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为这样做那人会上钩。她自尊心极强,我担心她会生气,会觉得自己被小瞧了。”“绝不会。正因为自尊心强,她才相信自己还具有女人的魅力,认为还能靠自己的魅力吸引年轻男人。如果被你邀请,她肯定心中暗暗得意。”“会这么顺利?”“没问题,我相信你。”不论美冬怎样打保票,雅也依然没有自信:一是觉得赖江不可能接受邀请,二是不知能否下决心和赖江上床。“没有必要和她上床了。她的注意力从你身上转移了,不就算是达到目的了吗?”“目前是这样。”美冬冷冷地说,“的确,因为交了个年轻男朋友,整日乐颠颠的,但过一段时间反而更会考虑别的事情。如果那个年轻男朋友仅仅是陪她吃吃饭,她的注意力肯定又会转向其他方面。为了不让她这样,现在是关键时刻。”雅也默不作声,美冬娇嗔道:“哎,和她上床吧。”雅也无法回答,只说了句“再想想”,便挂断了电话。和美冬聊完,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庞——有子。前几天在陶艺班楼前见面以来,他一直放心不下。开始想见她了。只要去冈田,这个愿望很容易实现,但现在还没想好。他不知道和有子见面后该做什么。“怎么表情这么严肃,因为还没找到工作?”赖江在一旁说。刚才一直透过出租车车窗望着外面的雅也,扭过头看着她。“是啊,存款也快用光了,在这种状况下,不能这么一直这么学陶艺了。”“以前不就告诉过你了吗,上培训班的这点费用我帮你出。现在放弃太可惜了,连老师都对你的进步速度刮目相看。刚开始学,却几乎超越了所有学生,老师当然会吃惊。”“可靠陶艺无法养活自己,而且,我也没有理由让仓田女士替我出钱。”“别这么见外,我只是说要做你的投资人。”“所谓投资人,是给那些有望赚到钱的人投资。可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只是个无业游民。”“你有这样的手艺,不论干什么都会成功,你只是没有机会发挥能力——笑什么呢?”“没什么,我是在想,您还不知道我的手艺呢。”“看你的陶艺技术就能明白。别看我这样,在分辨陶艺品好坏方面还是有自信的,尽管自己做不出来。”赖江说着微微一笑,随后眼睛一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你在雕金方面怎么样?”“雕金?什么怎么样?”“会吗?就是做戒指、项链什么的。”雅也绷紧了脸,努力不让对方觉察到内心的动摇。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点点头:“这个嘛,会一点,可只是能模仿着做。”“是吗?”雅也睁大眼睛,“那,下次我找我弟弟谈谈。”“您弟弟,就是华屋……”“华屋有自己的加工车间,也在外面订货。如果你会雕金,或许能给你介绍个地方。”雅也挥了挥手。“会的并不多,还没达到制造成品的水平。”“是吗?练习一下也不行?”赖江像少女一样歪过头来问。“一朝一夕恐怕不行。谢谢您的好意,工作还是我自己去找。”“哦。”她微微翘了翘鼻子,像是不高兴了。出租车到了位于赤坂的酒店。两人从车上下来时,门童毕恭毕敬地上前迎接。穿过看上去历史久远的威严正门时,雅也轻轻地吸了口气。他担心自己的打扮在周围人看来会很怪异。他身上的崭新西装是专门为了来这里买的,赖江出的钱。当雅也说自己没有与这种一流酒店相符的衣服时,赖江说干脆作为礼物送给他。她还为雅也买了衬衣、领带和鞋。听说今天酒店举行和服展销会,前几天赖江就邀请雅也陪她一起去。这是两人第一次在陶艺课之外的日子见面。二层的宴会厅被用作展示会场,入口设有接待处,聚集着许多身穿和服的女子。赖江今天也身穿和服,颜色发黑,听说是叫捻线绸,雅也不知道究竟值多少钱。一个富态的中年女人满脸堆笑地向赖江走来,她是赖江经常光顾的和服店的老板。她夸张地对赖江的光临表示欢迎,省去了接待处的手续,直接将赖江领到会场。她对雅也也笑容可掬,没有询问他的身份,但从那充满好奇的眼神中能看出,她对雅也颇感兴趣。展厅里铺了榻榻米,多家和服店在各自的场地展示着得意之作。中年女人将赖江领到她们店设在会场中央、面积很大的展区。雅也跟在后面。看到那些和服上的标价时,他微微摇了遥头。他无法理解世上为什么有些人要把钱花在这种东西上。中年女人开始向赖江推荐几种款式,雅也几乎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喂,这个怎么样?”赖江展开布料问雅也。那是一种带有光泽、有些暗绿色的布料。“什么?”“你觉得我穿这个合适吗?”“我可不懂。”雅也苦笑道。“就说你看到的感觉就行,为了这个才请你来的。”“可……”“非常合适,是吧?”一旁的中年女人说。她似乎希望他表示同意。雅也觉得太麻烦了,便微微点点头:“我觉得不错。”“不明朗的说法。你的意思是不差,但也不好?”“倒也不是。”雅也把手放到头上,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不挺好吗?”赖江回头一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咦,你怎么……”雅也回头看了看,马上瞪圆了眼睛。在一个身穿双排扣西装、体格魁伟的男人身边,站着穿和服的美冬。美冬只瞥了他一眼,马上把视线转回赖江身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变化,像只是偶遇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演得没有丝毫漏洞。“你们怎么在这儿?”赖江问道。“美冬非缠着我,让我偶尔带她去一次和服展销会。我想喜欢和服的姐姐肯定会来,果然不出所料。”“美冬,你知道这里有展销会?”“朋友告诉我的,我也想来看一看。”美冬环顾四周,视线只在雅也脸上扫了一下。雅也依然有些混乱,突然,发现有人在叫自己。“怎么了?发什么愣?”赖江问。“啊,没什么。”雅也摇了摇头。赖江向他介绍隆治和美冬。秋村隆治咧嘴笑道:“真没想到,姐姐的陶艺伙伴中有这么年轻英俊的小伙子。真有两下子。”“说什么呢!来这种地方,一个人太尴尬,这才请他一起来。是不是?”见赖江征求意见,雅也暧昧地点点头,随后看着秋村,低头致意道:“久仰大名。”秋村也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也是,今后姐姐还要请你多多关照。”雅也咽了一口唾沫。这人就是美冬正式的丈夫——能堂而皇之地带着美冬走来走去,晚上能完全拥有她的身体。雅也攥紧了双拳,脑中思绪翻滚地伏。美冬依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像是对大姑姐的朋友没有任何兴趣。雅也想,美冬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他曾把赖江今天邀请自己自己来这里的事告诉过美冬,她于是也和丈夫一起来了。她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展现和丈夫亲热的样子?“哎,咱们去那边看看吧,我想买腰带。”美冬用纤细的胳膊挽住了丈夫的胳膊。“你不是说光来看看吗?”秋村装腔作势地说,“算了,今天就陪你陪到底吧。姐姐,待会儿见。”目送着手挽手走开的两个人,赖江轻轻叹了口气。“年纪不小了,还在大庭广众下……真是不成体统。”“他妻子很年轻呀。”雅也说道,同时观察着赖江的反应。“因为长期独身,也许便暗下决心:如果结婚,就要令大家羡慕,至少要找个年轻的……”赖江意识到自己话中带刺,遮羞似的微微一笑,“行了,咱们也该选东西了,你一定要提出意见呀。”“嗯。”雅也点点头。出会场前,赖江订了几样东西,总额应该不低于两百万。即便如此,在酒店的休息室,她还是颇为遗憾地抱怨说没买什么正经东西。雅也随声附和着,脑子里却在想美冬的事。“你的老家也在关西吧?”赖江突然问,“是神户吗?”“西宫,差不了太多。”“那,你对京都熟悉吗?”“京都?去过几次,谈不上熟悉。”“交通路线之类的应该知道吧?”“嗯,差不多。”“哦……”赖江似乎在思索什么。“怎么了?”良久,赖江默不作声地喝着茶,表情既像在策划什么,又像在犹豫。终于,她看了看雅也。“有件事想求你。”“什么事?”“和我……”说到这里,她先垂下眼帘,喝了一口红茶,然后用严肃的眼神望着他,“能陪我去京都吗?”刹那间,雅也惊得差点没喘上气来。他无法不表露出惊讶,各种思绪顷刻间的脑中飞舞。这个邀请意味着什么?京都当天就可以来回,她是否打算住下?如果住宿,房间是分开的吗?另外,她为什么要去京都?“冬天的京都,不错呀,可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他拼命让表情恢复自然,“去京都有什么事吗?”“京都有好多名胜古迹,比如金阁寺、清水寺,还有嵯峨野等。”“确实是,可……”见雅也满脸困惑,赖江似乎觉得很有趣。“说实话,我想去调查一件事,想让你陪我去。”她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调查什么?”“可以说去查一个人,不过并非历史上的人物。”“是我不认识的人?”“是……”赖江思忖片刻,“可以说你对她一无所知。起初想和她本人去,还是算了吧。对不起,跟你故弄玄虚。”“您不想说,就不用说了,但我确实想知道。”“你和我一起去,早晚会明白,可现在还不能说。在一定意义上,这会让自家人出丑。”“是您的家人?”“这个嘛,不太好说。”赖江手拿茶杯微笑道。雅也确信,赖江肯定是想调查美冬。“去京都的什么地方?”“呃,问题就在这儿,我想先去三条附近看看。”“三条?”雅也回忆着。他听说过美冬的出生地是京都,但详情一无所知。以前也多次谈到过类似话题,但她好像不愿意多说,雅也就没有深究。三条这个地名记得听她说过。“怎么?不愿和我这样的老太婆一起去?”赖江翻着眼睛问。从她的表情看,雅也感觉一个重大抉择就摆在面前。她在试探自己。如果这次婉言拒绝,必定伤害她的自尊心,今后她再也不会提出类似的邀请。不仅如此,连陶艺课结束后的小约会估计也要取消了。“要看时间。”他犹豫再三后说,“正如你知道的,我现在处于失业状态,每天都要去职介所,如果他们说有公司可能寻用我,我肯定得立刻赶去,其他的事只好先放一放。”“真是那样,我可以改变日程,不行吗?”“不,倒不是。”“那么……”赖江用试探的眼神望着雅也,尽管嘴角在微笑,眼神却极其认真。很明显,此次京都之行,除了调查美冬,她又发现了其他的目的。已经没有退路了。雅也下定决心,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去趟京都吧。”“太好了。”这时赖江的目光中才充满笑意,眼角笑出了皱纹。和她分手后,雅也坐电车回家。在曳舟站下车后,他本想直接回住处,中途又改变了主意,向另一方向走去。看到了冈田的招牌。到了门口,他又停下了脚步,因为意识到自己的装束和平时太不一样了。下次再来吧——刚想到这儿,店门哗啦啦被拉开了。身穿毛衣的有子出来了,看样子是想改写放在店门口黑板上的菜名。她一眼就注意到了雅也,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还用力眨了几下:“雅也?”“噢。”他招呼道。“怎么这副打扮?太厉害了,简直认不出来了。”有子向雅也跑过来。从头到脚打量着他,随后扑哧一声笑了,“感觉不太像你了。”“不适合我?”“倒也不是……感觉平时的打扮更好。”“果然是这样。”他解开了领带。“骗你的,穿这身很好看。你这是干什么去了?面试?”“嗯,差不多吧。”他把揉成团的领带塞进西服口袋。“哎,你是来我们店里吧?”有子抓住了他的袖子,“快进来呀。”雅也被有子连拉带拽地进了冈田。店里只有三桌客人。角落里的桌子空着,他坐在了那里。有子去了厨房,好像在说着什么。她的父亲走了出来,冲雅也低声打了个招呼。雅也无言地低头致意。有子把毛巾和小菜放在托盘里端了过来,雅也点了蔬菜拼盘和啤酒。她会意地点点头,又进了厨房。见她的背影消失在里面,他一边用一次性筷子夹小菜吃,一边环顾店内。写着菜名的黑板、有年头的桌子、摆在角落里的电视,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一个像是工匠的男子正在自斟自饮,看样子工作刚结束。就连这幅场景都让雅也感觉亲切。他想,这种地方才属于自己。没有特别大的野心,为了每天那小小的幸福而流汗工作,用一杯啤酒冲走一天的疲劳——这样的生活才适合自己。这衣服算什么?这种东西不是我的衣服。又不是小孩子过节,这种花哨衣服要穿到什么时候——雅也脱下上衣,揉成一团,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有子端来了啤酒和菜。“哟,雅也,你不冷呀?”“没事,肩膀有些发酸。”见雅也拿起杯子,有子为他倒满了啤酒。他仰视着有子的脸。“怎么了?”她有些害羞地问。“没什么。”“雅也……你开始学陶艺了?”她手拿啤酒瓶问道。刚把啤酒倒到嘴里的雅也差点呛到。“陶艺?”“上次你不就去那地方了?”“啊……”那时,雅也只字未提陶艺的事,她却知道那里有陶艺班,还知道他就在那班里。赖江说得果然没错,看来有子一直在外面等着雅也。“想去换换心情。”雅也笑着搪塞道,“有人邀请我……”“哦,是和你一起的女人?”有子用试探的眼神看着他。“嗯,是。”“没想到雅也认识那种类型的人,感觉像是什么地方的阔太太。”尽管是开玩笑的口气,她的脸颊却有些生硬。“不太熟悉。”“看上去可不那样,给人感觉很好。”“别这样说,那可是个比我大很多的大婶。”“可感觉很有气质。”有子又为他斟满啤酒,“但也没什么。”她说着去了厨房。雅也夹了口菜,蔬菜拼盘的味道和以前一样,有家庭的香味。他边吃菜边喝酒,想着刚才有子的反应。也许她在忌妒,这和女方的年龄没有关系。他和一个陌生的女人亲密地在一起,在有子不知道的世界中相会,有子感到了忌妒。雅也想,有子的反应很正常。看到喜欢的人和异性亲密地在一起,心里不可能痛快,肯定会痛苦,会浮想联翩。美冬却从未有过这种表现。结账的时候,有子又过来了。雅也边付钱边问道:“有子,你就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吧,小学和中学也在这一片?”“嗯,小学就在旁边,中学也只用步行五分钟。家里没有钱,没能让我上私立学校。”“你也没有上私立学校的脑子。”从里面飞来了母亲的声音。有子吐了一下舌头:“为什么问这个?”“没什么,只是有点想知道。”雅也付完钱,道声谢便出了店。有子马上追了出来。“雅也,以后可要常来呀。”“我会的。”他又一次道谢。回到住处,他马上脱掉西装,换上了平时的汗衫,打开电视,点着香烟。他一边吸烟,一边呆呆地望着画面,却视而不见。有子什么都告诉我。雅也想,比起美冬,也许我更加了解有子。有怎样的父母,在怎样的家庭长大,生在怎样的城市里。尽管不是特意打听出来的,却都一清二楚,连她做饭的水平也能猜个差不多。美冬又怎样呢?他知道的,只是她曾在那场地震中受灾的事。去世的父母究竟是怎样的人?她长大的城市是什么样的?对此一无所知。尽管如此,却要一生和她同命运共甘苦。我们不正常,疯了——雅也把吸了一半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这时手机响了,并没有显示号码。“你回去了?”雅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直接问道。“嗯,刚回来。”果然是美冬,“今天让你吃惊了,对不起。”“确实吓了我一跳,你想干什么?”电话那端传来美冬抿嘴笑的声音。“我觉得该采取点措施了,就是伏线。”“伏线?什么的?”“接下来她会和年轻男人发展亲密的关系,我偶然得知了此事。具体地说,两人从酒店出来时碰巧遇上了。那时,如果我认识那个男人,对赖江应该有更大的威慑效果。”雅也哼了一声。他也觉得这番话的确有道理,再次惊诧于美冬冷静透彻的分析。“你那边怎样?有没有什么进展?”美冬问。如果告诉她赖江邀请自己去旅行的事,她肯定会高兴,说千万不要放掉这个机会。若知道要去的地方是京都,她又会作何反应呢?她应该能察觉到旅行的目的在于自己,或许会采取相应防范措施。雅也很清楚,应该把赖江邀请他的事说出来。美冬就是为了这个才打电话的——美冬给我打电话,不是因为想和我说话。“喂,怎么了?没有任何进展?”美冬催促道。雅也调整了呼吸,尽量注意令语气没有变化。“去和服展销会之后,在酒店的咖啡厅喝了咖啡。就这样。”“哦,那定了下次约会的时间吗?”“没有,说是等她电话。”“没想到她这么谨慎。既然都带你去了和服展销会,本以为她胆子已经很大了。”“或许因为见到了你,才变得谨慎起来。”“也许,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绝对会主动邀请你的,一定不要错过机会。”“如果她邀请的话。”“当然会,你要相信我说的话。那,再联系。”美冬挂断了电话。雅也注视着无声的手机,良久,把它扔到一边。第九章1停在路上的车让本就狭窄的道路显得更加拥挤,可卡车仍能若无其事地和出租车擦肩而过,自行车车筐里装了一大堆东西的中年女人还想从出租车左侧挤过去,出租车司机则泰然地踩着油门。“路可真窄。”加藤忍不住脱口而出。“就这样,这算正常的。”司机绷着脸说。加藤在天王寺车站上的车,若从那里坐电车,也就两站路。本来以为司机嫌路途太近而不高兴,下车时才知道并非如此。“尽管抄了近道,却花了不少时间,对不起。”司机一边找钱一边说。“没什么。”加藤说着下了出租车,感觉真好。他看了一眼开走的出租车所属的公司名,苦笑了一下。大阪人会做生意就表现在这些地方。看着地图向前走了几步,发现了要找到那栋二层公寓。一层是便利店。没有停车场,店前停满了自行车,估计是从桃谷站坐电车的人寄放的。爬上二楼,摁了二0五房间的门铃。门上涂的油漆多处脱落,露出的地方已生锈,门牌上写着“长井”。屋里传来女人的应答声。门开了,一个脸色发黄、四十四五岁的女子从门缝里抬头看着加藤。下方的门链还没解开。“我是昨天给您打电话的加藤。”他拼命挤出一丝微笑,“没听您丈夫说吗?”“从东京来的吧?”“我是警视厅的。”加藤让她看了看证件。“听说了,可我们家和新海家关系并不亲密。”“昨天您丈夫也是这样说,但还是想……”他继续满脸堆笑。“哦,是吗……”长井家的主妇有些犹豫地先关上门,解开门链,然后再把门打开。她似乎没打算让加藤进屋,站在玄关处俯视着他,“到底有什么事?”加藤进去后顺手把门关上了。他不想让别人听见,但主要还是因为冷。听说大阪的夏天比东京热得多,看来冬天也冷得多。“您在朝日公寓住过?”“您是说在西宫的时候?是的。”“旁边就住着新海夫妇?”“是的,可没怎么说过话,顶多是碰面打个招呼。”“地震发生前呢?和新海先生……或新海太太说过什么话吗?”“您是说地震发生前……”她的脸沉了下来,也许是嫌回答太麻烦,但更主要的是对地震这个词的反应。公寓全部倒塌,他们无家可归,目前好像是在这里安顿了下来,但肯定吃了不少苦。“让您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真对不起。”加藤发自内心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