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合千代子是一位艺妓,既聪明又伶俐,长得也漂亮,又写得一手好字。她的艺名叫梅龙。每当山本心情不好时,唯一能使他得到安慰的就是故乡长冈的风景和河合千代子的存在。在山本写给千代子的信中,真挚地写道。“回忆这如同在梦在境中度过的三、四年中的往事,特别是在想到今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未来的时候,不能不使人感到: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什么功名、富责、爱情、憎恶,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过眼烟云,就像晨露一样,转瞬间即逝,似有若无。想象得出你是如何的寂寞,孤独。有许多人,自从他们来到人世,就受着世俗观念、社会羁绊所束缚,饱受痛苦,欲死不能。他们犹如沦落天涯的孤儿,连仁慈的上帝,也不把他们视为宠儿,怜悯、同情他们。每当我想到这些,深感人生的一切,不过是虚幻、无聊。在道理上,虽然的确如此,但在现实的生活之中,我又因同你结识,得到你的温暖和理解,而感到幸福。我把你视为我的娇妹,知音、当然也是情人,你身体的瘦弱,使我深感不安。在这里,我用‘不安’一词,绝不是简单的模仿你和你的先生,而完全是站在你的角度上来衡量我。在客观上,也是我发自内心的自我反省,或老说是自我嘲讽。每当我想到你郁娇艳多姿的身影,就使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恋念之情。相信你能理解,我之所以决定前往伦敦,完全是出自于愿担负起国家兴废,民族图存重责之心。那时,虽然我们就要分离了,但我们之间的急速发展起来的炽烈的感情,还是使我无比兴奋,热血沸腾。眷恋的烈火在不断地燃烧着我的身心。到了伦敦之后,我不得不把全部心神都倾注在会议之中。遗憾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回东京之后,我才发现:不用说一般的社会舆论,就连海军中的上层,对会议也并不感兴趣,漠不关心。派我前去,不过是应景而已。这怎能不使我心恢意冷呢!在东京工作,实在感苦闷、无聊,难以忍受。实际上,是你的力量,倍增了我慰你之心。我恨不得插翅飞入你的怀抱,为你减轻孤独寂寞之苦。但有时我又感到,我作为一个须眉男子,在你面前表现得那样脆弱温柔,又未免有些难为情,因此说,一定会有辜负你的依赖和期待的地方,这也正是我痛苦之所在。以上肺腑之言,我只能直言于你,千万不能泄漏出去。”从1934 年山本结识起,直到山本战死,山本同梅龙间的感情一直象热恋着的年轻人一样。翌日,即4 月3 日早晨,山本和随行的幕僚、副官,舰队军医长、舰队会计长、密码长及气象长等一起,走下右舷舷梯,在司令部的留守人员和舰上官兵的目送下,登上长官艇,离开了“武藏”号。来到夏岛的水上飞机机场后,他们又分乘两架水上飞机。飞机起飞后,返回“武藏”号的上空盘旋了一周,以示告别,然后,向正南方向飞去。当日下午1 时40 分,到达腊包尔。驻守在腊包尔的各航空队,准备在山本到达后的第二天实施对瓜岛进行全面轰作的“X ”号作战计划。他们在急切地等待着司令长官山本的到来。山本到达的第二天,即4 月4 日,也是山本的生日。这天,天气突然发生变化,狂风大作,且要下雨。在这种情况下,“X ”号作战计划的实施,不得不往后推迟三天,即到4 月7 日。联合舰队所组织的由战斗机、陆基轰炸机、舰基轰炸机所组成的庞大机队,从4 月7 日开始,对瓜岛及其周围盟军的舰船进行了大规模的轰炸。在7 日、11 日、12 日、14 日这4 天断断续续的轰炸中,参战的飞机什680架。其中,战斗机486 架,舰基轰炸机114 架、陆基轰炸机80 架。每当飞机出发时,山本总要穿上白色制式军装,挥动着军帽,目送每一架飞机离去。“X ”号作战计划的实施已接近尾声,基本达到了预期目的。山本在腊包尔的日程安排也只剩最后的一两天了。就在这时,山本突然又决定:用一天的时间,到靠近瓜岛前线的肖特兰等岛上的各基地去视察,以鼓舞那里官兵的作战士气。该项视察计划,是4 月13 日山本自己决定的,并在这天傍晚向所要去视察的各基地、各航空和守备队发出了电报通知。部分内容如下:“GF 长官将于4 月18 日前往视察巴拉尔岛、肖特兰岛和布因基地。具体日程安排是:6 :00 乘中型轰炸机(由6 架战斗机护航〕从腊包尔出发,8 :00 到达巴拉尔;然后,转乘猎潜艇,于8 :40 抵达肖特兰……14:00 再乘中型轰炸机离开布因,15:50 返回腊包尔。……若遇天气不好,本视察日程往后顺延一天。”新不列颠岛的腊包尔东南约300 公里处,是布于维尔岛。该岛的南端为布因基地。飞机从布因起飞,向正南飞行约5 分钟,便可到达象淡路岛大小的小岛,素称弹丸之岛,此即巴拉尔岛,即可到达瓜达尔卡纳尔岛。所罗门群岛就是由这些大小岛屿组成的。山本的第一视察计划,受到很多人的反对。第3 舰队司令官小泽治三郎,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但山本执意不从。无奈,他只好去找联合舰队司令部的黑岛参谋。他对黑岛说:“如果长官一定要去的话。6 架战斗机担任护卫,力量太单薄了。需要的话,可以从我那里调用战斗机,多少都行。请你把我的意见转告给参谋长。”驻守在下特兰岛的第11 航空战队司令官城岛高次少将,接到4 月13 日的电报后,气愤地对他的属下们说:“在这样风云变幻的前线,怎能把长官的行动计划用如此冗长详细的电文发出来呢!只有傻瓜才会这样干。你们只能参考,用不着信以为真。这事太愚蠢了。”山本临出发的前一天,即17 日,城岛少将特意赶回腊包尔,当面劝阻山本说:“长官,这太危险了,请不要去了。”“不,已经通知各基地了,各处都己做好准备正在等待着。明天一早就出发,当天晚上即可返回。请你等着吧,回来后,咱一块儿吃晚饭。”山本并没有接受他的劝阻。山本,不论是在特鲁克还是来到腊包尔,一直都在穿着白色军服。可是,临到出发的4 月18 日早晨,他却突然换上了第三种军装(草绿色军眼)走出了他的房间。陪同山本前往视察的是参谋长宇垣和随从山本前来腊包尔的舰队司令部的8 名工作人员。他们一行分乘两架飞机:山本、高田军医长、接替三和的航空甲参谋端久利雄和副官福崎升等4 人,乘1 号机;参谋长宇垣、北村会计长、友野气象长。通信参谋今中熏和航空乙参谋室井舍治等5 人,乘2 号机。1 号机机长兼主驾驶员的是飞行兵曹长小谷立。因为他以“小立”取名,人们都称他为“小立”;2 号机的机长是一等飞行员曹谷本,主驾驶员是二等飞行曹林浩。他们都是经过多次战斗经验的优秀飞行员。按照预定时间,两架陆基轰炸机于6 时整准时起飞,离开了腊包尔东机场。紧接着,204 航空所属的6 架零式战斗机,也远远地抛开卷起的尘埃腾空而起。飞至空中,以三三编队的队形编成两队,分别在山本座机的左右两侧护卫飞行。一个半小时后,机队以2000 米的高度沿布干维尔岛西海岸飞行,岛上茂密的热带丛林清晰可见。布因基地和巴拉尔岛已经不远了。机长写了一张纸条:“预计7:45 在巴拉尔着陆”,然后,传给了身后的其他乘员。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一架担任护卫的战斗机,突然加速往前飞去,井摆动机翅,机内的飞行员抬起手来,指着一个方向,象是在告诉他们什么。他们沿着飞行员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在机队的右后下方约500 米的高空中出现有10 架美国P38 战斗机,正在向北飞行。发现了日本飞机的美P38 战斗机队,突然又折了回来。随即各机抛掉副油箱,明显地展开了空战的架势。他们迅速分成两队。一队急速升高;另一队往日本机队的前方迂回过来,象是要堵住两架一式陆基轰炸机的去路。一号机见来势不妙,便迅速下降,几乎降到要触到海岸上密林的树梢时,又猛然左转,想避开敌机,向前方不远的布因基地飞去。P38 完全不顾零式战斗机的护卫反击,紧紧地向一号机猛追过去,并瞅准机会,在后方连连射击。碰巧,这时2 号机发生一点小故障。无线电天线象是松动了似的,上下震动。林浩正在减速调整天线,突然发现,担任护卫的一架零式战斗机加速向1 号侧面飞去。几乎就在同时,1 号机机首不可思议地斜向下方,象是要降低飞行高度似的。他扫视了眼仪表盘上的计速器,速度是240 节。他想:“本来高度就不算高,再下降,不就撞到下面的密林了吗。”紧握着操纵杆的林浩的头上,突然飞出一串光弹。几乎就在同时,机长谷本拍了一下林浩的肩膀惊讶地喊道,“敌机!”应声,林浩猛地仰起头来,透过天窗看到了从机身上方掠过的P38 敌机。天线的故障,从林的记忆中瞬间消失了。他有些发懵。事实上,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也下允许他去进行任何的理智的判断了。他下意识地使飞机急速下降,并来了一个90 度的急转弯。飞机接近密林的树悄飞行着。他象进入梦境一样,在拼命地躲避着敌机。宇垣对站在飞机过道上的室井航空参谋失声命令道:“保护长官机!”与此同时,他又向驾驶员大声喊道:“追上1 号,追上1 号,追上!”在这万分危险的时刻,林浩在紧张地操纵着飞机。他时而用脚,时而用手,一会儿让飞机滑行,一会儿又急速旋转。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甩掉敌机。宇垣这突然的命令,使他打了个冷战。他意识到:“糟了”。其实,这时,美机并没有把火力对准他。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他完全可以避开敌机,但是,联合舰队参谋长已经下达了命令,所以,地不得不决定去追1号机。他连续兜了几个圈子,但是,连1 号机的影子也没看到。当他爬上高空恢复水平飞行时发现,长官的座机已不在空中了,只见浓绿的密林中冒起一股黑烟,直冲云霄。击落山本五十六座机的功臣,小汤姆斯·兰菲尔少校,事后记录了当时触目惊心的场面:看,是不是零式战斗机露出模模糊糊的黑色机身,振动着机翼急匆匆地赶来了?真象是事先商定好这次聚会时间似的。我们的战斗态势不能说非常好,是6 架对8 架的劣势。不过多亏上帝保佑,我们赢得了宝贵的两分钟,如果被敌人早发现半分钟,我们肯定会在短时间内报销。……我扭转机身,对准山本座机的飞行方向射击。就在两架飞机即将错开的瞬间,我发现对方右发动机起火,接着右机翼也着了火。这种类型轰炸机一旦起火,就无法挽救,而且处于这样低空,降落伞也无济于事。两架零式战斗机紧咬住我,向我反击。我只能听天由命,闭目把机头猛地拉起。就在这一刹那,我看见山本座机触到密林的树梢上,机翼卷入兰色火焰、火光和碎片当中。机翼脱落,机身象个红色火球钻进密林……。我那九死一生的心爱飞机的方向舵上,留下两道弹痕……。美机将1 号机击落之后,P38 机群转而又向2 号机扑来。林兵曹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将被击毁在密林的上空。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突然调转方向,使机首对向海面,同时,开足马力,取低空飞行。飞至距海岸线50米的海面上时,飞机已下降到螺旋桨快要拍打着水面的程度。这时,不知是操纵装置还是升降舵,突然中弹,飞机当即失去了控制,瞬间,坠入海中。机身象是斜着进入水中。入水前的刹那间,他清楚地看到,其中的一个发动机啪嚓一声飞了出去。顷刻,林兵曹失去了知觉。待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接近水面的左侧机翼的根部,半泡在水中,飞机斜浮在水里,只有右主翼和尾部高高翘在水面燃烧着。飞机坠落的地点是布干给尔西南端莫依拉角稍北处。林浩醒来后,向岸边游去。宇垣参谋长,好象是比林稍后一些离开飞机游向岸边的。就在飞机中弹向海里冲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上几处中弹,接着,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他心想:完了,今天也许便是我的末日。过了片刻,他又觉眼前明亮了。惊吓之中,他定神一看,原来飞机已浮上水面。在飞机接触水面的刹那间,由于剧烈的震动,林浩和宇垣顺着飞行员头顶上的天窗甩了出来。飞机在燃烧着。机内的其余幕僚和乘员们的遭遇如何,他们全然不知。几只木箱漂了过来。宇垣抓住了其中的一个最大的。他两臂搭在木箱上,用双脚慢慢游动着。正游着,忽然看见前不远处的水面上有一个戴飞行帽的乘员也在奋力向岸边游夫。于是他喊道:“喂!”这时,岸上频频传来步枪的枪声。这是岸上日军守备队的士兵,把他们误认为敌人,在向他们射击。“对暗号,快对暗号!”宇垣向前面的林浩急切的喊道。听到宇垣的喊声,林浩回过头来,想搭话。但是一梭子子弹飞来,他不得不再一次将头潜入水中。过一会儿,他又露出水面,并向岸上呼:“喂!喂!”就这样,他们距岸边越来越近了。一阵阵水浪向宇垣迎面打来,他虽经几次努力,但还是靠不了岸。林浩首先上岸并向士兵说明情况,有一个士兵脱光身子跳进水中,向宇垣游来。在距约10 米的地方,他高声叫道:“喂,参谋长!参谋长!”宇垣在这个士兵的救助下,终于爬上了岸。宇垣的伤势很重,而林浩只是受了点轻伤,被擦破了一点儿皮,划了几个小口子,没有什么要紧的。和林浩同机的联合舰队司令部会计北村少将受伤后,正当他在水中作拼死挣扎的时候,被海军的大型汽艇发现,救了上来,直接送到了莫依拉角。2 号机内只有他们三个人遇救脱险了。当时,乘坐2 号机、幸免一死的参谋长宇垣中将,后来在战地日志“战藻录”中,作了如下叙述:当我机降低高度紧贴原始密林飞行时,敌机与我护航战斗机展开空战,数量4倍于我之敌,无情地逼近我庞大的零式攻击机。我机迅速来了个90度以上的躲避急转弯。1 号机向右,2 号机向左,两机分离开来,间距增大了。作了两次躲避转弯之后,我向右方眺望,想看一看山本长官搭乘的1 号机如何。哎呀,在距离大约4000 米处,1 号机紧擦着原始密林,喷着浓烟和火焰,慢速向南下方坠落。我脑子里想,完啦!飞行参谋站在我的斜后方过道上,我拉了拉他的肩膀,示意让他注意长官的座机。这是我们同他的永诀。这个过程只有20 秒钟左右。因故机袭来,我机又做了一急转弯,这时再也看不见长官的座机了。我急切地等待恢复水平位置,心中充满了忧虑,担心事情的结果,尽管其必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当我定睛再看时,座机已无影无踪,只见原始密林中升起了冲天的黑烟。啊,万事休矣!……当日,留守在腊包尔的黑岛、渡边两位参谋和草鹿任一、小泽治三郎等,从来自布因的电报和返回的护航战斗机的报告中得知山本遇难的消息,但对山本的生死尚且不明。来自布因的电文是:(发)共符(至)大臣、总长机密第181430 号东南方面舰队长官发甲第一号情况报告联合舰队司令官一行所乘的两架陆基轰炸机和担任护航的6 架战斗机,日本时间7 :40 许,于QBV 上空,同十数架敌机遭遇并进行了空战。乘有长官(A )、军医长(C )、樋端参谋(E )和副官(F )的1 号陆基轰炸机着火坠入QBV 西11海里的密林中。乘有参谋长(B )、主会计长(D )、气象长(G )、通信参谋(H)和室井参谋(I)的2 号陆基轰炸机似降于“莫依加”以南的海面上。据日前所知,仅“B ”、“D ”(均已负伤)已遇救脱险。现在安排前往搜寻、救助。(今后,凡与本电有关的诸情况报告,将均称“甲情况报告”,并使用括号年的拉丁字母代表职称和姓氏。)该电报是当日下午2 时30 分发出的。其中的电报番号“181430”即代表18日14 时30 分。电文中的“共符”二字是为了隐匿发报人或单位的名称而通用的呼叫符号。电文中第一行的“东南方面舰队长官”是真正的发报人。海军省内的东京通信队收到这一电报的时间是17 时08 分,19 时20 分全部译出,并被列入“机密”等级。文中的地名“莫依加”很可能是“莫依拉”的误译。据当时的航空本部部员兼军令部副官的相良辰雄所提供,在腊包尔发出向东京汇报的电文之后,作战参谋渡边安次想立即乘机赶往山本遇难的现场。但由于飞机准备耽搁了时间,加之天气不好,最后,不得不延迟到第二天出发。渡边参谋乘九四式水上侦察机飞往山本遇难的现场一带上空,搜寻1 号机坠落的地方。他认为因起火燃烧在丛林中会留下明显的痕迹。因此,他认为,在空中应该是比较容易辨认的。他打开事先已准备好了的数个橡皮球,将写有“渡边参谋来接,请向空中挥动手帕”这样的多张纸条,分别放在每个球里,然后将球台上,放入信形网袋里。就这样做好了空中和地面联络常用的“报告球”。接着,他从飞机上将这些球分别投放到十五、六处他认为象现场的地方,并等待那里的回应。可是,地面上依然很平静,没有任何反应。虽经反复搜寻,但毫无结果,渡边感到很失望。经18、19 日连续两天的搜寻,没有发现山本的座机坠毁现场。最后,还是被一个陆军搜寻队发现了。陆军第17 军司令部及其所属的部队驻扎在布干维尔岛上。其中有一支“明9019”部队,此即京师步兵第23 联队(团)。该联队的炮兵中队(连)第一小队(排)队长浜砂盈荣,就是发现山本座机的陆军搜寻队的队长。浜砂是日华事变发生后不久的1937 年8 月应征入伍的。这时,正是他入伍的第6 个年头,已从普通的士兵升为少尉军官。当时,他所带领的部队驻在布因以西约30 公里一个叫“阿库”的土族部落一带地区,正在修筑从这里通往特罗基纳角的一条军用公路。因为18 日这天是星期天,浜砂所领导的第一小队并未施工。早晨,他们正坐在营区内保养武器。快到8 点钟的时候,突然,数架战斗机从他们的头上呼啸而过。爆炸声和机枪声响成一片。惊慌中,他们站起身来向空中一看原来是数架美国P38战斗机和海军的零式战斗机正在低空中追来逐去,进行着一场激烈的空战。几个小时后,距此半公里的联队本部向步兵炮中队发来了命令。接到命令后的中队长市川大尉,立即向第一小队的浜砂少尉传达了口头命令:“我海军要人的座机坠落了。令你们马上组织搜寻队前往搜寻。找到后,要立即向上汇报,说明飞机坠落地点的方位。”接到命令的浜砂想,这海军要人“究竟是谁呢?”他当即从小队挑选一名士官久木官曹和9 名士兵组成了搜寻队,自己亲自担任队长,带上指南针,向密林深处进发了。茂密的丛林中,生长着大片大片的芭蕉树、棕搁树。蔓草盘很错节,青藤绕树横生,还有很多不知名的热带树林。树下一片幽暗,看不到任阿可供判断方位的参照物,如小山、土堤等。在这样的环境中行走非常困难,一旦迷失方向,即使寻找原路返回也很困难。前进中,他们或用小刀在树上刻下记号,或把什么物件挂在树枝上,以便寻原路返回。就这样,他们在密林中整整转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坠落的飞机。接近黄昏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失望地返回了部队。浜砂到联队本部汇报一天的搜寻情况得知,海军派出的搜寻队也是住返徒劳,并未找到。因此,浜砂又接受了“明天继续搜寻”的命令。第二天一早,浜砂所率领的搜寻队不得不再次进入密林。浜砂搜寻队在密林中继续搜寻着。夕阳西下,夜幕快要降临了,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又是徒劳了一天。就在他们扫兴地决定往回走的时候,队里的一个人突然兴奋地说:“队长,这一带好象有一股汽油味儿。”这一句话,象是提醒了大家。于是,他们都认真地嗅着周围的气味儿。大家异口同声他说,不错,的确有一点儿微弱的汽油味儿。他们向着传来汽油味的方向走去,味越来越浓了。不多时,在不远的前方出现了一个象土堤一样的东西。他们疑惑着:“达样的地方怎能会出现土堤呢?”他们走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一架摔毁的一式陆基轰炸机的尾翼在竖着,还有被摔得破烂不堪的主翼和螺旋桨。粗大的飞机胴体在印有太阳旗处稍前一点的地方折断了。从这里到驾驶席的飞机前身部分,已经烧成灰烬。在机体的周围,散落着数具尸体。有一个人坐着那里,他身上穿着草绿色军服,胸前佩带着大将襟章;手上戴着白色手套;左手紧握军刀,右手搭在上面,象是在轻轻地抚摩着;腰间系着机内座席上的安全带,象是悠闲自得地坐在林中养神一样,只是头部略向前倾,低垂着。看上去,象是一位将军。他们走近去一看,原来已经死去。被甩出机外的数具遗体中,只有这位将军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机内座席上姿势。这位将军左手上的白手套的食指和中指,是用细线精细地缝合在一起的。他的肩上依然佩戴着象征军阶的肩章,上面嵌有三颗金质樱花。他显然是一位大将,是左手只有三个指头的海军大将。想到这里,浜砂很自然地意识到:“说是海军的要人,也许他就是山本吧。”他们从山本遗体的上衣小兜里掏出一本装演很漂亮的笔记本来一看,上面署名果然是“山本五十六”。里面还抄有很多明治天皇和昭宪皇太后的诗歌。飞行靴依然整齐地穿在山本的脚上,只是帽子不知飘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山本的遗体在飞机机体的左侧。在他旁边的不远处是一具穿着白色服装呈“大”字形仰面躺着的年迈军医的遗体。他是舰队军医长高田六郎少将。在隔着飞机军医长对侧的右前方不远处,还有一具尸体,这是一位中佐参谋的遗体。他的衣扣已全部脱落,敞着襟怀,仰面躺在那里。他就是航空甲参谋樋端。除上述三具尸体之外,还有几具被烧得很厉害的遗体。机长小谷立兵曹长就是其中的一个。20 日,1 号机上遇难的11 个人的尸体终于被找到,并于当日傍晚送到布因。山本的遗体检验报告和检验记录写着:在他那里依然完好地各保存着一份遗体检验报告:一、姓名山本五十六二、出生年月日三、军阶海军大将四、死亡原因(战死、伤死、病死、自杀、中毒等)战死五、伤、病名一颗子弹入左下颌出右眼外眼角;另一个机枪弹进入背部,留在体内六、发病年月日1943 年4 月18 日七、死亡年月日时1943 年4 月18 日上午7 时40 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