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可以的了吧?” “不过,心里总是有些害怕。” “千万不能这么想,首先你得有自信,相信绝对没有任何变化。” “夫人手术后也……” “我自己是没有任何变化,可我们家的死了心,认定我不行。” 冬子的情况是自己考虑的过多,而夫人不同,反倒是丈夫一方的问题。 性爱就是这么千奇百怪,因人而异,怎么也琢磨不透。 “性爱真够奇妙的。” “那当然,医生光讲大道理,其实心里因素还是很关键的,可话说回来,你如果光想着那个地方,该有的感觉也就没有了。” 的确,相抱相拥的时候应该全身心地投入,这一点冬子很能理解。但对冬子来说,也许已经为时已晚,脑际闪现着的总是或许会再度失败的阴影。 中山夫人起身去了洗手间,过了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威士忌。 “来,这回我们喝这个。” “你还要吗?” “跟你尽说那些事,说的我来了兴致,我还要你陪着我。” 被夫人先发制人地一说,冬子不好意思起身回家。 “我把自己的秘密都说出来了,现在轮到你说你的秘密了。” “我能有什么秘密。” “别骗我,像你这么好的女人,怎么会没有秘密?” 夫人开了酒瓶的封口纸,在杯子里放在冰块,再斟上酒。 “夫人倒是先说说刚才说了一半的那个情人是谁。” 冬子试图岔开话题。 “那个还不行,还没有到公开阶段。你再等一、两个月吧。” 夫人说完,调好酒,才又开口: “你千万不要因为没有子宫,就变得悲观自卑,反正再也不用怕怀孕,正应该尽情地玩乐才对呢。你有没有年轻、风流倜傥的男朋友,介绍一个给我?” 冬子苦笑了一下,心里想起船津。船津向她表示,不管她有没有子宫,他都喜欢她。不过,这可能只是出于年轻人的好胜心理,等到了年纪,想法肯定就不同了。 “总而言之,现在如果不及时行乐,你可就吃大亏了,要变成我这样的老太婆,想找个人都找不到了。” “夫人你怎么会……” “真的,如果二十来岁,年轻美貌,男人围着转,那是理所当然,等你到了三、四十岁,要想再有男人来追,可就得下大功夫了。” “这个我能理解。” “所以说,你现在正当其时。女人的黄金时节就是二十过半到三十四、五岁这段时间。” “我能不能问点别的事情?” 冬子想起船津说的话。 “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 “我想问子宫的手术。摘除囊肿,如果连子宫一起切掉,会不会是过了头?” “不过,我就是因为囊肿,才一起拿掉的。” “有人跟我说,二十来岁的未婚女性,即使囊肿相当严重,也不应该拿掉子宫。” “说的也是……” 夫人将两只手抱在怀里,沉思起来。 “不过,如果囊肿十分严重,那也是迫不得已。” “我也是这样想。” “当然啦,年轻人还要结婚、生孩子,倒是应该尽力保住子宫。” “医生总该不会乱来,把不该切除的东西也切除掉吧?” “是啊。” 看来,船津的想法不过是他自己神经过敏罢了,自己不该这么胡乱怀疑的。 “反正,都已经摘掉了,再说三道四,也回不来。” 冬子顿时感到有了精神,美美地灌了一口威士忌,竟呛了起来。 “小心点儿。” 夫人立即在杯子里加了水,但冬子浑身仍在剧烈颤抖,根本没有办法送进嘴里。夫人走过来,拍她的背。 “喝水吗?” “不用,我没有事了。” “真的,你的身体看起来瘦小,还能这么柔软!” “哪里……” 冬子抬起头来,见夫人的面庞就在眼前。 “真可爱。” 夫人站在原地,将冬子拢过去,碰了碰冬子的头发,然后开始抚弄起冬子的耳垂来。 “这个也这么小,这么嫩。” 夫人唱歌似的说着,将她自己热呼呼的唇贴在冬子的耳朵上。 “别担心。” 到底是女人,夫人的动作十分纤柔,却又不给冬子逃跑的机会。 她的舌头慢慢地动着,不时舐舐冬子的牙齿,同时另外那只手在轻轻地抚弄冬子的耳朵。 “这样不好……” 冬子嘴里呢喃着,浑身却没有半点力气,一种甜丝丝的感觉翻着小小的波浪,慢慢传遍全身。 “我们俩都是女人,不用怕!” 夫人轻声说着,将自己的舌头伸的更深了。 “啊……” 冬子情不自禁地轻叫了一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夫人的舌头已经在触弄冬子的舌根。 夫人一边吮吸着冬子的舌头,一边腾出手来掀起冬子的毛衣。夫人的手钻进来,掀开冬子的乳罩,纤柔的手指开始捻抚冬子纤嫩的乳头。 夫人的动作大胆而又细致,仗着自己女人的那份本能,使冬子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从容不迫地脱光了冬子身上的衣服。 “我们俩都是女人。” 夫人的呢喃消除了冬子的戒备,使她陶醉在一种甜蜜的感觉当中。 “来吧……” 冬子像被施了催眠术似的,听到夫人招呼,就顺从地站起来。 “我要好好地、好好地伺候你。” 夫人在冬子耳边轻轻说着,拖住冬子的手,把她引到睡房里。 双人床的枕头边上,亮着一盏台灯,灯罩是红色的,使垂着藏青色窗帘的房间像深海一样,显得妖冶而又恬静。 冬子的内衣也被脱去了。 冬子完全不用采取主动,一切都任由中山夫人导引,而她是那么温柔体贴。 与男人不同,夫人没有他们的粗鲁,没有他们的笨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很快,冬子全身上下只剩下缀着花边的白三角裤,使她多少有些不自在,抱起了手。夫人随即脱掉自己的毛衣,解开裹裙,变成一丝不挂。 “好啦,别睁开眼睛。” 夫人像念咒似的轻声吩咐着,除去了冬子身上最后一块布。 “啊” 冬子感到下体有什么东西软软的,在蠕动,条件反射地夹紧了双腿。 在电流穿过般的兴奋感中,冬子同时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别……” 冬子短促地叫了一声。 夫人的手和唇不紧不慢,但并不停止下来。 白嫩的肌肤交揉在一起,微微掀着波浪。 “就我们俩,大家都是女人。” 夫人的喃声听起来像是咒语。 “你我都是没有子宫的女人。” 这句话在冬子耳边里,像是遥远的涛声。 冬子任凭夫人摆弄自己。 管它呢,无论是绽开还是凋谢,一切都听凭夫人主张了。 手术后一直被抑制的感觉,经过夫人的两只手的调弄,似乎重又苏醒了。 “啊!啊!” 冬子情不自禁地轻叫着,渐渐开始主动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感觉开始燃烧了。现在,没有被贵志抱拥时的不安和胆怯,没有子宫和没有感觉,似乎都是另一个世纪的事情。 在这只有女人的世界里,在这无边无际的温柔乡里,冬子心甘情愿地飘坠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冬子睁开眼睛。全身十分慷懒。 她发现自己和中山夫人都全裸着,搂抱着裹在淡灰色毛巾被里。 一起爬上床时使房间充满妖冶的红光的台灯早就关了,剩下一只小灯球还亮着。 她们一起翻滚、拥抱着,不知该有多久呢?四周万籁俱寂,该有十点多了吧。 冬子瞥了瞥身边的中山夫人。 夫人微微侧身睡着,右肩头和胳膊露在毛巾被外边。 房间里的暖气温度适中,没有一点寒冷的感觉。 冬子想到刚才自己和中山夫人两个人搂抱在一起,有些羞愧,感到不自在。 她自己虽然知道有同性恋这个词,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当事人。 二十来岁的时候,曾经对一个年长的女人有过这种感觉,但只不过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从来没有付诸行动。 而今,冬子自己被深深地卷进这个旋涡里来了。 她经历了一个遥远、甜美的梦世界,她肉体的深处仍在回味梦的余韵。 我不过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梦,不过是梦而已。 然而,任凭她自己怎么努力,眼前全裸的中山夫人还有她自己,都在告诉她那是不争的事实。 冬子轻轻地下了床。 她正弯腰捡拾散在地板上的衣服,身后传来夫人细声细气的声音。 “你要起床?” 妻子不由自主地蹲坐在地板上,怀里仍然抱着刚刚捡起的衣服。 “不冷吗?” “嗳……” “我也起来。” 夫人用毛巾被裹住自己,慢慢下了床。 “喂,洗个澡吧。浴室在这边。” 冬子赶忙穿上内衣,套上裙子。 “那我先洗了。” 门外边传来夫人的声音。 “你先洗吧。” 冬子应着,瞥了瞥床头的钟。已经十点半了。 在台灯淡淡的光晕中,她看见床上十分凌乱。 我和夫人就是在这里…… 她感到双颊像火烧一样。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是酒在作怪,或者是因为中山夫人的手法实在太巧妙了? 冬子感到自己窥视到自己的另外一个世界。 夫人从浴室出来后,冬子也去洗了个澡。 搓洗脖颈和肩膀的时候,冬子闻到夫人的香水味,显然已经渗进皮肤里了。 一瞬间,冬子感到自己做了一件特别肮脏的事情。为了洗掉所有的痕迹,她搓了又搓,洗了好几遍,才走了出浴室。 夫人换上了藏青色的睡袍,坐在沙发上吃西橙。 “来,一起吃。” “我得回去了。” 冬子想起刚才的放荡,背过脸去。 “才十一点。” “老师也该回来了吧?” “大家都穿着衣服,还怕什么。” 夫人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 倘若教授看到她们两个一丝不挂搂在一起,该是怎么个结局呢?冬子想到自己刚才做过的事情,觉着有些后怕。 “反正,不到十二点,他也不会回来。” “不过,我得告辞了。” 冬子起身,拎起手袋。 “你真的这就回去了?” “哎……” 夫人走过来,轻轻地抚弄了一下冬子的头发。 “一定再过来玩,好吗?” “不来可不行。” 夫人说着,用纤嫩的手指抬起冬子的下巴。 “我们可是有个共同的秘密……” 冬子没有做声,凝视着夫人淡棕色的眼睛。起初感受到过的恐惧和难堪.已经荡然无存了。 夫人用自己的唇轻轻在冬子翘起的唇上点一点。 夫人只是用舌尖接触,感觉起来很放浪。冬子以前跟贵志从来沿有这种感觉。 夫人放开冬子的唇,微微地笑了笑。 冬子转身走到正门的门廊,绕上水貂披襟,穿上鞋子。 “你晚上一般都没有事吧?” “下次我打电话给你。” 冬子点点头,走出门。 “天气冷,你当心点。” “今晚我肯定能睡个好觉,太谢谢你了。” 说完,夫人关上门。 冬子穿过罗汉松夹道,来到大街上。 元月里的住宅区静悄悄的。冬子踮起脚,轻轻走着。 5、风花 一月到二月这段时间,冬子一直忙于帽子制作。 三月中旬将举办一个帽子展览,她得赶制展品。 即便是用来零售的帽子,冬子做起来一向都很精心,但制作展品的时候还是格外用心,虽说主要在设计,可她不放心将饰带和帽沿交给别人去做。 制作的时候,她忘记了贵志和中山夫人。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时,她会忘记一切。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正是为了忘记其他的一切,她才如此专心致志。 以前,她可不是这个样子。 无论她怎样投入工作,都会不时想起贵志,猜想他现在在家里,还是在公司里。 最近,她不再关心这些了,就算偶尔想起,也很快就抛诸于脑后。 也许,自从失去了子宫,她在潜意识里开始要求自己独力生存了。 那之后,中山夫人来过两次电话,但冬子都没有去,第一次是因为有些感冒,另外一次则是突然接了订单,需要尽快赶出来。 “不太忙了,可一定得过来哟。” 夫人这样关照她,但冬子没有主动打过电话。 她并不是讨厌中山夫人,也并非害怕两个女人热乎起来,相反,她有时还会梦见夫人在爱抚自己。 不过,冬子决定暂时维持现状,她没有想扮纯情这种夸张的念头,只是不想在帽子展结束前接近夫人。 这是冬子给自己的规矩。她有一种恐惧感,害怕没有任何约束,自己会无止境地坠落下去。 二月初,准备参展的帽子就基本完成了。 今年的参展作品共两顶,一顶是二十年代风靡一时的深冠短檐太阳帽,帽顶画了鸟的图案,一顶是胭脂色的稍微男性化的猎帽。 且不管到时候能否售出,反正她努力在明快的色调中突出了女性特有的柔性。 贵志打电话来,正好是第二个作品快要完成的时候。 “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贵志还是那句开场白。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冬子尽量保持语调平和,但内心却有些波动。 去年尾度过那个不能得到满足的夜晚至今,贵志有整整两个月没有来电话了。 “上次跟你说去旅行的事,下个星期我或许抽出空来。” 跟贵志相约一起去旅行,该是去年十月份的事吧。 记得当时不知道他是否为了安慰刚刚出院的冬子,提议说一起去温暖的九州。 之后一直到年末,不知是否因为工作繁忙,贵志都没有联络她。这三个多月时间里,他大概把这事忘记的一干二净。 “下周初,我得去一趟福冈,乘这个机会,我们去宫崎,怎么样?” 跟贵志旅行过几次,每次都是乘他工作之便,没有一次是去纯粹度假的。 起初,冬子心里很不满意,但很快就习惯了,而且,还多少有些欣赏他这么会见缝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