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八点半,最后一名客人离开了,店员们开始收拾东西。平时收拾完就可以下班了,但星期四的晚上例外,他们大多都会简单吃完饭后再回到这里。MONAMI一周举行一次学习会,定在周四的晚上。气氛热烈的时候,经常开完会回到家都过了十二点。“不好意思,今天我就不参加了。”青江对旁边的男店员说。四周有好几个人面露遗憾。看到这些,青江心生优越感——大家都想偷学我的手艺,因为我是备受喜爱的超级美容师青江真一朗。“就这样吧,下面的事就拜托了。”“是。”男店员点点头。青江穿上外套,刚要打开店门,突然看到了在前面扫地的中野亚实。她是最近雇用的员工,手艺相当不错,而且特别热心学习。她个头小巧,眉清目秀,颇受客人喜爱。“亚实,你今天又开车来的?”“是的。”亚实眨着大眼睛。“停在老地方?”她用力点点头,调皮地笑了。这样的举止也是她受欢迎的秘密。“小心呀,别因违章停车被抓。”“我会的。”她又点了一次头。亚实和母亲住在驹泽,父亲独自在橄榄上班,哥哥已经参加工作搬出去住。亚实高中毕业后就拿到了驾照,有学习会的那天大多开父亲的车来上班。她从不用收费停车场,总是停在路边。她说,有些无人管理的好地方。站里的同事也议论消费品,说这种事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牵引车拖走。青江出了店,马上向旁边的包月停车场走去,上了自己的宝马。现在他住在位于目黑的公寓,是新建的,月租三十多万。青江想,两年前根本无法想象会有今天的生活。若只是受雇于人,不论多么有名气,收入都不可能剧增。如果凭那点可怜的工资自己开店,首先得想着还贷款,提高生活质量的事肯定会推到后面。那时答应美冬的邀请是正确的。自己没出一分钱就独六开店,而且在她的帮助下知名步行骤然提高。不论是店名还是青江真一朗的名字,在年轻人中可以说无人不知。但青江想,不能满足于现状。虽说开了店,但MONAMI并非自己一个人的。不,那其实只新海美冬的,自己只不过是BLUESNOW公司的董事。MONAMI的营业额有一半归自己,但正因美容院的这种体制,收入永远无法全归自己。不光是收入的问,想拥有一家名副其实的自己的店,想拥有从头到尾都由自己安排的店,这种想法最近越来越强烈。但美冬不可能同意。如果青江真一朗不在了,MONAMI的顾客就会减半。这绝非青江的自负。他并不想背叛美冬。她有恩于自己,最关键的是自己爱她。若能和她结婚,现在的想法很容易打消。但背叛的人是美冬。他早就知道她在扩大BLUESNOW的业务范围,也知道她和华屋缔结了合作关系,但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要和华屋的社长结婚。就此事质问她时,她却没有丝毫歉疚。“我也三十多岁了,考虑将来的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难道我一辈子不能结婚?”青江忍辱问她和自己的事怎么办,她却满脸困惑地说:“你和我不是生意上的伙伴吗?而且是合作非常愉快的伙伴。我一直这么认为。”“你和生意伙伴也会做爱?”听到这样的质问,她依然面不改色。“做不做爱和角色没有任何关系吧?那是男人和女人的问题。那时我还没遇到秋村,把你作为一个男人来喜欢,才会那样,但我觉得此后我们的关系并未进一步深入。你看,你对我求婚了吗?”“我一直把你当成恋人。”青江说。“谢谢,但我不是。对我来说,你是理想的合作伙伴,我以为在你心目中我也是一样。”这样的解释不可能让人信服,但看来只能接受自己被人抛弃的事实。青江认为自己被放上了天平来权衡。尽管备受追棒,自己也不过是一介美容师,那个人却是大型宝石饰品店的社长,自己不可能有获胜的希望。但他不想就这么干脆地退出。既然对方背叛在先,那自己也有背叛的权利.大约三周前,青江表示想出去单干。当时两人在饭店里吃饭,美冬凝视着他的脸,摇了摇头。“看来你也是个普通人,稍有起色,马上就萌发新的欲望了?有欲望不是坏事,如果能用在其他方面就好了。”“我一直认为你是我公私两方面的伙伴。但既然你说只是生意上的伙伴,我也只能专心想生意了。”“和一出名就想独立的艺人一样。那些艺人基本上都失败了,这些你不知道?”“我不是艺人,是美容师,靠手艺吃饭。”“辅佐你取得成功的是我,你不明白吗?”“我已不再需要辅佐,也不需要什么超级之类的形容词,我只想要一艘自己能操纵的船。”“船?说的真好。”美冬苦笑着叹了口气,“可你连自己现在乘的船上有多么好的装备都不知道道。”“美冬,两者不可兼得。”“什么?”“华屋的社长和美容师青江真一朗两个你都想得到,这如意算盘打得过头了。”“听你的口气,简直像是如果我不结婚,你就不会说这种话。”“确实如此。如果你不背叛我,我绝不会这样说。”美冬缩了缩肩膀,有些严厉地注视着他。那目光具有让人决心动摇的力量,但他并没有躲闪,双手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拳头。“我会考虑的。”她说。此后两人还没有好好谈过。美冬有时会来店里查账,就算聊上几句,也只是事务性的。他曾经主动打电话,问那件事情怎样了,她却让他再等等。今天手机上终于接到美冬的电话,说今晚要去他的住处,还加上一句,说要好好谈一谈。他想象着谈话内容。她肯定不会取消婚事,也绝不可能痛快地答应自己独立。美冬顶多会提出条件,说会发特别奖金或提高待遇。他暗暗对自己说,不论对方提出多么好的条件,都不要动摇决心。回到公寓,刚换好衣服,手机响了,是美冬。她说正在附近的咖啡馆,希望他过去。“不是说要来我家吗?”“本是那么打算的,改主意了。我在这儿等你。”她挂断了电话。青江猜测,如今正处于关键时期,她不敢轻易进男人的房间。他想,你这样耍我,那我也更容易拿出结论了。到了咖啡馆,身穿白色套装的美冬正等着他,看样子是从公司直接来的,旁边放着与她有些不相称的公文包。“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面,不,应该说第一次谈工作的时候。”青江坐下来。“和那时一样,我认为今晚要谈的对你也是件好事。”“如果对我是好事,对你应该就不太好。你应该无法保持如此优雅的表情。”“所以说是折中方案,找到了对双方都有利的契合点。”见她拉过公文包,青江想,果然不出所料。他心里烦透了。3中野亚实回到车上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关于新的发型设计,经验丰富的店员给了她不少建议,就耽搁到现在。很多时候比今天还要晚。所以星期四总是借爸爸的车。爸爸也说,汽车这东西总不开反而容易坏。车是旧款奥迪,内饰和外观都很破旧了,特别是亚实开车以来,各种伤痕更加明显,但只是些轻微剐蹭,没出过事故。确认并未因违章停车而被罚,亚美放心地上了车。她也觉得若总这样干,早晚有一天会被抓住,但一想到深更半夜还要从车站往家走,她就不想放弃开车。她家离最近的车站有一公里多的路程。她像往常一样驾车行驶在熟悉的道路上。学习会之前只吃了便利店的饭团,现在肚子咕咕叫,她想回家后吃碗方便面。快到了,她从家门口开了过去,因为租的车位在别处。亚实的母亲觉得租金太浪费,总想把车位处理掉,但爸爸说他早晚要从札榥调回来,到时再想租车位恐怕就难了,还是维持现状。停车场在离公寓约一百米处。地方不大,顶多能停放十多辆车,周围被建筑物挡着,路灯的灯光几乎照不进来。从里数第二个就是亚实家的车位。刚开始开车时,亚实把车倒进去很费劲,最近已经习惯了,只一次就把车准备地停在了预定地点。亚实在心中为自己叫了声好,关上发动机,拿着东西打开车门。下了车,她刚要把钥匙插进车门上的钥匙孔,突然觉察到背后有动静。没等她回头,她的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了过去,接着整张脸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她没顾得上恐惧,只是惊得全身都僵住了。她想大声呼救,深吸了一口气,却发不出声音。很快,她失去了知觉。4和美冬见面的第二天,青江心情大坏,那似乎表现在了脸上,店员们也不太敢跟他搭话。他在休息室里喝咖啡,一根根地吸烟。屋里很快就烟雾弥漫。不用说,不愉快的原因在于美冬的谈话。没想到,她的方案只是报酬的小幅上调。“提高报酬本来就理所应当,还用谈话?”他说。“你不知道经营的细节,才说这种话。业绩确实提高了,但收入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增长得那么多。现在不能掉以轻心,不知道业绩什么时候会下滑,必须保存应对不良局面的实力。”从美冬嘴里冒出的话,简直像老板对要求涨工资的员工说的。青江特别扫兴,他连生气的气力都没有了。谈了不到一个小时,他站起身:“再这样谈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好吧,那我再考虑一下。”“估计你考虑多少次都一样。”青江扔下这句话,丢下美冬,走出了咖啡馆。青江觉得这不像美冬的一贯作风。本来期待着她提出更加大胆的方案,可竟然只是提高报酬,这是什么意思?还说董事的报酬一年内不能变化,暂且采取临时资金的方式解决。美冬竟然以为自己能同意那种条件,这完全出乎青江预料。他特别恼怒:难道自己在她眼里竞是这么容易对付的男人?既然如此,为了争口气也要离开。他下定决心:在MONAMI待不了几天了。“青江。”一个男站员喊他。青江刚好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什么事?”“刚才亚实的妈妈打来电话,说她今天请假。”“感冒了?”“不。”店员摇摇头,“说是出了事故。”“事故?你看,被我说中了吧。”青江歪了歪脸,“我老让她别开车来。就连我,累了的时候开车也挺费劲。”“不,好像不是交通事故。”“哦?那是什么?”“不太清楚。她妈妈也没细说,只说也许要休息一段时间……”“怎么了?”“不知道。”年轻的店员也很纳闷。“行了,那今天亚实的工作大家就分担一下吧。”“明白了。”不是交通事故,青江暂且放心了。万一亚实开车把人撞了,这事上了报纸,很可能会影响店的形象。青江摇了摇头,真傻,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店的形象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不会有损我青江真一朗的名声。关于中野亚实的缺勤,青江没有多想。她是新人,还没有固定的顾客。尽管忙的时候缺一个人都很麻烦,但今天并不太忙。到了傍晚,两个长相气质与美容院格格不入的男子推开玻璃门进来。他们都在西服外面套薄大衣,一个四十来岁,另一个看上去要年轻一轮。青江一边为女客修剪头发,一边在意地看着——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客人。前台的女店员来到青江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是警察。”“警……”担心被客人听见,他没有把话说完,朝前台看去,冲那两人点头致意。“知道了,让他们在休息室稍等我一会儿。”“好的。”青江继续手头的工作,心里暗暗纳闷。见他走进休息室,两人同时站了起来。烟灰缸里有两根还没熄灭的香烟。“您这么忙还来打扰,真是抱歉。”年长的那人说。“没关系。”青江坐在他们对面。那两人也跟着坐下,同时捻灭了香烟。两人是玉川警局的,年长的姓尾方,年轻的姓桑野。“您想必认识中野亚实。”尾方问。“是我们这里的店员。”青江想起了早晨的事,“我想起来了,她妈妈曾打来电话,说出了事故,要休息一段时间。您问的是这件事吗?”“事故?哦。”尾方和桑野面面相觑,看上去有些发窘。“不是吗?”“和事故有些不同,这个嘛……”尾方看了看房门。“没关系,外面应该听不见。”“哦。是这样,不是事故,是案件。中野小姐昨天夜里遇到了歹徒。”“遇到歹徒?情况怎样?”尾方舔舔嘴唇,稍微向前探了探身。“这件事希望您能保密,这也是受害人母亲的意思。可若不告诉青江先生您,就无法进行调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青江点点头。“那就拜托了。是这样,昨天晚上,中野小姐在自家的停车处遭到歹徒袭击,钱包等价值两万多元的东西被抢。”“抢劫?”青江从心底感到惊讶。他从未想过竟会这样。“中野小姐刚下车就从身后遭到袭击,看样子案犯是她昏迷后作案的。”“昏迷……从身后被打昏?”“不,像是让她闻了药品。”“你是说三氯甲烷之类的东西?”“噢。”尾方又一次注视着青江的脸,“您还挺清楚。”“电视剧里不是经常用这种方式吗?真的是三氯甲烷?”“我们猜测是。那东西能让人顷刻间昏迷,受害人几乎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她还好吗?”“听说一直在医院躺到下午。和身体相比,精神上的打击更大。而且,三氯甲烷那种东西,闻到的人苏醒过来也会头痛,”青江想起了中野亚实亲昵的笑容,昨晚自己走的时候还看见了。亚实竟然会遭遇这样的不幸,真让人无法相信。“听说昨天这里举行了学习会。”“是的。店员们为提高水平,每周四晚上都要开学习会。”“中野小姐只在有学习会的时候才开车上班?”“听说是这样,她说车站离家太远。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青江把脸扭向一边,“如果我制止她开车来就好了……”“大家都知道中野小姐开车来的事?”“我们店的人应该都知道。”“学习会结束的时间固定吗?昨天好像开到十一点左右。”“没有特别规定,原则上是到十一点,可很多时候要更晚一些。当然,会尽量让大家赶上末班车。”“也就是说,昨天并没有延长,而是正常结束了?”“估计是。昨晚并没有参加,不清楚详情。”“啊,青江先生休息了吗?”尾方似乎特别意外。“去和经营者见面了。一个姓新海的人。”“咦,这里的经营者难道不是青江先生?”“我们是公司运营模式,我是董事。”回答的时候,青江感觉警察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低了一个层次,似乎在说:原来只是个受雇的店长。警察询问新海美冬的联系方式,青江把她的名片给了他们。“这家店的事务全权委托给我。所以,关于中野的情况,我肯定更了解。确切地说,新海也许都不认识中野。”青江觉得不这样说就太没面子了。“明白了,还有一些问题。”尾方吸了口气,“关于中野小姐遭遇歹徒一事,您有没有什么线索?”“线索?”“嗯。”“这个……我怎么会有线索呢?她说开车来,我一直担心她会因违章停车而被罚,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再换一种说法,”尾方想了想又说,“最近中野小姐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有人往店里打电话,或者在外面等着她?”青江皱起了眉头。他没有马上明白这么问的意图,但看到警察们面带深意的表情,他逐渐明白了。“啊?不会吧?”“什么?”“她……中野难道不是偶然遭遇强盗?你是说罪犯从一开始就以她为目标?”“目前还无法下结论,也有流窜作案的可能,但那样案犯应该一直埋伏在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人来的停车场。现场光线昏暗,从外面几乎无法看到车内,可歹徒在中野小姐刚下车时就从背后扑了过去。这样只能推断,在中野小姐下车之前,歹徒就知道车里只有她一个人。”青江望着尾方的脸。这位无论如何也称不上英俊的警察,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点了点头。青江不知道中野亚实把车停放在怎样的地方,但他觉得警察说得很有道理。亚实的车是黑色奥迪,一般情况下,人们绝不会想到会是一个年轻小姑娘独自从车里下来。“歹徒会不会平时总观察那个停车场,所以知道周四深夜会有一个姑娘独自开奥迪回来?”他试着问道。“也可以这样考虑。”尾方点点头,“我们在周边进行了调查,但还是想把重点放在能详细掌握中野小姐行动的人身上。”这说法很委婉。简言之,他认为是MONAMI相关人员所为。“至少,在我身边没有干这种事的人。”“也许只是您没注意。最近出现了一些跟踪狂。”“她怎么说?”“这个,”尾方有些为难地弯了弯眉毛,“以她目前的状态根本无法回答我们的问题。听她母亲说,根本猜不到是谁干的。”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亚实如今竟处于这种状态,青江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我问问其他店员。案子的具体情况不能说吧?”“您看着办吧。如果不说清楚,估计很难问出什么。”“是啊,真不好办,该怎么说呢?”“中野小姐有没有男朋友?”“不太清楚。”青江歪了歪头,“在男店员中倒挺受欢迎,但没听说有男友,也许只是我不知道。”“同事之间经常会谈恋爱吗?”“这个嘛,偶尔会有,可没听说中野有这种事。”说到这里,青江又看着警察的脸,“您的意思是,我们的店员是罪犯?”“不是不是。”警察苦笑着摆摆手,“如果有这样的人,或许能更详细地告诉我们中野小姐的情况。就像刚才所说她目前无法冷静地与我们谈话。”真是这样吗?青江望着尾方狡猾的笑容想。“对了,不知您见没见过这个东西?”警察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项链上的坠饰,雕成了骷髅和玫瑰花的形状。青江感觉到脉搏狂跳不已。“这是……”“您见过吗?”警察又问了一次,似乎在要求青江先回答问题。青江的脑海中,各种思绪瞬间交织在了一起。他咽了口唾沫。“没有,从没见过。”话一出口,他马上感到不安,这样回答好吗?“这东西怎么了?”他又问。“没什么,如果您不知道,就忘了吧。”警察把照片翻了过来。还有一件事让青江很在意。他犹豫着是否该问,最后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只是钱吗?”把照片放回口袋的警察眨了眨眼睛:“您的意思是……”“听说钱包等东西被偷了,她受的损失只有这些?”“噢。”尾方点点头,和旁边的年轻警察面面相觑,似乎在犹豫,“您是问中野小姐有没有遭受性侵害?”警察突然说得如此直白,青江有些不知所措。他暧昧地答道:“嗯,是啊。”“目前只能告诉您,是否算得上强奸,情况还比较微妙。并非什么都没发生,但没有直接行为——原谅我们只能说到这种程度,因为涉及受害人的隐私。”“哦……啊。”不知是问题已经问完,还是不愿被青江追根究底,警察们道声“打扰”,旋即告辞。青江又在休息室里待了一会儿,一边吸烟,一边想着他们拿给他看的照片。雕成骷髅和玫瑰花形状的坠饰——那与他喜欢戴的项链上的坠饰酷似。5当晚回到家后,青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首饰。他想确认那条项链还在不在。平时他总把它放到抽屉里,但不论怎么翻找就是找不到。他努力回忆最后一次戴它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一周或者十天前,记不清楚了。他总是心血来潮地决定当天的着装和配饰。他想整理一下思路,便手拿啤酒坐在沙发上。突然,电话响了,是美冬打来的。“刚才警察来了,是关于那个叫中野亚实的姑娘。”“哦。”看来警察马上去找了美冬。“听说遭遇了歹徒,钱被抢了,好像还被怎么样了。他们没告诉我详情。”“也来我这里了。”“我知道。我不太认识那姑娘,她为人怎样?”“很不错,工作热心,对客人态度也好。竟然会出这种事,我很惊讶。”“对其他店员说了吗?”“还没有。”“嗯。这事不好说,也许不说更好,免得大家心神不定,影响店里的气氛。”“警察让我问问大家,能不能提供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