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手指-2

“承诺?”“我知道你有作为长子的责任,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直巳也还小。”他终于明白八重子的意思了,她是害怕承担照顾痴呆老人的义务。“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那就好。”八重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目光中仍然透着怀疑。第二天下班后昭夫去看望了父亲。老人家究竟奇怪成什么样子了?他怀着这样的担心和恐惧叩开了父母家的门。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出来迎接他的正是章一郎。“哟,你今天怎么会过来?”父亲高高兴兴地和他聊了起来,还问了他一些工作上的事。看这样子,根本没有任何痴呆的迹象。等出门的政惠回来后,昭夫告诉了她自己的看法,可她却露出了一副困惑的表情。“有时候确实挺正常的,不过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就会变得古怪起来。”“我会经常来看看的,总之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放心了。”说完这句话后当天他就走了。像这样的过程差不多重复了一两回,每次章一郎看上去都没有任何异常,可政惠却说他肯定是已经痴呆了。“他几乎不记得和你说过话,连吃过你给他买的大福饼都忘了。你还是劝你父亲去医院检查一次吧,行不?每次我让他去他都说自己没病。”在政惠的要求下,无奈的昭夫只得带章一郎去了趟医院。理由是复查一下脑梗的情况,章一郎也就同意了。诊断结果是他的大脑已经萎缩得相当厉害,即患上了老年痴呆症。从医院回来后,政惠表达了对今后生活的不安,而昭夫对此也未能提出一个具体的解决办法。他只是笼统地说会尽可能地给予他们帮助,因为他觉得事态还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而且也不能不经过八重子的同意就擅自做下什么承诺。章一郎的症状此后迅速地恶化,而把这件事告诉昭夫的则是春美。“哥,去看一次爸吧,会吓着你的。”妹妹的话使他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吓人?怎么吓人了?”“我都说了让你自己去看一下。”春美只说了这些就挂断了电话。几天后,昭夫去看了父亲的情况,终于明白了妹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章一郎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身体瘦弱之极的他不仅目光空洞,见到了昭夫还要逃跑。“爸,你怎么了?为什么要逃?”昭夫抓着父亲那布满皱纹的纤细胳膊问道。章一郎发出一声悲鸣般的叫声,试图蒋手臂挣脱出来。“他不认得你了,看来是把你当作一个陌生的大叔了。”后来政惠如此解释道。“妈呢?他还认识吗?”“有时认识,有时不认识,有时还会把我当作他妈……前不久还把春美当成自己的老婆了。”他们谈论着这些的时候,章一郎则坐在走廊上愣愣地抬头望着天,看来完全没在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昭夫发现他的手指是红色的,当问起原因时,得到了政惠如下的回答。“他在玩化妆游戏。”“化妆游戏?”“好像是在玩我的化妆品,那手指是他在玩口红时弄的,就像小孩子一样。”听政惠说,章一郎时而退化成儿童的样子,时而又突然恢复正常。确切地说应该是记忆力低下,他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会忘记。昭夫根本无法想象和这样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是一种怎样的情景,他只知道政惠所吃的苦绝不寻常。“这不是一句辛苦就能说清楚的。”和春美二人单独见面时,对方声色严厉地说道。“上次我去看他们,爸正在闹呢,在对妈发脾气。房间里弄得一塌糊涂,壁橱里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散落得到处都是。爸说他珍藏的那台钟不见了,说肯定是妈偷的,在怪她呢。”“钟?”“很久之前就坏了,是爸自己扔掉的。可是跟他这么说他也不听,还说没那台钟他就不能出门了。”“出门?”“说是要去学校,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在那种情况下是不能跟他对着干的。我们说会帮他找钟他才总算平静了下来,还得安慰他说学校可以明天再去。”昭夫陷入了沉默,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发生在自己父亲身上的事。话题逐渐延伸到了今后的打算,春美和她公婆住在一起,不过她仍然表示会尽可能地给政惠帮忙。“一直把责任推在你身上也不是个办法。”“可是,哥你那边肯定不行吧?”春美这是在暗示要八重子帮忙是指望不了的,昭夫无言以对。事实上,在把章一郎的情况描述给八重子听后,对方的反应是冷淡的。她只是以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表示了对婆婆的同情。昭夫实在没有勇气对这样的妻子提出帮忙的请求。之后不久,昭夫再次前往父母家探望时,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异臭。当他以为是厕所出了问题并走近屋内后,发现政惠正在为章一郎擦手,后者则怯生生地四下张望着,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询问了母亲后,他得知事情原来是起因于章一郎从纸尿裤中取出自己的排泄物来玩耍。政惠在叙述这一切时却是如此地平静,她的表情仿佛在说她早已对这些习以为常了。母亲的憔悴是显而易见的,往日饱满的面颊开始下垂、皱纹加深、眼圈发黑。昭夫提议送父亲去养老院,还说费用可以由他来负担,可是同坐的春美却被逗乐了。“哥,看来你还没弄明白啊。这办法我们早就想过了,也去咨询过护理从业人员,不过碰了一鼻子灰。没有一家机构愿意接收爸。所以妈才不得不照顾爸到现在。”“他们为什么不收?”“因为爸精力太旺盛了,就像是个顽皮的小孩子。不仅会大吵大嚷,还会窜东窜西地乱发飙。要真像小孩子一样能睡个安稳觉也就罢了,他还时常会在半夜里起来闹。如果要接收这样的人,就得安排一个员工24小时照顾他,而且还会影响到别的老人,所以养老院当然会拒绝了。”“可是那还要养老院干吗?”“你问我有什么用啊,总之我们现在也在找愿意接收他的养老院,毕竟连半日制的也不肯收。”“半日制?”春美以一种惊讶于昭夫连这也不知道的眼神望向他。“就是只在白天负责照顾老人的护理机构。他们的员工正准备替爸洗澡时爸却发起狂来,把其他老人的椅子也给碰倒了,还好那个人没受伤。”昭夫对如此严峻的局面感到一阵烦闷。“目前倒也有地方可以送他去,不过那是医院,而且还是精神科。”“精神科?”“哥你大概不知道吧,现在一星期要带爸去两次。可能是医生开的药见了效,他发狂的次数突然减少了。那家医院似乎愿意接收他。”这些昭夫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使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并没被当作是可以依靠的对象。“那让他住进那所医院怎么样?钱就由我来……”可春美立即摇了摇头。“短期住院还可以,长期就不行了。”“为什么?”“因为只有无法在家照顾的病人才能在那边长期住院,而爸这种情况,还能在家照顾,况且现在确实也是由妈在照料他。当然我也准备找找其他医院看。”“算了吧,”政惠说道,“到处遭人拒绝,我也已经累了。你爸这些年来为了这个家辛苦忙碌的,我还是想在家里照顾他。”“可是再这样下去,妈你的身体要不行了。”“你要是真这么想就帮帮妈啊。”春美瞪着昭夫道,“不过哥你大概也拿不出什么解决办法来吧?”“我也会去找找熟人,看看有没有养老院愿意收爸。”春美叹息着说她早就这么做了。想帮忙却又无能为力,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政惠和春美也不来向他哭诉了,她们或许是彻底失望了吧。昭夫却反而趁此机会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索性对她们的辛苦不闻不问。他埋头于工作,告诉自己还有别的事需要他操心,以此来躲避着良心的苛责,后来也就没再去探望父母了。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个月后,他从春美处得知章一郎已经彻底卧床不起,不仅意识变得模糊,连话也说不清了。“我看爸也不久于人世了,你是不是该去见他最后一面?”春美冷冷地说道。昭夫去了之后,看见章一郎躺在里屋。几乎一直处于睡眠状态的他。也就是在政惠给他换纸尿裤时才会睁开眼睛。即使这样也不能说父亲还留有意识,他的目光是无神的。昭夫帮母亲一起更换了纸尿裤,这让他深深体会到要搬动一个完全没有自主活动意图的人的下半身是件多么困难的事。“妈,你每天都在做这些吗?”他不经意地问道。“都是我在弄,不过啊,他现在卧床不起倒是让我轻松了一些,原先还要闹腾呢。”比之前更为消瘦的政惠如此回答道。望着父亲空洞的双眸,昭夫第一次产生了希望他早点过世的念头。这个说不出口的愿望在半年后实现了,当然依旧是从春美处得到的消息。昭夫带着妻儿赶去了父母家,而直巳到了那里之后则显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这也难怪,毕竟他只在婴儿时期进过这个家门。当然对于不常见面的爷爷,听说其去世了的直巳没有露出什么悲伤的表情也属正常。章一郎是在夜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因此临终时的情形政惠并没有见到,这使她感到很遗憾。不过她也苦笑着说就算住在同一间房间,多半也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而不去注意的。春美对没有道歉的嫂子很生气,她对昭夫说自己原本还希望八重子能为没尽到责任而向政惠说声对不起,哪怕只是表面功夫。“爸死了之后她才过来,真是太可笑了。既然讨厌来我们家,那就索性别登门啊。”昭夫向春美表示了歉意。“我会去跟她说的。”“算了吧,你也不用说了,何况你肯定也只是在敷衍我。”昭夫因为被妹妹说中了要害而陷入沉默。不过章一郎的死毕竟还是解决了他长久以来的烦恼,在后事料理停当后,昭夫感到了一阵久违的放松。但安逸的时光并没能持续多久。章一郎死后三年左右,这回是政惠又受了伤。她在年底大扫除时跌倒在地,膝盖骨折了。她的年纪大了,再加上骨折的情况也比较复杂,所以手术后也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行走自如了。外出必须拄拐杖,在家也无法上下楼梯。实在不能再让这样的母亲独居,昭夫决定要和她搬到一起。可是八重子自然是不乐意的。“你不是说不会给我添麻烦吗?”“在一块儿住而已,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你这么说谁信啊?”“她只是脚不方便,生活都能自理。你要是有意见的话,我们可以和她分开吃。让腿脚残疾的母亲独居,周围人会怎么说我们?”经过了苦口婆心的劝说,八重子终于点头了。不过比起昭夫的说辞,可能是能够得到一套独门独户的房子的如意算盘起了更大的作用。因为经济环境不景气,昭夫的收入多年不见增长,过去所梦想的房子也几乎化为了泡影。“就算同住,我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八重子在这样的宣告下同意了和政惠住在一起。大约三年前,昭夫全家搬进了母亲的房子。在搬家前,还对室内进行了部分装修。走近装潢一新的房间,八重子满足地说了一句:“还是大房子好啊。”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还毕恭毕敬地对政惠说:“今后请多关照。”拄着拐杖的政惠一边回礼,一边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在她一一向媳妇交待家中的大小事物时,拐杖上的铃铛也发出了欢快的声响。这样一来就没事了,不必担心了——昭夫松了一口气。他想一切问题终于都得到了解决,没有什么再会让他操心了。可是天不遂人愿,从那天起,新的烦恼又如影随形一般地找上了他。4电车的到站使昭夫从灰暗记忆中醒了过来,他离开了月台,甩下身后拥挤的人群。当走下车站的台阶时,巴士站前已经排起了好几个长队。他正装备加入其中,目光却被旁边超市大门前的水晶糕促销活动所吸引,那是政惠爱吃的点心。“您要不要来点?”年轻的女售货员微笑着问她。昭夫把手伸进上衣内侧的口袋,摸到了钱包。可同时八重子那一脸不高兴的表情也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还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呢,这时买政惠爱吃的东西回去,或许是火上浇油。“不,今天就算了吧。”他抱歉地说着,然后就离开了。仿佛像是来接替他似的,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走向了卖水晶糕的售货员。“不好意思,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粉红色运动衫的女孩子?七岁大小的。”这个不同寻常的问题,使昭夫驻足回望。那名男子正在给售货员看一张照片。“大概这么高,头发到肩膀这里。”女售货员想一想。“她是一个人吗?”“应该是的。”“那我倒没有看见,真对不起。”男子似乎感到很失望,在道过谢之后走向了超市,可能是去那里问同样的问题吧。昭夫想这孩子大概是走失了,七岁的女孩子此时还没回家,大人会担心地来车站寻找也是当然的。那名男子应该就住在附近。巴士终于来了,昭夫随着人流进入了车厢,里面也一样地拥挤。当他抓住一个吊环时,已经把刚才的男子给忘了。大约十分钟后,摇晃的巴士到站了。昭夫下车后又步行了五分钟左右,来到了单行车道往来交错的住宅区。在泡沫经济的年代,三十坪(注1)大小的房子就值一亿日元。他现在都在后悔那时没有想办法说服父母卖掉房子。如果有一个亿的话,就能送二老去带护理服务的老年公寓了。把剩下的钱作为本钱,昭夫一家说不定也已经买到了梦寐以求的房子,那样也就不会陷入现在的窘境了吧。明知想这些已经来不及,可他还是禁不住地会去想。昭夫没能卖出去的这所房子门前的灯暗着,他推开生锈的大门,拧了一下玄关的门把手。可是门却上了锁。他一边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一边掏出了自己的钥匙开门。平时经常提醒八重子要把门锁好,不过她却很少能做到。屋里非常暗,走廊里没有开灯,昭夫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就像是走进了一座空无一人的房子。他刚脱了鞋,旁边的隔扇就被拉开了,这使他吃了一惊。八重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她穿着黑色的针织衫和劳动布底裤。在家时,她很少会穿裙子。“你回来得真晚。”她以一种疲惫的语调说道。“跟你打完电话我马上就出来了——”他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了八重子的脸。她的脸色苍白、眼睛充血,而眼皮下的黑眼圈使她看起来显得更加老了。“怎么了?”但八重子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叹了口气。她拢了拢蓬乱的头发,又像是为了趋散头痛一般地揉了揉额头,才将手指向了对面的饭厅,“在那边。”“什么在那边……”八重子打开了饭厅的门,里面也是一片漆黑。饭厅里飘来一股微弱的异臭,厨房的换气扇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开着的吧。在寻找臭味的源头之前,昭夫把手伸进黑暗中摸索着电灯的开关。“别开灯!”八重子轻声却严厉地要求道,这使昭夫急忙缩回了手。“为什么?”“你……你去院子里看看。”“院子里?”昭夫把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走向了通往院子的玻璃门。他小心翼翼地撩起被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所谓的院子只是图有其表罢了,虽说种有草坪,也不过只是两坪大小而已。倒是后院的面积更大些,因为那边朝南。昭夫定睛看了一看,在离水泥墙不远处的地上搁着一只黑色塑料袋。他感到一阵不解,因为家里从来都不用黑色塑料袋来装垃圾。“那个塑料袋是怎么回事?”听昭夫这么一问,八重子一声不坑地在桌上取了件东西递给他。那是一只手电筒。昭夫看了一眼八重子的脸,对方却回避了他的目光。他侧着脑袋打开了玻璃门上的月牙锁,在开门的同时按下了手电筒的开关。等照亮后他才发现,原来黑色塑料袋似乎只是被用来盖住某样“东西”的。他弯下腰,窥视了一下塑料袋的下方。他看见了一只穿着白袜子的小小的脚,而旁边的另一只脚则穿着一只同样小的鞋子。有几秒钟的时间,昭夫的头脑中一片空白。不,可能并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只不过他在一瞬间无法理解,为何会在自家的院子里看见这样一副情景。他也不敢确信那双小脚究竟是不是人的。昭夫缓缓转过头来,和八重子四目相觑。“那是……什么?”他的声音颤抖着。八重子舔了舔嘴唇,她的口红已经褪去了不少。“不知……是哪家的女孩子。”“没见过的孩子?”“对。”“为什么会在咱家院子里?”八重子低下头,没有作答。昭夫只能继续追问一个决定性的问题。“她还活着吗?”他希望看到八重子点头,然而对方却依然木无表情地一动不动。昭夫感到浑身一阵发热,可他的手脚却是冰凉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回来时她已经倒在院子里了。然后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就……”“给她盖上了塑料袋?”“是的。”“有没有报警?”“怎么可能?”她以一种近乎反抗性的目光瞪了昭夫一眼。“可这孩子死了啊。”“所以就更……”八重子咬着嘴唇,面部表情因痛苦而显得扭曲。昭夫突然明白了当前的事态,也想通了妻子为何这般憔悴以及不想让别人看见尸体的理由了。“直巳呢?”昭夫问道,“直巳在哪儿?”“在他房间里。”“你去叫他来。”“可他不肯出来啊。”昭夫感到有一阵绝望般的黑暗向他袭来,少女的尸体果然和自己的儿子有关。“他对你说什么了吗?”“我在他房门外问了几句……”“为什么不进他房间?”“可是……”八重子以一种鄙夷的目光望向昭夫,面露怨恨之色。“算了,那你怎么问的?”“我问他那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他说什么?”“他嫌我烦,还说问那么多干什么。”这确实像是直巳会说的话,连那种语气昭夫都能想象得出来。可他仍然不愿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也只会这么说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好冷……能不能关上?”八重子将手伸向了玻璃门,一边使自己的目光尽量避开院子的方向。“那孩子真的死了吗?”八重子沉默地点了点头。“你确定吗?不是昏迷?”“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啊。”“但是……”“我也希望她是活着的。”八重子挤出了这样一句话,“可是,只要看一眼就明白了,如果你看到也一样会的。”“是怎样一副情形?”“怎样的情形?”八重子用手捂着额头,就地蹲了下来。“地板被小便给弄脏了,应该是那个女孩子的。女孩子的眼睛就这么睁着……”看来她已无法继续描述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呜咽声。昭夫终于明白了异臭的根源,女孩多半就是死在这间屋里的。“没有出血吗?”八重子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真的吗?就算没出血,难道没看到伤口吗?比方说跌倒在地磕着了头什么的?”他真心希望这只是一场事故,然而八重子却再次摇了摇头。“这我倒没注意,不过,大概……是被掐死的吧。”伴随着胸口的一阵闷痛,昭夫的心跳加快了。他想吞一口口水,却发现自己早已口干舌燥。掐死?是被谁?——“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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