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淳一《如此之爱》-15

“请你检点一些好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孩子们对你很失望。”  风野回头一看,妻子泪眼朦胧地盯着自己。  “我昨天一夜都没合眼。”  妻子说完就转身出了书房。  风野一个人呆在书房里,点上一支烟。  很久没见到妻子发怒了。看得出来,今天妻子是真的生气了。  发牢骚时拿出孩子当幌子,是妻子的惯用手法。但是说“孩子们很失望”,未免过分了些。当然,孩子们感到失望不是不可能,但有什么必要非说出来不可呢?  不过,风野最注意的是妻子说她一夜未睡。为什么现在睡觉自然是明白了。可是,一夜没睡又干了什么呢?  难道是去放海豹吗?  不,这不可能。风野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但是,立刻又有新的疑问出现。  考虑了一会儿,风野下了决心,走出书房,推开卧室门。妻子背对门朝里侧躺着。  “喂,你知不知道海豹?”  “什么海豹?”  妻子镇定的语气,出乎风野预料。  “就是海豹嘛。”  “海豹怎么了?”  妻子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很茫然。  “噢,我随便问问。”风野退出卧室,回到书房,坐在椅子上。  看来真不像妻子干的。刚刚松了口气的风野忽然觉得这次很对不住妻子。  虽然有心认个错,但是认错就会使昨天的撒谎露馅。  再说,妻子也有不对的地方。特别不能原谅的是给袊子打电话时胡说八道。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还是什么都不说为妙。  “不捅马蜂窝不会挨螫刺”啊!  风野吸着烟向窗外望去。围墙对面伸过来的枞树枝叶随风微微晃动。  还想再喝杯咖啡,却难以向妻子开口,自己又不想动手。只好接着吸烟,把来的信看了一遍。然后试着给《东亚周刊》的主编拨了个电话。原以为时间可能早了些,不料主编已经在办公室了。可能昨天加班搞得太晚,在公司附近的旅馆过的夜吧。  “刚才和局长谈过了。结果还是刊登认错声明。你怎么想啊?”  主编单刀直入地问道。  “当然了,你也别把事情看得太严重。内容嘛不过是承认措词不当就可以了。”  “可是……”  风野想起袊子说的坚决不能妥协。  “我知道你想不通。这么着吧。声明由我负责写好不好?不会让你难堪的。”  主编说到这份上,风野也好了再说什么了。  “事闹大了,咱们吃亏呀。”  主编似乎已经认定,只有写认错声明才是收拾局面的稳妥办法。风野心中不乐意,但是也没有明确说“不”的勇气。  态度强硬并不能保证能斗得过益山一伙。即使幸运地打赢官司,付出的代价也无法预计。  另外,如果因为一味主战而使主编、局长头痛,必定破坏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这些人若是认为风野好斗,势必敬而远之,今后有活儿也不会送来了。如此看来,惟有顺从公司的意思才是上策。  “软弱……”风野自言自语道。谨小慎微的自己太谨小慎微了。要是袊子知道了,准得指责自己没骨气。  无论主编怎么说,该坚持的必须坚持。  但是,现实些看,目前情况下,固执己见不会有任何好处。自己受点委屈,就可以大事化小。风野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在打退堂鼓。  “总之,关于刊登认错声明的事,请多多包涵。”  对主编的又一次请求,风野表示了同意。  风野工作上不顺利,受到这么大委屈,妻子却愈加冷淡。自己敢拈花惹草,当然就得有相应的精神准备。但是,冷战状态持续下去的话,男人是受不了的。比如,想喝杯咖啡,却找不到咖啡,不知道咖啡伴侣、白糖放在什么地方。要出门了,内衣、衬衫、袜子都得一样一样自己找找。裤子需要熨、没有手绢。自己在外边时,打到家里找自己的电话被拒接的话,工作也无法正常进行。其它生活上的琐碎小事也无一不是妻子一手操办,男人突然要自己过日子,简直寸步难行。  如果负气离家住到袊子那里又会怎样呢?也不行。短时间的话,三两天没什么问题。要是一个星期、十天半个月的话立刻就生出许多不便。例如,邮件在家里才能收到,重要电话也是打到家里。若本人不在,回信和接电话就要被耽误。因此可能会失去约稿的机会。还有,西服、领带、外套什么的都在家里放着,想换衣服就必须回家,要不然就得让衣服臭在身上。另外,写作上需要资料、文献、辞书,回去取吧,可能遭白眼,当丈夫的脸也没处放。取这个拿那个的,一次一次回家,就像偷嘴的猫偷偷潜入人家,得手后迅速逃跑。  当然,只要豁得出不要这个家,遭白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找辆卡车把当用的东西一下全拉走就行了。  可是,老实说,风野还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有人会认为他没出息。然而,一旦结了婚。建立了家庭,再离开这个家绝非易事。因为这不单纯是有没有勇气的问题,这更是责任感的问题。  常听到女人轻松地说,若男人没出息,当太太的该毫不犹豫地分手。实际上也是如此。女人对丈夫极度不满时,往往采用分手的方式。即使不是真的分手,也会卷个包袱离家出走。  在这点上,男人则显得优柔寡断,想分手却迟迟下不了决心。犹豫之际又错过了时机。就连在外边多住几天都做不到。苦恼一番之后,发现自己仍然呆在家里没动。  但是,风野却不认为那是男人的优柔寡断所致的。的确,表面上是男人犹豫不决,实际上却是男人较之女人更具理性、更有责任感的表现。  男人即使不在家里工作,身边也离不开照顾日常生活的人。否则就无法去公司上班,下了班也休息不好。有的男人说,在老婆出走后才感到离不开老婆。实际上,这种感觉更多的是由于妻子不在家,生活上不方便,并不等于对妻子的爱恋。  总之,女人发脾气时,可以甩开家一去不回头,男人就做不到。因为他必须工作,这也是男人很难放弃家庭的一个原因。  而且多数情况下,夫妻离异的责任要由男方承担。如果是男人不规矩,这还是合乎情理的。但是,往往对男人的责任追究相对要严厉得多。  女人说离就离了,男人却必须考虑离婚对工作造成的影响,要向公司的上级、同事以及业务上来往的家户一一解释说明。  另外,离婚后还有孩子抚养费、生活安置费等一系列麻烦。  如果不想惹那么多麻烦,就只能安于现状,自认倒霉。  男人不是优柔寡断,而是不想碰那无穷无尽的麻烦。离婚所付出的代价男人要远大于女人。  六、会苦  风野在家连续呆了三天。当然并不是足不出户。这三天里,曾经出门与编辑碰头、采访、参加朋友的出版纪念会。  每次出门,风野都把去的地方和回来的时间事先告诉妻子,而且基本上按点回家。也就是说,风野的行动限定在妻子了解的时间、空间内。  所以,妻子的心情也渐渐好了些。头一天,妻子几乎没对风野说过一句话。第二天,两个人变得有问有答。到了第三天,风野写作时,妻子主动端上咖啡。  敏感地察觉到父母关系改善的孩子们,晚饭时有说有笑,一家四口围坐在饭桌边。这就是所谓家庭和睦、团圆。  但是,风野在这幸福漩涡中,隐约感到还有些缺憾。  真就这么过下去吗?每天耳朵里听到的都是什么邻居老太太如何了、学校里的同学如何了,陷入这种缺少刺激、缺少紧张的悠闲气氛中还能写出优秀的文章吗?家庭中的和睦与闲适的确是安心工作的基础。但是,一旦沉湎于其中就很难自拔了。  在同学会上,有些男同学说:“我的家人都身体不错,这就挺好”、“健康比什么都重要”。还有的同学只是谈论郊游、打网球。这些人看上去似乎都很满足,但他们真的感到幸福吗?热衷工作的男人是不会总把健康、家庭挂在嘴边的,谈到这些话也是三言两语。更多的是谈以后的工作打算及未来。如果把家庭、健康看得至高无上,就不配做事业心强的男人,就意味着胸无大志。  凤野不想成为那样的男人,不想以合家欢为骄傲。  但是,风野确实无疑地处在这种合家欢之中。看到家人高兴了,自己却郁郁寡欢。这可能让人费解,但现实生活中确有这种人。  或许,这种性格与风野从事的自由职业有一定的关系。  上班族的职员只要循规蹈矩就能过得去。而自由职业者只有时时激励、鞭策自己才能前进。止步不前就等于走下坡路,没有人会过来伸手拉你一把的。  工作能否做好,完全在自己。如果沉溺于家庭稳定,就会产生被别人甩在后边的不安感。孩子们的成长固然重要,但是,更加紧迫的问题是自己事业上的发展。可能有人会认为,风野的工作能让人充分发挥个性。但是换个角度看,这也造成精神的高度紧张。  总之,在家庭合欢的气氛中,风野内心却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的感觉,不仅仅是出于对工作的焦虑,更是由于对袊子难割难舍的感情。  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呆一天、两天还行,到第三天思念之情已按捺不住。  半个多月了,袊子没有打来过电话。似乎往风野家打电话就表示向风野的妻子认输。  风野知道袊子不会来电话的,但是又常常盯住电话期望突然听到她的声音。  风野恨自己没耐性,是个贱骨头。可是,想见到袊子的心情却更加迫切。  现在她干什么呢?忽然间,全没了自己的音讯,她一定觉得奇怪。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吧。  到第四天的下午,风野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往袊子的公司打了个电话。得知袊子没有外出,每天正常上班,这才放心,决定再忍一天。  但是,对于风野来说,四天已是极限了。到了第五天,在去工作间的路上,风野给袊子的公寓打了个电话。  每次去袊子公寓之前,风野都先打个电话。免得袊子不在,白跑一趟下北泽。或者袊子那里有客人不方便。  平常,袊子下班都是直接回家,但今天是星期六,会不会与朋友去逛街了?为了保险起见,风野还是先拨通了电话。拎子立刻接了电话。  “是我。”  “哎呀,很久没见了。”  袊子的声音意外的亲切。  “你好吗?”  “挺好。你呢?”  “还那样,就是忙了些。”  “是吗,你辛苦了。”  袊子的口气有些做作,好像在对陌生人说话。  “是有客人吗?”  “是的,过一会儿你再来电话吧。”  “哎,哎,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那个……我现在顾不上。”  “是谁来了?”  “你别担心了,再见。”  袊子说完就撂下了话筒。  就算是有客人,再多说一两句的时间总该有的。听她的口气,就差没说出来“讨厌”了。  风野想,袊子生气恐怕就是因为这几天自己没理她。可是,自己在心里却时刻想着她啊。要不是极力克制着,早就打电话了。昨天还给袊子公司去过电话,不巧她出去办事了。怎么袊子就不领情呢。  “我得去看看。”  风野朝小田急线车站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来。  万一来的是袊子的男朋友呢?  袊子很少把朋友带回家。可是刚才说话的语气那么做作,而且现在是星期六晚上。莫非客人就是那个叫北野什么的小伙子?  没错,当时听到话筒那边有音乐声,像是开着录音机。似乎屋里不像来了许多人那样嘈杂,好像只有两个人在静静地听音乐。  风野又转身走向公用电话。  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到处都是漫步在周未之夜的人,青年男女居多,还有全家老幼齐出动的,间或还能看见老夫少妻模样的几对情侣。风野穿过人流回到刚才的电话边。  风野犹豫着是否再打电话落实一下。但是,一来袊子可能不会说实话,二来凭袊子的性格也可能会不加掩饰地故意说一句:“就是我的男朋友。”所以,风野想问又不敢问。  但是,不问清楚了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又心有不甘。风野定了定神,拨动号盘。  振铃连续响到第三声,风野估计该有人接了,但是等到响第六声还是没人接。  响第十声时,风野挂断了电话。然后,再次拨号。  号码不会有错。风野这次一下一下地拨动号盘,还是没人接。  怎么回事?风野顿生疑团。这时在外面等候打电话的人已经不耐烦,把脸贴在电话亭的玻璃上往里看。  风野退出电话亭,把电话让给了外面的人。  刚才还在呢。怪事!  是出门了?但是刚才袊子接电话时并没有外出的意思。这就是说,他们可能在接吻……  想到这儿,风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小田急线车站,买了票,进了站台,跳上快车。  从新宿去下北泽,快车两站就到。风野在车上一直站着,眼看着车窗,脑袋里想着袊子和那个小伙子。  如果他们接吻了,我绝不罢休。  “也太放肆了!那是我的女人!”听我这么一喊,那小年轻非吓跑不可。  随便你袊子找什么藉口,我这儿拿着钥匙呢,还能不让我进屋不成?  说起来,这房子还是用风野的钱租下的,所以,应当说这房子为两人共有。把别的男人带进去也太厚颜无耻了。那小子脸皮也够厚的,不能因为他年轻就放过他。  风野觉得浑身发热,血往上涌。  下车后,随着一步一步地接近袊子的公寓,风野又产生了新的担心。  那小子真在屋里的话,该怎么办?在电车里想的是厉声斥责他一顿。这样做会不会显得自己没有涵养?  另外,那小子被自己斥责后会老老实实地退出去吗?他要是来个不讲理问:“你是干什么的?”该怎么对付?  袊子会不会对自己喊叫“你给我出去”呢?真是这样的话,风野的脸就丢尽了。这么一把年纪了,真叫人家轰出来,实在太难堪了。  风野既不想丢人现眼,也不想就这么受窝囊气。  走着走着,已经看见袊子的公寓。楼是白色的,在夜晚格外醒目。风野来到公寓入口处的左侧,停下来仰头观察袊子的房间。  亮着灯,但是拉着窗帘。屋里肯定有人。那么,刚才没人接电话又意味着什么呢?  风野屏住气息继续向上看,这时,好像有人要从公寓出来,于是风野赶快走开了。  出来的是个身穿外套三十来岁的男子。风野把他让过去后,钻进公寓前的公用电话亭。  风野还是没有直接闯进屋去的勇气,他先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让呼吸平稳后才开始拨打电话。  “哎呀,你在哪儿?”  “就在公寓前面。你有客人,我不敢打扰。”  风野话中带刺。袊子却声音朗朗:  “我早就回来了。”  “那我就上去啊。”  准是刚才出去的那个男子?风野出了电话亭就回头张望,却已经不见那人踪影。  进了屋,只见袊子坐在沙发上听唱片。右手端着倒上了白兰地的酒杯。桌上放着两只咖啡杯子。  “好听吧?听过吗?”  旋律舒缓,歌词是英文,风野听不懂。  “你跟那个男的一起听的这张唱片吗?”  “没有,我们只是谈话。”  “你真行啊,敢带男人进屋。”  风野一直站着,目光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人家特意送我回来,不过是请他喝了杯咖啡。”  “就是那个北野吧?刚才跟他走了个碰头。”  “不是的,他走了一会儿了。”  “我给你打电话时,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  “你没接电话。可是在那之前你却接了。”  “噢,大概正好是我送他出去的时候。”  “嗬,还特地送到外边了吗?”  看着风野气哼哼地取出酒杯自己倒上白兰地,袊子笑盈盈地问:  “吃醋了吗?”  “那种男人不值得我吃醋。”  “那你何必又问呢?”  风野放下酒杯,一把抓住袊子的手腕。  男女之间发生矛盾时,总是情绪亢奋者输,能保持冷静、泰然处之者胜。风野深诸此理,却控制不住自己。风野为用力过猛,把袊子拽得向前趔趄了一下。  风野本意只是要拉住袊子,所以、当袊子的脸一下凑到跟前,倒不由得愣了一下,紧接着顺势搂住袊子,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你干吗呀?”  袊子挣脱开风野的手想撑起身子。风野却将错就错,重重地压在袊子身上,左手按着她的肩,腾出右手去解袊子衬衫的扣子。  “放开我!”  袊子扭动着上身,风野并不理会,猛地一下把衬衣扣都撕扯掉了。  “你放手!”  袊子高声尖叫。当风野的手伸到裙边时,袊子用留着长指甲的手在风野脸上乱抓。  “痛……”  乘着风野护痛的瞬间,袊子爬了起来。风野立刻再次从后面把袊子扑倒。  袊子脚踹到桌子的一端,上面花瓶掉了下来。白色和黄色的菊花瓣散落在袊子腰部,袜子也被水打湿了。  “讨厌!”  袊子又一次叫了起来,风野这才把伸出的手缩了回来,在这狭小的公寓房间里折腾,左邻右舍都能听见。  风野喘着粗气站起来后,袊子也慌忙爬了起来。  “今天你是怎么了?”  风野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追问年轻男子的事时,被袊子反问“那你又何必问”的瞬间,恼火至极,才上前抓住袊子手腕。静下心来一想,自己就为这点事冲动,简直像个小年轻。  “真是个笨蛋。”  袊子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湿袜子,开始把散落在地上的花瓣归拢到一起。  “都撕破了!”  袊子用手掩了掩掉光了扣子的衬衫,拿起抹布擦拭起被水打湿的地板。  风野在沙发里坐下,喝了一口杯中的白兰地。  “喂,生气了吗?”  “没什么……”  虽然袊子的语气冷淡,但也不是十分生气。  风野端着酒杯离开沙发,从背后把嘴向袊子的脖子凑了过去。这种举动无异于是宣告投降。但是死要面子又有什么用。  “我想你了。”  风野的嘴刚要吻到袊子的耳朵,袊子轻巧地闪过,拿起花瓶向水槽走去。  “你不想我吗?”  “你真是个怪人!”  “为什么?”  “突然闯进来,大闹一场后,立刻又说什么想我……”  “那我也是没办法啊。”  “就顾自作主张!”  既然已把“想你”说出口,这时最好的做法就是低姿态博取袊子的欢心。  “哎,我说,可以吧?”  “什么呀?”  袊子朝衣柜走去,好像要找件衣服替下揪掉扣子的衬衫。风野追在后边继续央求。  “我想要你。”  “求求你了!”  袊子找出一件新毛衣,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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