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蒿园》作者:[日]渡边淳一-3

“别废话了。我还有地方要去。”  “你不回家?”  “回家不回家,和你没关系。还是你先回家,家里还有人等着你呢。”  “你……”  阿久津抚摸着迪子端坐着的大腿。  “别讲气话,你特地等着我,所以原来我也不会回家的,今天是因为碰到守屋……”  “我知道了。”  迪子不耐烦地打断了地的话。阿久津嘴唇嚅动着欲言又止,便缄然不语了。再稍稍多说几句,两人之间就会产生裂痕。走出旅馆时暂时显得和解一样,但那仅是外表。  右边出现下鸭神社外院的树丛,车朝着北大路的交差口驶去。再往前,就是阿久津的家。  “司饥,笔直下去。”  “说好先送前面的吧。”  “行啊,让我在这里下车吧。”  “你要去哪里?”  “你不用担心我。司机,请在前面路口停下。”  “喂……”  阿久津慌忙抓住迪子的手臂,对司机说道;  “没关系。你把车开到船冈山。”  “到底去哪里?你们……”  司机不快地问。  “去船冈山。”  “不再改变啦!”  “对不起。”  司机轻轻咋了一下舌头,又加快了速度,从争执的当事人来看是极认真的,但在旁人的眼里,只当是撒娇怄气。  车在北大路向西行驶。一过十一点钟,紫野一带便静悄悄的。电气列车站也已经关闭,只有卖酒的商店还点着孤寂的灯。  “明天再说吧。”  大街上的信号灯翻成绿色时,阿久津好像改变了主意,说道;  “中午在里韦拉见面吧。”  “里韦拉”是一家餐厅,离输血中心只隔着一条横马路。虽说离输血中心狠近,但也有四、五百米远,途中还有别的咖啡店,所以输血中心的职员去里韦拉餐厅的很少。  “行吗?”  阿久津又叮嘱道。迪子默默地望着车窗外,缄然无言。  车在深夜的海道中疾驶。司机也许怨在这里补回白天因车辆拥挤而失去的时间。  “在这前面向左拐弯。”  驶过太德寺时,阿久津说道。以前送迪子回家有过几次,所以阿久津记得迪子的家。在大德寺前向左拐弯,第二条小道上的药店就是迪子的家。  四周红格子外墙、搁搂那般高的房子轩邻比肩,呈现出京都特有的风情,迪子家也是京都风格的幽深的搁搂房子,但除了药品外连化妆品都放进来以后,就变得很逼仄。  “在这里下车吧。”  到房子跟前时,迪子说道,车往前开了二十来米才停下。  “明天,记住了吗?”  阿久津在车门里对下了车的迪子说道。  迪子感觉到背后阿久津的目光,默默地疾步走去。片刻,身后响起汽车的排气声,知道汽车在远去,过了十一点钟,两侧的商店都已经关门,直到家门前,迪子才转回身注视着远去的汽车。载着阿久津的汽车的红尾灯在小道的前端远去,不久向右拐弯消失了。  目送着红色尾灯消失后,迪子站在恬静的小道中央,仰脸望着自己的家。看得见写着营养药剂名的大招牌前那间搁搂的窗户亮着灯。  怎么办?  出门时对母亲说好住在宇治的朋友家的,所以今天可以不回家,在阿久津面前她也坚持说不回家,但阿久津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当时只是想让阿久津担心才那么说的。  即使不去字治,无论清水还是山科,倘若只是过夜,朋友的家还是有的,可是到了这时候再特地去敲门,实在不雅,无论去哪里,这事本身如果不让阿久津知道,不使他牵挂肚,就变得毫无意义,阿久津硬把她送到这里,看来是有效的。  “这人太自私了!”  迪子轻声忿然道,敲响了百叶窗边上的小门。  母亲他们看来已经睡下,出来开门的是妹妹亮子。  “啊,你不是去字治了吗?”  “不,去了。”  “为什么?”  “没有最后说定,常常会改变的呀。”  “呃?”  亮子诧然,走在前面上着楼梯,两人睡觉的房间在二楼靠窗的一侧。  “你难得有这样的事啊。”  亮子重又打量着跟随在后的迪子。  “眼睁睁地放跑了好不容易能住下的机会回来……”  “你关心得太多了。”  亮子耸耸肩。她二十岁,比迪子小四岁,在私立的D大学社会系读三年级,眼下正振作精神在写论文《日本婚姻制度的变迁》。她是妹妹,个子却比迪子大,男朋友看来也很可靠,很多是大学的朋友,但是她曾得意洋洋地说,中年男子也请她吃过饭。在迪子看来,总觉得她很危险,但她反唇相讥,说“危险的是姐姐。”  除了亮子,迪子从不向别人提起阿久津J,所以这些事,在亮子的面前,她无法逞强。  “和他见面了吧?”  亮子钻进被窝里问道。兴许刚才正躺着看书,她穿着便服,忱边摊着女性周刊杂志。  “当然见面了。”  迪子拉开拉链脱下连衣裙。亮子用戏谑的目光注视着她,等迪子脱了裙子只剩长衬裙,便急不可侍地凑上前来。  “那么,不太顺利?”  “你别多管闲事啊。”  迪子在镜台前抹去化妆。服饰、化妆都是几小时前在这间房间里打粉好才出门的。那时装束漂亮,头脑里尽想着和阿久津的抚爱,结果得到的却是一肚子的气。  迪子对着镜子叹了口气。  “吵架了吧?”。  亮子在身后说道。  “他回家了?”  “……”  “姐姐爱得太认真了,这不行啊。”  “你说什么?”迪子回过头来。  “别这样,不这么认真就不会失望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说啊。我的恋爱不是像你们那样的逢场作戏。”  平时和味妹一起谈论着恋爱,听着恋爱故事过来的,但现在她对妹妹反而感到很腻烦。  “可是,对那种有妻子的男人,一认真就不会很顺利啊。”  “阿亮,所谓的爱,并不是进展顺利就交往下去,不顺利就停止啊:不管进展如何,总得发展啊!”  “这就是太认真了。”  亮子一副无可挽救的表情望着迪子。  “就连和秋野君的事,都是因为太认真了,所以才被他逃走了呀。无论什么样的恋情,只要心里感到有些快活就行了。”  “我不会做那样的事,也不想做。”  迪子站起身脱下长衬裙,穿上宽袍。亮子爱穿便服睡觉,但迪子睡觉时从小就爱穿宽袍。  “厄,去下边把威士忌和杯子拿来。”  “你要喝酒?”  “嗯!”  “说不定会被爸爸骂的。”  “别多啰嗦,快拿来。”  不喝些酒,她静不下心来。喝些酒,最后带着醉意就能入睡。  亮子走下楼梯。威士忌在饭厅的餐具架上,父亲爱喝清酒,威士忌很少喝。很走运,威士忌几乎没有动过。  亮子返回房间时,迪子把双肘支在桌子上,正怔怔地望着墙壁。  “姐姐,瞧!”  亮子把威士忌和冰块放在桌上。  “你也喝点吧。”  “又要和我作伴,你要学坏的!”  亮子嘴上很硬,但仍很乐意地掺着淡酒。  “为了姐姐的失恋,干杯!”  “哪来的失恋啊!”  “今夜你这张脸,怎么看也不是成功的模样吧?”  很遗憾,不幸被亮子一言道中。迪子忍着噎呛,喝着。  迪子第一次喝威士忌,是在大学时代,和朋友闹着玩喝的。自从认识秋野后便常喝了,从那以后只要去快餐酒吧就喝,不过一般也就喝两三杯淡酒。  说实话,现在她品尝不出威士忌的香味,为什么会喝那么辣的酒?她感到不可思议,但心情烦乱时就要喝威士忌。只要喝得稀泥烂醉,第二天心情便又轻松了。  以前喝得最多的一次,是秋野弃她而去的时候。那天夜里她一直喝到早晨三点,最后醉倒在朋友的房问里。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但前一天夜里无论如何想要寻死寻活的心情霍然消失。令夜的心情还没有到当时那样的程度。  光从两人的谈话来看,还算不上是伤害,但是一发愣,还是会想起阿久津,想像出阿久津和妻子亲亲热热的身影。  阿久津和妻子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从认识阿久津的时候起就知道了。事到如今,再对他的妻子说三道四,这是不明智的。  今夜之所以心神不宁,是因为阿久津破了和她的约会,要去守着妻子。阿久津说,为了保持两人的关系,这是没有办法的。但是,那毕竟像是托辞。  “厄,别一个人闷闷不乐了,今夜的事讲给我听听吧,心里好舒畅些。”  亮子端着杯子,嗔视着迪子,圆圆的大眼睛里充满着好奇。  “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心情有些不好,所以就回家来了。”  也许喝了威士忌的缘故,心里多少有些宁静了。  “人家好心问你,你这人真怪!”  亮子猛然躺下,但随即又象突然想起似地:  “什么中年男子,还是滚他的蛋吧!”  “滚池的蛋?”  “姐姐这么迷人的女人,没有必要撵在那种男人的屁股后面啊。”  “我没有撵啊。”  “那就好了。总之,要让对方追你,让他心急撩火地紧紧地缠着你才对呢!”  “你说什么?”  “而且,那样还有乐趣。”  虽然觉得她任性,但想来也不无道理。迪子也井非不知道那种乐趣,和阿久津之间开始时就是那样的,至少,在有性关系后的半年里,是阿久津追恋着她的,现在却不知不觉地变成迪子在追恋他了。两人的关系,不知从何时开始逆转的。  “姐姐追得太紧,男人就心安理得啦。”  “他没有什么心安呀。”  “再多找几个男朋友,要让她知道,男人不是你一个,这是拽住男人的关键吁。”  “这种事,你不说我也知道。”  “有人来说媒的事也说了?”  “我没说。”  “不行呀!说给他听,让他难过一阵。嘿!下次让他遇上我……”  “你,遇见他准备怎么样?”  “要好好地整治他一下。”  “你别瞎起劲!”  “姐,你心痛啦!”  亮子抱着手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02、阴谋  看着试管里浮动着的鲜红的血液时,仿佛是受到了血液耶鲜红的引诱……  阿久津好像洞察着迪子的心情变化,用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乳房……  他那胡须稀薄的脸庞上,再次充满着随意摆事实弄迪子的自信……一  早晨,迪子七点醒来。  起床后刷牙洗脸进早餐,然后化妆一下便击输血中心。  迪子家住在紫野,到圣护院的输血中心,坐车要三十分钟,再加上走到车站的路程和等车的时间,至少得要四十分钟。  输血中心九点上班,所以最迟也必须在八点二十分之前走出家门。夏季暂且不说,在冬天和初春,她总是睡懒觉,有时直到七点半左右才醒来,那时,迪子连饭也不吃就离家了。化妆还来不及凝固,因此她把梳子插在向外卷起的发梢上,脸庞抹上化妆水轻轻扑上白粉,口红根据当时的心情而定,一般涂橙色。  九点钟一到输血中心,迪子先在化验室里面的衣帽间换衣服,穿上白大褂。白大褂式样很时髦,衣领扣紧,轻轻收紧腰部,很像美容师的白上衣。  这白色外套在一年前还是极普通的式样,显得很庸俗,没有气派,因此女职员们聚在一起商量,最后向所长提出,才改成现在的式样。  迪子平素穿着衣服显得清瘦,所以白大褂非常合身。  午休时穿着白大褂散步去附近的商店时,常常引得行人回头盼顾。谁都不知道这位身穿洁白大褂、满脸雅气的迪子,就是这样一副白衣装束在化验手术用的血液。  迪子在衣帽间换好衣服回到化验室,站在配血用的桌子前,考虑着从哪里开始着手工作。所谓的配血,就是血型配合试验的省略说法。指血液的交差配合试验。  判断血型,通常要在玻璃载片上各取几滴抗A、抗B血清,将患者耳朵上取下的血掺在血清上搅合,看它的凝固情况作出断定。比如,只凝固在抗A血清里的就是A型,只凝固在抗B血清里的就是B型,A、B都凝固的便是AB型,A、B都不凝固,便是O型。平时如果只是化验血型,这就足够了。但要输血时,为了准确无误地确认血型一防止由RH因子产生的意外事故,必须再进一步作精密的核查。这种核查,便是血型的交差配合试验,简称配血。  输血中心的工作,一言而蔽之,就是向健康人采集血液,将它供应绘各地的医院。  随着医学的发达,血液越来越不可缺少,以前因出血量大而无法施行的心脏或肺部手术,现在也因能大量输血而可以施行了。  据说,一般人的血液总量是体重的十三分之一。比如,体重五十公斤的人,按十三分之一计算,便是三点九公斤,改变计量将近约四千CC。假如流血三分之一以上,人便死了。又如五十公斤的人,失血一千三百CC到一千四百CC,便是致命的。  可是,心脏或肺手术之类,出血起码在一千CC以上,有时达一千五百CC以上,厉害时甚至达二干CC以上6以前靠任求氏液或葡萄糖液补充不足部分,但如此大量的出血,光靠它也无济于事。对出血,最好是补充和原来一样的血液。  为了适应血液的需要,输血中心就要向各种各样的人采集血液,将血液象银行一样储存起来,根据需要供给。现在即使出血超过二千CC以上的大手术,只要预先向输血中心联络,备好血液,就用不着担心。  在输血中心采集的血液,以前以买血为主。由供血者卖给输血中心,每一百CC多少钱。但现在全是献血,献血形式各异,有向需要输血的患者家属或熟人采集的,也有企业或政府机关里的团体献血的,还有个人自发要求的。  用钱买血,这不合情理。血液应该以互助精神提供,健康者免费供血,自己生病时能得到帮助。为此,输血中心不是按日本红十字会或私营模式以经营赢利、而是以存储为目的的民间组织。迪子工作的输血中心也是市立的,一开始就不以赢利为目的。  其实,即使血液能靠献血免费采集,为使它能用于输血,检查、精制等费用浩大。因此凭医院方面能支付的费用,要维持输血中心职员的开支和各种化验器械的开支,是很困难的。  不过,迪子没有必要为那些事操心。经费和经营管理,是所长和市里的理事们考虑的事。在迪子的头脑里,现在唯有工作和阿久津。  化验台上放着几张《C血型配合试验结果报告单》。  报告单上段设有医院、患者姓名、病名、患者血液采血日期等项目,中段是ABO式、型等记录,下段是配血试验、各种化验、测定、备考等栏目。  迪子化验后填人的,是中段和下段。  迪子首先作配血试验的准备。桌子上排着试管和溶液,备有吸量管。  阿久津还没有来上班。他如果来,在走廊里与人遇见,总要说一声“您早”。阿久津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清晰,即使离得很远,只要是阿久律的声音,迪子一听就知道。即使没有听到,他到输血中心后,总是穿着白大褂,首先出现在化验室里。  表面上看来像是在工作开始时作为化验部长巡视化验室,但实际像是顺便来看迪子有没有到的。走进房间只要和职员们打着招呼,目光朝迪子那边一扫就明白了。而且,迪子也像呼应似地回瞥一眼,虽然仅只一瞬间,但目光交织一下,两人便心绪稳定地投入了工作。  今天该来了吧。  她心想昨夜有些口角,今天阿久津不会马上来这里,而是先走进研究室,待二、三十分钟后,才悄悄地出来。  即使阿久津不在,日常工作也无甚妨碍。只要没有特别的困难或阿久津有急事,他就不用来化验室。  最好别来!  迪子这么想着,感到心灰意乱。她再也不想看见他那副嘴脸。昨夜他自己任性,断然甩开焦急地等待着他的迪子,回到妻子那里去了。虽然过了一夜,凭他那样的嘴脸,真叫人不堪忍受。  就是来也不去理他!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做自己的试验,即使因此被同事们见怪也毫不理会。她这样想。  九点十分了。  宫子和伸代在干热灭菌器前唠着话,好像在讲着昨天和供给部的山崎他们坐车去琵琶湖游玩的事。迪子也受到了邀请、但她担心会赶不上去接阿久津,所以便拒绝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和大家一起去玩了。若是那样,昨夜就不会爱那窝囊气了。  迪子有意无意地听着两人的谈话,一边汇总着前天的化验结果。  九点二十分,阿久津还没有来。通向走廊的门打开着,阿久津倘若走过、马上就能看见。阿久津总是要迟十分钟左右来。在这一意义上来说,在她人所以来,他是老牌迟到的。  有一次迪子问他为何迟到时,阿久津极认真地说:“部长来得太早,职员们可就苦啦,上班眼睛老盯着部长不行。  为了能让大家在九点以前自觉赶到,我故意晚点来的。”  迪子听了觉得很可笑,后来一起过夜才知道,阿久津是个爱睡懒觉的人,喊他一两次是叫不起来的,“嗯,嗯”地答应着朦朦胧胧地又睡了。“为了大家”,这纯是贪睡者的借口。不过对大家来说,这其实并非坏事。部长稍稍拖咨一些,部员们便可以悠然自得地工作。  迪子又看了看时间。慢慢地快九点半了。  尽管如此,今天也好象太迟了。和刚才的心绪相反,迪子反而感到有些不安了。  “有泽君,铭的试溶液已经没有了。”  大厚伸代在背后向她说道。  “药库里也没有?”  “没有。”  “马上填表申请啊。”  迪子从抽屉里取出药品申请单。伸代二十三岁,比迪子小一岁,和迪子一样毕业于药科大学,去年进输血中心,只是做一些操作简单的血液化验和肝功能检查等的工作。  “昨天玩得真痛快。有泽君也在就好了。”  “回家时几点了?”  “九点左右吧。”  那样看来,从一开始就很勉强的。迪子不由安下心来。  “把这送到事务那里去。”  迪子正在申请单上填写药名时,不防伸代喊道:  “您早!”  迪子一回头,见阿久津站在门口,和平时一样,穿着藏青西服,系着淡色花纹的领带。  “您早,来得迟了些。”阿久津向伸代打了一声招呼。  他在化验室打量了一圈后,朝迪子瞥了一眼,又回到走廊里。  在目光的一端瞅着阿久律的身影消失,迪子喘了一日气。起先她想漠视他,但因为他突然出现,她的初衷失败了。可是,他那腮视着的目光,应该察觉出迪予不太高兴。  迪了调整了一下情绪,拿起吸量管,开始化验医院送来的患者样血。  上午,阿久津两次出现在化验室里。一次把盛有血清的试管挂上离心沉淀器,一次是宫于去请教肝功能检查上的事,他来指教的。  起初,阿久津站在离心沉淀器边上想要和迪子讲话,但迪子视而不见。第二次在对富于讲话时,他来到迪子的紧背后取试药,那时也好像要说什么,但迪子毫无表情地转动着吸量管。  “先准备九支试管,然后各取一CC生理食盐水,再加上一CC血清。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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