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鸡慎司!乖宝宝慎司!被别人取笑就哭仍跟以前一样。「肚子饿了就会觉得更悲惨。」比奈子握住慎司的手,走进便利商店。「微笑超商海岸店」。这里进的商品跟配置都跟云雀之丘分店一样。慎司那天晚上好像在便利商店。是真的如母亲对警察所说,出去散心到超商买东西的时候,「那个」发生厂吗?还是慎司造成了「那个」然后逃了出去,要不然就是母亲对小慎说让妈妈来处理,你走吧,这样放走了慎司吗?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慎司说不定会再逃跑。比奈子握紧了慎司的手腕,这回慎司反过来用空着的手紧紧抓住比奈子。她抬起头,慎司的视线旁徨茫然,不知道在看哪里。他在害怕吗?本来想着找到他以后要从头到尾把事情真相问个清楚,却渐渐害怕起来。从警察那里听到「那个」的时候,仿佛像是别人的事情一样渗入脑中,慢慢才感觉到这是自家的事,但慎司说的话应该会像当头棒喝一般吧。以前曾经在院子里被慎司的篮球打到头,当时脑袋外面也痛里面也痛,仿佛就要失去意识,现在也会这样也说不定。大哥,怎么办才好?比奈子期待地望着包包里的手机,但没有收到讯息的灯号。晚上九点三十分——在便利商店买了杯面,加了热水之后,比奈子跟慎司过了斑马线,到客运站里侧的防波堤卜背对着海并肩而坐。眼前是候车室跟巴士发车场,旁边沿着堤防渐渐陷入一片黑暗。以前倒闭的食品公司仓库现在变成空地,连路灯都没有。比奈子心想,就因为有这种阴森的地方,大家才说海边治安不好。候车室里有冷气比较舒服,但她不想让人看到她跟慎司两人在一起。两人的照片并没有出现在电视或报章杂志上,应该可以安心,但一个人还好,两个人的话总觉得别人好像会发现这就是凶杀案家庭的两个孩子。而且因为被别人吃的食物香味吸引而买了同样的东西,总觉得很丢脸。外面其实也不坏。海风吹得很舒服,穿着短袖还觉得有点凉,吃热腾腾的泡面刚刚好。比奈子跟慎司沉默地吃着泡面。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更不用想些有的没的。筷子能捞到的面条越来越少,真是可惜。吃完了之后该怎么办呢?听警察说慎司的手机跟钱包都在家里。比奈子的钱不够买两张高速巴士的票。「从海上看夜景应该也很漂亮。」比奈子一面啜饮泡面的汤,一面望着车站对面的山坡。缓缓的斜坡上铺着一片光毯。「……唔。」慎司终于出声了。「慎司喜欢山上还是海边?」「都喜欢。想两个一起看。」「要搭直升机吗?真豪华。」「……摩天轮。」「哎?」「这里的空地要建摩天轮。网路上的市政布告栏上有消息。你不知道?」「根本没看过。因为要振兴都市,打算建游乐场吗?」「不是,只有摩天轮。」「那观光客不会来吧?」「但是说是日本最大的。」「那应该很赞。能看夜景,还能同时看到山跟海。」光是想像耸立在夜空下的摩天轮就让人心跳加速。这个地方的人虽然执着于山是上流海是下流,若是登上摩天轮一并往下看,不知会有什么想法』但是……自己跟慎司在摩天轮完成的时候还会在这里吗?比奈子收回望着夜景的视线,慢慢把泡面的汤喝完。慎司也全部喝完了。母亲要是在的话会说什么呢?竟然在室外吃泡面。不,讨厌这样的可能是父亲。假日早上穿着睡衣到门外去拿报纸,父亲看见便皱起眉头。大哥小时候偶尔会被骂。比奈子从来没有被骂过,但父亲只要皱起浓眉,比出声骂人还要可怕。慎司是小儿子比较受宠,还是他跟兄姐学习了,比奈子觉得他好像没被骂过,父亲也没对他皱过眉。从今以后也永远不会了。「你之前都在哪里?」「……就这附近。」「晚上呢?」「网咖。」「不是去朋友家啊。」「没有肯在这种情况下收留我的朋友。」「这倒也是。」比奈子望着空空如也的杯面容器。能跟步美一起偷偷吃这种东西,一面嬉闹,是因为天下无事一切太平的缘故。「我也没这种朋友——为什么没地方去还逃跑了?」「因为……」「听不见。」「因为觉得我最好消失。」「消失,是有人要你的命那种意思吗?」「不是啦,是我好像不是我了。」慎司说着站起来,从比奈子手中取过泡面纸杯跟免洗筷,拿到候车室门口旁边的垃圾桶丢掉。比奈子不明白慎司的意思,呆了一下子,慎司就走远了。她慌忙要起身,但慎司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在垃圾桶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前站定,从口袋里掏出铜板,买了两种不同口味的运动饮料。「看你喜欢哪种。」慎司把两个瓶子递给比奈子。比奈子坐在大约一点五公尺高的防波堤上,站着的慎可视线却几乎跟她同高。个子这么高大,想逃也逃不掉吧。比奈子觉得哪种都差不多,正要伸手拿柠檬口味的,突然想起一件事。「慎司你有钱啊?」「嗯。」比奈子想慎司没带钱包,所以在便利商店买泡面时付了钱。他不会离家以后什么也没吃过吧?但吃泡面的慎司看起来并不特别饥饿。「多少钱?」「五千圆。」「这么多!」本来以为他只有口袋里的铜板,没想到有这么多钱。「我以为你把手机跟钱包都留在家里了。」「钱是借的。」「跟谁借的?」「对面的阿姨。」「什么时候借的?」「那天晚上在便利商店。」这么说来彩花是说过那天晚上她母亲在「微笑超商云雀之丘分店」碰到慎司。「说清楚点。」「我在便利商店发现忘了带钱包,刚好对面的阿姨也在,我就跟她借一千圆,她说没有零钱就借了我一万圆。」「非得跟别人借钱也要买的东西吗?」「那也不是……」慎司迟疑着低下头。就算忘了钱包,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则比奈子绝不会想要跟对面的阿姨借钱。要是有非买不可的东西,虽然要爬坡有点痛苦,还是可以把东西寄在柜台,回家拿钱不是嘛?制造不在场证明。脑海里浮现只在电视跟小说里出现的名词。慎司那时为了让人记得他在便利商店,故意借钱。碰到对面的阿姨估计只是偶然。就算没碰到,在柜台说忘了钱包,也能让店员留下印象。但是要是店里有认识慎司的人,跟那人说话效果绝对比较好。那慎司为什么需要不在场证明呢?「慎司,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比奈子双手抓住慎司的右腕,慎司抬起头,用带着怯意的眼神鉴着比奈子。「杀死爸爸的是谁?」比奈子的话让慎司再度低下头。「回答我!你知道自己不能永远逃避,所以才让我抓到的不是吗!」比奈子用力收紧了手。「我小学的时候跑得的确比你快,但是我根本不运动,怎么可能比得过你这个篮球队队员。我知道你一开始就故意放慢速度。既然这样你就好好老实说。」「应该是……妈妈吧。但是那样的话,我想是我的错。」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真的是母亲吗?这样的话该怎么办呢?比奈子转开视线,看见停车场开进一辆巴士。蓝色的车身,往大阪的。「慎司,我们去大哥那里吧。」比奈子扯着慎司从防波堤上跳下来。她拉着慎司的手,进入候车室,到自动售票机前打算买票。「今天七月五日星期五,晚上十点,起站S市,终站大阪……」比奈子一面喃喃念着,一面输入必要的项目,然后掏出钱包。但慎司伸手过来按了取消键。「你干嘛?」「不会打搅人家吗?」「谁?」「大哥啊。」「为什么?」「因为大哥他……」不是妈妈的儿子。慎司想说的是这个吧。但是没有其他可以倚靠的人了。跟慎司两个人在一起就像是背着沉重的包袱。但是在对街看见慎司的时候还是高兴得要命。虽然仍旧怀疑慎司,但现在比一个人在候车室的时候安心多了。这是为什么呢?「慎司不用担心。而且我也不是想要兄弟姐妹合力怎么样。我是想要分开。但大哥跟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所以总该承担一些义务吧。」「但是……啊!」慎司叫起来。「怎么了?」比奈子停下脚步,顺着慎司的视线望去。「大哥!」比奈子冲向前。慎司紧跟在后。停在停车场的蓝色巴士上下来的乘客中,有良幸的身影。【七月四日(星期四)晚上九点二十分~七月五日(星期五)晚上十点】小岛聪子II喂、喂,我是小岛。啊,阿真!是阿真吧。你是担心妈妈所以打电话来吗?里奈真是的,马上就跟你说了。妈妈有吩咐里奈说阿真工作很累,叫她不要跟你说的。你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要我寄什么东西给你吗?妈妈很好。待会也要去手艺教室。每次送去的成品都是给里奈的,你不会不高兴吧?其实想替阿真做漂亮的领带,但我们成员都是女性,做来做去都是女用的东西。我跟老师提过要做男性用品,老师说只有小岛太太有想要送礼的男性对象,结果还是没做。案子的事情?嗯,我跟里奈说的你全部知道了吗?啊,也去网路上查了呀。不愧是阿真,只要想知道立刻就去查。在那之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这附近最近很安静。嫌犯被捕了。她好像也跟警方说了案发的经过,所以也用不着来问附近邻居了吧。我本来以为电视会报导个好几天,但是昨天别处发生了类似的案子,嫌犯持刀逃亡,所以电视跟报纸的记者八成全跑到那里去了。高桥家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孩子们都在亲戚家还是旅馆,反正在刖的地方。最小的儿子慎司行踪不明,但后来也没听说到底下落如何,是找到了没有。阿真知道慎司吧。小学的时候偶尔会教他们家的哥哥良幸功课不是吗?阿真从以前就是个好孩子,很会照顾别人的。妈妈好骄傲。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不回来?怎么回事?工作稳定了之后再回来也可以啊。你上次电话里不是说最近可以把积的假休一休回国来吗?对啊,过年打来的时候。我重新装修了房子,让阿真跟里奈可以住得舒舒服服的。厨房也有两个呢。哎?要去里奈的娘家?可以放松心情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自己家不行?这里不是阿真的家吗?难道是因为发生了凶杀案?喂,阿真,阿真,不要挂电话啊——第一卷 第五章 远藤家下午三点——购物中心的美食广场开始播放着轻快的音乐。坐在入口附近打盹的远藤真弓睁开眼睛看手表。这大概是点心时间的信号吧,美食广场比她刚才来的时候热闹多了。她喝了一口纸杯装的咖啡,举目四顾。穿着眼生制服的女孩们一面喝果汁吃薯条,一面高兴地聊天。跟彩花差不多大,都是中学生吧。应该还没有到放学时间,但她们看起来也并不像是逃学。真弓听到「第二题答案是A」之类的话,这些孩子的学校已经开始期末考了吧。虽然如此并不觉得她们很紧张,反而好像很愉决。成群的男生也出现了。真弓不由得站起来,但又慌忙坐下,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喝咖啡。慎司不可能在他们中间。同样是衬衫长裤,但跟慎司学校的制服完全不同。而且慎司也不会那样松垮垮地穿着裤子。上午听到小岛聪子说「慎司行踪不明」之后,真弓就一直坐立难安。匮司把钱包跟手机都放在家里,是真弓给了他一万圆。要是慎司在遥远的城市自杀或是危害他人,那真弓给了逃犯资金,搞不好也会被问罪。真弓连打开电视都不敢,但一个人坐在静悄悄的房间里,就不停地想像慎司做出最糟糕的事。待在家里感觉要发疯了。慎司未必会走远。去找他吧。真弓开着车先在云雀之丘跟慎司的学校附近打转,然后开下坡道,慢慢在市内行驶。只要看见年轻的男孩子好像都是匮司。但真弓放慢车速摇下车窗确认,都不是慎司。还有人满面嫌恶地回瞪她。到车站跟客运站的候车室去找,也没看见慎司。他是离开这里到别处去了吗?真弓看着车资表,有一万圆的话可以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盖房子的土地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仔细搜寻市内的每个角落。搜集传单,想像在那里生活的情形,但实际到当地去看,到处似乎都一样。说是怎样怎样的环境,反正只是花几个小时就能绕一圈的地方,大部分的人都挤在同一个地区生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这样也没办法找到慎司的。就算找到了又怎样?说跟阿姨一起回去吗?还是说还我一万圆?真是——不要再想了。疲累的真弓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便开到公路旁的购物中心。在美食广场吃了蛋包饭,喝着咖啡,觉得心情稍微稳定了一点,就打起盹来了。虽然真弓心里想着不要找了,但看见年轻的男生还是不禁仔细看是不是慎司。这样简直就是变态欧巴桑了啊。这个时间学生只会越来越多。得在那之前回家才行。真弓一口气喝完冷掉的咖啡,从皮包里拿出手帕的时候,看见手机灯在闪。是彩花的班导师。留言说:「今天也早退了。」这是连续第三天了。昨天傍晚彩花兴高采烈地看电视,真弓心想可能只是白天的时候热到的,难道真的身体不舒服吗?难得来一次购物中心,就买点跟平常不一样的食材回去,做点东西给彩花打打气吧。下午三点三十分——远藤启介在三坪的房间里贴着没有花纹的纯白壁纸,心想彩花房间里的壁纸是什么模样呢?客户的儿子好像跟彩花一样是国中三年级的学生。想让儿子专心准备考试,所以在暑假前把房间里脏污的旧花纹壁纸换成没有花纹的新壁纸。蓝天白云的旧壁纸上贴着海报跟时间表,还有多处被阳光晒得褪色的痕迹。别的墙面在跟启介的头差不多高的地方,有许多擦痕。客户的太太咯咯笑着对启介说,儿子小学的时候常常练习倒立。要是彩花房间的壁纸也留下这样的伤痕,真弓能这样笑着解释吗?想这些也是没用。启介根本不知道彩花在房间里干什么。不仅如此,彩花房间里的家具配置、墙上是否贴着海报或时间表,也都不清楚。壁纸是什么颜色什么花样,根本想不起来。搬家之后他一次也没去过彩花的房间。这几年几乎连话都没有怎么说过。老爸不要说话、到旁边凉快去、跟我说话也没用。无论跟她说什么,她回的都是这些。但启介并不觉得应该怪罪她。虽然这些话并不好听,但也用不着生气。启介从小就不喜欢批评别人的言行。可能是因为他跟罗唆的姐姐一起长大的缘故。鼓起勇气劝诫她,只会被加倍骂回来,那还不如根本不要开口的好。跟不听别人劝的人说什么都是白搭。他对真弓和彩花的态度也是如此。真弓也讨厌争长道短,从来没有跟启介吵过架。但是只要提到房子的事情就激动起来。启介也想有自己的房子,但没有真弓这么执着。家就是一切,这就是真弓的想法。平常都过着平和的日子,但只要一提到房子,气氛就紧张起来。要尽早摆脱这种紧张的气氛,就非盖自己的房子不可。因此启介用心寻找真弓叮能会喜欢的个案。所以听说云雀之丘有土地,就想还是跟她提一下好了。就算买了地,盖的房子也一定无法跟周围的豪宅相比,高昂管理费也会成为家计的负担。但是真弓乐得手舞足蹈。——跟你结婚真是太好了。真弓搂住他这么说,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买下云雀之丘的土地之前,敢介说:「靠近海边的地区风评也很好,要不要去看看呢?」真弓完全充耳不闻。即便如此,随着自己装修建造的房子完成,夫妇的梦想终于实现,启介感到很满足。从此之后就能幸福快乐地生活了。房子虽然小,但一切都按照真弓的坚持完成。搬入新家的当晚,真弓说了要彩花考私立中学的事。彩花并不如真弓所想的那样优秀。她跟启介一样,是个胆小文静的孩子。但是要是这么说出口,彩花就好像真的不成材了。所以启介什么也没说。住在高级住宅区,每天跟自己说我们是住在这里的人上人,说多了或许彩花真的能变成优秀的孩子。启介多少也抱着这种期待。但是现实哪能这么称心如意?彩花没通过入学考试,变得自怨自艾。一点小事就抓狂,满嘴没大没小的污言秽语,但启介明白彩花的心情。彩花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启介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呢?正因如此,无论彩花说什么他都可以一笑置之。但昨夜她那是什么态度?一面看对面人家案子的新闻报导,一面捧腹大笑,吃饭的时候也不停地用手机输入讯息,还不时兴奋地大叫:「真是杰作!」——彩花,吃饭的时候不要玩手机。真弓虽然这样告诫她,但彩花完全不予理会。真弓对他说:「你也说说她。」启介没办法只好跟彩花说:——不快点吃,妈妈会生气的。彩花噗地笑出声来,嘻嘻哈哈地对启介说:——妈妈生气了会把我杀了吗?做那种事人生就完蛋了,对面的阿姨刚刚不就证明了这一点吗?妈妈不会也这么笨吧。欲介跟真弓部无话可说。分明有洗碗机,真弓却花时间把锅子碗盘都用手洗了,启介则花了比平常更久的时间洗澡,然后立刻上床睡觉。对面人家发生的不幸事件彩花引以为乐。她分明不是这样的孩子啊。果然不应该把家建立在这种地方。下午四点——上坡路从来没有这样轻松愉快过。远藤彩花一面回味刚刚在卡拉OK跟比奈子的那一幕,一面哼着歌往上爬。从来没有这么高兴的事。这个世界真的是公平的。就算上的是贵族学校、住在豪宅里,但既然是杀人凶手家的小孩,这辈子就不可能幸福了。比奈子一生都得忍受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咬牙活下去。扭曲了彩花世界的坡道,从现在开始不过就只是一条路而已。昨天好像有交通管制,警方跟媒体的车把云雀之丘塞得水泄不通,但今天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恢复了平静。本来以为还会多闹几天的,彩花甚至打算接受电视或者杂志记者的采访,真令人失望。彩花来到自家附近,习惯性地向左看。平常都期待能看到慎司。虽然现在已经不抱希望,眼前的光景却不同往常。彩花目不转睛地盯着高桥家。——太赞了。拉下铁门的车库和一直延伸到大门的高耸焦茶色石墙上贴满了不知多少张纸。去死吧!杀人凶手!不要睑!滚出去!全家自杀吧!是中伤传单。白纸上用粗马克笔写的潦草笔迹,也有书法般的笔迹,以及用电脑印表机大量印制的拷贝,书写方式不同,纸张的大小也不同。早上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这些玩意。才过了半天就变成这样,是谁干的啊?彩花抬头望着石墙上方,二楼后面房间的窗户玻璃好像破了。早上的时候窗户还好好的。虽然很不甘心,但每次出门都看向二楼的房间已经成了习惯,所以绝对不会错。巾伤传单、打破窗玻璃——这些都在电视上看到过。发生凶杀案的房子变成这样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种恶意破坏应该是半夜进行才对。竟然有人会在日正当中的时候大剌剌地动手,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彩花四下张望,到处都看不见人影,也没有声音。看热闹的无聊人士会为了攻击发生凶杀案的人家,光天化日之下爬上坡道干这种事吗?如果那样的话,云雀之丘的居民 定会看到的。还是这附近的人串通起来贴的——为什么呢?因为平静的生活起了波澜。因为恐惧害怕。因为玷污了高级住宅区云雀之丘的名声。或许干这事的人并不觉得这是「中伤」。他们可能认为是「抗议」。自己做的事并没有不对,所以才能大白天公然行事。滚出去!彩花望着红色马克笔写的大字,想起了慎司的话。——你们家是后来才搬来的。要是觉得麻烦,搬家不就好了?分明是因为慎司才被取笑的,但慎司对彩花一点歉意也没有。「云雀之丘最小的房子」,一定是慎司跟志保的朋友说的。这话传到志保耳朵里,让彩花丢脸丢到家了。然而慎司却用轻蔑的表情说出那种话。所以才会发生凶杀案啊。我们家的事是事实,慎司或许不需要道歉。但是他家发生了凶杀案,首先得跟邻居道歉不是嘛!三更半夜救护车来了,警车也来了;天亮之后媒体转播车也来了,还上了电视跟报纸,给大家添了不知多少麻烦。在这里的居民面前下跪,流着眼泪说:「各位邻居,打搅到你们真的非常抱歉。」不这样的话难以消人心头之恨。这些传单是云雀之丘居民的心声。只要是这里的居民,谁都有权利抱怨。彩花一张一张地看去,真觉得一点没错,就是这样,渐渐兴奋起来。高桥家全家滚蛋就好了。不,根本一开始就不应该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