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犯X的献身-15

石神对汤川的推理不予置评,一迳往前走。终于快到学校了,人行道上开始出现学生的身影。  “这个话题很有趣,我实在很想多听一点。”他停下脚,转身面对汤川,“不过请你不要再往前走好吗?我不想让学生听见。”  “这样的确比较好。反正,我也把想说的大致都说了。”  “很有意思。”石神说,“之前你问过我一个问题:设计别人解不开的问题,和解开那个问题,何者比较难——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的答案是,设计问题比较难。我向来认为,解答者应该对出题者心怀敬意。”  “原来如此。那,p不等于NP的问题呢?自己想出答案,和确认别人说的答案是否正确,何者比较简单?”  汤川一脸讶异,大概是不明白石神的意图。  “你一定会自己先提出解答,然后再听别人的答案吧。”石神说着指向汤川胸口。  “石神……”  “那么就在此说再见了。”石神转身背对汤川,迈步走去。抱着公事包的手臂隐隐用力。  终究是到此为止了吗?他想。那个物理学家,已经看穿了一切——吃着杏仁豆腐这道饭后甜点的期间,美里依旧保持沉默。看来果然不该带她来,靖子想到这里就不安。  “你吃饱了吗?美里。”工藤问道。今晚,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  美里看也不看他,一边将汤匙送到嘴边一边点头。  靖子他们来的是银座的高级中餐厅。工藤坚持一定要请美里同席,她只好硬把心不甘情不愿的美里拉来。到了国中生这个年纪,‘可以吃好吃的’这种说法已经毫无诱惑力。最后靖子只好说“如果举止太不自然会被警方怀疑”这才说服美里。  然而这样做也许只是让工藤不愉快,靖子后悔的暗想。用餐期间,工藤不断找各种话题跟美里说话,但是美里直到最后都没有好好答过一句。  杏仁豆腐吃完后,美里转头对靖子说:“我要上厕所。”  “啊,好。”  等美里一离开,靖子立刻对工藤合掌做出道歉的手势。  “对不起喔,工藤先生。”  “啊?怎么了?”他一脸意外。当然,这应该是装的。  “那孩子,向来怕生。而且,特别怕成年男人。”  工藤笑了。  “我也没奢望立刻就能混熟,我自己国中时也是那样。今天我本来就抱着先见个面就好的打算。”  “谢谢。”  工藤点点头,从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口袋取出香烟和打火机。用餐时他一直忍者没抽烟,大概是因为美里在。  “对了,后来有什么变化吗?”工藤抽了一支烟后问。  “你是指什么?”  “我是说,那个案子。”  “喔。”靖子先垂下眼,然后才正眼看他。  “没什么特别的,每天都过得很平凡。”  “那就好,刑警没来过?”  “最近都没看到,也没去店里。工藤先生那里呢?”  “嗯,也没来找我,看来嫌疑已经洗清了。”工藤把烟灰弹落于灰缸。“不过有件事有点怪。”  “怎么了?”  “嗯……”工藤露出迟疑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老实说最近我常接到无声电话,都是打到我家里。”  “怎么会这样?好恐怖。”靖子皱眉。  “还有,”他略带踌躇地,从外套口袋取出一张便条纸。“信箱里还放了这种东西。”  靖子一看纸上的内容,不禁心头一跳,因为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内容如下:  “不准接近花冈靖子,能让她幸福的人不是你这种男人”  好像是用文字处理机或电脑打出来的,当然没写寄信人的名字。  “是邮差送来的?”  “不,好像是某人直接放进我的信箱。”  “你猜得出会是谁吗?”  “我毫无头绪,所以才想问问你。”  “我也想不出会是谁……”靖子把皮包拉过来,从里面取出手帕,她的掌心已开始冒汗。  “放进你信箱的,只有这封信?”  “不,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  “是上次我去品川跟你碰面时的照片。好像是饭店的停车场被偷拍的,当时我完全没察觉。”工藤侧首不解。  靖子不由得环视周围,然而对方不可能从这个店内监视。  美里回来了,所以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一出了店,靖子母女就和工藤告别,坐上计程车。  “今晚的菜,很好吃吧?”靖子对女儿说。  但美里臭着脸不发一语。  “你一直那样板着脸,很没礼貌喔。”  “那你别带我来不就好了。我本来就说我不要来。”  “可是,人家一番好意非要邀请啊。”  “那你自己来不就好了,我下次再也不来了。”  靖子叹了一口气。工藤似乎深信只要时间久了美里自然会打开心房接纳他,但她觉得那显然毫无希望。  “妈,你要和那个人结婚吗?”美里突然问。  靖子从倚着的椅背上直起身子,“你胡说什么?”  “我是认真问你的,你们应该想结婚吧?”  “不会啦。”  “真的?”  “那当然,我们只是偶尔见见面。”  “那就好。”美里转向车窗。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美里说完,缓缓转向靖子,“我只是觉得,如果背叛那个叔叔不太好。”  “你指的那个叔叔是……”  美里凝视母亲的眼睛,默默缩回下颚,似乎想说:就是隔壁的叔叔嘛。之所以没说出口,大概是怕计程车司机听见吧。  “你用不着在意那种事。”靖子再次靠回椅背。  美里只是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看起来似乎不相信母亲。  靖子思索着石神的事。用不着美里提醒,她本来就担心他,工藤提到的怪事令她耿耿于怀。  对靖子来说,她能想到的可疑人还只有一个。上次工藤送靖子回公寓时,石神在旁凝望的那双晦暗眼睛,至今仍烙印在她的脑海深处。  靖子和工藤的会晤,令石神燃起嫉妒之火——这绝对大有可能。他之所以帮着湮灭犯罪证据,至今仍保护花冈母女和警方对抗,显然是因为他对靖子的情愫非比寻常。  骚扰工藤的人,果真是石神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打算怎么摆布我呢?想到这里靖子大为不安。今后,他打算仗着共犯这面盾牌控制她的生活吗?她和其他男人别说是结婚了,就连交往都不可以吗?  托石神的福,关于富坚命案,靖子已逐渐摆脱警方的追查。她对这点满怀感激。不过若因此终生都无法逃离他的掌控,那么故布疑阵又有何意义?这样和富坚在世时没两样。只不过对方从富坚变成石神。而且这次,她绝对摆脱不了对方,也绝对无法背叛对方。  计程车在公寓前停下,她们下车走上公寓楼梯,石神的屋子亮着灯。  一进屋靖子就开始换衣服,紧接着就听见隔壁的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看吧。”美里说,“叔叔今晚也等了很久。”  “我知道啦!”靖子的语气,忍不住变得有点赌气。  几分钟后,手机响了。  “喂?”靖子接起。  “我是石神。”预料中的声音传来,“现在,方便吗?”  “对,没问题。”  “今天也没什么特殊状况吗?”  “对,完全没有。”  “是吗?那就好。”她知道石神吐出一口大气,“老实说,有几件事非告诉你不可。第一,我在你家门上的信箱,放了三封装了信的信封,请你待会儿去看一下。”  “您是说……有信吗?”靖子看着门。  “那些信今后会派上用场,千万要小心保管。知道吗?”  “啊,是。”  “至于信的用途,我写在便条纸上一起放在里面了。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那张便条纸一定要销毁。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要我现在就去看看吗?”  “待会儿再看没关系,另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说到这里石神沉默了一下。靖子感到,他似乎在犹豫什么。  “什么事?”她问。  “关于这种联络方式,”他开始说,“这通电话是最后一次了,我不会再跟你联络。当然,你也不能跟我联络。今后不管我发生什么事,你和令媛都要继续扮演旁观者,这是拯救你们的唯一方法。”  他才说到一半,靖子就已开始感到心跳加速。  “请问,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迟早会懂,现在还是别说比较好。总之,以上我所说的话,请千万别忘记。知道了吗?”  “请等一下,您能不能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大概是察觉靖子的样子不同往常,美里也凑过来了。  “我认为没必要解释,那么就这样。”  “啊,可是——”她说到这里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草薙的手机响起时,他和岸谷正在路上开车。坐在副驾驶座的草薙,也没把完全放平的活动椅背竖直就接起电话。  “喂?我是草薙。”  “是我,间宫”组长沙哑的声音传来,“你立刻到江户川分局来。”  “发现了什么吗?”  “不是,是客人,有个男人说要见你。”  “客人?”是汤川吗——霎时他想。  “是石神,就是住在花冈靖子隔壁的那个高中老师。”  “石神,他说要见我?有事不能在电话中说吗?”  “不能用电话说。”间宫用强烈的语气说道,“他是为了大事才来。”  “组长已经听他说过了吗?”  “详细情形他说只能告诉你,所以你快回来。”  “我会回去,”草薙捂住话筒,拍拍岸谷的肩,“组长叫我们去江户川分局。”  “他说是他杀的。”间宫声音传来。  “啊?什么意思?”  “他说富坚是他杀的,换句话说石神是来自首的。”  “不会吧!”草薙猛然直起上半身。  第十六章  石神毫无表情地盯着草薙。不,说不定只是视线对着他,其实根本没在看他。也许他正用心灵之眼凝望着某个远方,而草薙只是碰巧坐在他面前。石神那完全抹杀感情的脸孔,让人不得不这么想。  “我第一次看到那个人是在三月十日。”他以平板的声音开始叙述,“我从学校一回到公寓,就看到他在屋子旁边打转。好像在找花冈小姐家,还伸手在她家门上的信箱掏来掏去。”  “抱歉,您值的那个人是……”  “就是那个富坚,当然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姓名。”石神微微放松嘴角。  侦讯室内有草薙和岸谷,岸谷在隔壁桌做记录。石神拒绝让其它刑警陪同在场。他的理由是:如果有太多人争相发问,他会无法整理说话的思路。  “我觉得很奇怪,于是出声喊他。结果那男的很慌张,说他要找花冈靖子,还说他是她分居的丈夫。我立刻知道他在说谎。不过为了让他放松戒心,我还是假装相信他。”  “请等一下,您为什么认为他说谎?”草薙质疑。  石神小小地吸了一口气。  “因为我对花冈靖子了如指掌。包括她已离婚,正在四处躲那个前夫,这些事情我统统都知道。”  “您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虽然您住在她隔壁,但我听说,你们几乎从来没说过话,你只不过是常光顾她工作的便当店罢了。”  “那是表面上的立场。”  “表面上?您的意思是?”  石神打直腰杆,微微挺起胸膛。  “我是花冈靖子的贴身保镖。替她挡开那些心术不正企图接近她的男人,就是我的职责,不过我不太想让社会上的人知道这件事。毕竟我还是个高中老师。”  “所以我第一次去拜访时,您才会告诉我,你们几乎毫无来往?”  草薙这么一问,石神微微吐出一口气。  “你来找我,是为了打听富坚命案吧?那我怎么可能告诉你真话。否则不就会立刻遭到怀疑了。”  “原来如此。”草薙点点头,“您刚才说,因为是贴身保镖,所以对花冈靖子了如指掌。”  “是的。”  “换句话说您之前就和她有密切接触?”  “是的,我要再次强调,这是瞒着世人的秘密来往。她虽然有女儿,但我们连那孩子都瞒着,一直小心、巧妙地保持联络。”  “能否说得具体一点。”  “我们有很多方法,这个应该先说比较好吗?”石神露出窥探的眼神。  草薙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石神宣称和花冈靖子有秘密接触的说法太唐突,背景也暧昧不清。不过对草薙来说,他现在只想尽快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这个我晚点再请教,请再详细地叙述您和富坚先生的对话。刚才您说到,决定暂时假装相信他是花冈靖子的丈夫……”  “他问我知不知道花冈靖子出门到哪去了。于是我就说:她现在不住在这里,好像是因为工作关系不得不搬家,所以不久之前搬走了。他听了果然很惊讶。然后就问我知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我说知道。”  “您告诉他在哪里?”  听到草薙这么问,石神冷然一笑。  “条崎,我告诉他搬去旧江户川的公寓了。”  条崎就是在这里出现的啊,草薙想。  “可是光这样说他还是找不到吧?”  “富坚当然急着想知道详细住址。我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屋,一边看地图一边把住址抄在便条纸上。那个住址,位于污水处理厂那边。我把便条纸一给他,那个白痴就高兴得要命,还说我帮了大忙。”  “您为何要捏造那种地方的住址?”  “那当然是为了把他骗到杳无人迹的地方,我从以前就对污水处理厂附近的地理环境很熟悉。”  “请问一下。这么说来,您从见到富坚先生的那一刻起,就已决定要杀害他了吗?”草薙边问边凝视石神,这段内容太惊人了。  “那当然。”石神稳如泰山地回答,“我刚才也说过了,我必须保护花冈靖子。一旦有折磨她的男人出现,就得尽快加以铲除,这是我的职责。”  “您确信富坚先生在折磨花冈靖子吗?”  “不是确信,是知道。花冈靖子一直受那个男人折磨。为了逃离他,才搬来隔壁。”  “这是花冈小姐亲口告诉您的吗?”  “我说过了,我是透过特殊的联络方式得知的。”  石神的语气毫无滞碍。当然,既然会来自首,想必脑中已充分整理过了。但他的叙述有太多不自然的地方,最起码和草薙到目前为止对石神的印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您把便条纸给他,然后怎样了?”他决定还是先听完下文再说。  “他问我知不知道花冈靖子上班的地点。我说地点我不清楚,只听说是个餐饮店。此外,我还告诉他,她通常十一点下班,女儿也会去店里等她下班再一起回家。当然,这完全都是我瞎掰的。”  “这样瞎掰的理由是?”  “为了限制他的行动,就算那个地点再怎么僻静,还是不能让他太早抵达。我想他只要听说花冈靖子十一点才下班,而且在那之前女儿也不会回家,应该就不会提早去公寓找她们了。”  “抱歉。”草薙伸出手,打断他的话,“这些念头,全都是您在那一瞬间想出来的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只是觉得很佩服,您竟然能当下就想出那个缜密的计谋。”  “这不算什么吧。”石神恢复严肃的表情。“他一心只想赶快见到花冈靖子。所以对我来说,只要利用他这种心态就行了,一点也不难。”  “当然,对您来说或许是吧。”草薙舔舔唇。“后来呢?”  “最后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他,叫他如果找不到公寓再跟我联络。通常如果有人好心到这种地步,一般人至少会怀疑一下,可是那家伙却丝毫没起疑心,可见他一定笨到家了。”  “那是因为谁也料想不到,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竟会二话不说就对自己萌生杀意。”  “正因为初次见面,才更该觉得奇怪。可是那男的,把写有假住址的便纸条小心翼翼地往口袋一塞,就踏着轻快的步伐走了。我确定他走远后,就进屋开始准备。”说到这里,石神慢条斯理地伸手拿茶杯。茶应该已经凉了,不过他还是喝得津津有味。  “做什么准备?”草薙催他往下说。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换一套便于行动的服装,等时间来临。这段时间,我开始思考怎么才能确实杀死他。经过多方检讨后,我选择了绞杀。我认为这个方法最万无一失。如果用刺杀或扑杀,谁知道到时会不会喷得满身是血。况且我也没把握能一招毙命。而且用绞杀的话,凶器也比较简单。不过,还是得选坚固一点的东西,所以我才决定用暖桌的电线。”  “为什么用电线?坚固的绳子应该还是很多种吧。”  “我本来也考虑过用领带或打包用的塑胶绳,可是两者握起来都容易滑手,而且也可能被扯松,还是暖桌的电线最适合。”  “于是您就带着那个去现场?”  石神点点头。  “十点左右,我走出家门。除了凶器,还准备了美工刀和抛弃式打火机。不过在前往车站的途中,我发现有人在垃圾场扔了一块蓝色塑胶布,就决定把那块布也折起来带去。然后我搭电车到瑞江车站,从那里坐计程车,前往旧江户川边。”  “瑞江车站?不是条崎?”  “如果在条崎下车,万一和那家伙碰个正着不就糟了。”石神爽快地回答。“我下计程车的地方,离我告诉他的地点还很远。总之一定要小心的,在达成目的之前,绝对不能让那家伙发现。”  “下了计程车之后呢?”  “我一边堤防着别人的耳目,一边朝那家伙即将现身的地点走去。不过其实也不用特别小心,路上根本没半个人影。”石神说着又喝了一口茶。“我到达堤防没多久,手机就响了,是他打来的。他说已经到了纸上抄的地点,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那栋公寓。我问他现在在哪里,那家伙回答得可仔细了。我一边跟他讲电话,一边还得小心不让他察觉我正逐渐接近。我说我要再确认一下住址请等一下后就把电话挂了,其实那是我已确定那家伙的位置了。他正懒洋洋地坐在堤防边的草坪里。我蹑手蹑脚地缓缓走近他,那家伙完全没发觉。等他发现时,我就站在他的正后方。可惜那时,我已经把电线套在他脖子上了。那家伙虽然拼命抵抗,但我用力一勒,他立刻就没气了,简单得很。”石神垂眼看着茶杯,杯子空了。“可以再给我一杯吗?”  岸谷站起来,拿茶壶替他倒茶。谢谢,石神点头致谢。  “被害者身材魁梧,才四十几岁。如果他拼命抵抗,我觉得应该没那么容易勒死吧?”草薙试探着说。  “我是柔道社的顾问。如果从后面偷袭,就算对方身体比较高大,也能轻易制服。”  草薙点点头,眼睛瞥向石神的耳朵,他的耳廓呈现可说是柔道家动章的花椰菜外状。警员之中,也有很多人拥有同样的耳朵。  “杀人之后呢?”草薙问。  “当务之急,就是隐瞒死者的身份。因为一旦死者身份曝光,花冈靖子必然会遭到怀疑。首先我剥下他的衣服,用我带去的美工刀边割边剥下。然后,再弄烂他的脸。”石神语气自若的说,“我捡来一块大石头,用塑胶布蒙在他脸上,砸了又砸。我不记得砸了几次。我想,应该有十次左右,然后再用抛弃式打火机烧掉指纹。做完这些后,我带着剥下的衣服,离开现场。没想到我要离开堤防时,正好发现一斗高的罐子,于是我决定把衣服放进去烧。可是火势比我预期的还大,我怕这样或许会引来什么人,所以还没烧完,就匆忙离去。我一直走到公车经过的大马路才拦计程车,先去东京车站,再改搭另一辆计程车回家。抵达公寓时我想应该过了十二点。”说到这里,石神呼的吐出一口大气。“以上就是我所做的。我用的电线、美工刀、抛弃式打火机,全都放在我家。”  草薙一边斜视着岸谷记录要点,一边叼起烟。点燃之后,吐着烟凝视石神,对方的眼睛令人无法联想到任何情绪。  石神的叙述没有太大的疑点。尸体的状态和现场的情况,也和警方掌握的内容完全符合。这些事项多半未经媒体披露,所以若说是编造的那才奇怪。  “您杀死他的事情,可曾告诉花冈靖子小姐?”草薙问。  “我怎么可能告诉她。”石神回答,“这么做的话,万一她告诉别人不就糟了。女人这种动物,本来就很难保守秘密。”  “那么您也没跟她讨论过命案吗?”  “那当然。我和她的关系,万一被你们警方发现就完了,所以我们一直尽量避免接触。”  “刚才您说,您和花冈靖子小姐,是用谁也没察觉的方法取得联络。那到底什么方法?”  “有好几种。其一,是她会说给我听。”  “这么说,你们会约在哪里碰面啰?”  “不是那样。那不就让人发现了吗?她在家说,我透过机器听。”  “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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