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想您来这儿不是谈人现实不现实的。波洛先生。我能为您做什么?”我想波洛大概不十分喜欢别人用这种方式提醒他要说的话。他好像已经习惯用转弯抹角的方式谈话。但是,对于卡罗尔小姐而论,这种方式是不实际的。她透过高度的近视眼镜,向波洛疑心地眨着眼。“我有几点问题想请您确定一下。卡罗尔小姐,我知道您的记忆力是靠得住的。”“否则,我当什么秘书。”卡罗尔小姐冷冷地说。“去年十一月,埃奇韦尔男爵在巴黎吗?”“是的。”“您能告诉我他去巴黎的日期吗?”“那我得查一查。”她站起身来,打开抽屉的锁,拿出一本小册子,翻阅一番,最后说;“埃奇韦尔男爵在十一月三曰去的巴黎,七日回来的。他在十一月二十日又去了一趟,十二月四日回来的。还有什么吗?”“是的,他去的目的是什么?”“第一次,他是去看几件雕像,因为这些雕像会在拍卖会上被拍卖,而他想买。第二次,就我所知,他没有什么固定的目的。”“这两次,马什小姐没有陪她父亲去吗?”“她从未陪她父亲去过,波洛先生。埃奇韦尔先生从未这么想过。其实,当时她是在巴黎的一家修道院里,但我想她的父亲不会去将她领出来的——至少是如果他这么做了,我会感到非常奇怪的。”“您自己也没陪他去?”“没有。”她好奇地望着他,突然问道,“波洛先生,您为什么问我这些问题?您目的何在?”波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问道。“马什小姐很喜欢她的堂哥,是吗?”“波洛先生,我不明白,难道这与您有什么关系吗?”“她前几天来过我那儿!您知道吗?”“不,我不知道。”她似乎很惊讶,“她说了什么?”“她对我讲——尽管这实际上不是她的原话——她相喜欢他的堂哥。”“唔,那么,为什么问我呢?”“因为我要征求您的意见。”这一次,卡罗尔小姐决定回答。“要我看是非常喜欢。一直是那样。”“您不喜欢现任埃奇韦尔男爵?”“我不能那么说。我不习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他不认真。不过我不否认他挺讨人喜欢的。他能花言巧语骗住你。我倒希望杰拉尔丁对一个有骨气的人感兴趣。”“比如默顿公爵?”“我不认识默顿公爵。不过,无论怎样,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份职责看得很认真。但是他正追那个女人——那个宝贝的简·威尔金森。”“他的母亲——”“噢!我敢说他的母亲是愿意他娶杰拉尔丁。但母亲又能怎么做呢?儿子总是不愿意娶母亲想让他们娶的女孩。”“您认为马什小姐的堂兄喜欢她吗?”“就他现在的处境,喜欢不喜欢没什么关系。”“那么,您认为他会被判刑吗?”“不,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不是他杀的。”“但他还是会被判刑?”卡罗尔小姐没有回答。“我不能再耽搁您的时间了。”波洛站起来说,“顺便问一下,您认识卡洛塔·亚当斯吗?”“我看过她的表演。非常聪明的。”“是的,她很聪明。”他似乎又陷入沉思。“啊!我将手套放在桌上了。”他伸手从桌子上拿手套的时候,他的袖口挂住了卡罗尔小姐的夹鼻眼镜的链子,一下子把眼镜碰掉了。波洛将掉到地上的眼镜和手套拾起。连连道歉。“我再一次抱歉,给您添麻烦了。”他说,“可我还以为会找到一些去年埃奇韦尔男爵与人争执的线索呢。所以我询问巴黎的问题。我恐怕这是不成立的。但是杰拉尔丁似乎很肯定不是她的堂兄杀的人。她相当肯定。好吧,女士,晚安。再一次抱歉,真是打扰您了。”我们走到门口,卡罗尔小姐的声音又把我们叫住了。“波洛先生,这不是我的限镜。我戴上看不清东西。”“怎么?”波洛吃惊地盯着她。然后他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真笨!我弯腰拾手套时,将自己的眼镜掉了,后来拾起了您的,结果把两副眼镜弄混了。您看,这两副有多像。”双方将眼镜换过来后,面带笑容地互相告辞了。“波洛,”我们出去后,我说道,“你根本不戴眼镜的。”他对我笑笑。“好厉害!你很快就看出来了。”“那是在卡洛塔·亚当斯手提袋里的眼镜。”“对啊。”“你为什么认为那可能是卡罗尔小姐的?”波洛耸耸肩膀。“她是与本案有关人士中惟一戴眼镜的。”“但眼镜不是她的。”我思索着说。“她这么说的。”“你这个多疑的家伙。”“一点不是。一点也不是。也许她说的是真的。我认为她是在说实话。否则,她也许发现不出是换过的眼镜。我的朋友,我的手法是很机灵的。”我们在街上有些漫无目的地踱着。我建议叫一辆出租车,但是波洛摇头反对。“我需要思考,我的朋友,步行能有助于我思考。”我不再说什么了。那个夜晚很闷,我也不急着回家。“你说巴黎的问题只是伪装吧?”我好奇地问道。“也不全是。”“我们还没有找出首写字母是D这谜团的答案。”我思考着说,“奇怪,与案子有关的人首写字母。无论是姓,还是教名,都没有是D的。除了,噢!是的,除了唐纳德。罗斯本人。但他死了。“是的。”波洛低沉着声昔说,“他已经死了。”我忽然想起另外一个傍晚,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同时,我又想起一件事来,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哪!波洛,”,我说,“你记得吗?”“记得什么?我的朋友。”“记得罗斯提到十三个人在宴会上吗?他是第一个站起离席的。”波洛没有日答。我如常人一样,当迷信应验时,觉得很不安。“真是奇怪”,我低低的声音说,“你不得不承认这很奇怪。”“呃?”“我说这件事很奇怪——关于罗斯,还有十三。波洛,你在想什么?”让我惊讶,同时我得承认也让我觉得讨厌的是,波洛捧腹大笑,久久不停。一定是什么事让他觉得相当好笑。“你到底笑什么?”我尖声地问。“噢!噢!噢!”波洛喘着气说,“没什么。我想起了前几天听到的一个谜。我来给你讲。什么东西两条腿,一身毛,叫起来像狗?”“当然是鸡了。”我厌倦地说,“我小时候就知道。”“黑斯廷斯,你知道得太多了。你应该说‘我不知道。’然后我说,‘是鸡。’那么,你再说,‘但是鸡不是像狗一样叫的。’最后我说,‘啊!我加上这一句是想把谜语变得更难些。’黑斯廷斯,假如说那个D字的解释就是如此,你感想如何?”“真无聊!”“是啊,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似乎是无聊的。但是对于有头脑的人可不是。噢!如果我可以问一个人——”我们经过了一个大电影院。观众如潮水般涌了出来,谈论着自己的事情——仆人,异性朋友,偶尔还会说说刚刚看过的片子。我们同部分观众一同走过尤斯路。“我喜欢这个片子。”一个女孩感叹着,“我认为布赖恩·马丁棒极了。他演的片子,我一个也没错过。他骑马奔下悬崖,及时送到文件,真棒。”她的同伴不如她那样激动。“多傻的电影。假若他们有点脑子,马上去问问埃利斯不就解决问题了吗?其实任何有常识的人都会——”其余的话就听不见了。我走到人行道上,回头看见波洛站在马路中央。两头都有公共汽车向他开过来。我本能地用手捂住了眼睛。只听见刹车声和司机的咒骂声。波洛却一本正经地走到人行道上的镰边石上,他简直像个梦游者。“波洛”,我说道,“你疯了吗?”“没有,我的朋友。只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在那,突然的一刹那。”“那可怕的一刹那。啊!我的朋友——我一直是又聋、又瞎、又麻木。现在我可以解答全部问题了。是的。那五个问题。是的一—我明白了……如此简卑。如此幼稚而简单。” 第廿八章 波洛发问 我们回家这一路怪怪的。波洛脑袋里在很清晰地考虑着一连串问题。偶尔他会低声说出一两个字来。我也听到几个字。一次听他说“蜡烛”,另一次听他说“一打”一类的字。我想,要是我脑袋聪明一点,我该明白他的思路如何。事实上他所想的是一串清晰的思路。但在那个时候,我只觉得是一堆笑料。我们一到家,他就跑到电话机旁。他叫了萨伏依饭店,要与埃奇韦尔夫人说话。“没希望的,老伙计。”我打趣地说。我曾一再对波洛说,他是世上消息最不灵通的人。“你不知道吗?”我接着说道,“她在演一部新戏。她在戏院里。现在只有一点半钟。”波洛不理会我。他在同旅店的职员讲话,而且那一边也一定在讲我刚才告诉他的话。“啊!是吗?我要和埃奇韦尔夫人的女仆讲话。”几分钟以后,电话接通了。“是埃奇韦尔夫人的女仆吗?我是波洛先生。赫尔克里·波洛。你记得我吗?”“……”“很好。现在”知道,生了些重要的事。我需要你立即来见我。”……”“是的,重要。我给你地址,听好。”他重复了两遍,后心事重重地挂上电话。“什么主意?”我好奇地问,你真的得到了一条重要消息?)”“没有,黑斯廷斯。是她要告诉我一些重要消息。”“什么消息?”“关于一个人的消息。”“简·威尔金森?”“噢!关于她,我有足够我要知道的消息。正如你所说的,我已看穿了她的一切。”“那个人是谁呢?”波洛又露出那种令人生气的笑容叫我等着瞧。然后他又小题大做地开始整理房间。十分钟以后,女仆到了。她看起来很紧张不安。她个子矮小。穿着一件黑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四周。波洛急忙迎上去。“啊!你来了。这太好了。坐这吧,埃利斯女士,是吧?”“是的,先生。我是叫埃利斯。”她坐在波洛搬过去的那把椅子上。她两手交叉放在膝上。望望我,又望望波洛。她那毫无血色、小小的脸上露出镇定的样子。她的双唇绷得很紧。“首先,埃利斯小姐,你同埃奇韦尔夫人在一起多久了?”“三年。先生。”“我是这么想的。你对她的事相当了解了?”埃利斯没有回答。她露出不以为然的样子。“我的意思是,你应该知道她的仇人可能会是谁吧?”埃利斯双唇绷得更紧了。“很多女人都想对付她。是的,她们都反对她,都有很重的嫉妒心。”“同性的朋友不喜欢她。是吗?”“是的,先生。她太好看了。而且她一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干戏剧这一行的,有很多人嫉妒呢。”“男性呢?”“先生,对于男人,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这倒是真的。”埃利斯干瘪的面容上露出一种苦笑。“我同意你的话。”波洛笑着说,“不过,即使这是事实,我想情况也有可能变化——”他停下不说了。然后他换一种语调说起话来。“你认识布赖恩·马丁,那个电影明星吗?”“噢!是的,先生。”“相当认识?”“确实很熟。”“我想。差不多一年以前。布赖恩·马丁曾非常爱你的女主人。”“爱得不顾一切,先生。而且不只是以前‘曾经’,现在也如此,如果您问我的话。”“他曾以为她会嫁给他。是吗?”“是的,先生。”“她认真考虑过要嫁他吗?”“她考虑过的,先生。如果她能摆脱男爵,我想她会嫁给他的。”“后来,我想是默顿公爵出现了。”“是的。先生。他正在美国游览。她一见他就爱上了他。”“那么布赖恩·马丁就无望了。”埃利斯点点头。“当然,马丁先生赚了不少钱。”她解释道,“但是默顿公爵还有地位。女主人很爱地位的。要是嫁给公爵,她就是国内头等的贵妇了。”女仆的声音中有一种沾沾自喜的昧道,令我觉得好笑。“所以布赖恩·马丁先生一你怎么说好——被拒绝了。”“先生,他表现得很可怕呢。”“啊!”“他用手枪威吓她。那情形让我很害怕。他还喝了好多酒。他完全崩渍了。”“但是,末了,他还是镇定下来了。”“先生,看起来是这样。但他还缠着她。我很怕他的眼神。我己经警告过太太了,要她小心,但她大笑。她喜欢享受自己魅力的力量,先生如果您知道我的意思的话。”“是的。”波洛深思地说,“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最近不常见到他,先生。我觉得是件好事,我希望,;他已经忘了这事儿了。”“大概吧。”波洛的语调可能有令她惊奇的地方。她担心地问∶“先生,您不是以为她有危险吧?”“是的。”波洛严肃地说,“我认为她有很大危险。但她是自找的。”他的手浸无目的地在壁炉架上搜索着,突然碰倒了一ˇE个攻瑰花瓶,花瓶便掉了下来。水洒到埃利斯的脸上和头上。我从未看到波洛如此笨手笨脚的。我想,大概是他大脑中太忙乱了吧。他很不安——赶紧拿来毛巾——很亲切地帮助女仆揩干她脸上和颈上的水,并连声道歉。最后,给了她一些钱后,他送她到门旁,感谢她的到来。“天还早呢,”他看了一眼钟说。“你会在女主人回来前到家的。”“噢!没关系的,先生。她出去吃晚饭了。我想,不管怎样,如果不特别关照,她从不让我熬夜等她的。”突然波洛出乎意料地说了句话。“女士,对不起,可你走路有点跛。”“没关系的,先生,我的脚有一点疼。”“是鸡眼吧?”波洛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低声说道。很明显,是鸡眼。波洛又根据他的经验,详细地给她讲一种疗法,据他的经验是很见效的。最后,埃利斯走了。我十分好奇。“怎么回事,波洛?”我说,“怎么回事?”波洛对我的心急只是笑笑。“今天晚上到此为止,我的朋友。明天早晨,我们打电话给贾普,让他来——趟。我们还要叫上布赖恩·马丁。我想他会告诉我们一些有趣的事。另外我还想补偿一下我欠他的债。”“真的?”我瞟了一眼波洛。他正奇怪地自已笑呢。“不管怎么说”我说,你不能怀疑是他杀了埃奇韦尔男爵吧。特别是听了今晚她讲的。那可是为简报仇了。将自己情人的丈夫杀死,让她去嫁另一个男人好像有点离谱,何男人都不会这样大公无私的。”“多么精辟的论断。”“得了,讽刺了,我懊恼地说,你一直在弄什么?”“我的朋友,在看埃利斯的眼镜。她把她的眼镜掉下来了。”“胡说。她出去时,鼻梁上还架着眼镜呢。”他轻轻地摇着头。“错了!完全错了!她戴的那副,我的朋友,是我在卡洛塔·亚当斯那里找到的那副夹鼻眼镜。”我大吃一惊。 第廿九章 波洛分析案件 第二天一早,由我来给贾普打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沮丧。“唤!是你,黑斯廷斯上尉。那么,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向他转达了波洛的口信。“十一点钟的时候去?好吧,大概可以。关于罗斯的命莱,他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助我们吗?不瞒你说,我们正需要消息。现在什么线索也没有。真是件神秘的案子。”“我想他有事情要对你讲,”我含糊地说,“他似乎对一切都很得意。”“我可不行,我跟你说,黑斯廷斯。好吧,黑斯廷斯,我会到的。”我的第二项任务是给布赖恩·马丁打电话。我对他讲了波洛交代我说的话。我说波洛已经发现了一些他认为布赖恩·马丁会愿意听的有趣事情。他问是什么,我说自己不知道,波洛没告诉我。那边停顿了片刻。“好吧,”布赖恩最后说,“我会来的。”他将电话挂了。不久,令我惊讶的是。波洛又给詹尼。德赖弗打电话,也请她来一趟。他静静地站在那儿,很严肃。我也就没问他什么问题。布赖恩·马丁是最先到的。他看起来气色不错,兴致很高,但是——也许是我瞎想的——他有一点儿不安。詹尼。德赖弗差不多是接着立刻到的。她看到布赖恩·马丁似乎很惊奇。布赖恩也有同感。波洛搬了两把椅子,请他们坐下。他看看自己的表。“贾普警督一会就到,我想。”“贾普警督?”布赖恩似乎很惊讶。“是的——我让他来的——并非很正式,是以朋友身份。”“我明白了。”他不再问了。詹尼迅速瞥了他一眼,又看别处了。今天早晨。她似乎有些特别的心事。不一会,贾普走进门来。我觉得,他看见布赖恩·马丁和詹尼。德赖弗在座很惊讶。但他并未表现出来。他按通常的样子,嘻嘻哈哈地与波洛打招呼。“啊,波洛,怎么回事?我想你又有了什么了不起的假想或别的什么了吧?”波洛对他笑了。“没有。没有。没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是一段筒单的叙述——如此筒单,我真不好意思。竟然一时没注意。假如阁下允许的话,我愿意从头一步一步地讲给你听。”贾普叹了口气。看看他的表。“如果不超过一个小时——”他说。“放心,”波洛说。“不会用那么长时问的。你看,你不是想知道是谁杀了埃奇韦尔男爵吗?你不是想知道是谁杀了亚当斯小姐?谁杀了庸纳德。罗斯吗?”“我想知道最后一个疑问。”贾普小心地说。“听我说。你就会明白一切了。看,我将很谦虚(我却不以为然地想。不太可能吧)。我将把案子发生的每一步骤都指出来——我将向你们讲讲我是如何被蒙蔽了。因此我又是多么愚昧。以及我的好友黑斯廷斯的话。和偶然听到的完全陌生路人的话是怎样帮我找到线索的。”他停了停。然后清滑嗓子开始用那种被我称作“演讲”的语调讲开了。“我要从萨伏依饭店的晚餐讲起。埃奇韦尔夫人遇见我。要我单独和她谈谈。她想摆脱她的丈夫。在谈话结束的时候。她说,她也许会雇辆出租车,亲自去杀掉他。我认为她这话是不明智的。当她说这话的时候。碰巧布赖恩·马丁先生进来,听到了这话。”他转回身去。“呃?是不是?”“我们都听到了,”演员回答道,“威德伯思夫妇。马什,卡洛塔——我们所有人。”“噢,我同意。我完全同意。那么,我始终不曾忘记埃奇韦尔夫人所讲的那句话。第二天早上,布赖恩·马丁先生来访,特别想要把她说的话的意思表达清楚。”“根本不是那样,”布赖恩·马丁生气地叫道。“我来是——”波洛扬起一只手阻止他说下去。“从表面上看,你来是要告诉我,你曾被人跟踪。其实那是孩子都能看穿的把戏。你很可能是从过时的老片子上找来的。你说你必须征得一位女子的同意——还有一个镶金牙的男子。我的朋友,没有什么年轻人会镶金牙——现在不时兴了——特别是在美国。金牙是旧式牙科的手术。噢!这套——真是可笑!说过你被跟踪的故事后,你才开始说你真正想说的话——想让我对埃奇韦尔夫人有一个坏印象。再明白点儿说,你在预言她会杀她的丈夫。”“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布赖恩·马丁喃喃地说道,脸色变得惨白。“你竭力嘲笑埃奇韦尔男爵会同意离婚的想法。你以为我准备在第二天去见他,事实上,我们的见面改期了。我是那天上午去见他的,而且他同意离婚了。那么,埃奇韦尔夫人这一方面就不存在杀人动机了。另外,他告诉我,他已经写信给埃奇韦尔夫人,告诉她那决定了。“但是埃奇韦尔夫人说她根本没收到那封信。那么不是她在说谎,就是有人把那封信扣留了——那么会是谁呢?“于是我想,马丁先生为什么不嫌麻烦,特地来对我撒谎呢?有什么内在力量驱使他?于是,我就有了这样的一个想法,先生,你曾经狂热地爱恋埃奇韦尔大人。埃奇韦尔男爵说,他的太太是想嫁给一个演员。那么,假定这是真的,可男爵夫人改变主意了。埃奇韦尔男爵关于同意离婚的信到达时,她想嫁的人——不是你。那么,你有充分的理由扣留那封信。”“我从未——”“一会你可以说你想说的。现在请听我说。“那么,你打算做什么呢?你这个被观众宠坏了的偶像,从未碰过钉子的人,会有什么企图呢?就我感觉,你会非常愤慨,想尽量去伤害男爵夫人。那么世上还有什么办法比让她因谋杀罪被指控——上绞刑架更狠的呢?”“天哪!”贾普说。波洛转向他。“但是,是真的。这就是我脑中逐渐形成的想法。有好几件事可以支持我这个想法。卡洛塔有两位主要的男友——马什上尉和布赖恩·马丁。布赖恩·马丁是个有钱的人。那么他就有可能建议那个骗人的把戏。答应她,办成此事,就给她一万美元。我一直以为,卡洛塔·亚当斯不会相信罗纳德。马什会给她一万美元,因为她知道他相当穷。布赖恩·马丁是更可能的解释了。”“我没有——我告诉你——”那位电影演员吵吵地说。“当亚当斯发给她妹妹的信从华盛顿被电传回来的时侯——噢!哎呀!我很不开心。好像我的推论完全错误了。但是后来。我有一个发现。真正的那封信并没有到我这,那是一封不连贯的。有一页没了的信。所以,‘他’有可能指另一位不是马什上尉的人。“还有另外一个证据。当马什上尉被捕时,他清楚地说,他看到布赖恩·马丁走进房子。因为他是被控方,所以他的证词没有效力。而且马丁上尉也有不在现场的证据。那是自然的,我们可以想想,假如马丁先生是凶手,他当然要找必要的不在现场的证据。“他的不在现场的证据,只有一个人可以为他保证——德赖弗小姐。”“那怎么了?”女孩言辞锋利地问。“没什么,小姐。”波洛笑着说,“只是我注意到,就在同一天,你和马丁先生共进午餐时,你特地走到我这边来”要我相信你的朋友亚当斯小姐对罗纳德。马什特别感兴趣——不是,本以为是的,是对布赖恩·马丁感兴趣。”“一点也不对。”那个电影明星断然地说。“先生,你也许未曾注意。”波洛镇静地说,“但我认为这是真的。这解释了她对埃奇韦尔的不喜欢。那种不喜欢是由于你,因为你告诉过她,你被简·威尔金森拒绝了,不是吗?”“唔,是的,我觉得要找人谈谈而她——”“她很有同情心。是的,她总是很同情别人的。这一点,我注意到了。那么,又发生了什么呢?罗纳德。马什被捕了。你的情绪马上好了起来。你就是有过优虑,现在也过去了。尽管由于埃奇韦尔夫人临时改变主意,去参加了晚会,改变了你的计划,但毕竟有人成了替罪羊,使你脱离了干系。后来,在午宴席上,你听到了唐纳德。罗斯——那个讨人喜欢、却很愚蠢的年轻人对黑斯廷斯讲的几句话。让你又不得安全了。”“这不是真的!”演员吼道,他满脸冒汗。两眼因恐惧露出狂乱的目光,“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有——我什么也没做。”然后,我认为,那天上午最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这是真的。”波洛镇静地说,“你竟然到我,赫尔克里·波洛面前讲那种无稽之谈,我想你受的教训该够了吧。”我们都吓了一大跳,波洛接着又梦幻般地讲自己的话。“你们看,我给你们讲我犯的错误。我曾经问自己五个问题。黑斯廷斯知道是什么问题。其中有三个问题的答案与案情吻合。谁把那封信扣留了?很显然,布赖恩·马丁已经是个很好的解答了。另一个问题是为什么埃奇韦尔男爵突然改变主意,同意离婚了?关于这个问题,我有一个假定。不是他想再娶,就是其中有敲诈的情况。关于再娶,我找不出证据。关于有人敲诈,我就会想到这个。埃奇韦尔男爵是一个脾气很怪的人。也许有些不可告人的事已经暴露出来了。虽然按照英国的法律。他的妻子不能有英国式的离婚,但可能被她利用。威胁要公开。我想事实大概如此。埃奇韦尔男爵不想要公开的丑事玷污他的名声,所以他不得不让步,那么他脸上便带着一种恨恨的表情——他自己以为未被注意呢。这也说明为什么不等我提到也许与信有关。他就急忙说,。并非因为信中的什么话而改变主意。,“还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亚当斯小姐手提袋里的那副奇怪的夹鼻眼镜,那不是她的。为什么有人在埃奇韦尔夫人用餐的时候打电话找她?我找不出布赖恩·马丁先生与此有俩联系?“所以我不得不这样下结论,要么我对马丁先生的估计错了。要么是问题错了。绝望中,我又读了亚当斯小姐的那封信,读得非常仔细。结果,我找到了一些东西!是的,我找到了些东西。“你们自己看吧,倍就在这里。你们看到有一页被扯去的痕迹吗?扯得不齐,这是正常现象。假定那个人前还有一个‘s’。”“啊!这就明白了,你们明白了吧。不是‘他’,而是‘她’!是一位女士向卡洛塔·亚当斯提出那个骗局的。“那么,我就把与这个案子有关的女士开了一个名单。除了简·威尔金森以外,还有四个人——杰拉尔丁。马什,卡罗尔小姐。德赖弗小姐和默顿公爵夫人。“在这四个人中,最令我注意的是卡罗尔小姐。她戴眼镜,那天晚上,她在房子里面。由于她想加罪于埃奇韦尔夫人,所以曾提出不正确的证词。同时她也是一位非常能干,非常有胆量的女人,是可能犯这种罪的。谈到动机,却不太清楚。不过,她毕竟在埃奇韦尔男爵手下干过几年,也许可能有某种动机,只是我们完全不知道就是了。“同时,我觉得不能完全排除杰拉尔丁。马什小姐。她恨她的父亲——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她是一种神经质、极端兴奋的类型。假设那天晚上她定进那房子,杀了她的父亲后,又冷静地走上褛去取首饰。她是很爱她的堂兄的。可是,当她发现他并不是在外面等着,而是进来了。可以想象一下,她当时的心情有多么痛苦。“她那激动的态度该如何解释呢?可以解释为她是无罪的。同时,她害怕是她堂兄杀的人。还有一小点。亚当斯小姐手袋里的金匣子,上面有首写字母D。D我听过她被她的堂兄称做‘戴娜’。另外,他去年十一月在巴黎的寄宿学校,很可能在巴黎遇见过卡洛塔·亚当斯。“你们也许觉得我将默顿公爵夫人加人这个名单未免太荒诞了。但是,她曾找过我,我发现她是一位偏执狂型的人。她将全部的感情都寄托在她儿子身上。她以为简会毁了她儿子的一生,所以她设计圈套,希望置她于死地。“此外。还有詹尼。德赖弗小姐——”他停了停,望了望詹尼。她的脑袋歪到一边,不客气地回望着他。“你要说我什么?”她问道。“没什么。小姐。除了你是布赖恩·马丁的一个朋友——以及你的姓,第一个宇母是DD”“这没什么呀。”“还有一件事情。你有头脑和胆量来犯这个罪。我怀疑还有谁能这样。”女孩点燃了一支香烟。“说下去。”她高兴地说。“马丁先生不在现场的证据是否真实,需要我来判断。如果是真实的。那罗纳德。马什看到的那个进房子的人是谁?突然,我记起了一点事情。摄政门的那个英俊管家与马丁先生相貌酷似。那么马什上尉看到的可能是他。所以我就有了一个假想。我以为,大概是他发现了主人被杀。主人身边有个信封,里边是法国钞票,值一百英镑。于是他就把钞票拿去,溜掉了。他把钞票放在了一个流氓朋友那里,然后回来,用埃奇韦尔男爵的钥匙开了大门。回到了男爵公馆,让女佣第二天发现凶杀菜。他觉得自己没有危险,因为他相信一定是埃奇韦尔夫人杀的人,而且那些法国钞票己经妥善地放在外面了,等到发现钞票遗失的时候,那钱早已兑换成英镑了。虽然如此,但埃奇韦尔夫人有不在现场的证据。而且伦敦警察厅开始调查他的身世,他得到了风声,便逃走了。”贾普赞成地点着头。“我还有那个夹鼻眼镜的问题要解决。假如卡罗尔小姐是眼镜的主人,那么案子就可以解决了。她有可能把那封信扣留了。在她与卡洛塔·亚当斯讨论细节的时候,或者她在凶杀棠发生的那天晚上,与她见面的时候,或许偶然将那副夹鼻眼镜丢到了卡洛塔·亚当斯的手袋里。“但那副夹鼻眼镜显然与卡罗尔小姐无关。有一天我同这里的黑斯廷斯一同走回家去。当时他情绪有点低落,竭力想有条有理地将心中的几个问题整理一下,于是奇迹发生了。“首先,黑斯廷斯谈到几件事。好像有一定的顺序。他谈到唐纳德。罗斯是赴蒙塔古。科纳爵士宴会十三位就餐者中第一个离席的。我当时在想自己一连串的问题,正在思考。所以并未注意。我只是在刹那间想到,严格地说,那不是事实。在终席的时候,他可能是最先起身离席的,但事实上,还有埃奇韦尔夫人。她因为管家请她去接电话,是先起身的。想起她来,我忽然想起一个谜来——这个谜与她孩子气的心理很符合。我将谜讲给黑斯廷斯,但他像维多利亚女王一样,毫不感兴趣。以后我就不知道该问谁才能得知马丁先生对简·威尔金森的感情。她自己是不会告诉我的,裁知道这一点。这时”们正过马路的时候,尔听到一个路人说了一个极简单的句子。“他对他的女友说某人‘该去问问埃利斯’。于是我突然恍然大悟。”他回头望了望。“是的,的,个夹鼻眼镜,个电话。那个去取金匣子的矮女人,然是埃利斯,。威尔金森的女仆。于是我便一步一步地推断——那些蜡烛——幽暗的灯光一凡·范。杜森太太——一切符合。我完全明白了。” 第卅章 案件经过 他四下望了望我们。“来,我的朋友们,”,温和地说。“让我来给各位讲一下那天晚上事情的经过。“卡洛塔在七点钟离开她的住所。她从那儿坐出租车去皮卡迪利大饭店。”“什么!”我惊叫道。“去了皮卡迪利大饭店。她曾在当天早些时候在那里以凡。范。杜森夫人的名义定了一个房间。她带着一副高度数的眼镜,们知道,会令她外表大大改观。正如我所说,定了一个房间,她准备搭夜班船去利物涌,的行李已经顶先上船了。在八点三十分的时候,奇韦尔夫人来找她。她被领到卡洛塔的房间。在那里,们调换了衣服。然后就有一个戴金色假发、穿一身皱纹绸衣服、披着貂皮披肩的女士离开了饭店,车去齐西克。那个人不是简·威尔金森。而是卡洛塔·亚当斯。是的。是的,是完全可能的。载在傍晚去过那间房子,桌上只有蜡烛,线很暗,有筒。威尔金森的熟人。那么金黄色的头发,名的沙哑的音调以及举止。噢!这简直太容易了。如果不成功——如果有人识别出是假扮的——不要紧,都先有安排的。埃奇韦尔夫人戴着黑色假发,着卡洛塔的衣服,着夹鼻眼镜,了旅馆费用,后将提包放入出租车中去尤斯顿车站。她在卫生间中取下假发。再将她的提包放在衣帽间。在去摄政门前,打电话到齐西克。找埃奇韦尔夫人。这是她们协商好的。如果一切顺利。卡洛塔没有被认出来。她只需简单地回答——‘对!’我用不着说了,当斯小姐对打电话的真实原因并不知情的。听到回答以后,奇韦尔夫人行动了。她去摄政门,求见埃奇韦尔男爵,明了自己的身份,入书房,下了第一个人命案。当然她并不知道卡罗尔小姐正从上面望着她。就她所知,有管家一个人(他从未见过她,且她还戴着一顶帽子,他看不清她)作证,另外十二位有名声、有地位的人可以证明她不在现场。“她离开那所房子,到尤斯顿,假发戴上,将提包取出来。不过,在时间还早,还需要消磨时间,待卡洛塔·亚当斯由齐西克回来。她们已经约定见面。她来到科纳餐馆。不时地看着表,为时间过得很慢。于是她又开始准备第二个人命案。她将从巴黎定做的金匣子放在卡洛塔·亚当斯的手袋里,当时正拿着那个手袋。大概就在那个时候,发现了那封信。或者是更早的时候。不管怎么说,看到那地址。她就嗅出有危险。她打开了信——她的猜测被证实了。“也许她的第一个冲动是将信全部毁了。但她很快又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将信中的一页拿掉,纳德。马什就成了嫌疑犯——本来他就有很大的杀人动机。就是罗纳德有不在现场的证据,怀疑的对象也应是个男士,为她把‘她’字的‘s’撕去了。这就是她所做的。然后,又将信放回信封,信封放回手袋。“然后,约定的时间要到了,就朝萨伏依饭店方向走。她一看见假扮自己的人开着她的车过去了,赶紧加快步子,时走人大门,直走上楼去。她穿着不显眼的黑衣服,以没人会注意她。“她上楼走人自已的套房。卡洛塔·亚当斯也刚刚到。和平常一样,已经交待女仆先去睡。她们在那里换回各自的衣服。我猜想,奇韦尔夫人建议喝点酒——庆祝一下。而酒里放了佛罗那。她向卡洛塔祝贺,第二天给她发过去支票。卡洛塔·亚当斯就回了家。她很困——想给一个朋友打电话——可能是马丁先生或是马什先生,为他俩都是维多利亚区的电话号码——但最后放弃了这个念头。佛罗那开始发作了。她上床睡觉——就再也没醒过来。第二个凶杀案顺利完成了。“现在轮到第三个凶杀案了。在午宴上,塔古。科纳爵士提到过在埃奇韦尔被杀的那晚的宴会上,曾与埃奇韦尔夫人谈过的话。那是很容易的。但复仇女神还是找上门来。当提出‘帕里斯的评判’时,奇韦尔夫人把帕里斯当成了她所惟一知道的巴黎——时髦刺激的地方。“但是在她对面坐着一个也参加了齐西克晚宴的人——他听见过埃奇韦尔夫人在那晚与主人谈论希腊文明。卡洛塔·亚当斯是一位有教养,过许多书的女子。所以他不明白了,吃惊。突然他意识到,不是同一个女人。他非常吃惊。他自己并不确信,需要向人请教,是他想到了我。他对黑斯廷斯说了。“但是埃奇韦尔夫人听到了。她很机敏,上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地方露了马脚。她听黑斯廷斯说我到五点才能回来。在四点四十分的时候,去了罗斯的寓所。他打开门,惊讶地发现是她,他并没有害怕。他与她一起去了餐厅。她向他编故事,者她跪下,者让他拥抱她,在这时候,迅速、利落地如以往一样——杀了他。他也许哽淹地叫了一声,后就再也没发出声响。他也被——灭口了。”一片寂静。然后贾普用沙哑的声音说话了。“你是说——都是她干的?”波洛点了点头。“但是为什么?如果他己经答应和她离婚了。”“因为默顿公爵是英国国教高教会派的头领人物。他绝对不会同一位丈夫仍然健在的女士结婚。他是一个相当讲究规矩的人。而做了寡妇,就有把握嫁他了。毫无疑问,曾试探地说要离婚,默顿公爵并未买账。”“那为什么要让你去劝说埃奇韦尔男爵呢?”“啊!必然了!”波洛一直是很准确的。很有英国味地表述着自己,在又原形毕露了,她想蒙骗我。她想让我证明她不可能有刺杀她丈夫的动机。是的。她竟敢利用我波洛!真的,也真成功了!唤,个奇怪的脑袋!那个幼稚而又狡猾的脑袋!她会演戏的!当我告诉她,的丈夫已经写信给她了。她发誓说从未接到。那种惊讶的表倩真逼真。她连杀了三个人,感到一丝后梅吗?我可以赌咒,不会的。”“我告诉过你她是什么样子吗?”布赖恩·马丁叫道,我告诉过你了。我知道她要杀他。我早就感觉到了。我担心她会想办法摆脱一切的。她很聪明——有几分傻气的聪明。我早就想看她受苦。我早就想看她受苦了。我想看她被绞死。”他的脸发红,音变得很浊重。“好啦,啦。”詹尼。德赖弗说。她说话的样子就像公园里保姆在对孩子讲话。“还有带首写字母D的金匣子,而‘十一月巴黎’的字样怎么回事?”普问道。“她用通信方式定做的,后派埃利斯。她的女仆,取它。很自然,利斯只是去取一包己付过账的东西,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另外,奇韦尔夫人还借用埃利斯的夹鼻眼镜,便化装成凡。范。杜森太太时用。但她后来忘记拿回来了,放在卡洛塔·亚当斯的手袋里,这也是她的一个失误。“啊!这一切都是我站在路中央时,脑中突然想到的。公共汽车司机骂我很不客气,但这值得。埃利斯!埃利斯的夹鼻眼镜。埃利斯去取巴黎的匣子。埃利斯和筒。威尔金森。除了那副夹鼻眼镜以外,她还可能从埃利斯处借用了别的东西。”“什么?”“一把小刀子。”我打了一个寒战。大家一时沉静下来。然后,贾普很奇怪地期望着答案似的问道“波洛先生,是真的吗?”“是真的,我的朋友。”这时,布赖恩·马丁又开始说话了。我以为他所说的话,全具有他的个性。“但是。听我说,”他脾气乖张地说,“我是怎么回事?今天为什么把我叫到这来?差一点把我吓死了。”波洛冷冷地望着他。“要惩罚你,先生,因为你太无礼了。你怎么敢和赫尔克里·波洛开玩笑。”这时,詹尼。德赖弗小姐大笑起来。她不停地笑啊,笑啊。“布赖恩,你活该。”她最后说。她转向波洛。“我很高兴不是罗尼。马什干的。”她说,“我一直喜欢他。我很高兴。很高兴,卡洛塔不能白死。至于布赖恩呢,我要告诉您点事,波洛先生。我要嫁给他。如果他认为,他可以像好莱坞一般的电影演员们一样,可以随便离婚,每两三年再结一次婚,那他可就错了。他要娶了我,与我终生厮守在一起。”波洛望着她一望着她那坚定的下巴。和她那火似的红发。“小姐,这是很可能的。”他说,“会这样的。我曾说过,你有足够的胆量做任何事,甚至包括嫁给一个电影明星。” 第卅一章 一篇人性记录 一两天以后。我突然被阿根廷有关部门召回。所以此后竟再也没有亲眼见到简·威尔金森。只在报上读到了对她的审判。出乎意料,至少是出乎我的意料的是,在证据面前她完全崩溃了。在她能以自己的聪明和表演自豪的时候。她不会犯错;但当别人发现了她的秘密,她不再有自信时,她就会变成孩子一样。再也无法继续欺骗下去了。所以一经盘问,她就全盘崩溃了。所以,正如我以前说过的,那次午宴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简·威尔金森。但每当我想起她。便好像看见她还是那个样子——站在萨伏依饭店她的套房里,身着昂贵的黑色衣服,脸上露出严肃、专注的样子。我相信那不是伪装的。她确实很自然。她的计划成功了,所以她再也没有什么不安和疑虑了。我觉得对那三起杀人案。她丝毫没感到后悔。我在此再提供一封待她死后才送到波洛处的信。这封信足以代表那个可爱,但无良心的女士。波洛先生,我一直在考虑,觉得我应该给你写信。我知道你有时会发表一些你的案件调查报告。我想你还没发表过由当事人自己写的记录。我也觉得。我想让人人都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杀的人。我仍认为计划相当周密。要不是因为你,一切都会过去的。想起这个,我真有些难过,但我想你不得不那样做。我相信,加果我把这个寄给你,你会发表它,让大家都知道经过。你会的,不是吗?我想被记住。我确实认为自己是个相当奇特的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这么认为。我是在美国认识默顿公爵的。我立刻明白。只要我成了寡妇,他就会娶我。很不幸的是他对离婚有一种很怪的偏见,我想设法改变这个,但没有用处。我必须非常小心,因为他是一个很乖僻的人。