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啊,你好像有说过去出差。”“怎么想都很奇怪啊,他是不是很讨厌我,想要我变成罪犯啊?”河濑抱住了头。“史,按顺序从开始慢慢说给我听。只说单独的一部分我也没办法给你建议。冷静,试着深呼吸吧。”河濑按照舅舅所说的去做,他感到了一阵如同覆盖上薄而脆的涂层般的安宁,心情总算平静了一点。“自杀啊去死之类,会不会只是一时说说?”舅舅淡淡地问道。“我不知道啊。但是我不阻止的话,他就会坠崖死掉……我想。”“那你就是救了那个人啊,非常了得哦。”被夸非常了得,河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可脑袋浮现不出任何反驳的话。“现在你跟那个人在一起吗?”“呃,还有其他人也在一块啦。”“在你看来,那个人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很普通啊,吃得下晚饭,还跟邻桌开心地聊天。”舅舅有一瞬间的沉默。“舅舅,我说啊,想死的人应该更严肃一点的吧?内心压了很多事情,没办法再忍耐了才想死,难道不是吗?喊着要死,结果没过几个钟头就能跟别人欢乐地聊天,吃饭?人可以这样的吗?”“那个人有跟你聊过很辛酸痛苦之类的话题吗?”“……谁知道啊。因为在我来之前跟他都没有交集啊。”河濑抓着自己的头发。“我说这样的话可能会被你蔑视,可对我来说,谁管他是生是死啊。又一直……是个我讨厌的家伙。他想死,一个人去死就好了。但是,他却像在挖苦我一样,故意在我面前做那种事……吓了我一跳。”车辆飞驰过酒店门前的这条道路。“喂喂,你有听进去我说的话吗?”沉默了一阵,他听见了舅舅的声音。“ 你只是混乱了。谁管别人的生死之类的话,嘴上说多少次都行。实际上你就是放心不下那个人,才给我打电话的。我认为这也算是你对他的一种情分吧?如果那个人只在你面前有那样的表现,说不定他是想传递什么,或者是想告诉你什么。如果你们之间能进行平常的对话,问一下他本人……”河濑猛地挂掉电话。明明他打电话是去求救,舅舅那里却给不到他想要的救赎……比如说一些具体的,像“现在就给我带他到医院”的建议。他在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咖啡,坐在路边的石墩上喝了起来。舅舅对他说“找我商量是你对他的一种情分”,但他自认并没有对那个男人怀有什么情分。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在变冷的夜风中站了起来。等下洗完澡就立刻去睡觉。就算跟男人一间房也没关系了。抬起头他看见酒店墙壁上等间隔排列的四角形窗户。一些室内的灯光透出来,一闪一闪的亮着。在紧闭的窗户当中,上数第二层的一扇窗却开着。穿着浴衣的后背有一大半都探出了窗外。河濑飞奔进酒店,等电梯的途中焦急地跺着脚。好不容易到了九楼,他立马冲出走廊。房门只是合上,并没有上锁。河濑开了门,就感到一阵风在室内窜动。正对入口的房间窗子大开,男人穿着睡觉用的浴衣坐在窗台上。在酒店外面看到的背影,果然是这个人。“你、你在做什么?”河濑想走近他,却被男人指着说“在那里不要动”。他被那语言束缚住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有种预感,稍微一动男人就会掉下去,所以他没办法违抗。男人直直地盯着河濑,像是在检验自己话语的效果。他没戴眼镜,冷却贴也撕掉了,肿胀的脸颊看着都痛。“进来吧,把门关上。”河濑遵循着他的吩咐,只往前踏进一步,然后把门关好。男人抬起一条腿架在窗边,托着腮,眯眯眼睛,笑了。“过来我身边。”招着手用甜美的声音说话,让河濑脊背发冷。“不、不要。”在用脑袋思考现在究竟什么状况、应该怎样处理才恰当之前,语言就先蹦出来了。“你、你别想着让我推你下去啊。”希冀着死亡的男人。悬崖上的情景重演了。“你如此希望的话,我摔下去看看?”“别搞笑了!”男人好像碰上什么好笑事般轻轻笑着,指尖抵住下巴道:“我想吻你。”河濑秒拒了。“那,永别了。”把手搭到窗边,男人大喇喇地往后仰,半边身体都越到了外面。“别、别这样!”河濑飞扑过去,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把男人拉倒在跟前,河濑用颤抖的手关紧了窗户。“你果然很乱来。”男人弯腰坐下,看着这边。接着,他的身体贴近地面,像狗一样爬向这边。这个场面非常可怖,河濑一点点地往后退。慢慢的他被逼到紧贴窗边。男人以趴着的姿态往上看,然后捏着河濑的右手,在他手背上轻轻印下了一吻。“呃!”手背传来湿润的触感,河濑下意识把手抽回来。而男人像解开了什么诅咒似的猛地站起来。他边说着“不好意思呢”,边轻拍河濑的肩膀,又伸了个懒腰。“我要睡了。麻烦你能不能别关灯?……我对黑暗的地方没辙。”因为不熟悉道路,他们选择了提前出发。到达机场时足足比起飞时间早了两个小时。借用的那辆北海道支社的社用车,他们将它的停车证之类杂物寄存到机场的停车场,因为听说当天会有出差的社员归来,正好能把车开回去。托运好随身携带的行李,河濑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啪啦啦翻着从商店买回来的杂志。松下留下一句“去打个电话”,离开了等候室。估计是嫌这里太吵,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跟女友电聊了吧。这次的市场调查成功了真好。在三个促销点收集到的问卷数远远超过预想。虽然只是在试作阶段,但大家纷纷在问卷的回答栏里填上“好吃”,这令人非常高兴。目前为止曾举行过为数不少的市场调查,在这当中,今次的成绩也算是傲人的了。今晨,在出发之前河濑两人先到北海道支社那里辞行。面对河濑他们的感谢,田口一个劲地为自己因伤陪同不了他们去会场的事道歉。男人不在支社里,眼下他正出席一个社外的会议,和客户在一起。结果,与男人间的会面随着第二次促销会的结束而断绝了。第三次促销会派来帮忙的是一位年轻的男职员。男人当着河濑的面,作势要跳悬崖或酒店的窗台,但至此之后就再也没有怪行,也不再出言讽刺他。河濑保持着警戒,最后却一派平安,让他觉得被摆了一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河濑思考着。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推他?河濑想过是不是被那男人戏弄了,但转念一想,谁会冒着真掉下去的危险戏弄别人?说不定那男人曾一心求死,只是河濑并不了解他为什么想死,也没有冲动去问。六年前,被揍飞的男人受伤不知生死的时候,想到这件事或许会人尽皆知受尽非难的时候,河濑也想过去死。但是那主张着要死的男人,没有穷途末路的表情,看起来也不像万念俱灰了。贵为支社长,工作上想必也没什么不满。就是……家里很脏。河濑隐约觉得那个夸张的家和男人所采取的行动之间,多少有着联系。男人用过“拟态”这个词。假设那个家是男人的本性,那会是怎样的?那个男人,又是怎样的一个人?有的没的思考了一堆,河濑的脑袋变得浑浑噩噩的。如果没有再遇的机会,分析那男人也只是无用功。“怎么在那里发呆啊~?”应该是跟女友聊完了,松下坐回旁边的座位。“没事。就觉得有点累了啊。”“跑了挺长时间的嘛。”松下嗯嗯几声附议。“不过,北海道的人挺亲切的啊。”“是啊。”“就是社长稍微怪了点。那人,一副短命相呢~”河濑不由得回头。松下的手探进手信袋子,好像在找什么。“……你,为什么会那样想?”“为什么?他那种暴走开车法啊。明天社长出车祸死掉了我也不会惊讶的。”这样说的话,车开得是可怕。河濑附和了句“也是啊”。“真是的,是不是想死啊,那人。”那男人说不定是想死。只要别出现在自己能触及的地方,管他变成怎样。河濑交叉双手盖在额头上。“你啊,有亲过女朋友的手吗?”“手?不亲嘴巴亲手?”“就是手。”松下沉吟了一声。“少,不过也不是没有哦。”“那种时候,你在想些什么?”“想什么,通常都是在想喜欢啊~吧?”“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呢?”“如果是国外的话,还有尊敬之类的意思吧。突然问这个干吗?”河濑慢慢地滑下椅子,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右手。那男人不可能在表示对自己的尊敬。说不定他只是想捉弄自己,搞不清他的想法。示意登机的广播响起来,河濑拿着自己的行李站起来。也就现在让他在那里胡思乱想,回东京过上那么个几天,就会依次忘记掉。他有这种感觉。鼻尖擦过一股汗臭味。转过身,果然是松下从背后经过。虽说过了下午六点半,窗外还是依旧明亮。这个时间带,人们也开始感到疲劳了。以环保为名设定的室内冷气温度,让个子大且看起来就容易出汗的松下把这个夏天的口头禅成了“空调,是不是坏掉了啊”。“松下,你有汗味啦!”嘴损的女职员皱眉说。“咦,是这样吗?”被说的本人倒是睁着眼一副茫然的样子。在这种女孩子占一半人数的职场,早就跟他说了稍微注意点,他却一点做好防范的意思都没有。“喂!”虽然听到有泽课长的声音,但又没有特定叫谁,所以河濑无视掉了。接着“喂~河濑” 如此被点名了。一靠近有泽的办公桌,就立刻被询问“你啊,今天有空没?”。将要迎来一天的结束,有泽的鼻头也在熠熠生辉。“呃,嗯……”“那就一起去喝一杯吧。花之周五啊。”有泽喜欢喝酒。而自己经常被他邀请。作为同样拥有离婚经验的人,在这方面他对河濑有着多余的亲近感。而有泽喝醉了也就活跃了点,并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就是这一喝就没完没了。顺着他的话,会一直喝到早上吃拉面,这套流程是跑不掉的。河濑能预见明日的自己是软趴趴的一团了。宝贵的休息日。他还想明天来个大扫除呢。 “说得也是呢……”河濑用暧昧的回答推脱之间,却被对方抛来一句“好,就这样决定了!”,擅自地决定下来。想来应酬上司也算是工作的一环,河濑轻叹一声“明白了”,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赶紧着手剩下的工作。因为不知按心情办事的有泽会什么时候说“走咯!”这话。不能让对方等自己,现在要做的工作自然得挪到了周一去。河濑讨厌那样。明明只需确认问卷的总数,却出乎意料的费时间。基础数据交托给松下处理了,按理说自己的负担应该是减轻了不少,可松下犯下太多小错误了。他本人打保证检查了三遍,大大的错字却堂堂正正地留了下来。把数据留在电脑主机和硬盘中,今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河濑切断电脑的电源,随后又整理了桌子的周围。从成立企划开始河濑就参与其中的“蟹天国”在上上周开始发售,新企划也只是刚刚接手,在工作交接之间,河濑有了些空档。偷偷瞥了有泽一眼,看他还没有走人的意思,河濑就往松下那边走去。已经察觉到的后辈没规矩地嘿嘿了两声。他的脸有些微妙的僵硬,估计察觉到自己要被说教了吧。“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吗?”并且还是自己主动问询的。“你啊,我都那样叫你注意错别字了啊!那些资料也要提出递交给上面的。会被别人说三课的家伙连个汉字都不懂的啊。”明明没有谁要做出要揍他的样子,但他却两手抱头说“对不起!”。“不想因为粗心大意被骂的话,就好好检查!下次再犯这种错的话……”松下小小声地“啊”了下,越过河濑的肩膀张望。“你有没有在听别人讲话?”河濑的话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烦躁,松下却嘴快地说了句“支社长在。”“支社长又怎样了啊?”转过身的河濑看见站在有泽课长面前的男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因为他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看,在北海道的时候帮了很大忙的……”回过头的河濑,看着在有泽科长前面所站立的男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是因为出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人。男人那头灰白混杂的发丝被漂亮地整理好,身穿接近于黑的藏青色西装。可能是比较消瘦的原因,在这间省冷气的办公室里倒也没多大暑气。“我们是不是也该过去打个招呼啊?”松下试探地问道。有泽轻轻拍着男人的肩膀,男人也满面带笑。那是面对亲近的人才会露出的柔和表情。在“蟹天国”进行试销之前,有泽说过“我会跟对方的负责人先说好的”。说不定就是指这个男人。不知道有泽和男人耳语了些什么,他随后转向这里。“喂,河濑。过来一下。”河濑被招手呼唤着。那个男人……来本部出差吗。还没摸清楚状况的河濑慢慢地接近两人。“你啊,在北海道的时候受了柴冈不少照顾吧。”将视线停留在了男人胸口左右的位置,河濑短短地回答了句“是的”。“那时候承蒙您诸多的照料,分析了那时收来的数据,商品的成品也非常棒。衷心感谢。”河濑低头说了些不痛不痒的道谢。“我也品尝过了完成品,不但口感不会太硬,清淡的口味也非常绝妙啊。这种味道百吃不厌,一定会受到广泛年龄层人们的支持。就算起步不尽如人意,长远来看应该会成为长期畅销商品吧。”对于男人的赞美,有泽小声地“哦哦”了几下。“能得到原企画部皇牌的赞美,真是光荣啊。”“……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夸大。我待过企画部的事,已经过了不知多少年了。”看着笑得沉稳的男人,有泽小小地叹息了一下。“像你这样能干的人竟然辞职,真是浪费啊。”辞职?河濑猛的扬起原本低垂着的脑袋。“在这个岁数就隐居未免也太早了一点吧?”有泽轻轻戳了戳男人的肩膀。“我们公司不是一直在进行提早退休的宣传吗?老兵就该乖乖走人哦。”“喂喂,你当是五十年前吗?还说什么老兵。再说了,公司是希望不顶用的管理层辞职,希望好用的管理层留下的哦。”“。。。。分社长,你要辞职么?”对于河濑抱着确信的询问,男人回答了一句“没错。”“也多亏了你的照顾。”他这么一说,有泽立刻表示,“是你照顾了他这样的小卒吧?”“你还真是规矩啊。光是为了和认识的人打招呼,就特意从北海道到总公司这边。”“因为这边有很多照顾过我的人啊。而且也正好可以办手续。一切都可以一次性了结。”“这么说起来,你是要今天回那边吗?”有泽抹了抹胡子变得显眼的下巴。男人摇摇头。“不是,是明天的航班哦。”“今晚的预定呢?”“没什么特别的。““那么一起去喝酒吧。”男人眯缝起眼睛笑出来。“我不像以前那么能喝了哦。不知道能不能当你的对手。”“我又不是想说要灌醉什么人。”两人之间得出了结论。一面因为不用奉陪有泽的解放感而暗自松口气,河濑一面招呼了一声有泽。“那么,我就下次。。。。。”河濑试图抽身,但有泽却“嗯?”的表示不解。“你说什么呢。你也要一起来哦。我听说了哦~不光是出差的时候,连在营业的时候你也是多亏了柴冈照顾吧?”“咦?啊,是的。。。。”“呐,柴冈,可以叫上这家伙一起吗?”“我不在乎哦。只要他不介意的话。”“他当然不会介意。好了,我们走吧。河濑,你拿上包。”河濑被推着回了自己的办公桌。他无奈的拿起包。脑袋跟不上状况的变化。。。。。。。。并不是两人单独相处。而且如果是三个人的话,自己也许可以中途脱身。男人会从公司辞职。多半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吧?只要忍耐两三小时就好。河濑如此劝说自己。直爽的有泽将他们带去了车站附近的专门经营烤鸡串的居酒屋。那里是内部细长的店子,前方的柜台有八个座位,最里面则是桌子。因为他们是三个人,所以被让到了里面的桌子上。在四人座的桌子旁边,有泽和男人面对面,河濑则做到了有泽的身边。贴在墙壁上的菜单短册已经泛黄,天花板则被熏成了淡茶色。虽然不是很干净的店子,不过也许是味道很好吧?店里坐满了人。而且有不少客人在打量店内,被告知是满员后才遗憾的走掉了。因为菜单定价相当合理,所以不会让钱包太紧张。不过作为分社长阶层的送别会会场来说,感觉上是在太过寒酸。。。。。虽然河濑有这样的感觉,不过有泽和男人对这个店子似乎都没有什么不满。最初他们用啤酒干杯。河濑很符合部下身份的进行点菜,算计着两人杯子快要空了就招呼店员进行追加。虽然两人有时候也会和河濑说几句,不过大部分还是在畅谈以前的回忆。面对让他觉得不好应付的男人,这种自己不用怎么说话的位置比较轻松。通过两人的交谈,河濑得知大约十五年前,自己公司的大热品杯面“完食王”就是男人的企划。因为开发以团队形式进行,而且代表人都要挂上上层人物的名字,所以如果不是现场人员,谁也不知道真正的企划人是谁。男人规规矩矩的喝着酒,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行动。对于有泽的无聊笑话也经常报以笑声。在营业的时候,自己也曾经不止一次和他一起吃饭。。。。。和那个时候一样,他一副无懈可击的样子。西服上没有皱纹,领带和衬衫的色彩搭配也很出色。看着那样的男人,河濑开始带着北海道的垃圾屋不可思议起来,河濑的脑海中浮现出“拟态”这个单词。现在这个看起来无懈可击的男人,就是在进行他本人口中的拟态吗?原本嘈杂纷乱的店内,突然安静下来。就在河濑觉得奇怪的时候,大家的视线都牢牢钉在了靠近天花板的电视上。好像是前一阵子让世间大为骚动的连续妇女暴行杀人世间的嫌疑犯被捕了。因为那个人的杀人手法很残忍,所以新闻连日来都在进行追踪报道。“明明年纪轻轻,又有高学历,那个人在想什么呢?那种家伙是不是脑子里面少了点什么啊?”看着新闻的有泽轻声嘀咕。凡人是二十三岁的大型企业的社员。“就算拥有社会性的优越条件,也无法获得满足的话,还是因为‘内心的黑暗’之类的感觉吧?”河濑也适当的搭话。“内心中不会有什么黑暗哦。”男人开了口。“内心中不会有什么黑暗的。自己只是自己。只是无法理解那个的他人,给无法理解的东西按了个方便的名字而已。”“哈,确实呢。也许就是那样吧。”有泽随声附和,河濑也觉得自己那种好像是从电视新闻中现学现卖的形容很浅薄,所以不好意思的闭上了嘴。有泽喝光了杯中的啤酒。河濑询问他接下来要喝什么后,他突然拿着酒杯在桌子上探出了身体。“我们是不是也该说点真心话了?。。。。。我说你啊,为什么要从公司辞职?”男人露出清凉的笑容。“我刚才不也说过吗?就是觉得也该是时候休息一下了。”“作为退休来说,你还太年轻了一点吧?而且我所知道的你,虽然长着老实的面孔,看起来纤细,其实做起事情来相当无情哦。”男人好像有趣般的挑了挑眉毛。“好过分的说法啊。一会儿恭维一会儿贬低,你对于分寸的掌握总是那么绝妙。”呼。。。。男人将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我也马上就要五十了。如果是以前的话就是老人家了。”“你在说哪个时代的事情呢?而且我们才四十八吧?距离五十还有两年呢。”“一年还是两年没什么太大差别吧?”也许是觉得拘泥于这一点的有泽很可笑吧?男人笑了出来。“其实你是不是想要做什么其他事情啊?不如建立公司之类的。老实交代!”面对表现出不问清楚理由就不肯罢休的姿态的有泽,男人一面说着“头疼啊。”一面挂着并不怎么头疼的表情轻轻抓了抓灰色的头发。“我想要去海外旅行哦。”“旅行?”有泽好像鹦鹉学舌般反问。“我想要去陌生的场所看看。比如北方什么的。”“你所在的北海道就足够北方了吧?”男人一瞬露出彷佛在眺望着远处的目光。“是更加北方的地方哦。。。。。我想要去就算到了晚上太阳也不会沉没的场所看看。”“一个人吗?”男人耸耸肩膀。“那当然。因为我就一个人。”男人的杯子也空了。河濑算计着对话的中断,点了两人份儿的饮料。有泽“呼”的叹了口气,用双手撑在背后伸了个懒腰。“到了这个岁数去海外吗?”“我之前就想要去的。”新的酒水被送来了。有泽明明已经喝了那么多,却还是好像在沙漠里发现了绿洲的旅人一样一口气喝掉一半。“这么说起来,你明明那么受欢迎,却没有一星半点的绯闻啊。”“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受欢迎哦。而且因为工作很有趣,所以注意力也顾不上那边。”“即使如此,总有一个两个交往过的女人吧?”“没有哦。”“骗人,我看到了。”有泽用手肘撑着桌子,用食指按着额头。“是什么时候来着。。。在相当久之前,在京都,你和某个女人走在一起吧?虽然我当时是在出差,不过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女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哦。”男人的口中泄露出叹息般的笑声。“那是我母亲哦。”有泽吃惊般的瞪圆眼睛。“母亲?”“我们母子曾经一起去京都旅行。是不是就是那时候啊。”“可是作为母亲来说,岁数。。。。。”“因为我母亲很年轻的时候就生下了我。而且她又是娃娃脸,所以走在一起的话经常会被错当成姐弟。”“什么嘛。无聊。”切了一声的有泽掏出香烟点上火。“。。。。。这么说来,你很珍惜母亲啊。我原本还以为我从来没见过你的母亲,不过那时候我原来见到了啊。”“在母亲在世的时候,多亏了你的照顾。”男人深有感触的嘀咕 。。。。。。“不用在意。是人的话难免都会遇到各种状况啦。”对话中断,男人唰地站立起来。“洗手间在里面吗?”“啊,在那条通道的对面。:在男人的身影消失后,河濑无法忍耐的对有泽耳语。“分社长不是在年轻时候就和恋人生离死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