。”加贺说着把棋子放到了将棋盘上,然后回头望着父亲,“很漂亮的诘杀,爸爸你赢了,祝贺你。”他说着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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